“先生,有事吗?”
李赞停在楼梯中段,眉头紧锁。
“夫人已经出门了吗?”
旁人也许不知,可张妈向来知道先生对夫人的心意,可偏偏那夫人似乎并不领先生的情,甚至有些不大懂事,像个小孩子一般任性妄为。
她一向细心敏锐,夫妻俩婚后不久,她便察觉了他们分房睡的事情,也发觉他们似乎很怕别人知道。其中的缘由,她是无从知晓的,自然也从不声张,甚至帮着隐瞒,可心里却替先生不值。
李赞为人和善,又加上相处甚久,张妈已将他当做儿子一般看待。可安好天真可爱的性子,她倒也忍不住喜欢。她总想找着机会让她明白先生的心意,想让小两口的关系缓和些,却又怕越了自己的身份。
昨晚,他们又闹了起来,这她也是知道的。李赞推门去书房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房间。
一早,听到先生如此急迫地叫自己,她多半早已猜到。
张妈低着头,低声回答。
“夫人出去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是我失职了。”
李赞突然感觉头疼得厉害,心中暗叫不好。他*楼梯站着,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无力地对张妈摆摆手。
“没事了,你去忙吧。”
这丫头去了哪里,他当然猜得到。自己什么都不肯说,此时此刻,她多半在缠着安宁书不依不饶了。他到底还是疏忽大意了,竟连她出门都没有察觉。
电话键盘都要被他按烂了,可电话的彼端却一直都是嘟嘟的占线声。
没办法,他只好打了个电话去公司,直接往安宁书那里赶了。
安宁书才刚刚起来,正在院子里侍弄她那些开得正艳的牡丹。她常说,牡丹是国花,身在异国,时时养在身边才好,那样才不会忘了自己的根。
没有人知道,她成婚的前一天,陆允恒的母亲送给她的那个香包上正是绣了那牡丹。而香包里面盛着的,她曾以为,那是她这一辈子的幸福。
人各天涯,花开异枝,彼年深深相爱过的恋人,自己留在他心里的不过就是那一点点恨,又或许有一天,他连恨也不再愿意,彻彻底底地将自己忘记了吧。
而安宁书真的满足,满足于这满园的牡丹,满足于自己心里的牡丹,也满足于那个来不及从家里带出的香包。它啊,还有他,自己都永远带在心里。
李赞走近她的时候,她正一脸恍惚地在原地站着,眼神怔忡,手中的壶半倾着,水早已流尽。
“妈。”
李赞轻轻地叫着。
安宁书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的女婿,勉强露出了笑容。
“今天怎么有空?我那丫头怎么没一起来?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李赞笑着摇头,伸手去接安宁书手中的壶,扶着她向屋走。
“没有啊,妈。安好挺乖的。我是过来看看妈最近有什么打算,我们还是尽快把手术做了吧。”
安宁书慢慢地坐进屋檐下的藤椅里,一脸的担忧。
“暂时就算了吧。安好那边,还是先不要说了,那孩子敏感的很,免得她胡思乱想。”
“可是妈……”
李赞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安宁书打断了。
“李赞呐,妈知道你要说什么。妈的身体,妈自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对安好的心意,妈都看在眼里。把她交给你,妈放心得很。”
李赞在藤椅旁蹲下,轻轻抚上安宁书的手。他扬起脸去,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爱苦了一辈子委屈了一辈子的女人,心中酸楚。
“妈,您别胡思乱想。我跟安好会孝顺您的。不过,手术的事情,您还是要听我的。那我才肯答应不让安好知道。”
安宁书抚摸着李赞的发顶,脸上带着略显疲惫的笑容。
“好孩子,妈那天一定打疼你了吧?”
李赞笑着摇头,“不疼的。我知道,您是太担心安好了。”
安宁书转过脸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妈知道了,是我委屈了你,怪错了你。你能那样待安好,替她扛那么多,实在是难得。妈糊涂啊,别怪妈。”
李赞微微一怔。他实在没有想到,安宁书竟会知道这件事情。
“妈,您怎么会……?”
安宁书意味深长地笑笑,歪着头看着李赞,一脸的慈祥。
“孩子,人总是以为自己知道的比别人多,你说是不是?妈知道的,其实比你想的要多得多,就像你所知道的,也是妈没有预想到的,对吗?”
李赞望着安宁书的眼睛,久久没有开口。
“过去的事情,安好迟早还是会知道的,妈就是希望,她受到的冲击能最小。孩子,妈希望你能找到个最好的方式告诉她。”
“妈,她怨了您那么多年,怪了您那么多年,您难道不想亲口告诉她?”
安宁书笑着从藤椅里站起来,背对着李赞。
“走吧,孩子,该去上班了。”
风儿微起,吹来了阵阵花香。安宁书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时光,依然紧紧地牵着那个她命定的男人。
“愿我会扎火箭,
带你到天空去,
在太空中两人住。
活到一千岁,
都一般心醉,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共你双双对,
好得戚好得意,
地裂天崩当闲事。
就算翻风雨,
只需睇到你,
似见阳光千万里。
有了你开心的,
么都称心满意,
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我与你永共聚,
分分钟需要你,
你似是阳光空气。”
你似是阳光空气,这样多的年头,我已窒息沉沦。
安安有话说:
亲们,又是一个可怜又可敬的女子,她的美总是沾染了岁月和记忆无情的留痕。
么么~
☆、请罪了~
亲们,爱我的文文的亲们~我要对不起你们了~
我很不负责任地要推更了,但我很负责任地保证,等我回来之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完整的文,很有剧情的文~
这个假期,我要贡献给BEC和德语了,可能就不能定时更新了,再加上接下来的文文需要再好好想想,剧情什么的也没有确定下来。
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爱你们哦,以后不要不理我了,也要接着看哦。要是实在觉得不痛快,那就扎小人吧,不用客气,写我的名字就行哦~
☆、七十八 安东(一)
李赞定站在原地,蹙着眉回过头去,望着身后的小院,内心极度的不安。
安好没有到这里来,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呢?
他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上,思想却早已飘离,一个急刹车,车子险些撞到路边的隔离带上。
李赞勉强将车子停稳,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冷汗满额。
分割线…
“陆小姐,真是抱歉得很,让您久等了。”
一个英俊的男子推门走入,靠坐在安好对面的沙发里,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双手搭在膝上,一脸悠闲的样子。
安好并不搭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她终于懂得为什么一些传统的老人都相信那一句“养儿像家姑”。
他的眉真浓,眼神高贵的有些冰冷。
那真真是像极了母亲的眉眼。
安好终于礼貌性地向他微笑,两只手支在身后的窗台上。
“我是应该叫你一声哥哥吧?”
安东扯起嘴角,望着面前的女孩子,心中暗想,看来自己是低估了她。这个女孩儿似乎并不是照片里和资料中的那个样子。被自己关了差不多整整一天,又被屏蔽了手机信号,可她竟然不恼,竟然还能笑得如此美好。
安宁书,这女儿到底是被那男人教育得不错,不失水准。
他微笑着向安好招了招手。
“说的是啊,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生分了。快来,到我身边来坐。”
说真的,安好并不喜欢他。哪里会有人如此霸道地待客?几乎就是将自己掳来再强关在这里。若不是来接自己的人说是舅舅家的哥哥,又以母亲赠与自己的安家家传玉佩为证,自己才不会跟来。可即便是哥哥,是血亲,如今看来,还是惹人讨厌。
可安好是有家教的孩子,尽管偶尔疯玩任性,但绝不会失掉了分寸。这是儿时陆允恒对她的要求,随着年纪的增长,也自然而然成了深入骨髓的东西。
她一脸笑意地坐在侧边的沙发上,表面上全然不露声色。
“您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我请过来实在是不必,打声招呼就可以了啊。”
“怎么会是大费周章?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多么的曲折不易也都值得,不是吗?”
他提到“曲折不易”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这一切,安好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这男人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安好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感觉,只是这人是真真正正的奇怪。安好实在揣摸不清他的用意,甚至分不清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她只好僵僵地回以微笑。
在商场和人情场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安东自然是个精明机敏的人。他一眼便看出了安好心中警惕,虽然表面上并不排斥,可对自己却并不信任。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等得太久,生哥哥的气了?”
这人笑得还真是自然,可越是自然,安好越觉得他是没安好心。
提起人的精明,总是会说“连眼睫毛都是空的”,而安好以为,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自己可以算是没有长睫毛。
他的每一次呼吸急缓变换,安好都会觉得压抑得很。
☆、七十八 安东(二)
你是我命定的男子,而我又是你的谁?
听着安东讲述母亲年轻时代的故事,泪水一次次地在安好的眼眶里打转。可她始终坚强。因为她终于得以弄清眼前这个目光锐利冰冷的男人到底是敌是友。虽然他的语气平和,可单单只从措辞之中,安好便已略察端倪。
安东细细地观察着安好的反应,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算计好了会有一出好戏。
可是他错了。陆安好是决定不会让他得逞的。岁月留痕,种种往事仍然历历在目,这样一点点小小的隐忍,安好还是做得到的,并且算得上是得心应手。毕竟,如今的日子里,她是少不了演戏的。她并不是真的快乐的。对于李赞的欺骗,大多数的人也许会说她铁石心肠。可若是她就这样忘了放了也幸福了,那又会不会被人指责说是太过无情呢?
安东足足等了五分钟。腕上的限量版金表自顾自地行走。许是屋子里太过寂静,嘀嗒嘀嗒的声音听得真切。他到底是没了耐性。安好那一副丝毫不起波浪的面容实在是叫他倒尽了胃口,也丧尽了耐心。虽说她的容貌与自己的姑母并不太像,可她身体里奔流着的血液里还是有一种让自己仇视的物质,好似剧毒。
“妹妹,我姑姑可真的算得上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啊。你也一样,像极了她。”
安好扬起脸来,毫不避视他的目光,嘴角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是啊,我妈妈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妻子,也是个好妈妈。我以前真的是错怪她了。哥哥,还真是要谢谢你帮我们母女解除误会呢。不然,她是一定不肯亲口告诉我的。”
安好故意将脸上的笑容加深。她想试探安东。究竟安家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而安东心里对父亲母亲的恨又是从何而来?安好心中依然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
安东承认这女人成功了,他成功地把自己激怒了。他丝毫不顾虑安好的存在,点燃了一支烟,紧蹙着双眉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安好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烟味了,忍不住咳了起来,忙用一只手掩住口鼻。
此时的安东早已不在乎什么绅士风度。他以为,对于眼前这个小孽种,自己是用不着怜香惜玉的。看着她被呛得难受的样子,安东的心里甚至有强烈的快感。而他表面上自然还是不动声色的,只是靠得她更近一些,佯装一副关切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把烟熄灭的意思。
“怎么了?怎么咳起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要不要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安好被呛得两眼通红,噙着泪水,心里暗暗咒骂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伪君子。可她自然也不会就这样草草败下阵来,打定决心和他好好周旋一番。
她慢慢起身,走到靠窗近一点的地方,回身笑看安东。
“不用了,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嗓子不大舒服,换换空气就会好一点。哥哥是对我太过关心了,俗话不是说嘛,关心则乱。”
这样一顶好哥哥的大帽子,安东当真是戴得不大舒服。
安好看着他略微僵硬的神情,心中暗想,这个人倒也不是坏透。当不起别人的夸奖时,他也会觉得不自然。
“对了,哥哥,妈妈当年既然已经和外公决裂了,怎么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我爸?”
安东的脸色明显一沉,起身甩门离开,随即便是将门反锁的声音。
陆安好静静地站了很久。她知道,答案近了,谜底即将揭开。
☆、七十九 得救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故事?你的、我的、她的,又或是属于多个人的。每个人都有故事,而故事的背后其实还是故事。这样的道理,又有几个人真正知道?
安好蹲在墙角,身体瑟瑟发抖。她本能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一个人静静的,既不叫,也不喊。她从来就没奢望过自己会被放出去。
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整个人滚烫滚烫的,嘴唇也干干的,微微起皮。有那么短暂的一刻,她也想过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她很清楚,安东那个人绝对有杀人弃尸而又能掩人耳目的能力。可她到底还是不甘心,自己要败在那个伪君子的手中。
渐渐地,安好的脑海里零零碎碎地闪现出一些片段。
爸爸温暖的手掌爱惜地抚|着自己的额头,告诉自己要多多吃菜才会长高。他笑盈盈地向自己招手,“安好,爸爸的小宝贝,快到爸爸这里来。爸爸把我们小公主扛在肩上,你说好不好呢?”那一天,他满眼泪水地将自己的手交托在李赞的手中。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