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出院之后的一天,两个人坐在电视前看财经新闻。李赞忍不住问她,“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竟然还哭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
笨蛋,当然是因为心疼你了。
可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打死陆安好,她也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安好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看着那个听不懂几个词的新闻节目。而事实上,她觉得这个节目简直是无聊至极。没办法,李赞喜欢看。她倒也陪成了习惯。
见她不理自己,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李赞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安好,再看了一眼电视,反复几次,他也还是没找见这个节目吸引她的地方。她是个经济白痴,又听不懂太多的单词,怎样也没有理由喜欢看这样的节目啊?
李赞起身挡着安好的视线,“喂,陆安好,问你话呢。”
安好撅着嘴巴使劲地把他往一边推,“哎呀,别闹,人家看电视呢。”
李赞回过头去,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上的证券综合指数走势图。
“不是,您老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有研究了?看得懂吗?英语听得懂吗?小文盲。”
陆安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这次下手真的是毫不留情,疼得李赞嗷嗷直叫。
“你干嘛啊?我说错了吗?”
“滚蛋,你才是文盲。”
安好抄起遥控器,对着李赞就扔了过去。
李赞一跳,轻盈地躲过一劫,傻笑着讨好。
“别生气嘛,不是怕你看不懂嘛。”
“要你管,看不懂,我可以学啊。别小瞧人。哎,不是,你现在真的是反天了。打你,都敢躲了是吧?”
李赞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向往书房逃。
陆安好火速关了电视,两手叉腰横在他的面前。
“怎么?还想跑?上回的账还没跟你算呢。好啊,那现在咱们就新账老账一并算来。”
李赞立马换上谄媚的笑容,冲上去给安好揉肩捏背。
安好长叹了口气,白了他一眼,走到沙发处坐下。
李赞就这样一路跟着,边走边捶,一副“丧权辱国”的姿态。
安好女王一般正坐在中央,李赞跟个小太监似的,蹲在地上给她捶腿,一边捶还要一边问,“怎么样?还算舒服吧?”
“小李子,这下知道学乖了。可惜啊,有些人呐,就是觉悟得太晚,太愚钝。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要知道,这个社会可是很残酷的啊,小青年。”
听着安好嘴里阵阵有词地念着,李赞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明明已经过了天真的年龄,实在是单蠢得可爱。
“小李子啊,给哀家讲讲,你都有什么事瞒着爱家啊?”
李赞扬起脸来,嘻嘻地笑着,“回您的话,哪有什么事啊?我哪敢啊?”
安好抬手在李赞的后脑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正色道,“大胆奴才,还敢跟哀家耍花样。快说,那个安什么瑶的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李赞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直晃脑袋,满眼的委屈。
“真没什么关系啊。”
安好冷哼一声,又敲了他一下。
“还敢撒谎。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她会告诉你我被她哥关起来了?敢情跟你比跟她哥还亲啊?”
自己和安筱瑶的事情,绝对是打死也不能让安好知道的。李赞只好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没有啊,哪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呢?明明就很正常啊。她也怕自己哥哥背上人命官司,不是吗?你想太多了。”
安好仔细地想了想,这理由倒还真的说得通。她斜着眼睛看了李赞一眼,嘿嘿地乐了两声。
李赞的心咯噔就沉了下去,后背直冒冷汗。这丫头不知道又冒什么鬼点子呢。
“小李子啊,你也跪累了,准你平身了。”
说着,安好竟还伸手去扶他。
李赞的心情是何其悲壮啊,颤颤巍巍地起身,赴死一般。
“别怕,你抖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啊?”
李赞心里冷笑,你呀,还不如吃了我呢。不对,我希望你吃了我。想着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上道,李赞的脸微微发红,有些尴尬。
安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啊?笑什么?给我严肃一点。”
“想你要怎么吃了我。”
一边说,他一边意味深长地笑着,上下打量着陆安好,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得安好头皮直发麻。
安好红着脸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羞愤交加,大声吼道,“变态,滚远一点。”
看着陆安好快步逃回卧室,李赞长出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逃过一劫。
他下楼取了一杯刚刚磨好的咖啡,回到书房里翻看文件。
这几天,他几乎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安好身上,堆积了好多文件没有看。
还没有看完两页,门就开了一个小|缝儿。
陆安好穿着HelloKitty的睡衣出现在门口,脚上的兔子拖鞋生着长长的耳朵,刚刚好夹在门缝儿处。她一脸笑容地朝李赞招手。
“小李子,哀家准你今夜回寝宫侍寝。”
☆、八十二 甜蜜告白
“赞赞,冷不冷啊?来,快把被子盖上。”
说着,某人一脸坏笑地把李赞往被子里拉,小手也不老实起来。
可怜的某人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任由她摆弄自己,僵直着身子躺在那儿,动都不敢动弹。
安好见他额角开始冒汗,心中暗笑。小|样儿,跟我耍心眼儿,我还制服不了你了。
她用胳膊撑起自己,伸手摸着李赞的额头,一脸天真无邪乖巧体贴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流汗了?不会是病了吧?”
李赞推开她的手,自己使劲把额上的汗擦了擦,一脸的尴尬。他心里恨恨的。这女人是想玩死自己吗?明明知道自己对她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她竟然还这样玩火。
“没事了,就是有点热。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说着,李赞就要起身。
安好才不会便宜了他。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陆安好先是拉住他的胳膊,可是有敌不过他力气大,后来干脆把他扑倒了。
“你干什么?别闹了。”
李赞看了看趴在自己胸膛上呼呼喘气的某人,她的身体是那样绵软,又暖暖的,两颊因为使尽了力气而变得红红的。这会儿,她正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那样浓密,好像上下舞动的羽翼。
人的忍耐力都是有极限的,李赞自然也不会例外。这个女人就快要把他逼疯了。
“陆安好,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也是人啊,还是个男人。你最好不要忘了,否则后果自负啊。”
安好见他真的要急了,再玩下去,可能真的要闯大祸了。她吐了吐舌头,躺回自己的位置,手却还是拉着李赞的胳膊。
“那你别跑,陪我说会话吧。”
李赞没有出声,只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躺着。
安好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两只圆圆的大眼,滴溜溜乱转,跟着眨了又眨。
“出院也有几天了,一直也没跟你说说那天的事情。你都不想知道吗?那一天,我真的想过,自己说不定就真的那样死了。”
李赞将头埋在枕头里,呼吸有些粗重。怎么没有想要问过,只是,你不想说,我又怎么会勉强?过了有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
“怕吗?”
安好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下去。
“怕,又不怕。我当时想得特别多,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人,有爸爸啊,妈妈啊,法法,小雨,甚至还有何平。”
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
“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他那样对我,可我却还想起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心里,他还是当年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干干净净的样子。”
李赞静静地听着。尽管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还是试图去调节自己的心情,想去感受她的心境。
“你不奇怪吗?我想到了那么多人,可却没有你。”
李赞暗自苦笑。傻丫头,一定要这么明显地说出来吗?你是真的不怕我难过。
安好见他动也不动地躺着,轻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李赞,你听好了。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如此出乎意料的话当真是把李赞吓得不轻。他以为,这一辈子,付出得再多,守得再辛苦,自己恐怕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他刚想转身,却被安好死死地按住了。
“你先别回头,你回头,我就说不出来了。嗯……嗯……”
安好嗯嗯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李赞的心里自然也七上八下的,连手臂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好。他仔仔细细地听着,生怕漏掉些什么。
“那一天,我的确没有想到你。那是因为我知道,最后找到我的那个人一定是你。你让我安心,真的。这么些年,你的心意我都懂,你为我做的,我也都记着,清清楚楚地记着。”
安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来不及张口,就被李赞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深深地吻着她的发顶,深情而又虔诚,泪水一直在眼中打转。
“丫头,你这告白也让我等得太久了。”
怀里的人不停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他的怀抱。安好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满眼怨恨地瞪着他。
“你是想要闷死我吗?”
李赞再一次把她的头发弄乱,惹得安好大喊大叫,杀猪一般。他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乖啊,乖啊,一会儿把狼招来了。”
安好好不容易挣脱他,拉起他的一只手臂,毫不留情地留上了一个牙印儿。李赞刚想叫出声,却反过来被某人捂住了嘴巴。
小安好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笑容甜美,“你呀,别叫,当心扰民。”
两个人在床上打闹起来。最后,李赞极其不幸地被踹到了地上。而陆安好趴在床边上,两条腿上下摆动着,别提有多美了。
李赞没有起身,干脆躺在地板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屋顶的水晶灯。
安好忍不住调侃道,“你怎么了?受宠若惊了?心理承受不了了?”
李赞死命地点头,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可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有谁能够真正明白呢?
“就是觉得什么都值了。懂吗,丫头?我……我能抱抱你吗?”
李赞瞬间从地上爬起来,将陆安好打横抱在怀里。安好一声不吭,就这样任由他抱着,一张小脸红艳艳的,真真像一个新嫁娘。对于李赞来说,这一晚,她才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他的心里却还是不安,总觉得这样的幸福来得太快,不够真实。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婆,可以亲一下吗?”
安好终于扬起脸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的光是那样的柔和,粉扑扑的双颊上两个小酒窝绽放开来。
“不行。我们要从恋爱开始,哪有进行得这么快的?”
李赞承认,自己又被她打败了。
看着李赞有些失望的表情,安好有些心软了。她伸长脖子在他的脸颊上烙下轻轻一吻。
李赞正沉醉其中,安好却狠敲了他的脑门一下。
李赞呼痛,莫名其妙地看着怀里的人。
“喂,你的暴力倾向怎么这么严重啊?动不动就打人。”
安好没说话,表情不大高兴,似乎有些委屈。李赞的心立马软得如水一般。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小小的鼻尖,宠溺地说,“好好好,我错,我错,打得好。”
“关于我妈的事情,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说着,这丫头还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调皮可爱的样子。
李赞总是觉得,自己只有看着她一脸的顽皮,才会觉得最安心。他疼惜地摸着她的头,语气无限温柔。
“小丫头,原来你别有用心啊。”
☆、八十三 彼年光景(上)
“宁书,回家来吧,爸爸真的老了。”
安丞楠老先生倚着冰冷的墙壁坐在长椅上,眼角上细密的皱纹聚拢蜿蜒,一脸的愁容,向来闪着银色光泽的白发也起了毛躁,全然不是平日里呼风唤雨的样子。
安宁书呆呆地看着手术室还未熄灭的灯,泪痕挂在脸上,还没有干。回身望一眼父亲,她愧疚。父亲向来强势,而这一刻,她终觉父亲已然老迈。
泪水依然在眼眶中打转,她哽咽着开口。
“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骂我吧,要不您打我?您就是不要这样。您这样,我真的好怕。”
“宁书过来,到爸爸这儿来。”
安丞楠勉强给了女儿一个微笑。他向她招招手,面容尽管疲惫,却慈爱得很。这个女儿,是他一辈子的心肝儿。她像极了她的母亲。那一年,宁书才两岁,安老夫人撒手人寰。那以后,安丞楠一个人照顾着生意,拉扯着一对年幼的子女,没有再娶。
安宁书缓缓地挪动着步子,走到父亲跟前。她的手在颤抖。她并不是害怕父亲的责骂,而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安丞楠抬起手来。安宁书一惊,本能地向后躲。看着女儿满脸泪水的样子,安丞楠心疼。他担心自己严肃的样子吓到了女儿,蹙起的眉头尽量舒展开来。
“别怕,爸爸不是要打你。是不是上一次打疼了?再也不会了,爸爸再也不会打你了。女儿啊,爸爸打你的时候,自己的心更疼。”
安宁书再也忍受不住了,扑到老父亲的怀里痛哭起来。
她哽咽着说着,“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爸,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你说哥哥和嫂嫂会不会有事啊?……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安丞楠的心揪成一团,发狠的疼。女儿也是肉,儿子也是肉。他又怎么忍心把责任算在宁书的头上?一切都是上天的捉弄。
自己的女儿向来优秀,从不让自己费心。可这一次,她是真的爱了。自己又怎么会不懂?当年,她的母亲也是抛弃了显赫的家世嫁给了一无所有的自己。她吃了那么多苦,直到死,也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听说,那个男人是个大学老师,为人很好,颇有才华,绝非池中之物。自己何尝不愿成全女儿的幸福呢?只是,公司的财务状况越来越差,一定要得到丁家的注资才行。丁家的大儿子一直心系宁书,并不介意她已然婚嫁。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