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一步步做生意,他没有背景,只能靠自己实力,初初打电话找人办事开口都是:“喂,你好,我是小谢。”
这么多的“小谢”说着,成了今天的谢董事长。
他不在意辛苦,也不需要任何帮助,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努力和耐心他都有,迟早成功。
可是啊,
隔壁的这个姑娘,瘦高的身板,微微有点弯腰驼背,坐着的时候不翘腿,总是那么拘谨笨拙。
小圆脸大圆眼,像个白面馒头总是被人捏一把。
看起来是软的,却是个有棱角的。
彦艺宁在背后说:“这个向暖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她是我招进来的,就是我的人,明明和同事不和,可以找我,却死活没有告过一次状,这不和的原因还是因为另一个同事,可利用的关系不利用,想不通,她到底是傻呢还是傻呢??
他也会看社会新闻,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利用各式的手法博出位。
丑女相亲要嫁欧巴马的。
富家子选秀诅咒自己父母双亡重病的。
……
能不能不让那么多愚蠢的人得逞?
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再利用一切关系,变着法子想多出名,想多挣钱。
而她说:“我并没有成为一个精明的人,干练的人,厉害的人,掌控别人的人,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简单安心。”
他想:真可笑,这是没有受过欺骗背叛的摧毁。
他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却对于她一次次忍让,或许是觉得她好玩,或许是想看看她那不堪一击的良善何时消耗殆尽。
他对女人最好的印象也就是第一个女朋友,同一个大院的女生,长得漂亮成绩好,说话细声细语,做事娇柔,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表白,他接受。
觉得一辈子大体也就是这样,他和她一起出国留学,回来结婚,这或许就是爱情。
直到他母亲的事情让他对爱情,婚姻的为数不多的希望也打碎。
他的母亲和他的女友是一样的大家闺秀,从头到脚都不会出一丝丝的错的完美女性,这样的女人却受不了一丝委屈一点打击。
而隔壁的女人,却似乎是屡屡犯错,还抗摔打能力超强。
她穿着兔子睡衣抱着越狱到他家阳台的猫,瞪大眼睛,虚长声势:“有种人是坚决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他看惯了她平时一身黑的职业装,看到她穿着兔子的睡衣,转身走人,脚跟抬起的时候是小猫的袜子。
突然好笑,平时那么泼辣的女人,也有颗少女的心。
☆、第53章 漂洋过海(上)
临走前的一晚,我梦到谢南枝。
我梦到他是我的同桌,他教我一道物理题,或者问我借一杆笔。
最后,我考试要抄他卷子,他不给我看。
我大声喊他:谢南枝,你个没良心的!
我就醒了,醒来却发现,
事实上,我和他连一天同桌都没有做过。
向明茂出院和向太太回了老家,向太太还是百依百顺,向明茂依然是个被惯坏的老白脸,似乎住院的事情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但我相信他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两个人这样过一辈子。
临走的那天是大年三十,都是全家团聚的时刻,彦小明出国,苏眉回老家。
陈山一的父母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他是祖父一手养大。
他说自己是孤家寡人,医院又要值班去不了外地,正好送我。
因为是国际航班,提前一早就到了,托上次去日本的福,我对行程也驾轻就熟,托运了行李,一看还有很多时间。
回头问陈山一:“学长,你不是下午才有班,我请你吃个饭吧。”
机场的咖啡店。
老朋友的好处是,不用客气寒暄,可以口没遮拦。
我吃着十块的水准要价却要一百的面条,问:“学长,其实这些年你都没有怎么变啊,对了,我记得听说你有女朋友的啊。”
他吃着黑胶牛柳饭,一不小心碰翻了杯子,水差点洒到我衣服。
他赶紧跳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拿了餐巾纸:“没关系,大多事啊,吃饭吃饭。
他收拾好残局,答我:“有的啊,可你都说了,跟我在一起又不能出国,我又没有时间照顾她,家里条件还这样……”
我赶紧打断他:“别啊,别这么想,你其实挺好的。”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笑笑:“谢谢,其实你也没怎么变。”
“真的?”我很开心,“你是说我年轻?”
他笑:“我还记得当年你跑八百米,老是不及格!”
我拿筷子比划:“你怎么就记得这个!我告诉你,我现在跑得可快了!”
他把吃完的碟子放在一边:“嗯,和我说说你要去美国找的人吧。”
他绝对不是长得帅的人,眼睛不大,鼻子不挺,带黑框眼镜,年轻是个好学生的样子,现在是好好先生的样子。
和谢南枝的逼人气场完全不同,他这样问我,我就毫无保留的把和谢南枝的事情告诉他。
他听完后,叹了口气和我分析:“你连他都不确定是不在那里,你这么去找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我看看都买好的机票:“我不知道,不能想太多,我去了不一定后悔,我不去却一定后悔。”
他不再说话。
送我入关的时候,陈山一喊住我。
“向暖,你回来的时候我来接你还在这等你,如果到时你是一个人回来,我们在一起吧。”
他看着我如是说。
难道学长暗恋我?
不是吧,真没看出来,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这么多年,居然有人暗恋我?
陈山一看我不说话又开口:“你不要有负担,反正我也到年纪了,一直在医院里,根本没法找对象,如果你目前也没有合适的,咱们就凑合凑合吧。”
原来不是暗恋我啊,我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失落。
真可怜,没有被人暗恋的人生,想想就心酸。
陈山一和我一样是那种站在人群里绝对不会多突出的人,都不是多聪明的人,甚至有点笨拙。
唯一和我不同的是,我既然知道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自暴自弃。
他却一直很努力。
我对他同命相怜却又不失钦佩。
我答:“好。”
他推了推眼镜,腼腆的笑出来。
我挥了挥手,入了关。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复返不成仁便成亲。
得了。
机票是彦小明给我定的,十天往返,经费有限,我一再强调要省钱为主。
我想如果飞机有站票,我一定会买的!
拿到彦小明给我定的行程单,这画面太美,我不忍看它。
拿积分换的航线,中途转四次机,飞西雅图,转芝加哥,转新泽西,最后到达。
光在飞机上就浪费了两天一夜,也就是说我只有七天的时间。
上次飞东京两个小时就和日本是咱们家的一样。
现在飞美国,要十多个小时,真是站到别人的地儿上去了。
飞西雅图的生活还好,中国人很多,但人也很满。
中间三个人的位置,我坐右边,左边的母女在啃鸭脖子,香味扑鼻。
我着实悔恨,我妈怎么就没叫我带两包鸭脖子。
机上提供的餐点也很本事,一闻就有要晕机的冲动。
我实在忍受不住,开口:“美女,你这脖子,多少钱?我买点。”
想想又添了句:“你别误会,是鸭脖子。”
她妈探过身来:“妹子,不要钱,客气啥,来!”说着就递我一根脖子。
三人边啃边聊,跟三吸血鬼似的,把空姐其实是空妈吓得都不敢靠近。
“我家女儿是去读书的,妹子你去美国干啥?”
“噢,我是来玩儿的。”
“过年,一个人来玩啊?有男朋友在那吧。”
“嘿嘿……”
到了西雅图,自后来的飞行,我就再难看到中国人的面孔。
连提示音都换成了英文和西班牙文。
还好姐是英文系的,不然直接人口失踪了。
以后的航班,也幸亏我吃了点鸭脖子才能熬过去。
中转次数一多就容易出事,果然,到芝加哥的时候,因为是美国的长周末放假加上大雪,百分之八十的航班都延误了。
我下了飞机,一看还有十分钟就要转机,芝加哥还有两个航班楼。
立即飞奔!
还好不负谢南枝对我的残忍训练,我跑得都要成哮喘了,用了七分钟到了。
结果发现登记门关了,没有人。
我操着和彦小明国语水平一般的英吉利语问了扫地大叔。
扫地大叔连听两次告诉我该登机口了在二号航班楼,还热心的把我领到航班巴士那。
我边坐上巴士,边暗自发誓,不嘲笑彦小明了。
出来混,果然要还的。
到了二号航站楼,却发现完全没那回事。
地勤是是个黑人大妈,西班牙口音极重,我就更像聋子的。
她解释了几遍,我才大体理解,原来我跟错航班楼了。
急得立即转身,连巴士都不等了,两个航班楼不就五百米,跑回去更快。
黑人大妈却死拽住我,哇哇叫一通,大意是必须坐车,都是飞机道,哪能瞎跑。
我看看时间,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哭起来。
“这都年三十晚上了,肯定就要睡机场了,我容易吗?我也知道我不聪明,出个门都遇上这种情况,都是约来来耍我的吗?不就是找个人吗,又这么难的吗?不带这么整我的……呜呜。”我哭的惨绝人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黑人大妈完全不知道我说的是哪国的鸟语,只能在旁边一个劲安慰我,在对讲机里帮我找车。
我抹着眼泪,登上飞机。
在这大学纷飞的异国,我为了见谢南枝做尽了蠢事,却也体会到人间的温情。
当我顶着两天一夜没有洗澡的身躯到了fortlauderdale的机场,一下飞机,佛罗里达特有的充满海洋气息的夏天味道扑面而来。
我想着离开时阴冷的江南,想着几个小时前大雪的芝加哥,这的一切都像梦幻一般的美好。
唯一的不美好,是我托运的行李箱丢了。
登记好行李挂失,我打了车给黑人司机看了谢南枝的地址,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漂洋过海的,我来了。
地址上的房子,在海湾路的尽头,现代式的设计,木头的外墙,上下两层大大的落地窗,枝繁叶茂的树形成天然的栅栏。
房子的旁边就是大海,海鸥翱翔着发出声音。
我忐忑的按了门铃,没有应答,一片死寂。
抓了抓不洗澡还在飞机上到处枕已经油腻的头发,我着实有点绝望,这都什么事儿,要是谢南枝不在,我就白折腾了。
此时已是下午,大衣早脱了,又脱了毛衣,穿了件衬衫,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着实无心欣赏东海岸的阳光。
就是无心欣赏也是在累极,空气那么好,一下子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朦朦胧胧中,有人唤我:“向暖。”
我一下子蹦起来。
☆、第54章 漂洋过海(中)
夕阳的余晖中,谢南枝在台阶下。
我看过他一身西装工作的样子。
我看过他一身运动服锻炼的样子。
我看过他一身居家服休息的样子。
却第一次见他一身亚麻衣裤戴着墨镜拎着水桶和鱼竿的样子。
裤子边卷上去,露出他修长又强健的小腿。
人似乎也被佛罗里达的阳光晒得显得更加有劲了。
真真是史上最帅的渔夫。
他放下水桶和鱼竿,问我:“你怎么在这?”
他戴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墨镜反光里顶着一头乱发,被晒得满脸冒油的自己。
漂洋过海这种事,谁他妈说浪漫的?
就我这头上脸上的二两油都可以煎荷包蛋了,还怎么浪?
撩撩头发,我开口:“我,我来还钱!”
他直起腰,把太阳镜拨到头上,没有震惊没有嘲笑,看不出表情。
半晌,开口:“过来。”
我下台阶,一步两步,惴惴不安。
还没走到他面前的台阶,就一下子被他抓住拉进怀里。
他身上满满是暖阳和海水的味道。
水桶里的几尾鱼还在扑腾。
原处有邮轮起航鸣笛的声音,海浪的声音,海鸥的叫声。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能来,我很高兴。”
当时,我想了很多。
最后,我想的是。
我头发那么脏,衣服都两天没换了,上一次洗澡还是在伟大的祖国。
他,怎么就不嫌我臭呢!
接下来的时间,真的是你想太多了。
我被两天一夜的旅途折腾得比狗还惨,谢南枝叫外卖,问我要吃什么,我说披萨。
他,……
我上一顿还是鸭脖子这一顿终于能吃上美帝的名菜,坐在那里吃饭觉得椅子都还是晃的。
纯属飞机后遗症。
行李谢南枝会第二天和我去取,我随意套了件他的大t,一头倒在客房的床里。
第二天,托万恶时差的福,天蒙蒙有些光我就醒了。
打开手机一看,才早上6点,热带人民睡眠时间少完全和天亮的早有关。
谢南枝的房门是关着的,估计还没有起床,我下楼看到餐桌上摆放着面包和鲜榨的橙汁。
随便吃了点,就出门溜达去了。
不管这事情成不成,我总算也来过美帝了。
房子就在海边,往下走一个路口就是海岸线。
早晨有点风,海风中是咸咸的味道,还有热带海滨特有的温湿空气。
俗话说,饱暖思□□。
我这洗好澡,睡好觉,吃好饭,就开始琢磨谢南枝的问题了。
昨天他后来好像也说什么。
似乎他比原来更加沉默了。
我很难把“孤儿”这个词用到谢南枝身上。
虽然我和向太太长期斗争二十八载,还和向明茂长期看不对眼二十八载,但我很难想到有一天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会怎样。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可我还是需要我的父母活得好好的,不是为了他们能帮我什么,而是只要他们存在,我就是不孤单的人,我就是有家的人,我就是幸福的人。
虽然谢南枝的父亲早逝,母亲不来往,但他一直是把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