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基因好着呢”叼着烟,含糊的话里含着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所特有的磁性和张狂。
没再废话,直接挂了高城的长途电话,徐铁此时正开着车,马上就要上高速,他可不想待会被监控摄头给拍下来。
电话被挂后,高城就委屈的一头扎在刚进门的李天赐的怀里,天赐站着调整了一下,让高城坐在轮椅上姿势没那么不舒服。
“又怎么了”
“那姓徐的又欺负我!”
“……”
“说话啊!”
“你再这么在我腰上蹭,我也想欺负你了”
“……”
“我去把门锁上”
“李天赐!!”
哒哒哒一路小跑,咔咔两下锁上门时还不忘嘱咐外面的人,没大事都别敲门,再一路哒哒哒小跑着回来。
掀开盖在高城腿上的毛毯,把人抱到沙发上。
“你别!大白天的!”
“没事,外面听不见”
“那也不行!我都这样了你老这么折腾我!”
“医生说多做做运动有助复健”
“滚蛋!”
高城双腿不能动,腰部也只能扭一扭,脱他衣服就跟脱布娃娃的一样,完全不费力,反而很有情|趣。
因为讨厌让天赐推着自己,高城现在大多数时间只呆在屋里,偶尔才去晒晒太阳,所以他现在的皮肤,连额头手背这种最容易晒黑的地方都洁白如雪。
兴致一旦上来,天赐也不是神,也没那怜香惜玉的那一套,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都是糙老爷们一块长的,个顶个的皮实。
高城也一样,刚才还死气白咧不让碰这碰那,慢慢的也让天赐给弄老实了,喉结一动一动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全身被天赐撩拨得好似着火一样,也就豁出去了,管他外面有人没人,两手紧紧钳着天赐的脖子,尽力迎合着拱起后腰,两人私处紧贴着,死都不肯撒手。
徐铁当然不可能知道,他说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高兆隆一人身上。就凭他痴心妄想的企图控制一切的时候,徐铁早已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了。
高兆隆自己费劲心机给徐铁编的这个笼子,最后只能扣到他自己脑袋上。
所有的准备,为的就是等他憋不住屁,动手的那一天。
车前脚刚过高速收费站一会儿,后脚徐铁的电话就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冬宁的。
涑了涑嗓子,才把电话接起来:“冬宁啊”
“爸,我冬宁”一个浑厚的声音冒了出来,依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你……都挺好的”
“嗯,挺好的”
“小俐呢,最近都没她的消息”
“她……”尴尬的停顿“最近有点忙……”
“哦……”
“怎么,你有事?”
“嗯”
“说吧”
“我妈最近做生意……跟国内的一家公司有合作,现在那家公司提前抽了佣金后却把货给扣了,说是这批货被海关盯上了,现在不好发货,要等一段时间……”
徐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冬宁话里话外的意思,使劲嘬了口烟油,说到“ 短多少 ”
“不到1千万”
“……”
“爸?”
“你妈让你来找我的”
“……”
“你告诉她,这个忙我帮不了,让她找别人”
“爸,你就真的一点旧情不念吗!”
“不说了,挂了”说完后,徐铁当真就挂了电话。
“他怎么说的?”焦急而抱有希望的口吻。
冬宁低着头,不敢跟她对视。
看着儿子的表情,邓紫琳就明白了,突然就笑了“好啊,徐铁,好啊!哈哈哈!”
“妈……你别这样”冬宁扶住他妈,邓紫琳已经站不稳了。
自嘲的笑声里裹着止不住的泪水,她邓紫琳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就连当初跟徐铁离婚,她都是一路坚强的趾高气昂的挺过来。
可人到中年了,却要晚节不保了。
要不是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也不可能让冬宁给徐铁打这通电话。
就因为她生意失败,跟她结婚了快15年的老公,怕她欠下债务连累自己,先提出了离婚,公司的窟窿补不上,国内的货拿不出来,再加上她跟她现在的老公有婚前协议,就算离了婚,她也分不到一分钱,邓紫琳现在真的是举步维艰,一身泥泞。
“妈,我回国去找他”
“……”
“妈?”
邓紫琳依靠在儿子怀里,轻笑着说“没用的……他不会帮咱们的,他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
“有没有用我都要试一试!”
“儿子……”
“相信我,再说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感慨万千的双手捧起冬宁的脸,看着眼前这张帅气坚定的脸,想起当年那个跟她走的时候,还只是个小男孩的冬宁,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好,我答应你,让你回国”
“妈,相信我,我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妈相信你”
泪眼婆娑,笑而苦涩,邓紫琳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遇见了徐铁,同样的,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是遇见了徐铁。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四)
冬宁回国前,特地独自一人去了一趟他前继父家。
两个小的公车加地铁的颠簸,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位于城东郊区的庄园。因为债务未清,冬宁把他的车和学校旁边的房产都卖了,也只凑上零头,现在他们母子两人,就挤在城南的一间两居公寓里。
多年都没怎么坐过地铁,冬宁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跟零俐一块坐着公交满世界瞎跑的年岁,一样的漫无目的和不知道前路,但心境却大不相同。地铁的劲风带起了一张被人丢弃在垃圾桶上面的报纸,哗啦啦的从眼前吹过,飘动着继续向半空前进,一路穿越人群,到了房顶,冬宁就这么看着它,看到错过了一班车,眼睛像是移不动一样,追着它一路的游走,废纸的一举一动、忽上忽下都牵动着他,仿佛每一次被风刮离了原本轨道,冬宁都会跟着恍惚一下,一次一次揪着心,力不从心的越走越远。
下了地铁,又是一段不近的步行,终于到了那座算不上宏伟,却依然华丽的庄园。
绿树依然茂盛,草地依然整洁,继父的家依然殷实。
当冬宁摁下门铃,管家出来应他。这个后背挺得笔直,皮鞋擦的光可鉴人,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却还没等冬宁把话说完就表情抱歉的打断了他,挡在铁门之间的空缺处,一只手拦着,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看来今天是白来了,冬宁如实想。
管家说辞是,老爷不在家,让他还是先回吧,还有就是,以后有事的话,还是先通知一下老爷的秘书比较好,这样好安排给他见面的时间,今天也就不留他吃完饭了,请他改天再来拜访。
这么恶劣的借口,在冬宁眼中就是写在纸上的嘲讽,在明显不过。冷眼看着管家面不改色在话里字间里,撵着自己走,冬宁的心就这样沉到了湖底,侥幸变成了无奈,堆积起来的自尊,一步一被人摧残到现在,也就麻木了。冬宁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来这儿了。
半路出家的清水夫妻,有的只是个伴儿,谈不上爱情,更没有亲情。冬宁从来没有想过,让继父能拿钱出来,他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在他回国的这段时间内,照顾好他妈,结果就被这么干脆的回绝了。人间冷暖,情义几重,燕飞东南等等这些,冬宁算是一次就都饱尝了。
*
冬宁也许不知道的是,他母亲的生意失败,其实错不在她,因为既收了钱又扣了货的不是别人,就是高兆隆。关于这一点,徐铁怎么会不知道,高兆隆的算盘打得这样响,想眼不见为静都没辙。手边都是要紧的活儿,那一件不比她那件要命,再说只要这事儿一过,她的那批货回到她手上也是早晚的事,所以无论怎么摆弄孰重孰轻,现在都不是帮邓紫琳收帐的时候。
所以,不是徐铁不想帮,而是形势使然,必须先搁置。
这些徐铁没打算跟冬宁说,因为没必要让他也跟着犯愁,却没想到冬宁就这样被他给逼回国了,所以,大多数的结局都是在当事人忽略的地方,被埋下了无数的伏笔。
三天后,飞机在下午3点稳稳的落地,一个皮肤健康手拿登记包气质干净的人,走了出来。骨节分明的右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着电话,漂亮微锥的下颚抬起,在接机的人群里,寻找着固定的人。
“哥!”一声脆响划破天际,声音洪亮的引来了旁边一个中年妇女皱眉的回视。
漂亮而阳刚的男孩露出了慧心的笑容,在看到人后的同秒就跨步走向了人。
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像是脉冲,击打着心脏,肋骨上的肌肉都在跟着颤抖。冬宁贪婪的呼吸着有零俐气味的氧气,无关欲-望,最纯粹的亲情和想念。
零俐小跟屁虫一样,撵着冬宁走,递把手想帮冬宁推行李车,结果却被冬宁拉过来,提搂起来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让冬宁一块推着走了。
车上,零俐回身,抓着行李车扶手,和冬宁脸对脸,地上,冬宁推着车,一边越过零俐看着前面的路和候机厅的指示牌,一边回答者零俐的问题。
“哥,你交裹女朋友了吗?”
“交过几个,不过现在没有”
“我就知道你肯定交过了!”嬉皮笑脸的,脸上写满了对老哥八卦的求知欲有多么的旺盛“交过几个?”
“你问这个干嘛?”
“说嘛!到底几个?我又不告诉别人,啊?”
“我又不怕你告诉别人,怎么了,你有了?”冬宁挑眉反问零俐
“嗯,有了~”
“嗯,猜到了,你也该有了”笑笑眼表情依然自然,匀速前进到机一层的出租车停靠站。
到了出租车停靠站,冬宁还没等零俐下来,就先用双手托着零俐的腋下,像抱小狗一样的把人抱了下来,然后才开始搬行李,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就跟小两口当众腻味一样。可冬宁却全当没看见,自然的牵着零俐的手,走到队尾排队去了。
看似小两口的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我孤儿院的发小”
“这都让你碰上了?”
“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
“嗯,就是我小时候来跟你说的零远,还记得吗?”
“……,嗯,记得”印象还很深呢……
“后来我还见过他呢”
“啊?什么时候?”
“你住院的那段时间,老能碰见他”
“哦……对,我把这事给忘了”
“改天,约出来一块吃个饭把”
“好啊~”零俐笑的春意盎然。
“诶~小俐你变样了啊”
“啊?哪变了?”
“有女人样了”
“……”刚才还有所期待,现在简直是被人浇了一桶凉水,说得就跟零俐以前有多金刚芭比一样。
“哥,你也变样了!”
虽然不是一出生就认识零俐,但冬宁好歹也是跟零俐一块生活个把年月的亲哥哥,零俐拿什么话开头,冬宁就能知道她后面有什么蔫坏注意。
“哪变了?”拖长音的回问,虽然知道零俐嘴上从来不吃亏,但还是哄她高兴,接下了话头。
“黑的跟棕榈树一样!”
“就知道你得找补回来!”
“实话实说啊” 表情夸张得跟居委会大妈看见有人随地吐痰一样 “诶呦!哥你现在可别晚上出门啊,要不大老远就看见两白眼珠子飘过来,吓死个人了!”
“……”
说话已经不能形容冬宁当时得心情,所以他就改成手掐。胡掳西瓜胡虏瓢,胡虏着零俐的一头贴贴的软发。
等车的队伍依然遥遥一眼望不到头,但冬宁和零俐的位置已经往前靠了不少了,从开始排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兄妹俩也闹腾的差不多了,你来我往的抖贫抖的好不欢乐,等多年的未见的兴奋终于在亢奋的互动中有所沉淀。
“最近老爸哪边你有消息吗?”
“没有” 零俐略微尴尬的舔了舔嘴唇 “好久不联系了……”
看向零俐的冬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当初是他让你走的吧,虽然你没说后来为什么会跟你妈来北京,也没告诉我原因,但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零俐沉默代替言语,告诉了冬宁答案。不好意思的用手拨弄着发帘。
冬宁看不过去,伸手帮她捋好了头帘,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哥,你这趟回来,是专门回来看爸的吗?”
“不是……也差不对,先来顺道来看看你,我随后再去找他”
“哦” 饶了半个中国还说叫顺道,零俐心里美滋滋的,没打算戳穿他。
“在这呆几天?你有地方住了吗?”
“3天吧,住的地方还没找呢,怎么?你要收留我吗?”
“行啊!来我家住呗!我妈这几天不在北京,家里就我一个人”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冬宁这趟回来带地钱并不多,零俐的邀请算是变相帮他了。
“好说,哥,那你现在也算是寄我篱下了~”
“那东家打算怎么收房租啊?”
“先欠吧,我好收利息!”
“九出十三归啊”
“门清啊!~本金单算~”
“……”
“小俐,你妈经常不在家吗”
“也还好”
“你妈不在的时候,就你一人过?”
“嗯,她常年外面跑着,我都习惯了,现在她要是在北京待时间长了,我反而不适应了”
“小俐……”
“我没事,真的,哥,你别替我担心,你看我这些年过的不也挺好的吗”
冬宁胸口隐隐的发疼,可又说不出口。零俐现在的个头已经顶到他下巴了,看着也是个大姑娘了。两人再度分开地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不巧的是每个人从孩子蜕变为成年人的门槛,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如果说半成年就像是蚕蛹虽然已经改变还很脆弱,那18岁成年就像是一道崭新的阶梯,换句话说,就是上了这层台阶,少年们就名副其实的翅膀硬了,可以出去闯了,不再是家里被父母喂饭的雏儿。
而冬宁和零俐分开的这两年,正是这个阶段。
在这两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