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 李天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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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 李天晴 -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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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儿,你不信长生道就好,不会有人知道他进过赤宫的。我说过了,这宫里的事乃是我的职司,你不用让自己身陷其中,只要专心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其他的事,就不必担心了。”
  真的吗?不会有人知道,怕人知道,那又何必让他进宫呢?不让他来不就好了吗?
  “殿下,晨曦说林道长以后还会常常进宫来,这也是你同意的吗?”
  
  “他拟的食谱也不可能一直不变,自然是要他常常进宫来给你问诊,才能随时修改。弦儿你说是不是?”
  他笑着问她,语气却是不容她质疑。
  他……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可是她却越来越担心,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教她敬鬼神而远之,不要和修道之人有什么瓜葛的是他,如今准道士入宫的也是他。只为了给她看伤吗?那以前为什么不让林无语进宫?一定要晨曦来引荐。
  难道他又在对晨曦……动什么歪脑筋?
  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仔细想,可是什么也想不到。不行,不能让晨曦有危险。
  
  “殿下,不要再让林道长进宫来好不好?”
  啊,话出了口她才惊觉,她……竟然在求他。
  始终还是改不掉,对他撒娇。以前有什么为难的事,只要这样软语央求,他总会为她办好。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会保护她,纵容她的默然哥哥了,这样的错不能再犯。以后的路,她要一个人走下去,没有人能帮她……
  每一个皇帝都是这样,这是自己选的,没有人逼,所以一定要走下去。
  
  他的神情有些为难。为难……不该是他的表情,在她记忆里,他总是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为难。
  “弦儿,他能治好你的伤,等你伤好了就不让他进宫了,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当然不好了。是为她的伤?的确是冠冕堂皇的好借口。但这件事会威胁到晨曦,决不能让他再入宫。
  “殿下,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那位林道长再是医术通神,始终也是方外之人,不合适进宫的。”
  
  “弦儿,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你的身子重要?这样吧,以后他再进宫来,我陪你一起见他。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让他进宫就是不好。
  “弦儿,你这伤一日不好,我便一日不安心,那位林道长我也不喜欢,可是他的确医术高明。”
  说到这里,他笑了,
  “你看,只要你早日康复,他就不用再进宫来了,你说对不对?”
  语气里满是逗弄的意味,话音刚落,又是一阵亲吻。
  
  “可是朕不想再让林道长看伤了,就算以后殿下再让他进宫,朕也不会见他的。”
  他的意思她一向少有忤逆,但并不代表他的吩咐她一定要尊崇,有道理的话,她当然会听,没道理的,任是谁说的她也不予理会。
  
  他听了这句话,只是笑,什么也没有再说。
  
  月华如水,上弦已经睡着了,萧默然凝视她的睡颜,又想到她今日所说的那些话。
  不让林无语进宫吗?其实,和她比起来,他更加不喜欢那个林道长吧。不该说不喜欢,一想到那个人曾经用那种眼神注视着她,只想把他拉出来凌迟。只是这次是月晨曦要引他进宫。这位太子殿下,真不知该说是天真还是愚蠢,以为随便找个风月老手,就可以分去她的注意了吗?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要帮帮忙了。
  果然,她一听说那林道长曾沦落风尘,马上就担心晨曦是不是与他有染。她不是笨,其实是很聪明,遇事总能随机应变,看人也一向很准。只可惜,有的事她始终都不懂。
  
  有的事,他不想让她懂,她就永远都不可能会懂。
  
  今天她又来撒娇,差一点就答应了她。她难道真是花精幻化?总也有办法突破他的心防。
  罢了,以后她不想见林无语,他倒是很有兴趣会一会这位黄粱道的新教主。
  
  他于医术其实并不精通,医书读得再多,缺少经验,任凭他聪明绝顶,也不可能无师自通成神医。这些日子能为她拟定食谱,运功疗伤,多半是因为他自己也曾受过那一场外伤。只是阴体阳体始终是不同,他用过的药,用在她身上不见得会有好效果。所以她复原得慢,他也不能急,只能慢慢摸索。
  那个林无语说什么房中之术,他以前也知道道家有所谓合籍双修,百病自解的说法,只是从来也没想过真的去用。今天翻遍典籍,也只找到一些采阴补阳,御女之术之类的东西,于治病疗伤毫无用处。
  看来,那些修炼之法乃是不传之秘,不见经传,下次他再进宫来,倒是可以好好请教请教。
  
  说她这是心病,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她这是心病。只是,她的心病,只需三言两语就能治好,难的是治好了她的,他的却又有谁来治?
  
  弦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今天又是她的生辰,年年问她同样的问题,她年年都是同样的回答。其实,她想要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不说,又怎么知道他不愿给?
  
  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她在梦中也是微微皱眉。
  以前不这样的,他还记得她年幼时,即使在睡梦中,也嘴角上翘,不知有什么开心事,睡着了还要接着笑。惹得他常常揣测,她究竟做了什么美梦。
  她以前很爱笑,一点小事也能笑上一天,遇到不开心,却转身就忘。又很调皮,为了不想用膳可以费尽心机,撒娇使计手段用尽。还很黏人,走到哪她都蹦蹦跳跳地跟着,纵使他轻功卓绝,也敌不过她的恒心。
  她若永远是个小姑娘该多好,看她笑,任她撒娇,由她蹦蹦跳跳地跟着,他自会护她一世。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当什么皇帝?
  要当皇帝,她便不能笑,不能撒娇,不能跟着他了。
  
  以前有个夏依依,三天两头跑来跟他争论,要他不能太过严厉。
  不能太过严厉?他们都可以对她不严厉,可以怜她宠她,唯独他不可以。要做盛世明君,她得先学会保护自己。这一路等着她的,只有刀光血雨,没人护得住她。
  不准笑,一笑就会有人投其所好,不准撒娇,谁也不配给她撒娇,更不准跟着他,他乃是敌人,必须打败他。
  这些,都是以前的想法了,那时他是太子太傅,是她的摄政王。
  如今不同了,他是她的丈夫。
  受不了她心心念念的家国百姓,受不了她每日在朝堂上对着那帮男男女女,更受不了敢对她搂搂抱抱的月晨曦。
  她是他一个人的,不只人是,心也应该是。
  史上少一个盛世明君,与他萧默然有何相关?她既然自己决定了这门婚事,就只能认命。
  
  只是,这次佳林起了异心,居然连徐采薇都惊动了,实在是蹊跷啊。林怀安那个老狐狸,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可惜啊,再打什么主意也都没用了,他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礼成

  后来,上弦又招来了青冥司其他几位执事,询问林无语的底细。得到的消息与从姬正风和胡海平那里得到的大同小异。
  说来说去,也就是林道长曾经沦落风尘,如今是一代名医。至于他的人品,没有任何疑点,上弦心里虽然疑虑重重,这件事也只好先放下。因为不久,就有别的事分走了她的心神。
  
  那天,姬正风突然来报,林静言失踪了。
  当时上弦正和晨曦在琼华殿批奏折。
  “姬卿,你仔细说一遍当时的情况。”
  “陛下,两天前,林侍郎在东江雇了一条船,准备走水路。可是,当天夜里那条船却着了火,沉到了江心,林侍郎失踪了,只沿江找到了她的一些衣物。”
  上弦略想了想,问,
  “林侍郎可曾察觉了你们沿途保护她?”
  姬正风很肯定地摇头,
  “陛下,这一次暗中保护林侍郎的,都是青冥司的顶尖高手。林侍郎虽然功夫不弱,但决不可能发现他们。”
  上弦听完他的话,就笑了。
  
  “姬卿家,她不知道有青冥司的人在暗中保护他,所以才会这样,卿家不用费心找她了,她这么做既然能甩得掉你派去的高手,自然也避得开佳林那边的暗探。”
  姬正风本来心中对此事早已有了结论,可如今见了上弦的反应,反而生出了疑虑。
  林侍郎在这种时候,使了这招金蝉脱壳,不知道自己正被严密的保护着,会采取这样的计策,并不希奇。
  希奇的是女皇陛下的态度。
  陛下不是对林道长诸多猜疑吗?何以对于林道长一母同胞的手足,却是全然信任。
  这位陛下,就算是对林侍郎的人品信之不疑,也应该怀疑一下她现在究竟人在哪里,是否平安。瞧她笑得轻松,对林侍郎可以躲过佳林暗探直似已然胜券在握。
  如果,不是单纯的愚蠢,而是……,这位陛下当然不会是单纯的愚蠢了,只是这城府之深,实在令人心寒啊。
  他想到此处,突然有些好笑。自己无意间窥得天家私密,还不知道将死于何时何地,如今,哪来的闲情担心什么林侍郎的安危。
  
  姬正风告退,经此一事,心中对上弦防备尤甚。
  
  虽然,上弦察言观色的本事算不得高明,又何况姬正风当了多年密探,情绪自然不是她能轻易查知,但他如今因为得知天家私隐一事而心存芥蒂,上弦还是明白的。不为别的,将心比心,她总是会的。
  然而她既无害人之心,也深知姬正风亦是聪明人,所谓日久见人心,她心中坦荡,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待姬正风一走,一直坐在旁边不发一言的晨曦便说,
  “姐姐,不用担心,林侍郎一定会及时赶到天幕关的。”
  不管她掩饰得多好,即使这次连作密探的姬正风都看不出来,她的焦急,永远也别想瞒过晨曦。
  
  五皇子一行人即将离开尚京,他一回到佳林,战事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虽说最佳时机是等月尚发大水,可是,如果任何一环走漏了风声,佳林都有可能提前发难。
  她当然相信林静言有足够的本事平安抵达天幕关,可是,最紧要的不是林静言能不能到,而是能不能赶在五皇子出关以前到。
  其实,这几日,兵马已经在暗暗开始调动。五皇子那边虽然有姬正风派人监视,上弦也尽量不露声色,想多留他几日,但他也是沙场老将,拖得住一时,拖不了一世。这几日,已经是极限了。
  
  急也无用,林静言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尽快赶到的,别的,就要等她这个女皇来办了。
  
  上弦强迫自己放下心来,对晨曦微微一笑。
  “姐姐可是愿宣徐采薇将军晋见了?”
  又被他猜中,上弦见他含笑看着自己,心里忍不住一紧。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为什么忧心,为什么不愿见徐采薇。
  其实,要派徐采薇去驻守天幕关,上弦早在那日徐采薇晋见之时就拿定了主意。这几日一直没有宣她,乃是因为……若决定由徐采薇挂帅,同时也要决定监军之职由谁来担当。
  今天,就要决定,要让晨曦亲赴战场了。她……怕啊,真的好怕。不愿意让晨曦去,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去。
  
  一想到要让晨曦上战场,与成国的那一场场厮杀在眼前轮番上演。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明明已是春了,她还是打了一个冷颤。
  
  “姐姐,你的病又发作了吗?”
  晨曦轻轻将她搂进怀里,脸上满是担忧。
  她将头埋进晨曦怀里,不敢让他看见了表情。摇头,自从那位林道长说她这是心病以后,她就开始渐渐地明白了,这一次,心会疼,不是什么旧伤复发,而是因为……他要离开她去战场了。
  
  可是这一次,他一定要去的。不只因为他是月尚的储君,还因为他将那位林道长引进宫来。她不知道他跟林道长究竟为什么会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管有没有,作为储君,和修道之人过从甚密,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这位林道长以前还……。
  他是储君,是未来的陛下,她死也不会在他没有即位之前,任他落下什么把柄。
  当然也知道,他要和谁交朋友,她本不该横加阻拦。可是他是未来的皇上,她不能让他有机会犯错,犯会危及他皇位的错。
  心里转完这些念头,确定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才抬起头来。
  
  “宣徐采薇来见朕。”
  
  当日,不只宣了徐采薇,还有另外几位将军,兵部的几位大人,以及户部尚书胡子长。为着这即将到来的战事,直到亥时,上弦才终于回到了坤安宫。
  
  夜已深了,她许久没有这样深夜才归来了。
  
  红烛高照,他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今天是一袭红衣,长发披散,映着这坤安殿里铺天盖地的红色,没来由的让她突然想起他们的新婚之夜。
  
  那时,她还以为自己是恨他的,以为留他下来就可以……,可以什么呢?可以让他把她曾经受过的羞辱全都尝一遍?可以让他沦为笑柄?可以证明给他看她也能做一个好皇帝?
  结果呢?自从新婚之夜要他为她更衣之后,就再也不敢要求他做这样的事了。最可笑是根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敢就是不敢。明明他只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凡人,如今无权无势,又是阶下之囚,她还是怕。她不要求,反倒是他似乎很喜欢,常常也会主动为她穿戴,为她梳发。
  说什么让他沦为笑柄,到头来,他是殚精竭虑辅佐于她的摄政王。而她,却成了一纸婚书将先生困在月尚的逆徒。原来,她想要把他留在身边的心思,除了她自己以外,全天下都知道了。
  要证明给他看,她会是一个好皇帝。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她始终还是……还是那个事事做到最好,只为博他一声赞美的小姑娘。
  
  不管她心中是多么担忧,多么烦乱,只要见到他,哪怕只是站在远处看他一眼,她的心也会立时安定下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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