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要她打招呼。
〃刘医生,您好。〃
姚晚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他凑近了她的耳边,悄悄地说:
〃你好,末名小姐。我总算从姚叔叔那知道,你叫姚晚。〃
姚晚只笑不答,不动声色地从他的身旁跨开了一小步。
心里非常反感。她一向不喜欢态度轻佻的人。
〃爸爸,你吃药的时间的时间到了,我扶您回病房吧。〃
她刚打算扶起父亲,竟被姚启扬挣开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然后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俩一眼。
〃你和刘医生再多聊会。〃
说着就扬长而去,弄得姚晚措手不及,只能呆站在那。
〃哎!女人。把你的脚挪开。〃
姚父刚走没多远,那个曾经傲慢无礼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了。
姚晚看着他像变戏法一样地又把脸变回了那一晚的样子。
她不禁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双重性格。
〃喂!你脑子进水了。让你把脚移开,听不懂啊!〃
姚晚看了一眼地上,原来在刚才自己挪动的时候,右脚正好踩在那张大头照的上面,眼前人的脸就在她的脚下被蹂躏着。
姚晚退了一步,转身走开了。
刘勉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照片,抬眼却发现姚晚已经转身离开。
〃哎!女人,我还有话对你说,你走什么!〃
他赶紧追上前去。
拉住她的手。
姚晚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告诉自己。
不能因为他的粗鲁无礼就忘了这人是医生。
这人不仅是医生,还是外科医生。
这人不仅是外科医生,还是自己父亲的主治医生。
〃'您'还有事?〃
〃你现在要去那?〃
〃回家。〃
〃可姚叔叔要我们聊聊。〃
语气生硬,态度恶劣,思维混乱。
姚晚现在唯一可想的是从他的手术刀下,活着走出来的,不会就是她父亲一个人吧。这种智商。。。。。。。。。。。。?
〃刘医生,我还有事。〃
姚晚暗地努力地想挣脱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你还不能走,你得和我去做一件事。〃
说完他就拽着姚晚的手往医院的大楼走去。
〃好了,现在你把外衣脱了。〃
当一个男人在一间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对你说这种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你想干嘛?〃
姚晚都佩服自己声音是如此的平静。
〃帮你啊。〃
帮我?帮我脱衣服?
看着他在一堆针器里翻来覆去找东西,姚晚问。
〃刘医生,你上次摔伤的脚好了吗?〃
〃好了。〃
〃是吗?你确定?〃
〃你问这干嘛?怎么还不脱,快点!我时间不多。〃
他拿这着一盆不知是什么的瓶子和针管靠近她。却见她依然是一动不动,衣衫整齐的端坐在那,连忙催促她。
〃哎呀,你可真麻烦,快点把衣服脱了。〃
说着他竟不避讳地伸手要帮她。
〃刘医生,我想说的是,你的脚估计又要坏那么一两个星期了。〃
〃为什么?〃
刘勉困惑地把动作停了下来。
却突然觉得右脚传来了一阵剧痛。
〃你母亲没教你要如何尊重女性吗?不然会有另一个人来踢断你的另一条腿。〃
说着她收起了用力踢出的脚。
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就听他喊。
〃女人,我好心好意要帮你做血液检查,你就这样对我?!〃
〃不用,我有自己的医生。〃
用得着你这个看上去有精神病史的人帮我做?!
〃要不是姚伯伯一定要我帮你做一下血液分析。你当我那么有空!呿,好心还要被当成驴肝肺。〃
揉着疼痛不已的膝盖他叫嚣道,这女孩子的腿劲还真足。
〃我爸?〃
姚晚怀疑地转过身。
〃是啊,我们在你父亲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化学成份。它不是人体可以自行产生的,所有我们推测有人在对你父亲下毒。〃
还不是一般的毒呢,他拿起桌上的报告分析。
〃你说什么?!〃
下毒?!这么可怕的事情在她的家里发生了,而她去浑然未知。
〃简单扼要的说,你父亲中毒后,担心你也有可能被下毒了,所以要我帮做一下全身检查。〃
姚晚腾地觉得有些头晕目旋了,用手撑住了台面。
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昏倒。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到了家。
姚晚站在大门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推门进去。
客厅竟坐满了人。三哥,二姐,安平和许多她还不太认识的穿着警备服的人。
气氛沉闷的有些怪异。
姚竞先看到了她,出声唤她。
〃小晚。〃
于是一屋子的人都抬头看着她,不说话。
二姐的脸上挂着少见的泪痕。
三哥的欲言又止。
安平的沉默。
周围的所有人都紧皱着眉头。
〃三哥出什么事了?〃
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晚,你要镇定。〃
姚竞犹豫片刻,慢慢地开口。
姚晚手心里突然冒出冷汗来,她点点头,凝视着姚竞一张一合的嘴,说出那让她惊诧的字字句句。
〃今天下午,。。。。。。。。。。。。〃
〃大哥的班机在中途转机的时候,遇到了劫机犯。〃
姚竞担心地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说不下去了。
〃然后呢?〃
姚晚腾地死死捏着拳头,声音像是从冰窖里爬出来的。
〃他们人很多,手里又有枪。机长当场就被打死了〃
姚竞咽了下口水,不愿见她此时紧绷又害怕的神色。
垂下眼帘,快速地重复着他刚刚听到的消息。
〃大哥,大嫂的尸体在机舱里找到了。可是大哥。。。。。。大〃
声音哽噎了一下。
〃他。。。。。。他的头和手不见了。〃
沉默。
姚思简看着沉默的姚晚,有点担心。
〃小晚,你没事吧?〃
姚晚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似的。
身子绷得紧紧的,微微还有些发颤。
双眼看着前方的某一点。
〃小寺呢?〃
姚竞和姚思简彼此为难地看了一眼。
〃还没有确认到他的尸体。〃
〃什么意思?〃
她上午才抱过那小小的身子,暖暖的,让她喜欢的小小脸庞仍在眼前。
可是。。。。。。。。。。。。尸体?
这么可怕的字眼用在那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孩子身上?!
〃机舱里的几具儿童尸体,已经被。。。。。。烧焦了。没法辨别了身份了。〃
〃是吗?〃
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
〃那。。。。。。那为什么你们还不快去找?!〃
突然她抓起一个花瓶砸在了地上。
弹起的瓷片划破了她的小腿,鲜血直流。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你们为什么还要坐在这儿?!告诉我,在那?出事的地点在那儿?我去找,我去把大哥,大嫂还有小寺找回来!!你们带我去啊!〃
她错乱的步子,冲到了那些站在一旁的警员的面前。
死死地抓着警员们的制服。
〃我可以的,我可以把他们都找回来的。〃
〃告诉我,他们在那?!〃
好像要和他们拼命一样地瞪着眼睛。
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眼泪好像结成了一块冰,刀一样紧紧地刺在她的胸堂上,没法融化流淌。
真痛啊,为什么这么痛?
痛得她简直连呼吸都不能了。
〃小晚,你冷静点。〃
〃是啊,小晚,当心!别伤到你自己。〃
安平冲上前去,紧紧的抓住了她挥动着的双手。
〃好了,姚晚,没事了,没事的有我呢。〃
把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他这才发现她异常的体温。原来是高烧加上打击才让她这么的失控。
〃放开我,放开!带我去,带我去找他们,我要把小寺找回来!他们没事!他们只是去香港而已,你们搞错了!〃
姚晚用力想摆脱圈在她腰间的手,没有目的,她就是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消息。她要纠正,她要证明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
忽然后颈处一阵钝痛。
三哥和二姐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穿来的。
她听也听不清,眼前就已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觉。
安平抱起她晕倒了的身体。
〃她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
〃谢谢你,安平。我妹妹就由我来送好了。〃
姚竞飞快地走了过来,说着就想要接过他怀里的姚晚。
可却被安平用身体隔开了。
〃这里不能没有人的,你留下陪思简吧。〃
说着他已经抱着昏迷的姚晚冲到了门外。
姚竞复杂的看了一眼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听到了身后,姚思简轻轻的叹息。
第 6 章
所有美好的童话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脆弱的水晶球。只要有一个角被轻轻的碰破,那么它就会在你的眼前粉碎,无论你多么惋惜,无论你多么不舍。它破了就是破了,不可挽回。
于是一直一直都住在童话里的睡美人,当有一天她醒来,发现原本世界原来早就破碎了,那么应该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她没有回头。
什么表情也没有的脸上因为寒冷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单薄的身子站在风里,看得让人心疼。
他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然后不作声的和她一起站在白色的栏杆外。
看着那里一只不停旋转的木马。
那是一只白色的,在腹部画着最传统的俄罗斯漆花图样的小木马。
在木马上做了一个红色的小坐鞍。位置很小,估计没想到有成人来玩这种单调的,毫无新意的游戏。
本来也就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才会来。并且兴致勃勃。
那是愿意相信童话的年纪。
〃小晚,回去吧。〃
他轻轻呼唤,试着想把沉浸在思绪中的她拉回来。
突然她出声说道。
〃小时候,爸爸总是很忙,没空照顾我。于是我就喜欢缠着大哥,他一直都非常疼我。有一次被我闹到不行,就在自家的后院帮我做了这个木马。〃
〃他喜欢站在这里。看着我一圈又一圈地转着,每次我都能看见他笑,他总是对我笑,对我挥着手。一遍又一遍,好像从来都不嫌烦。〃
她总是朝自己的哥哥摆摆手,仿佛如果木马转动起来,她就可以即将去进行一场的刺激愉快的冒险。
跃跃欲试。
〃哥,你要站在那等我。〃
每次她都那么对他说。
每次她能在回到起点的时候看见他。
〃后来,有了小寺。就变成他在那木马上,我在这里等。〃
〃我们都喜欢,在起点和终点时,有人等待。〃
那圆形的小地场的木马,一上一下,此起彼伏。
她的眼里载着满满的情绪,让人不能分辨。
最后她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已是死水一滩。
他很奇怪她的反应,同时有一种隐隐地不安。
〃小晚,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别闷在心里,会伤身体的。〃
姚竞不放心地牵着她的手。
冰冷,如此的冰冷。
尽管他已经小心地握在手里,放在他温暖的口袋里。
〃小晚。〃
他强迫地转过她的身子。把她轻轻地按在怀里。
〃不要这样,我们会担心的。〃
她把头靠在那宽厚的胸膛上。
感到两颊有温热的液体慢慢地流淌,浸湿了那白色的衬衣。
〃可是,三哥。〃
〃他们已经死了。〃
姚竞轮廓柔和的脸顿时窒息一般的抽搐了一下。
他抬手想要拍拍她的后背,却又虚弱地垂了下来。
然后,小心谨慎又斟酌再三,他问她。
〃小晚,如果有一天,我们也不得不要面对分别,你会。。。。。。。。。。。。恨我吗?〃
〃什么意思?三哥。〃
姚晚带些惊愕地看他。
三哥话里的意味让她隐隐约约可以感到这不仅仅只是假设。
〃没什么,小晚。没什么。〃
你永远不会理解我此时的矛盾,我此时的恐惧。
我在害怕,害怕着有一天我们会形如陌路,更可能彼此仇恨。
姚晚怔怔地凝视着姚竞的脸,他此时竟然用非常悲伤非常凄凉又深刻无奈的神色对着她。
姚晚救命稻草一般地抓着他的衣袖,害怕他下一刻即将离她远去。
〃三哥?〃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为什么好象离别的脚步这么近,仿佛就在他的眼里。
他要离开她吗?姚晚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由地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三哥,你要走吗?〃
姚竞侧过脸,重重地吸了口气。
转过来,却又是一脸笑容,他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姚晚的脸颊。
〃小傻瓜。我能走到那儿去?〃
既然你在这儿。
现实就像一个尖锐的针头。
一个美梦可以被它轻易地戳破,所有被隐藏的罪恶都会暴露出来。
后来,她常常会不自觉得想,要是没有那一天。
也许她可以过着真正意义上童话般的生活。
可她的眼睛睁开了,看到了人生。
化验单上的数据,她看不懂。
但冰冷无情的结论,却一字一句宛如冰锥敲进了她的心。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的冷静,还微笑着问。
〃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长期服药,不久就会双目失明?〃
〃是的,虽然你的血液里没有检验出和姚伯伯一样的毒素。但是我发现,你身体里有另外一种叫〃比铊酮〃的药物。这种药对生命没有危险。不过数量持续增加的话,眼睛会失明,而且手脚也会失去知觉。就会让人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植物人。〃
是不是笑的太用力了,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了,为什么她觉得呼吸这么困难呢?
〃我劝你这时候最好是马上停止服用你目前在吃的药剂。还有就是请注意你自己的'饮食'起居。〃
〃什么意思?〃
她不是不知道答案,但她不相信,谁来告诉她,这是一场恶梦。
〃你还记得我吊在你家阳台上的事吗?〃
〃是。〃
刘勉不安地看了看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那不是偶然,站在那里,有一个角落是可以看见某一间房间的。而那天,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