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诚哥哥,我喜欢你的眉毛,又粗,又浓。。。。。。”
“诚诚哥哥,我喜欢你的鼻子,又直,又挺。。。。。。”
“诚诚哥哥,我喜欢你的眼睫毛,又长,又密。。。。。。”
“诚诚哥哥,我喜欢你的头发,又黑,又亮。。。。。。”
。。。。。。
最夸张的,有一次,她告诉诚诚:“诚诚哥哥,我喜欢你的唇线。”
什么?
诚诚惊讶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会注意到唇线?难道人的唇线还有什么不同?
颖子耐心地给他解释:“你的唇线清晰、立体。不像我的,模糊不清。”
诚诚看一眼她的唇线,觉得很好看,哪有模糊不清?
颖子看他还是一脸的疑惑,便动手示范。
她伸出右手食指,压上诚诚的上唇线,从左往右移动,手指便在诚诚的唇线上轻轻划过。
她放下手来,对诚诚说:“你试一下。”
那时,颖子九岁,无知无觉。
可怜诚诚,已经十二。颖子的手指柔软,温暖,搭上他唇线,轻轻划过,他立刻觉得嘴唇发烧,心跳加快。他觉得奇怪:他怎么了?突然生病了吗?
颖子看诚诚呆立不动,抓起他的手,按上他的上唇,问:“感觉到了吧?是不是有些尖尖翘翘?”
然后,不等诚诚答话,拉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唇,又问:“看我的,是不是平平整整?”
诚诚的手就这样被她拉来扯去,摸这按那。
可是,诚诚没有感觉到什么唇线,更不要说区别。
他感觉到的,是他的指尖在发烧,还有整只手,还有胳膊,还有。。。。。。脸。
诚诚抬起双手,用力揉揉脸。
希望颖子没有注意到他的脸红。
颖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正专心地等诚诚的答案:“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诚诚不知道,又不好意思问,只有点点头。
颖子感慨:“老天真不公平,什么好东西,都让你占全。”
诚诚一边感动,一边在心里苦笑,她总能将他的瘸腿忘得一干二净。
或许,她记得,只是不当一回事。
爱屋及乌,说的是喜欢一个人,连带他的什么都喜欢。
颖子对诚诚哥哥便是这样。
除了相貌,颖子还喜欢诚诚哥哥的很多东西他的聪明、他的手巧、他的坚强、他的耐心、他的体贴、他的味道。。。。。。
对,他的味道。
有一次,她跟诚诚凑得很近,突然说:“诚诚哥哥,我喜欢你的味道。”
那时,她八岁。
诚诚立刻心虚起来。颖子走后,上下左右地闻自己,闻不出什么味道。
晚上问妈妈:“妈妈,你觉得我有什么味道吗?”
王秋云反问:“什么味道?”
“就是有没有味道?”
“你天天洗澡,怎么会有味道?”
就是啊!
那时,如果不是颖子年纪小,天真单纯,诚诚简直要以为,她是故意调戏他,因为明明没有什么味道。
从小被颖子灌**汤,说他千好万好,她喜欢他、崇拜他。就冲这一点,诚诚就无法不喜欢颖子。
而且,颖子的**汤,可不只一种。
不管哪一种,都味道鲜美,诚诚爱喝。
除了“好看”和“喜欢”,诚诚的另一最爱,是“在一起”。
颖子小时候,跟任何一个孩子一样,热切地盼望着明天,盼望着长大。
曾几何时,她最喜欢的话题,便是长大。
“诚诚哥哥,你长大以后做什么?”
诚诚不知道。
“诚诚哥哥,我长大以后做什么?”
诚诚更不知道。
不过,可能性太多了,他们尽情地憧憬宇航员、科学家、医生、画家、音乐家。。。。。。
认识的头两年,长大的话题还经常跟另一个话题连在一起。
“诚诚哥哥,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什么?
两人对望。
颖子一脸的真诚与渴望。好不好?
诚诚一脸的不屑与嫌弃。小屁孩,说什么呢?知道什么是嫁人吗?
那时,颖子六岁,梦想无边,童言无忌。
而诚诚已经九岁,正是男孩意识到女孩,同时对女孩不以为然的年纪。
诚诚哥哥不答应她的求婚,颖子对此毫不在意,一有机会,便卷土重来。
比如,某天晚上,颖子在电视上看到一位新姑娘,头顶红手帕出嫁。第二天便头顶妈妈的红纱巾,自作聪明地暗示:“诚诚哥哥,我像不像新姑娘,漂不漂亮?”
诚诚瞄她一眼,轻蔑地说:“那是旧社会,现在哪里还有人头顶红布出嫁。”
哦。
改天,颖子跟妈妈上街,路过一家照相馆,看到橱窗里美丽的婚纱摄影,还有长发飘飘的新姑娘。
原来是这样。
回来,直奔诚诚哥哥家。
站在他面前,一手揪着自己的短发,急切又认真地问:“诚诚哥哥,我头发长长以后就嫁给你,好不好?”
诚诚皱着眉,无语地看着颖子。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颖子这么小,就这么想当新姑娘,想嫁给他?另外,嫁人和头发长长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不屑于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事实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觉得,颖子的问题很傻。人好像也有点傻。
那时,颖子六岁,诚诚九岁。
等再过几年,诚诚自己开始做这个梦时,颖子早就停止问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个,可不能随便乱说。羞,羞。
虽然颖子八岁以后,再也没有说过要嫁给诚诚,不过,这些年来,她用无穷无尽的方式,告诉诚诚,她想和他“在一起”。
颖子七岁时,有一次,他们一起在雪地里玩。
玩着玩着,天上突然下起雪来。而且,一下就不小。片片雪花,空中飞舞。好些孩子马上回家了。
王秋云站在大楼门口喊:“诚诚,下雪了,回来吧。”
诚诚扭头看一眼颖子。她正咬着下唇,睁大眼睛,紧张地盯着他。
诚诚转回头,冲妈妈喊:“没关系,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颖子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不一会儿,戴雪梅在楼上叫:“颖子,下雪了,回家吧。”
颖子说:“我不要。我要再玩一会儿。”
于是,两人继续在雪中徜徉。
很快,头上身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诚诚怕颖子着凉,伸手先掸去她身上的雪花,想再替她掸去头上的雪花时,颖子笑着摇头,说:“没关系,留着吧,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头发变白了。”她指指诚诚的头上。
多年以后,诚诚在某处不经意地读到一句“让我们一起白头”,脑海里立刻浮现当年雪地里的这一幕,不禁嘴角上扬,却湿了眼眶。颖子,你在哪里?可找到跟你一起白头的人?
颖子八岁时,有晚再次被寄放在诚诚家。
诚诚教她认天上的星星。认着认着,突然看到璀璨的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
“流星,”颖子手指流星大叫:“快看,流星!”然后双手抓住诚诚的胳膊猛摇:“许愿,赶紧许愿。”
她手心的温度立刻顺着胳膊往上传,传到诚诚的心上,引得他的心砰砰乱跳。
诚诚用力压制猛烈跳动的心脏,看着颖子。
“闭上眼睛。”
诚诚乖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许愿:“我希望和颖子永远是朋友。”
看他闭上眼睛,颖子也赶紧闭上,在心中许愿:“我要一直跟诚诚哥哥在一起。”
睁开眼睛,颖子问:“诚诚哥哥,你许了什么愿?”
诚诚愣了一下,说:“你先说。”
颖子很大方,立刻说:“我的愿望是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
诚诚很惊讶,也很感动,她的愿望竟然跟自己的一样。
“该你了。”颖子提醒他。
“我的愿望是。。。。。。考上附中。”诚诚撒了一个谎。
颖子接着问:“你许愿的时候心诚不诚?”
诚诚点头。虽然不一定相信流星,但是刚才许愿的时候他很诚心。
万一灵呢?
颖子说:“我也是。”然后,又喜滋滋地加上一句:“我们都很诚心,我觉得,我们的愿望会实现。你说呢?”
诚诚不禁受到她乐观情绪的感染,点头说:“是。”
颖子瞬间笑得跟春天盛开的花朵一样。嗯,会的,一定会的,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诚诚没有颖子那么信心十足,但也笑得十分开心。
诚诚在家从不锁门。每次颖子来,都是轻轻敲门,然后自己走进来。
大多数时候,她会迎上诚诚欢迎的目光和温暖的笑容。
但也有时候,诚诚没有听到,颖子便用各种方式宣告她的到来。
夏日的午后,诚诚睡着,颖子用狗尾巴草撩拨他的鼻子,或者对着他的耳朵吹气。看他闭着眼睛揉鼻子,抓耳朵,她笑得咯咯咯。
冬日的午后,她偷偷地将手伸进他的衣领。看他冰得浑身一机灵,她笑得哈哈哈。
有一次,诚诚正在做作业,冥思苦想,没有听到颖子敲门。
颖子进来,走到诚诚身边,他还是没有察觉。
看着诚诚认真专注的神情,颖子突然玩心大起。她悄悄贴近诚诚背后,伸出双手,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诚诚放下手中的笔,呵呵地笑了。这还用猜吗?难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会这么跟他动手动脚?
那时,颖子大概六岁,也许七岁?
谁知道,这成了她最爱玩的游戏。隔一阵子,就跟诚诚玩一次。
她九岁时,诚诚已经十二。那天,颖子再次从背后蒙住诚诚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诚诚依旧呵呵。
颖子放下手来,走到他面前,一脸的笑容。
诚诚忍不住问她:“玩了这么多年,你不腻吗?”
“不腻。”颖子笑着回答:“一辈子也不会腻。”
诚诚立刻抿紧嘴唇,心却咚咚地跳起来。
虽然他才十二岁,可是,他比同龄的孩子成熟,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在心中萌动。
他知道颖子时常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胡言乱语,但这句话,还是吓着他了。
会不会。。。。。。?
不会。
也许有一丝可能。。。。。。?
不可能。
。。。。。。
不要胡思乱想,他命令自己。
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而颖子,三五不时地来一句,刺激他一下,更是帮倒忙。
这“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又继续了几年,直到颖子十二三岁,才慢慢停止。
她终于长大。
诚诚倍觉惆怅。
儿时的游戏,大都无聊透顶,孩子们为什么乐此不疲?
因为那里面全是幸福和甜蜜。
诚诚是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颖子虽然停止了“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但是从未停止暧昧的话语。
有时,只是随意的一句。
比如那天,说了不来又突然来了。
诚诚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颖子云淡风轻地回答:“想你了。”
她不过待了几分钟,说了几句无聊的话,然后就走了。
她走了很久,诚诚的心跳还不能平息。
她真的想我了吗?像我想她一样的想我了吗?
还是,想起我了?
这个问题,诚诚一连想了几天。
那时,颖子十岁,诚诚十三。
又比如另一天,颖子突然说:“诚诚哥哥,我昨晚梦见你了。”
诚诚没怎么当回事,只道她梦见玩雪,除了自己,还有院里其他的孩子。于是,漫不经心地问:“是吗?梦里还有谁?”
颖子笑靥如花地回答:“还有我呀,我俩在一起啊!”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诚诚的心仿佛被她捏了一把,完全说不出话。
颖子告辞以后,诚诚还呆坐半天,那句“我俩在一起啊”更在他耳边萦绕多天。
那时,颖子十一岁,诚诚十四。
有时,是一段话正规的谈话。
颖子十二岁时,有一天,非常认真地问诚诚:“诚诚哥哥,你以后去哪里上大学?”
诚诚说:“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吧。”
颖子停了一下,很肯定地说:“你以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她又来了。
诚诚看着她,恨恨地想:应该有法律规定,说话暧昧就是犯罪,要抓去坐牢。因为,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转念,又替她开脱:她还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她真的把自己当哥哥?很多家庭,都是小的追随大的的脚步,去到同一所大学,以便互相照顾。
他笑笑:“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颖子最登峰造极的一次,发生在她十三岁的时候。
这时,诚诚十六。青春叛逆期,哪个男生没有试过抽烟?
诚诚也不例外。
其实,他抽烟更多的是因为好奇。烟是什么味道?抽起来是什么感觉?
偷偷试了几次,觉得还不错。不一定喜欢烟的味道,但是抽的时候,有种成熟长大,男人的感觉。
王秋云很快发现诚诚衣服上有烟的味道,说他两次。每次,他都回答:“好,以后不抽。”
却又继续。只是,抽得很少,偶尔一根。
那天颖子来,给诚诚看她刚写完的报告。
两人头靠得很近,颖子闻到烟味,问:“你抽烟了?”
诚诚点头。他想,他很快满十七,就要成年,应该可以抽。而且,他班上的男生几乎都抽。
对男生抽烟一事,颖子不是不知道,因为她班上已经有男生开始抽。
中国男人抽烟,多了去,颖子的叔叔伯伯们抽烟的就不少。这似乎是个人的选择,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颖子不喜欢烟的味道。而她对诚诚,从不隐瞒她的喜恶。
于是,她看着诚诚,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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