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人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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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人之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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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人之屋》
 作者:明前雨后


 序

    序《思念人之屋》明前雨后ˇ序ˇ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在结构上又有调整,实在懒得把原来的都改一遍,索性重开新文
    前1w多字内容大体未变,之后有增加
    开始稳定更新,尽量保证每周3k的速度
    于2008。12。04。
    头几章变化不大,看过就不用再看了,我会把有新内容的章节标示出来。

    白沙镇。

    这里离海不远,开车十五分钟便可以到码头。河水安静的流淌,听不见涛声,看不见激流,舒缓地汇入大海。附近有许多瀑布,镇上每一个人几乎都彼此认识,遇到陌生人时会惊讶但友好地注视。你可以放心的找一家小饭馆坐下来,和他们谈天说地。只要脸上挂着微笑,并不难结识新朋友。
    他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从淘气的孩子,变成个子高高的英俊青年,逐渐成熟沉稳。不是非常健谈的人,偶尔表情严肃地讲让人捧腹的笑话,读书时是排球队主力。周遭不乏青睐的目光,也有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渐渐地褪去稚气,不再像周围的少年一样,和偶然相识的女孩搭讪。
    而她和她们,似乎是不一样的。慧黠的女孩,带着一点点骄傲,初来乍到时小心翼翼用笑容掩饰不安和警惕。时间久了,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没有人不喜欢她毫无藻饰的爽朗笑声。她也会偶尔安静,喜欢眯着眼睛看大海,夕阳下发丝都是金色的,几乎透明。他凝视她的侧脸,她佯装没有发觉,唯恐转过头去,他的目光就会移开。虽然近在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
    穿着素色裙子,赤脚的她;带着贝壳项链,躺在舢舨上看星星的她;在午后的阴凉处,吹着风写明信片的她;爱吃零食,孩子气吮着手指的她。因为太美好,所以是无法触碰的。在出海口的小码头,她坐在木质长椅上,带着耳机,低头听歌;脸圆圆的,皮肤晒成小麦色。陆地上的熏风没有海面的湿润凉爽,脑门沁出细细的汗珠来。
    以为不会再见面,以为说了goodbye就是永别,以为离开就不会回头。却依然希望听到她的声音,看见她的脸庞。那么长久的凝望过,还是记不住彼此的容颜。这或许是重逢的借口吧,看清你的模样。再一次就好。
    没有承诺,就没有背叛;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蔚蓝的海岸线上依然有男孩女孩牵着手看星,却不再有同一个身影。生活经历了新的轮转,故事将在别人身上重演。通往机场的路在白沙镇转弯,那只是一个岔口,甚至不是一个驿站。
    所谓永恒,不过是回忆的尽头,梦的终点。

     
    It’s a journey to nowhere…

    常在夜里被月亮唤醒,清冷的光,像一声叹息。
    推开窗,便看见大海。
    她半阖着眼,睫毛深处阴影浓重。
    听不见海浪的翻飞,看不见大海的终点。
    是错觉吗?深蓝绸缎般的海水变得明亮了,像盛夏的湛蓝天空,星星点点荡漾的碎白月光幻化成飞舞的蒲公英种子,一粒粒越飘越远。铺天盖地的白,明晃晃让人不敢直视,烈日、潮汐、贝壳、快艇、吉他、夏花……场景交错。
    于是回忆爆炸了,世界只剩一片白炽。


    
【蔡满心·过去进行时】

 第一章  启程

    在许多年后,她仍可清楚记得    初次相逢时,彼此的模样。

    大四末,蔡满心来到儋化。
    此前她从数百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去世界银行实习两个月的机会。从华盛顿回来,距离毕业还有一个多月。她早已找到令人艳羡的工作,有大把的时间,无所事事,心里长草,已然厌倦一成不变的生活。手脚想要旅行,渴望舞蹈一样渴望旅行,让血管中的不安分因素在陌生的环境中恣意生长。
    起初想要找个同伴,于是去游说好友何洛,说:“等你拿到签证,我们一起去峂港,怎么样?还是在美国时一个同事推荐的。说起来惭愧,中国好多有趣的地方,都是外国背包客先发现的。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开发过度。”
    何洛摇头:“万一我第一次签证没过呢?”
    “哪有那么多签不过?”蔡满心嗤之以鼻,“你们专业通过率那么高,而且你是牛校全奖,英文流利。不要相信网上那些危言耸听的话,我去过使馆,签证官也就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聊得倍儿开心,他最后哈哈大笑,就给我撕黄条了。”
    “我还是留出二签三签的余地来,比较保险。”
    “如果一签不过,二签也要再等将近一个月,正好出去散心么!去吹吹风,看大海,晒太阳,游泳,吃水果和海鲜,总比憋在这里好。”她继续游说,何洛百般推辞。
    “哦……我明白了。”蔡满心拍拍额头,“似乎前两天章同学来了北京,对不对?”
    何洛没说话,便是默认。
    章远是何洛的高中同学,二人青涩的初恋在大二冬天戛然而止,此后一直维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何洛对此的解释是,感情是沉没资本,不一定因为对方处处做得最好,而是自己已经投入太多,收不回来了。
    蔡满心一向为好友抱不平,也不理解她为何有飞蛾扑火一样的决绝,现在看她不说话,难免心急:“你还真要再见他?快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吧!”
    何洛凄然一笑:“离开?马上我就彻底滚蛋了。一次把心伤透,死得比较干脆,免得我出国之后还有什么幻想。”
    “你是说,本来你还有幻想?”
    “没有。”何洛摇头,“但我也许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会回忆。”
    蔡满心一向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很难理解平日里聪敏慧黠的好友,为什么陷入这个死结若干年不能脱身,时至今日逛街时还会偶尔失神,旁边的店员絮絮地推荐着E。T二十周年纪念T…shirt,若干图案,都有男女情侣版。何洛的目光稍做停留,店员就不失时机地跳出,说这一版卖得最好,每个型号只剩下一件。
    “小女人,不要再看什么情侣衫了!”蔡满心伸手在她眼前比划,“美国的T…shirt简直太多了,都是便宜的名牌。更重要的是,你也不需要这些。”为了避免好友走出几步又折返,她索性将最后一件买下:“咱们两个一样的size,你总不会抢我这件吧。”
    蔡满心找来找去,拉不到可心的旅伴。没有志同道合的好友,倒不如独自上路。天涯孤旅,是一种极致的浪漫与蛊惑,是安全范围内最大的冒险。从一个安静的镇到下一个热闹的城,来去自由从来不管红绿灯。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做峂港的海边小城,这里不通航班,也没有火车站,只能搭乘长途汽车或轮渡到达。蔡满心乘飞机前往最近的城市儋化,预备搭乘长途客车去峂港。地图上看,两座城市的直线距离不过三十公里,但中间隔着蔚蓝半月形的内海,公路在蓝屏山后绕一个弯,汽车要开三个小时。
    这趟航班的经济舱无比逼仄,蔡满心膝盖顶在前排座位靠背上,根本伸不开腿。她还苦中取乐,看着前两排人高马大的金发游客偷笑,想这些老兄经历三个多小时的煎熬,是不是会憋出些毛病来。一旦上路,整个人就兴奋起来,完全忘记出行前如何忙乱地添置必需品,还有在网上搜索信息所获甚微时的局促不安。
    到达儋化长途车站,发现开往峂港的班车要过一个多小时才出发。候车大厅里老旧的电扇嗡嗡运转,完全不能驱散因微濡热而孳生的略微霉湿的气息。蔡满心不想枯坐在这几乎可以长蘑菇的阴暗大厅里,便在人行道旁盘腿坐下,热带湿润的风徐徐吹来,抬眼便看得见高大的棕榈树。她捧着刚买的鲜榨甘蔗汁,加满冰块,凉凉的,甘冽爽口。接近正午,阳光强烈起来,皮肤有轻微的灼痛感。蔡满心很少打阳伞,认为那太过娇气矫情,于是在路边买了一顶卡其色渔夫帽,两层帆布都难以过滤耀眼的阳光。她忍不住一再抬手,确定帽子依然在头上。
    她肤色白皙,从一群黧黑的当地乘客中脱颖而出。
    于是有打探的目光投过来,明的或暗的、好奇或艳羡的,还有游动狡黠的。蔡满心环视四方,有当地人友善地向她微笑,也有人走过来搭讪,阴阳怪气地问她独自旅行,到了峂港是否需要照应。蔡满心摇头退开,侧身眺望海港,余光却看见他依旧不罢休地走近。
    她蹙眉,再退一步,险些踩到身后男子的脚。
    蔡满心连忙转身:“对不起。”
    “不用谢。”低沉的声线,悠然不迫。
    蔡满心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应该谢谢我!”她反驳,“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是我及时发现才没有踩到你。”
    “是么?”他似笑非笑,“我可是特意站在这儿的。”虽然嘴角牵起一个上扬的弧度,但眉眼间仍透着疏离与冷漠。
    真想冲着他翻白眼!蔡满心向来傲气,忍不住要回敬两句。
    她这样天真,喜怒都写在脸上,一眼被看穿。
    “嘘,你嗓门太大了。”说话之间,他压了压帽檐。
    蔡满心忽然明白。浅棕色运动凉鞋,卡其色阔脚七分裤,同款的渔夫帽,E。T20周年的纪念款情侣T…shirt。如出一辙的装扮,同样修长的身形,并肩而立。谁看来都是好一双璧人。
    抱着臂,他面无表情地站着,目光冷洌地扫了一周,猥琐的跟随者停住了,悻悻转身离去……蔡满心无意和他视线接触,打个哆嗦,想起何洛说,在她家乡,每年冬天都有人掉进冰河中,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瞬间冷却,冰凌从内而外的结晶。
    只一秒后,蔡满心开始舒畅地笑。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龇牙咧嘴、看家护院。这比喻让她笑得更开心了。
    蔡满心率先冲上长途客车,挑一张干净些的座椅,自己占了靠窗的座位,又拍拍身边,示意冒名情侣坐下。他瞥一眼。
    木条米黄的本色已蒙上棕黑,边沿磨地发亮。
    蔡满心以为他在犹豫,把座位来来回回擦了:“喏,现在可以了吧?再不坐下来,我可不伺候你!”
    蜿蜒的高速公路绕在山峦后,经过禾苗青翠的稻田。半山腰开始云雾缭绕,掩不住的满山绿意,将沾衣欲湿的雾气洇染成淡青色。
    山巅的冷气和大洋的暖风交汇,薄雾浓云经年不散。是而称其为蓝屏山。蔡满心临时抱佛脚,出发前看了许多网站,说给身边的同伴听,他并不回应,甚至拿出mp3堵住耳朵。她不禁有些无聊。看一会儿窗外的景致,便打起哈欠,拍拍他的左肩:“借我用用!”
    也不待他同意,歪头靠过来,闭眼就睡。
    他看也不看,伸出右手推开满心的头。“你可以靠着窗睡。”
    “那多硬啊。”她嘟囔了一句,颇不情愿的倒向另一侧,用渔夫帽盖住脸。
    公路盘山,客车一个转弯,蔡满心摇摇晃晃倒过来,枕在他肩头。他轻轻推她,她并没有醒,反而扭来扭去,选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呼吸均匀舒缓。一次,两次……他没有躲开。坐得僵直,久了,头和肩膀开始酸痛。右手捏捏左臂,唯恐血行不畅,一会儿麻得抬不起。
    哈,木了吧?刚才臭脾气,看你一会儿肩膀不酸掉。她迷迷糊糊中尚且得意地偷笑,脸上却要维持婴儿般的天真宁静。年轻漂亮,楚楚柔弱的女孩子,谁能拒绝?蔡满心明白,大多男生吃软不吃硬。

    忽而眼前一片漆黑,全世界的光线都消失。
    失明吗?她呼地坐直,睁大双眼。车窗外昏黄的壁灯飞闪而过。
    “隧道而已。”他的声音不无讥嘲,好像在说,早知道你在装睡。
    蔡满心冲他筋鼻子。“以为你的肩膀很舒服么?也太硬了。”这句话有些底气不足,对方的肩宽阔坚实,她其实可以睡得安稳舒心。
    车窗前方一个亮点,像白色的小高尔夫球,渐渐扩散。夺目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入,飞快地填满视野。一大片白光刺痛了眼。
    下一刻,是让人屏住呼吸的深深浅浅的蓝。波光潋滟的海面就在公路侧旁,清澈的可以看见水底斑斓的珊瑚礁,海浪仿佛可以荡漾到公路上。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海,干净纯粹的让人想要融化在里面。
    这正是我要的地方!蔡满心激动不已,“啊”地叫了一声,从座椅上站起来,按着前排的靠背,兴奋地四下张望。一株株盛开的花树扑面而来,白色鸡蛋花、浅紫的三角梅、火红的凤凰花、明黄嫩粉的木槿,轰轰烈烈扰扰攘攘。间或有挺拔的棕榈和椰子树,点缀在碧海蓝天白沙繁花之间,透过巨大扇形的枝叶,浮云聚了又散,蓬松的汇拢在天边,低得触手可及。
    此生前二十二年都是虚度。蔡满心啧啧称叹。
    在峂港南站,一个二十左右的大男孩迎上来,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睛,大声笑着喊,“海哥!”又指指跟在后面的蔡满心,“嗯?这是你的……女朋友?”
    “不认识她。”淡淡地说。
    “蔡满心。你叫什么?”她大方地伸手,“以后我们就认识了。”
    被叫做“海哥”的男子转身大步离开。
    少年冲过来握着蔡满心的手,嘻笑着:“陆生俊,生来英俊,叫我阿俊好了。”淘气地笑,热烈地握手。蔡满心忍不住笑着说:“好好,阿俊。”
    “阿俊。”前面的男子停下脚步,“我们还要赶时间。”
    “美女,我走了啊~~这儿不大,改天见咯!”少年跑开,不断回头招手,“一定哦!”
    “那我……”蔡满心一怔,眼看已到黄昏,又想起此前那些不安分的眼神。她抓紧书包肩带,亦步亦趋跟在二人身后。
    “你在做什么?”他愠然,猛地回头。
    “喂,你……”蔡满心气喘吁吁,“那个什么海,送佛送到西。”
    “我没有护送你的义务,趁天还亮去你要去的地方。”
    “我去哪里啊?我还没有定旅店。”她说,“网上说这里遍地是家庭旅馆,都在哪儿啊?”
    “在网上。”他哼一声,继续大步前进,还不忘拽着阿俊。少年回头,同情地看她一眼,无可奈何耸耸肩。
    蔡满心气愤,又不知该去哪儿,只能低着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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