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嫁给他的时候才多大?十六,还是十八?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一晃都几十年了,离家几百公里,我就一个袋子揣了点衣服就嫁过来了,他那时候也算是老实巴交的,我也就看中他这点了,嫁过来之后吧,爸妈对我都挺好的,是实诚人,离家远点就远点吧,谁叫我嫁给这个男人了呢?”王沛涵一边呷着茶,一边跟刘歆说着,目色还是淡淡的,半分没有人到中年家庭被破坏那种哭天喊地的家庭妇女的样子。
刘歆比王沛涵嫁过来晚了好多年,所以这些都不知道,两人玩的好的时候沈家生意做得都挺大了的,沈建业对老婆又好,还挺让人羡慕的,谁知道,这幸福的一方在展览爱情的时候必定有一方在暗处舔舐伤口!
王沛涵润了润嗓子:“爸当时在厂里头还有点关系,我跟老沈俩都能进去当个工人,但是他不愿意,非要自己做生意,说不愿意给人打工,我能咋说?家里没人支持他那就只有我了,我在扯他后腿,俩人还怎么过日子,我们俩当时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他去保险公司跑业务,又非要离岗创业,开旅行社啦,五金店,洗车场我们俩都开过,请不起工人,我们俩就在大院儿的操场上搭了个棚,吃住都在那里,都是我洗车的,冬天带着手套我都觉得那高压水枪的水都能渗进我骨头缝里去,冰凉冰凉的,手上全是冻疮,都烂了,那时候我不觉得苦,他还挺心疼我的,现在想想,去他妈的!”
刘歆听到他俩创业的时候真的觉得挺苦的,就这么个一米六个儿的女人,什么苦都能吃得了,什么气都能咽得下,也无怪乎有个这么本事的儿子,随妈!可她从没听过王沛涵说脏话,特别是这么唾沫星子飞出来的痛快发泄。乍一听,倒是惊愣住了,手上捧着杯子都不觉得烫了。
“你咋说脏话!”刘歆有些傻,眼睛瞪大,大着舌头秃噜着。
王沛涵这些话从来没跟人说过,也是压抑久了,碰上这糟心事,就刘歆一个可依靠的人,说的兴起了,于是挥挥手,意思这都不是重要的,继续说道:
“其实老沈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干什么亏什么,我一个表姐夫在南方做生意回来跟我说,南方房地产有利可图,房地产我做不来我们俩也不敢做,没本钱,就做房地产材料吧,做建材,从一开始零售批发什么五合板啊,集成吊顶,一点点做大,我们俩挤点钱买了辆货车,经常得赶夜路运货,一年里在路上奔波的日子数都数不清,我以前那些同学第二个孩子都下地跑了,我也不敢生,流了两个,怕孩子生下来跟着我吃苦,就这样,我们俩苦了几年,日子才渐渐好过,也才有了遇安,我在外头跑业务联系客户,喝酒喝到胃穿孔都不知道多少次送进急救室了,真以为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王沛涵自嘲的笑了笑,说到以前那段日子,也算是苦中作乐了,穷是穷点,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你就那么确定你家老沈外头有人了吗?男人生意一做大,应酬啊,逢场作戏都是必不可少的,你何必自己吓自己呢?要是没有,你再跟他闹,把人给气走了,你得不偿失啊!”刘歆有些不解,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跟苏秋煜俩是门当户对,自由恋爱,结了婚也都蜜里调油,虽没沈家家大业大,但是生活也算充实丰沛,没那么多个糟心事。
“嗨,我嫁过来都二十多年了,他什么样人我不了解吗?他不主动伸出手不代表那些个女孩没活络心思朝他身上贴,我年轻的时候是跟着他穷过来的,其实挨穷不难,只要你肯。但你说现在那些女孩敢不敢?两个人人形容枯槁,三餐不继,相对泣血,终于贫贱夫妻百事哀,脾气一天天的坏,身体一天天的差,变成怨偶。一点点意见便闹得鸡犬不宁,各以毒辣言语去伤害对方。她们啊,让我吃了二十年的苦,然后摘了我二十年的果,还都特别心安理得。老沈什么样我都不想再计较了,糟老头子一个了,外人看他钱的面子上说他这好那好,没钱呢?夜里打呼磨牙说梦话,不洗澡就钻被窝的,我不给他收拾他都不知道换衣服,光鲜亮丽那是给别人看的!”王沛涵说的漫不经心,一点不在乎,撩了撩头发,眉眼挑起,妩媚动人。
“你也崩给自己添堵,这都没定论呢,你家老沈什么样人我们都看着呢,几十年夫妻了,哪能对你没感情,外头那些娇嫩的花儿也就开个两三天,你何必呢?男人啊,再混,情人妻子是分的很清楚的,大多数都想左拥右抱,但是为了三儿和正室离婚的倒是少之又少啊!”刘歆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儿,一个劲儿的安慰王沛涵。
王沛涵听这话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继而咧嘴笑着说道:“没事儿,要在十年前吧,我肯定觉得拈花惹草是个大事儿,我都这把年纪了,要还相信爱情,我就该回炉从造了,他不说不代表那姑娘能憋着不说啊,你看我,都老了,一笑起来脸上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哪能跟那些小花一样的小孩儿比,这些孩子张口闭口都是爱情,什么事爱情啊?她们知道什么叫爱情?让她们来吃苦受饿试试,重走我二十多年前的路,谈个屁爱情,都掉钱眼里了!”
这话说得不经意,苦涩,伤感,有些无奈,王沛涵的头微微低下,带着丝笑。王沛涵漂亮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事儿,盘靓条顺,嫁给老沈也是郎才女貌,但是这女人就经不起时间摧残,铁打的男人流水的青春,那嫩青的小秧苗都一茬一茬的长,但是长得再快也不敌你老得快啊!刘歆也觉得苦涩,就这个一个好朋友,还这般命途多舛。
“这么说,你是有你家老沈对不起你的证据了?”刘歆撑着下巴问道。
“你说证据啊,那丫头片子经常大半夜的发短信骚扰老沈,也不知道从哪抄的诗,写得特别酸腐,什么乌托邦的恋爱,纯洁的高尚的,我看到过一次,他没来的及删,我长了个心眼就去把他电话短信清单打了出来,以防不测。我没跟他摊牌,他也当我更年期疑心病犯了吵两句,你说这姑娘,就这脑子,还学人家当小三儿,真不知道爹妈怎么造的!”王沛涵理了理带着笑意说这件事。
“没看出来啊,你家老沈还是个贪图新鲜年轻的,不过也是,男人在成功也是个男人,劣根性在那摆着呢,这事你不能急,看清楚,你要是想一拍两散那就使劲闹,要是还想过下去,你就先忍着。”
“我知道,打我看见他鬼鬼祟祟开始,我这第六感就跟开了雷达一样,他一点不正常我都能感觉到,但我憋着不问,我只问他最近怎么老打电话不着家,他心虚,脸红脖子粗的跟我吵架说忙生意,没到摊牌时候,随他去,他不许我在遇安跟前瞎说,保持他好爸爸的形象,孩子那么大了,他忙生意也没问过什么事儿,都是孩子爷爷在带,现在孩子大了,懂事了,他又开始来这出,呸!你说遇安那个冷性子的孩子能领他什么好!”王沛涵轻啐了一口,继续优雅的喝茶。
“那你想怎么办?离婚啊,还继续过?”刘歆觉得这才是重点,继续问道。
“该做的饭我没少做,该挣的钱我也没少挣,那么多年,我不是靠着什么爱情支撑着自己,那都是假的,我是看他老实巴交能过日子才跟他结婚的,什么爱情,能当饭吃吗?他是老了,被鲜灵的姑娘焕发第二春了,乐不思蜀了,倒退个十年,我腰肢还纤细,胸部还挺翘,脸蛋还红润不比那些姑娘差,可她们老个十年可不见得有我看得开会挣钱,还有个懂事的儿子,看来看去,其实我是挣了,日子还得将就着过,就当为儿子吧,我也不乐意吵架,该对他好还得好,他要良心发现了我就凑合跟他过,他要在外头美得不行,反正公司法人是我,房子名字是我,公司有一多半的客户关系都是我的,一拍两散我也不亏,到时候我就带着遇安去美国投靠我表姐,不过他崩想捞着什么好,大不了劳燕分飞。”王沛涵说这话的时候,潇潇洒洒的,一点不拘泥于那些琐事,眉梢眼角带着精神。
刘歆真挺佩服她的,俩人一般的年纪,她还跟姑娘似的没事儿跟苏秋煜撒个娇什么的,王沛涵都已经成长成铁血娘子了,百毒不侵。
“你也别被我说的对婚姻就失去希望了,我今儿就是心烦跟你聊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女人就这样,一辈子为孩子为家庭,就没为自己活过,聪明点就学会装傻,全天下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怎么样就能改变什么,别想太多……”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刘歆听,还是安慰自己。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凝滞!
作者有话要说:
☆、长成大女孩了!
哎,这老沈家是一团乱麻,小沈倒是什么都不知道,马上考试了,他天天除了在学习上分心,还要担心苏拂出不出幺蛾子。
苏拂十三四岁,跟花骨朵即将盛开了一样,娉娉婷婷的少女之姿已然呈现出来了,腰肢纤细,曲线柔和,臀部挺翘,双腿纤细,她做梦也希望得到的那么大个包也慢慢的隆了起来,鼓鼓的,疼疼的,用俩薄海绵给兜着,这女孩身体一发育,首先发现的是男生。苏拂这学校,僧多肉少,苏拂长的俊俏,白嫩光洁的脸蛋儿,高挑苗条的身形,爱笑,脾气又好。虽然吧,跟尹素琼比起来是差了点,但是胜在平易近人啊,所以,不少男孩就活络了心思,下课就朝苏拂跟前
凑,苏拂也不晓得人家的心思,还跟人家乐乐呵呵的,倒是把沈遇安给气的不行,又不能发作。
天一暖,人都变得轻盈了,苏拂换上橘色的粗针毛衣,白色的棉纱九分裤,浅面的鞋子,清爽自然,又带着少女的活力,特别好看。 一进班级门,男生们就眼前一亮,哄笑着怪叫,弄的苏拂脸红彤彤的,苏拂坐到座位上,就听见坐在她旁边的尹素琼冷哼了一声,脸转了过去。这尹素琼因为沈遇安的事儿纡尊降贵跟苏拂搭了次话,这事儿没成,尹素琼就不稀罕跟苏拂这种平民打交道了,谁知道老师把她俩调成同位了,再加上班里男生现在把她当公主,她这嫉妒心就犯了,怎么看苏拂怎么不顺眼,觉得她就是来搅局的。
苏拂不以为然,拿出书来,好好上课,老师讲的挺风趣,苏拂也听的挺认真的,尹素琼看她那样就不乐意,觉得她假,她装,于是扭来扭去的,用胳膊肘捅她,先是轻轻碰,然后是抵,然后拿东西时候在撞,苏拂一开始没觉得咋样,可能人家不是故意的呗,但是这香气越来越重,尹素琼这动作也越来越大了,那触碰感不像是无意的,苏拂有些疑惑,一侧身,尹素琼那胳膊肘就跟长了眼了一样,一下捣到了苏拂的肚子上。
尹素琼也不是故意捣肚子的,苏拂转身没在她意料之中,一个惯劲儿没刹住,就捣了上去,接触到那柔软的触感,尹素琼也怔楞一下。
苏拂被这么一捣,就觉得柔软的肚子被一把尖刀剖开了一样,骨头撞击柔软的腹部,好似有热流缓缓流过,冷汗涔涔,绞着痛,于是闷哼了一声,脸色刷的变的苍白,抱着肚子就绻起了身子,旁边的同学一看这动静,叫唤起来,老师也不讲课了,忙到苏拂跟前来。
苏拂抱着肚子蜷着身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尹素琼的脸色倒是跟苏拂一样白,浑身跟筛子一样颤动着,自己就是没管住劲儿撞了一下能那么重?看着苏拂那样,心里一个机灵。,老师沉凝了一下,让班长带着苏拂去医务室,班里人都跟炸开了锅一样,唧唧喳喳的,尹素琼瘦削的身子更是颤颤巍巍的。眼看着班长扶着苏拂就要走了,尹素琼害怕苏拂再乱说话,于是一下站了起来,冲开人群,上前两步扶住苏拂就说:“我送她去。”说完不管别人,拉着苏拂就走。
苏拂不是被那一胳膊肘捣成这样的,而是觉得肚子一下绞着疼,小腹凉飕飕的,后腰也很涨,脸色刷白,也不管是谁陪着了,踉踉跄跄的就朝医务室去。尹素琼身形单薄,一手掐住苏拂的腰,一手扶着苏拂的胳膊,连拖带拽的把人拉出教室。
俩人刚出教学楼呢,迎面就看见了沈遇安走了过来,阳光太强,照的沈遇安皮肤很透明,尹素琼也分不清现在心里是窘迫还是欣喜,脸色红彤彤的,垂下眼睑,时不时的再挑上去瞅两眼。
沈遇安没注意到她,离了老远就看见苏拂脸色白的跟墙灰一样,佝偻着腰,颤颤巍巍的,离近点才看见苏拂脸上都是汗珠,嘴馋也青紫青紫的,心里一揪,还没来得及问呢,尹素琼就甜腻腻的开腔了:“学长,好巧!”
啊!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果香,那腻哒哒的味道来自于身边这个聒噪的人。沈遇安是这么看尹素琼的,穿着黄色针织衫,绿色的蕾丝头纱,再配上这香水味,好像一只移动的菠萝。
沈遇安没心思跟尹素琼搭话,上前一步,扶住苏拂就问道:“怎么回事?”
苏拂觉得肚子里刀枪棍棒一起绞着一样,疼的龇牙咧嘴的,感觉到一股股热流涌出,不自觉的夹紧双腿,肚子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嚅动着嘴唇,觉得胸口闷闷的,全身冒着冷汗,虚弱的朝沈遇安身上依着。
见苏拂无法回话,沈遇安这才语气略冷淡的问尹素琼到:“她怎么了?”
呸!就知道问她,我不是活人啊!尹素琼这么想却无法表现出来,撩了撩头发,抿着嘴巴,挑着眼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上课时候突然肚子疼,我好心送她去医务室。”
苏拂听这话哼哼唧唧的,睫毛煽动着,脚步虚浮,身上冷汗涔涔的,胸口闷涨的的让她发虚,忍不住身子又朝沈遇安身上靠点,感受着少年有力的臂膀和沉稳的呼吸,苏拂惨白的脸色才有了丝红晕。沈遇安倒是有些心疼,揽了揽苏拂,准备带着她去医务室。
尹素琼看着俩人亲密劲就来气了,上前一步挤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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