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求你，别这样惩罚我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吻上她青紫的唇，长睫轻颤，泪就那样轻易的从眼角滑落，冰凉的冷意从唇瓣上传来，脑海中却勾勒出她微笑的倩影，静静的，回味，悄无声息……
轻悠的风又扯落了几许桃瓣，原本恬静的水池边，空气渐渐的凝重了起来，带着淡淡的血腥气，飘向依偎在池边的两个人。
一道破空声响起，数支冷箭精准无比的射向白韶柳的后身，速度快的就像划破长空的流星，却在接触到他衣角的一瞬，悉数折断。
“杀了这蛇妖！”
不知是谁的呼声响起，水池外顿时人声鼎沸，数千名天兵从道路两旁倾涌而出，将这个不大的水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全都停在了他三尺之外，不敢上前一步，冰冷的长矛指着白韶柳的身子，尖锐的矛锋离他不到一寸。
可白韶柳却动也未动，依旧神色温柔的凝视着池中的人儿，修长的手指一一抚过她的眼角眉梢，似是在描绘她的轮廓，轻声在她耳旁呢喃道：“为什么还不愿意回来呢？是不是他们吵到你了，所以……你不愿意回来？”
“妖孽！你杀我兄长，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偿！”一位身着铠甲的天官从人群中跃出，手中的长矛寒锋闪烁，眼中是浓烈的恨意，与此同时，周围的天兵像是得到了命令，将长矛向白韶柳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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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天兵神色慌张的跪倒在殿内，急声道：“天帝，不好了，公孙傲将军私自领兵去天池，说是要缉拿蛇妖。”
帝俊拂袖而起，皱眉问道：“不是说不许任何人去天池与那蛇妖交战的么？难道公孙傲没有得到命令？为什么不将他拦住？”
天兵垂首道：“公孙傲将军已经得到了命令，但是他一心想为公孙毅报仇，执意要去天池，我们根本拦不住！”
帝俊的手指骤然收紧，冷声道：“先让乔咏将军去与公孙毅拖延，然后速去叫常羲过来。”
“是。”
天兵正准备退下，常羲却从殿外走了进来，对帝俊行礼道：“天帝有何旨意？”
帝俊对天兵挥了挥衣袖，示意天兵退下，低声问道：“你可能感应到那凡间女子的魂魄？”
常羲微微闭幕，半晌后答道：“命魂已被散去，现在约有二魂六魄四散不全。”
“他们妖界细作还真是够狠，对一个凡间女子下此重手。”帝俊轻声道：“你用聚魂器将那女子的二魂四魄收集起来，还到她体内，让她先醒了，剩下的两魄交给华清派柏言蹊，他自然会知该如何做，快去快回。”
常羲微微皱眉，“柏言蹊千年前就不再与天界来往，将这二魄交与他，他若是不肯呢？”
“千年前他曾允诺帮我三件事，这便算是一件了。”帝俊看着常羲，催促道：“快去吧，莫要耽搁了。”
常羲没有动，神情有些不解，“那蛇妖杀了公孙毅，天帝为何要还如此帮他？”
“公孙毅不是他杀的，是他们妖界细作知晓了我们要封他神位的事情，杀了公孙毅挑拨关系，想要我们出兵，借我们之手除了蛇妖。”
帝俊微微一叹，继续说：“而我也不是要帮那蛇妖，天池的水可以聚魂，可聚魂的过程也是需要消耗灵力的，我本想等他灵力枯竭时再将他封印，可确保万无一失，可公孙傲太心急了，那蛇妖到天池还不到半天，灵力依然强大，公孙傲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若是此时激怒了他，不但公孙傲性命不保，整个天庭都会生灵涂炭，而他有伏羲血脉，我们杀他不得，朝臣多会因此不满，少不了一番动乱。”
“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常羲轻声道：“但若是那女子此刻醒来，蛇妖定会带她离去，往后我们要想封印他，也是不易啊！”
帝俊摇了摇头，低声说：“她魂魄不全，就算醒来也活不了多久，且不能入轮回，最终也会散去的，以那蛇妖今天孤身闯入天庭的样子来看，他对那名女子是十分看中的，到时候他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来维持那女子寿命，少说也会耗去一半的修为，到时候再收了他也不迟。”
“原来是这样，我即刻便去。”
帝俊道：“嗯，你在暗处将魂魄传入女子体内便好，不必露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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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桃瓣飘舞四散，像是一个个悲伤的灵魂。
公孙傲倒在桃树下，缓缓飘落的桃瓣将他的视线遮盖，可他的眼睛依旧瞪向静坐在池旁的白韶柳，那眼中充满了羞愤和不甘，似是要将他硬生生的撕碎。
白韶柳的依旧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她灰白的脸上染了些许血污，他动作轻柔的为她擦去，神情是无比的专注。原本清澈的池水此刻已经变成透明的红，他微微皱眉，伸手探入水中，一圈圈的涟漪从他指尖荡漾开来，蕴藏着灵力，池水渐渐又恢复的透明。
“阿萝……你别睡了好不好……”
“……阿萝。”
他轻声低喃，俊美的脸上苍白一片，隐隐有血沫从他嘴角溢出，一双眸子却是妖冶至极的红，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焰火，灼灼其华。
又有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几列天兵赶了过来，在看到地上一片片的尸体时，表情变得愤怒无比，挥动着手中的长矛刺向白韶柳的身子。
白韶柳冷冷地回过头来，天兵的脚步霎时顿住，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原本愤怒的人群顿时没了声响。
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眼神……
看到的时候，就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一般，恐惧从脚底传入心间，再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乔咏随后赶到，在看到池边的惨状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怕天兵再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急忙吩咐道：“快带公孙将军离开。”
天兵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赶忙抬起倒在地上的公孙傲，跟在乔咏后面，迅速离去。
水池又恢复了寂静。
白韶柳长睫微垂，吻着阿萝的眉心，丝丝缕缕的冰凉渗入心底，几乎将他冻结……
“求你了，快醒醒，求你……”
“别再折磨我了，我错了……阿萝……”
他在低喃中渐渐绝望。
蓦地，却看到了池中的桃瓣缓缓向她聚拢，他惊喜至极，将更多的灵力传入她体内，双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池中的人儿渐渐有了气息，他紧紧将她抱入怀中，妖冶的眸子染上微芒，两行清泪滑落，他欣喜若狂的吻着她的面颊。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让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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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静，星芒闪烁。
屋内的炉子已经点燃，柔和的暖气渗进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浅橘色的烛火一片柔和。
白韶柳守在床前，将浸湿的手帕搭在她微烫的额间，伸手探了探温度，比起刚回来时，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她为何还不醒来呢？
不过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她有了呼吸，有了心跳，终于不再是那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散去的魂魄聚拢回来，即使拼尽全力，不顾一切，他也不能让她仅有的魂魄散去……
他又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他将手帕撤去，依旧坐在她床前，不敢离开一步，他害怕自己一走掉，回来时又将面对那个毫无生气的她……
他神色温柔的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庞，指尖轻轻从她的发梢划过她的眼角，她的鼻，她的唇，带着深深的眷恋。
阿萝的睫毛颤了颤，白韶柳呼吸一滞，忽地就紧张了起来。
在那样伤害了她之后，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第62章 前世·温柔
阿萝的睫毛颤了颤；白韶柳呼吸一滞；忽地就紧张了起来。
在那样伤害了她之后，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看着她缓缓睁开的眼睛；白韶柳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唤她，“阿萝……”
“唔……”她清澈的眸底有些恍惚；看了白韶柳一瞬；就微皱起了眉。
白韶柳心跳加快，小心翼翼的问她：“阿萝……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头好痛！”阿萝轻声低喃；用手揉着额角。
白韶柳修长的手指抚过她额头上的穴位；灵力从指尖传入她的身体中。阿萝紧皱的眉渐渐舒展开，白韶柳柔声问她；“好些了么？”
“好多了。”她张开眼看了一下四周；带着些迷茫的神情，怔怔地问白韶柳，“大蛇，我不是在你那里住着呢么？怎么睡了一觉，就回到这里了？”
白韶柳的手指微微一僵，略带迟疑的问她，“你……还记得你睡前发生了什么吗？”
阿萝皱起眉，用手抵着额头想了很久，最后小声对白韶柳说：“你说晚上回来陪我啊，可是你没有来……害我一个人等了好久……”
白韶柳怔住，阿萝说的，是七天前的事……
难道她这七天的记忆都被那个散了她魂魄的人洗去了么？
他抬眼触上她有些幽怨的目光，刚刚平复的心又被扯疼了，他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对她说：“以后不会了……我以后天天都陪着你。”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阿萝微微一怔，随后噘起了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话总是不算话……”
白韶柳轻吻她的眉心，“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这次说话一定算话，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我了……”
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眉宇间流露出的是阿萝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上他的面颊，白韶柳微微一颤，阿萝急忙又将手收了回来，像是怕惹他生气一样，缓缓低下了头，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对他太亲近的……
白韶柳心底一痛，紧握住她刚刚垂下的手，放到唇边，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玉般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柔声道：“阿萝，我喜欢你亲近我……”
手背上传来的凉意让阿萝再次怔住，阿萝低下头看着手背上濡湿的吻痕，轻声问：“那你以前为什么总是把我推开。”
白韶柳淡淡一笑，眼底却划过一丝难掩的伤痛，他抱紧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以前的我太过自我，总觉得自己拥有了一切，总觉得，因为你喜欢我，等我、对我好，就是应该的，从未在乎过你的感受……其实，就算再喜欢一个人，如此几次下去，也会变的不喜欢了，阿萝……你现在，还喜欢我么？”
以往他们之间的每次谈话，总是她费尽心思的想话题，她问一句，他答一句，若是问的不对了，他还会闭口不言，他很少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她，也很少像今天这样，对她说这么大段的话，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呆呆的任他抱着，像是忘记了回答。
“阿萝……”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像是怕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有些紧张的唤她。
阿萝随即回过神来，歪头打量着他，“大蛇……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白韶柳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轻声问道：“那你喜欢我这样么？”
阿萝想都没想，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喜欢！”
“你还喜欢我，对吗？”昨天她决绝的眼神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即使知道她或许已经失去了昨天的记忆，他还是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
“我当然喜欢你了。”阿萝毫不犹豫。
“那便好了……”紧崩的心弦终于舒展开，他稍稍放下心来，顿了顿，又问：“阿萝，你还记得。你睡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吗？”
“嗯……”阿萝想了想，回答道：“是侍女姐姐啊。”
他微垂下眼，没有再说话，看来她真的是忘了。
他本想问她，那个伤害她的人，是谁的。可是如今她既然已经忘了，便不会再触痛他的回忆了吧。这样也好，让她忘了自己昨天对她做的事，让她忘了那些悲伤的回忆。她便再也不会恨他，他还是她心爱的大蛇，他还是他喜欢的人。
他柔声问她：“阿萝，你喜欢这里，还是谷里？”
阿萝笑着说：“当然是这里了，在这里，你每天都可以陪着我，而在谷里，你每天都好像很忙的样子，根本没时间陪我，几天也见不了你一面……”
是这样吗……自己几天都没有见她一面，而当初的他竟然浑然未觉。涩意从心底倾涌上来，他抱紧了她，“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好不好？”
阿萝听到他这样说，瞳仁里立刻染上了欣喜的色彩，“真的吗？我们真的就留在这里吗？以后你每天都陪着我，再也不离开吗？”
白韶柳的眉宇间一片温柔的神色，“嗯，真的，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我也不离开你，每天都陪着你。”
“大蛇最好了！” 喜悦的心情让阿萝不由自主的亲了一口他的唇，反应过来后，急忙羞涩的低下了头，白韶柳微微一笑，十指捧住她的面颊，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似以往那般充满了情／潮和占有，只有温柔的浅尝，辗转缱绻。阿萝的心跳加快，嗅着他鼻翼间的香气，不知怎么，他那天在浴池中对自己的举动，心里忽然就害怕了起来，紧张的伸出手，推动着他的身子，口齿不清地说着，“大蛇……我不要。”
白韶柳微微一颤，睁开眼来，看着她有些紧张的神情，心狠狠地痛了起来，松手放开了她，唇角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安慰道：“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的……”
“哦……”阿萝的脸很红，别过眼去不好意思看他。
可能是因为吻的缘故，她像是气血不畅，轻轻地咳嗽了起来，白韶柳的神色顿时变得慌张起来，急声问道：“阿萝，你哪里不舒服？”
阿萝又咳了几声，缓解着胸口的闷意，抬起头对他说：“没有？我还好，就是头晕的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想不起来的话就不要想了，别强迫自己……”他柔声问她，“渴不渴？要喝点水么？”
“要！”阿萝点了点头。
白韶柳转身，倒了杯水，用掌心的灵力将水温热，递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