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施言撮了几把脸,再看那些金色亮片的时候,眼中是错不了的疼爱。他来到床边,那无知无觉沈睡的人,有着最纯澈心灵的人,他永远记录的是别人的好,别人的给予,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得到的多么少,多么匮乏。施言的手自动的爱抚上了他的脸,善良的黑诺,我们会是一世的朋友、兄弟,我一定会对你好,最好!
黑诺是被唇上的触觉弄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施言坐在身边手在自己唇上。一头雾水的黑诺把他手拿下去坐起来。施言敲了他头一下:〃睡够了,快起来,晚上跟我放鞭炮去。〃
黑诺下来穿鞋:〃家里没有人,你晚上要在我家吃饭吗?〃突然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海螺,说话就结巴起来:〃你、你拿出来的。〃
〃留它干什么?神经病。〃施言拿起那些太阳神和蜂王浆的瓶盖,都是剪过边沿的,所以圆圆的。
黑诺不好意思:〃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想留着做纪念。〃
〃笨,难道我以后会对你不好?〃施言听到这句话以后心头泛起的连肠子都酸楚的柔柔的情感,在经历了自己恶意欺凌以后的黑诺,竟然会说自己是对他最好的人。
在黑诺家吃的饭,不是没有别人的。他爸妈和弟弟们今天都不会回来,但是他五哥在二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回家了,施言不需要敏锐的神经,就察觉到了黑诺的拘束和紧张。黑诺给哥哥盛了饭,介绍这是自己同学,来找自己玩,自己就留他吃饭了,其中有解释的意味要施言不太痛快。
他五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地吃饭,但是黑诺不再会给施言夹菜了,施言也注意了黑诺果然只吃素菜,到黑诺小心地问为什么晚上专门放鞭炮去,施言回答家里被别人送的鞭炮成灾,三十夜晚上从晚饭到午夜的饺子之间就没有闲着的糟蹋,还是剩了几大箱子呢。他妈妈要他尽快消灭,因为正月十五必然还有送上来。
这话题才吸引到了五哥的注意,打量了施言几次以后,热情地询问起他父母都在什么地方工作,是什么职务。在知道施言的身家背景以后,亲热地拍了他弟弟一把:〃黑诺,你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能打来这么好的朋友,真有你的。〃
黑诺脸上不自然,可施言才是被惊到的人,他怎么知道自己和黑诺之间的〃人肉沙包约会〃?黑诺告诉的他?那他知道自己这么欺负黑诺,现在的话真话、反话?施言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因为不知道他五哥的真意。
〃五哥,〃施言头一次这样尴尬,呐呐不成语:〃那、那时候〃
〃还是施言心胸宽广,到底是有气量的人,黑诺,你给施言父母道歉没,施言能原谅你,你可别再犯混。这么好的朋友,你还和人动手?〃五哥把话接走了,对黑诺教育一翻,转而对施言却是笑面如花:〃真没想到他回来你们还做了朋友,你不计较。。。。。。〃
〃等等,五哥,他给我父母道什么歉?我也没什么要原谅他的啊?〃
轮到五哥无话,施言看着黑诺紧张的样子:〃我、我哥是说咱们俩高一打架的事。〃
〃高一打架?哎,那还叫打架啊,五哥怎么也知道?〃施言放心了,只要不是做人肉沙包的事情被拆穿,施言都不理亏黑诺。
〃我告诉我哥的。〃黑诺快答。
〃你妈来我家了啊。〃五哥的答案同步。
施言狐疑地看黑诺,然后在桌下拉住了黑诺的手掐紧,他错过了什么?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五哥,我妈来干什么?不是来告状的吧?〃施言一脸无害的笑容。
〃你伤那么重,你妈能不急吗?当然要找黑诺算帐了。〃
黑诺手欲抽走,张嘴欲言,施言握住了手,眼神严厉警告他。
〃怎么算了这帐?〃
〃你妈走后,我爸打了黑诺好几天,他认错好,我家才把他送回乡下去,后来我觉得农村教学质量不好,建议我爸要他回来,所以黑诺才可以不在农村了。否则啊,这家伙现在还在村子里,以后说不定就扎根那里了。〃五哥自以为幽默地结束了这话。
黑诺和施言都不说话。五哥又说了什么,他们都没有听进去,只知道他走了。
施言脑子里嗡嗡地,盯住黑诺:〃我是对你最好的人?〃
55
施言单独走了,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去消化黑诺五哥的话,这个冲击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一直以来,都认为黑诺当年是占了便宜,害怕自己的报复才跑路的,所以在他回来被自己抓了把柄以后,才又想起了趁此机会把高一的帐一起收回来。到现在都是理亏车链子的事件,而不是那些拳脚。
高一的黑诺虽然瘦,可是依然有健康的体魄,依然可以和自己较量;而一年后的农村回来,黑诺身体变得孱弱,整个人透着病态的虚空。施言不知道他是怎么过了那一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黑诺吃了不少苦。因为推算黑诺的病,最早就是在农村的时候开始尿血的。
施言一直为他的肾烦恼,为他恢复健康出力,这是把黑诺看为平等朋友,却也不否认自己给了黑诺一份恩惠,毕竟,黑诺家里人好象不太注意他的情况;而黑诺自己也没有能力保养身体。可是现在情势逆转,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没有给予恩惠,黑诺有今天是他一手造成的。即使他做的再多,都不足以弥补给黑诺一个健康的身体。
把车子停在了楼下,施言走在冷冷夜风中,拉开了脖子上的围巾,扯开了领口,否则胸口燃烧的火焰会窒息了他。走到疲累不已、走到浑身冰凉,施言眼前走过那个清秀的男孩。
高一初见,他看出自己的轻视,却无声无息地负责起打扫;
高二的他蹲在自己面前,忍受别人耻笑:〃可以请你揍我一顿消了气,原谅我吗?〃
从此以后安然地赴约、体育课上那狰狞伤痕、三层裤子的愧疚、展现在眼前的伤淤累累的身体、抱起发抖的他。。。。。。
高三开学的断交、被背叛的愤怒、现在想来哪里是背叛、他怎么敢与自己做朋友?即使因为自己的拒绝又遭受暴力,依然〃是我骗你在先,是我做错了你才会生气。〃
施言不得不扬高了头,控制住眼里的热气。耳边还是黑诺充满感恩的那句话:〃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这一夜,施言的春梦里换了主角。施言的发育完全正常,早在14、15岁他就有了遗精的现象。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是单纯的白天劳累兴奋,会在睡了一觉起来以后发现内裤濡湿,后来他开始有梦境,在梦中会有朦胧的女人裸体,施言感觉自己会抱住了那具肉体,然后会有极其舒爽的射精快感。
以前施言是一直看不清楚女人的脸,也看不清楚身体的具体结构,总之就是云遮雾掩的好似手感不错,就可以达到高潮;后来施言曾经在自慰的时候也闭着眼想象那女人的样子,却只有一个曲线的身体。可是今夜,施言在梦里与这具身体纠缠,他急切地想拥紧她,要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而下体则在那身体上一直摩擦,在两腿间乱钻。在发射的一瞬间,施言看见怀里那带霜的唇,柔和发亮的眉…黑诺。
施言并没有被春梦吓到,家里那么多生理健康的书,以及他爸订的大众医生里有关青少年的发育中的问题,他爸一向都是推荐给施言看的。所以施言早就知道遗精、春梦都是正常的。至于出现的是黑诺,那是因为自己一天脑子里都是他,所以施言就这样站在科学的角度解释了这个问题,而没有一点的多疑、猥亵。
施言在确认自己对黑诺的感情以后,再回想春梦方才明白,如果出现的是自己哥们中的任何一张脸,他恐怕都会春梦化噩梦,正因为出现的是水晶般纯净的黑诺,他才没有联想到一点点的邪念。
那么一夜冷风吹,施言百年难遇地感冒了,一点点的低烧,可是却是父母眼中的大事。妈妈责怪都是因为他那些朋友除夕夜一过就把他召出去,累着了;而爸爸则说是在姥姥家着凉了,总之施言就是躺在自己屋里吃着水果,看着无聊的电视。等下午家里拜年的人少了,父母再进来给他量温度的时候,施言从床上爬起来,散漫地靠着:〃妈,你是不是去过黑诺家?〃
〃黑诺?谁?不认识啊?〃
〃我高一的时候,元旦。〃施言提醒。
〃哦、哦哦,〃他妈一拍脑门:〃你是说那个和你打架的学生家?我去找他家长了,那么没有教养的孩子,不找家长只找老师有什么用?〃
〃你去说什么了?〃施言拨着橘子,头也没有抬。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教训他家长一顿,做父母的把自己的孩子教育成那德行,还好意思。一个工人没什么素质难怪教不好孩子,没本事教还生一大堆出来,他家可真是有爹生没娘教,死了老婆后娶居然又生两个。〃
〃黑诺是后妈?〃施言惊讶地发问。
〃不知道你同学是不是后妈,听说这个老婆生了两个,你同学不是最小的两个就不是她生的呗。是不是都没什么区别,他爸那样哪个好的嫁他家啊,还不是农村找的,没什么文化。〃
〃你那天见到黑诺了吗?〃
〃见到了,他被他爸妈叫出来,一见我来就心虚了,什么都不敢赖了。〃
〃他赖什么?〃施言不相信黑诺会是赖帐的人。
〃我啊,吓唬吓唬他们,我说他把你踢伤了,以后都可能大毛病,他就吓坏了,他那个没文化的妈还想护短,我一发脾气,他爸立即就给了他一耳光,我才走了。〃施言妈妈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本领:〃我扔了话,那俩家长可吓住了,后来还求我呢。〃
施言一下窜起来,手里的橘子扔进果盘砸得水果乱蹦滚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打架,是我先动手欺负他、打他的。〃
父母被他的大发雷霆震住,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脑子短路无法理会儿子的意思。爸爸先从震惊中回神,拍施言坐下:〃这是怎么了?你妈找错了?那不是也过去这么久了吗?怎么又提起来?那学生又找你麻烦了?〃
〃黑诺不会找我麻烦,他根本就不会和我说。只是我妈做的事太过分了,简直是、简直是。。。。。。〃施言说不下去,他要说的词是卑鄙、无耻。
〃我还不是因为你被欺负了,我才去的吗,你别忘记了你还缝针了呢。〃妈妈为自己辩护。
缝针!自己的一针要黑诺竟然拿尿血来抵偿,施言更是愤怒,却无力发泄。自己的妈是什么人自己不是不清楚,一贯地颐指气使、一贯地嫌贫爱富,从他对自己那一帮哥们就可以看出来的。所以,这的确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可是归根结底原因在自己这里,如果不是自己挑衅、为难黑诺,怎么会有后来的仗势欺人。
〃出去吧,我要睡觉。〃施言赶他们。
〃温度计,我看看还烧不烧。〃
〃死不了!〃
施言爸爸赶忙拉了他妈妈出去。
晚饭的时候,施言也沉着脸不说话,他爸才对他妈说〃你也是,孩子的事,你搀乎个什么,他们能有什么敌对啊,还用的着找上人家去,做那丢人事,要小言都没面子。〃
〃我找去,他父母就相信,可见他平时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啪〃,施言把筷子扣桌上,站起来就回了自己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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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在家躺了几天,不是病得厉害,发烧一天就退下去了,而是感冒的症状还有一点,他不想去传染给黑诺,所以也没有去找他。
他妈这几天也不时讨好他,问他施眉就快回来了,需不需要带些春装回来,施言过了两天也就不再拉着脸了。怎么说,也是他妈,不象外人可以找个法出气,这回也只有无可奈何了。何况姐姐、姐夫就要回来了。施眉比施言大五岁,参加两年高考没有考上,家里找的关系还是进去了,在大学的时候就在学校里找了对象,去年毕业自然跟了对象回了太原,很快也就结婚了。
姐姐回来,他当然又在家陪了两天,然后可怜的高三学生就又开学了。一上午的课间都被纠缠了,中午、下午放学也没有等到。晚自习前就站在文科班门口,黑诺看见了他惊讶、喜悦、疑问、却也有几分怯意。
〃你找我?〃黑诺试探的口吻要施言不满,装什么糊涂,自己不找他来这里矗着做什么。
〃收拾书包走,我在楼下。〃
黑诺又被施言带到了办公室,一进去施言就把今天的蜂王浆和太阳神给黑诺:〃一起喝了,中午也没喝。〃
〃你还给我?〃黑诺不可置信看着施言的手。
〃过来!〃施言把黑诺按在沙发上坐好,自己拖了转椅坐他对面。椅子高出沙发平面令黑诺有压迫感,往沙发里又陷了陷,施言弯腰:〃放学怎么自己走了?〃
〃。。。。。。〃黑诺低了一会头才又迎上施言的等待:〃我以为你不愿意再搭理我,我不好意思去纠缠你。〃
〃谁告诉你的?谁替我传话了?〃施言被黑诺脑子有这怪异想法气得都想敲了他脑子看看。如果不是黑诺见到他的时候,眼中有喜悦,他都控制不住要对他发脾气,现在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相对地,黑诺却放松下来:〃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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