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有毛病。”封澜依然把包按在他的怀里,说:“丁小野,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男士就应该为女士服务,因为男人天生体力占优。”
丁小野说:“不对呀,你前男友和抢劫犯不都被你打得落花流水,康康应该向你学习,你多爷们啊!”
封澜隔着包使劲推了丁小野一把,“你才爷们。”
“啧!”丁小野没有防备,身体晃了晃。
封澜想起了他以前凶神恶煞在背后推她的恶劣行径,赌气又推了他两把,嘴里重复道:“你说谁爷们?!”
丁小野烦了,一把抓下她的手,“我当然是爷们。要我提醒你多少次?别和男人耍横,我可不像你以前遇到的那些软蛋。”
“那你像什么?”封澜斜睨着他。
丁小野放松了手的力道,说:“我什么都不像。还记得我和你提过,在我们那,没有女人敢打男人,除非她看上了他,才可以在一年一次的‘姑娘追’时用鞭子抽他。”
封澜眨了眨眼睛问道:“可是你没说,要是姑娘用鞭子抽了那个人,可那个人不喜欢她怎么办?”
“这个姑娘就会被浸猪笼。”丁小野吓唬道。
封澜笑了,“你骗我。”
丁小野板着脸,眼里带笑,“像你这样的,不知道被浸多少回了?”
“那我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封澜顺势把包包挂在了小野的脖子上。
丁小野低头看着悬在自己胸口的红色女包,忍无可忍地取下来拿在了手上。“你想勒死我?”
封澜得逞还不罢休,见丁小野不肯放慢脚步,索性挽住他另一只空闲的手,拖着他和自己慢行。
“不要动手动脚!” 丁小野骂道,全身不自在地反抗。
封澜指着不远处巡逻的协警说:“你再不好好走路,他们会以为你非礼我。”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不对,你有脸皮吗?”丁小野放弃了行动上的反抗,改为言语攻击。
封澜说:“以前有,还挺光彩,后来认识你就没了。反正我做什么你也不会再觉得我矜持。”
他们这样走了一小段路,丁小野懊恼地说:“这样走路不奇怪吗?好像两只螃蟹。你为什么挂在我身上?”
封澜笑嘻嘻地说:“因为我手里没包,手不知道该放哪里。”
丁小野令人叹为观止地保持了沉默。他左手挂着封澜的包,右手挂着封澜,不远的一段路走得并不轻松。
封澜很快乐,她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她不看他的脸,却低头看着两人的脚,似乎他们的步调从未如此和谐。
走着走着,封澜忽然抬起头问:“我想起件事,一般偷汉子才会被浸猪笼,我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
“你清白?”丁小野仰天长笑。
“难道不是?”封澜指着他的脸问:“你在想什么?那天的事我不是让你忘了吗?是不是要我喂你吃一筐毒苹果……对了,我正要问你,你和刘康康偷偷摸摸地说我什么?”
“啊?你说什么?我吃了苹果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26。第26章 限量版的“爱情”(2)
丁小野灵敏地闪开封澜的拳头,躲上了公交车,封澜也跟了上去。她失落地发现今天晚上的空座位十分宽裕。
封澜找了个心仪的位置坐下来,丁小野却站得远远的。过了两站,丁小野所站位置旁的座位空了出来,她便挪了过去。
“老实交代,你到底和康康说什么了。”
丁小野只是笑,并不搭理她。
封澜诱导道:“起码告诉我你们聊的是我哪方面的话题。”
丁小野想了想,笑意更深了,故意拖长声音说:“好像是爱——情方面。”
“你真说了!”封澜也说不清是烦恼还是该豁出去了。
“嗯。”丁小野说,“还是限量版的爱情。”
封澜过了一会儿才扑哧一笑,“你和康康聊我的鞋?”
“你以为呢?”丁小野反问。
康康知道封澜除了车和包之外还丢了一双鞋,那双鞋康康曾表示非常喜欢。这确实是他会感兴趣的话题。
丁小野含笑道:“你怕我说什么?”
封澜说:“你心里明白。”
“真稀奇。你做的时候不怕,反倒怕人说。”
“我怕别人知道我在感情上又摔了一跤。”封澜怏怏地说,并且着重加强了那个“又”字。
丁小野垂下眼看封澜,公交车颠簸着,他的姿势仿佛也在摇摆。
“你放心,我没兴趣说。那些破事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
丁小野沿着上次那条路把封澜送进了小区。从公交车上下来,封澜就沉默了很多,丁小野更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她跟在他身后一步开外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丁小野,我对你来说真的什么都不算,连烦心事也算不上?”
“嗯。”
“我不信。”
“我见过更麻烦的。”
“比如说?一定要举例说明,否则就是骗我。”
“比如……康康。”
封澜吓一跳,“啊?康康真的对你‘表白’了?!”
丁小野笑道:“你怎么说什么都信?康康比你啰唆,可他没你黏人。他年纪还小,有些东西只不过是他想太多自己混淆了,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你也在等我自己想明白?”封澜扯了一片路边的叶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
丁小野停了下来,他说:“你和康康不一样,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封澜,我们是一路人吗?”
“你告诉我,你是哪一路,我可以去找你!”封澜丢下手中残破的叶子。
“你这点和康康一样,傻不拉几的。你们都是从小生活在好的环境里,被人保护惯了,不知人间疾苦,也没见过人心险恶。自以为挺精明,其实蠢得很。别人说什么都信,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这样不好吗?”
“如果你能一直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当然好。所以你要离我远一点,退回你原本的生活。”
“如果我退不回去了呢?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丁小野问:“你知道我从哪里来?以前做过什么?接近你有什么目的?万一我是个无恶不作的人呢?”
“你不是。”封澜肯定地说。
丁小野气道:“你拿什么来下结论?”
“拿一个女人的本能!”封澜说,“我交往过花心男、劈腿男、不婚男,他们在感情上有弱点,但本性都不坏。我不会爱上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这是我们这种愚蠢的人类自我保护的天性!”
“没救了!”
这时,前方有个人远远地叫了一声:“封澜。”
“糟了,是我妈!”封澜吓了一跳。
丁小野毫无义气地说:“那我先走了。”
“来不及了,她看见你了,她是远视眼,你这一走她更怀疑。”
封妈妈穿过前方绿化带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大袋垃圾。
封澜赔笑,“妈,你怎么老喜欢搞突袭。”
封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搞突袭怎么知道我的宝贝女儿平时在干什么?店里是一样,家里也一样。”
“我工作和生活都很正常。对了,这是我店里的员工,我的车出了点问题,路上又不安全,他送我回来。”
封妈妈年近七旬,脊背依然挺着笔直。她脸上带着客气的笑,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把丁小野打量了个遍。
“我记得你,你是新来的那个服务员。”
“你好。”事到如此,丁小野也只得老老实实地打个招呼。
封妈妈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丁小野的手上,他还拎着封澜的包。封澜赶紧接过去,笑着说:“我的包太重了。谢谢啊。”
封妈妈朝丁小野点头,说:“你好。谢谢你把我女儿送回来。”
丁小野笑笑,又听见封妈妈埋怨封澜:“大晚上的麻烦别人多不好。”
封澜说:“好好好,下不为例。”她趁机朝丁小野使了个眼色,“你赶紧回去吧,晚了不好搭车。”
封澜又换成甜腻的声音对着妈妈说:“妈妈您又给我收拾房间了,走,回去我给你捶背。”
“急什么?别人还没说烦我这个老太婆呢,你不许我和年轻人聊聊?”封妈妈说。
封澜头皮一麻,果然糟了。千算万算她也没想到老太太今天御驾亲临。她是知道妈妈的脾气的,这一“聊”问题就大了。
“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呀。我坐公交车回来的,累死了。”封澜想借撒娇蒙混过关。
封妈妈任由女儿挽着她的手,笑着说:“你啊,年纪不小了,一点也不懂事,话也不会说。什么叫‘和他没什么好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说你嫌弃别人是服务员。”
“我哪有这个意思?说什么呐!”封澜低声埋怨道。
丁小野依旧保持着那个笑,一侧的酒窝隐现。
“我没说你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没记错的话,小伙子是从X省来的吧,长得倒不像。”封妈妈继续和丁小野“聊”着。
“我是汉族。”丁小野想起了自己和封澜初见的时候,她似乎也这么盘问过他。
“是吗?那就好。我也不是对民族和地域有偏见,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这事说不准。”
“妈——您说这个干什么?”封澜听不下去了,皱着眉道。
封妈妈说:“哟,你还挺护着你的‘员工’,我又没说他什么,别人都没你敏感。小伙子,我说话直来直去,你不生我气吧。”
丁小野的话让人玩味,他说:“没什么,您女儿也一样。”
他的不卑不亢倒让封妈妈有几分刮目相看,封妈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和蔼地问道:“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您查户口吧?”封澜抗议道。
“这些他入职的时候你问过吗?作为自己的员工,多了解一下也不过分。”封妈妈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女儿的话。
丁小野公事公办地作答:“我今年二十七岁,爸妈都不在世了。”
“哦,难怪……”封妈妈拖长了尾音。
封澜实在听不下去,“妈,什么‘难怪’?您这话什么意思嘛,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你这孩子越大越没礼貌,我话都没说完,你急着打断我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没有爹妈教育过你。”封妈妈口气严厉。
27。第27章 限量版的“爱情”(3)
封澜无语,别人都说他们母女性格如出一辙,实际上妈妈的强势相对她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认准的事就不轻易改变观点,别人越反弹她就越坚持。封澜只能干着急,既有些担忧,又带着过意不去地偷偷去看丁小野,他脸上笑意残留,可那笑意却转瞬即逝。
“你别误会,我想说的是,你父母去得早,实在是可怜。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父母对待儿女的心思。我女儿比你大了快三岁,在我眼里她一样是个孩子。我女儿傻,容易被人骗,我得多提醒她。俗话说:家贼难防。我就怕她一时糊涂,贪图新鲜表象和甜言蜜语。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你也不知道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后面藏着什么心眼。好在啊,她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对象,快结婚了,大家知根知底的,以后由她另一半替我们看着她,照顾她,我们做父母的才好放心……”
“谁说我要结婚了?您说这个有意思吗?俗不俗啊?全世界就您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瓜……”封澜没想到妈妈的话会说得这么直白,她听着都无地自容。
“你跟我急什么……”
“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丁小野朝封妈妈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走。
封澜抓狂地对妈妈说:“您当我还是上中学的时候?逮到我和一个男同学走在一起就冲上来把别人祖上三代盘问个遍。其实我和那些男同学一点事都没有,您越是这样我越不想安分守己!”
看着丁小野走远后,封妈妈才跟着封澜走进电梯,沉着脸说:“别提以前的事。你当我没看到你和那个服务员拉拉扯扯的样子,我都替你丢人!”
“您刚才说那些话正大光明,一点都不丢人!”封澜闭着眼睛说,“我三十岁了,不是十三岁,您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就是因为你不小了,我才怕你再错一次。我上次在店里看到那孩子心里就犯嘀咕,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以前的男朋友哪一个长得丑?现在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还单着。他明知道你是老板,还不懂得避嫌,明摆着打你的主意……”
“实话对您说了吧,妈,是我打他主意。人家不爱搭理我!”封澜豁出去说道。
“你是嫌我命太长?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你是个姑娘家……你这样别人怎么看你?”
电梯门开了,封妈妈走了出去,心里还没能从女儿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心急火燎地问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封澜留在电梯里,重新按了“1”。她说:“反正比您想得多一步……妈,您先休息吧。您越拦着我,我就越喜欢他。”电梯到了一层,封澜跑出了单元门,以丁小野的速度恐怕已经出了小区。她或许能赶在他上公交车之前截住他,至于是要道歉,还是别的她还没想到的事,那得见了面再说,她现在只想看着丁小野的脸。
当封澜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公交车站,返回市区的末班车正徐徐开走。封澜徒劳地追了几步,欲哭无泪。她想起自己连丁小野的电话号码都没有,丁小野那个怪咖,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手机。
她傻乎乎地追什么?本来也成不了,多她妈妈的一顿搅和也算不上泡汤。
封澜走回空落落的站牌,在那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腾腾地踩着让她双脚剧痛的高跟鞋往回走。经过站牌边缘,有人从后面拖着她转身。
封澜被抢怕了,差点没骂脏话。还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她顺势将包砸向那人,手被架在半空。丁小野笑得一口白牙,说:“你的包太重了,砸在身上可不好受。”
“你没走?”封澜愣愣地看着公交车远去的方向。
丁小野说:“我看见你跑过来,突然对你要干吗有点兴趣。”
封澜把脸颊旁的头发顺往耳后,“我妈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吧。”
“然后呢?”
“我替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