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功不敌过,韩惟墨还是个扫帚星!
这边林子正暗暗诅咒着韩惟墨,那边明月过来敲门。
“林子姐,有你的包裹。”
林子接过扫了一眼,寄件人那栏是空白,她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暗思忖:不会是炸弹吧……嗯,应该不会有这么小的炸弹。
拆开纸盒,层层的报纸里面裹了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林子心下一个咯噔,难道说大卫还没死心,还要继续跟她求婚送礼物啥的吧。
不至于啊,看今天早上大卫那副样子,他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林子才对……
怀着满腹的疑窦,林子掰开盒子,令她想不到的是,盒子里面塞着的——是一个纯银的名片夹,乍看上去,上面细细地刻着菱格花纹倒是挺精致的。
林子有些茫然地拿起名片夹,想不通是什么人心血来潮送她这么个玩意。翻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名片夹的背面,用激光镭射的方式刻上了韩惟墨的大名,联系方式,旁边还配了个人头像……
敢情这是一张奢华版的名片啊,浪费,真是浪费!好好一个东西,愣是被某人用自己的名字和头像把它给毁了……要没这些,林子还想拿来自己用的。
再一看,盒子底部还有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这是Dunhill定制的名片夹,你应该不舍得再扔了吧。
林子抄起盒子本能地就想往垃圾桶扔,幸而手举到半空的时候,理智硬生生将她憋了回来,是啊,她刚刚翻了半天的垃圾车为的什么,你就是为了一张韩惟墨的名片嘛,怎么她一见着这家伙欠扁的样子,就又有想把名片扔掉的冲动呢!
林子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后悔,早知道韩惟墨会再送一张名片来的话,她刚刚就犯不着去捡垃圾了嘛,还丢了老大一通人……
包子
“您好,我是韩惟墨。”过了好半晌,电话那头才响起某人清冽的声音。
“我是随意坊的林子。”
“哦?”电话那头的韩惟墨似乎有点惊讶,“怎么,林小姐想通了?有意和我们合作?”
“这个……”林子迟疑了下,避开这个话题不谈,“见面再说吧,今晚七点,我在随意坊恭候大驾。”
“好。”韩惟墨没再问什么,很配合地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林子吩咐厨房,将试新菜的时间改到晚上,对这种人,犯不着花心思费金钱地安排菜肴,原则上是能省则省。
晚上,在随意坊二楼的包间里。
韩惟墨到的时候,林子已经在里面等他了。今晚的她穿了一身湖水蓝的Valentino长裙,长发松松挽起,雪白的颈脖上配了一条大溪地的黑珍珠项链,衬得她益发光彩照人。
见到韩惟墨进来,林子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迎他坐下。
“我今天看了《朗逸》给你做的专访。”林子开门见山道。
“哦?”韩惟墨眉毛轻扬,显是有些意外,“你也会看这种男性杂志?”
“呃……”林子讪讪地回了句,“随便翻翻,随便翻翻。”
低头掩过尴尬,林子端起面前的红酒杯,笑靥如花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通过这篇杂志的报道,我才知道,原来韩总您是个这般的年少有为,先前我还对您有些误会,真不好意思,来,我敬你一杯权当赔罪。”
韩惟墨眉头微凛,喝酒的时候面上不经意显出一抹防备之色,看来他也知道:无事献殷勤的,非奸即盗。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林子拉着韩惟墨从天文说到地理,从古谈到今,就是不提随意坊和荣祥合作的事情。而韩惟墨好像也不着急,一直顺着林子的话题侃侃而谈。
“韩总对字画有研究吗?”林子一面切着盘中的鸭胸肉,一面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又是哪的传言?”韩惟墨抬头戏谑道,“看来林小姐搜集了不少关于我的小道消息啊。”
“古人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子展颜一笑,解释道,“我是看照片上您的书房里似乎有不少的字画啊。”
“哦,那些啊,装点门面罢了。”韩惟墨不甚在意地说。
林子心里暗喜,轻咳了一声,淡淡地说:“那倒巧了,韩总您拿来装点门面的字画里面,有一幅倒是蛮得我心的,不知韩总可否割爱?”
她话音刚落,韩惟墨就放下了刀叉,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子一眼,问:“哪一幅?”
林子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回道:“书房正中的那副。”
“随意春芳歇?”韩惟墨脱口道。
“那幅画叫《随意春芳歇》?”林子故意装傻,“其实我也不是太懂,就是敲着这画满合眼缘的。”
“林小姐真是好眼光啊。”韩惟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可惜,这幅画我不能让给你。”
“为什么?”林子急了。
“这幅画是一位故人之物,我只是代为保管,既然都不是我的,我又如何割让于你呢,你说是不是?”韩惟墨的回答似乎毫无破绽。
然而林子依然不甘心,她继续追问道:“那这位故人又在哪,可否代为引见?”
“这位故人碍……”韩惟墨的眼神越过林子飘向了不知道哪里,“我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这不是废话嘛!林子气得直想跺脚,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韩惟墨,分明就是不想把画让给她,所以才编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理由来忽悠她。
她林子看上去像是那么好骗的吗?!
心里虽已恼怒得不行,表面上林子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她靠在英式的复古椅子上,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也就坦白说了,这幅画是我一位长辈所赠,于我意义非凡。七年前,我不慎在旅途中遗失这画,不知因何,它到了韩总手里,但请韩总看在苦寻此画多年的份上,请您劝说那位故人割让于我,林某不甚感激。”
这话倒是基本属实,所以林子说得分外动情。可韩惟墨竟不为所动,只是公式化地应付了一句:“我回去会转告那位故人,只是此人行踪不定,只怕我也未必联系的上他。”
“那就有劳韩总费心了。”林子的语气有些冷淡,这个韩惟墨明显是油盐不进,她也懒得跟他耗时间下去,“不好意思,我头有点疼,请恕我失陪一阵。”
就在林子起身欲走的时候,韩惟墨轻叩了下桌面,说了句:
“说起来,我这位故人素来喜欢没事,我想如果随意坊能在香港开分店的话,他应该会很乐意将这幅画借给贵店以作装饰之用。”
原来他存的是这份心思……林子咬牙,心里暗骂此人奸诈,面上却是甜甜一笑,无比诚挚地说:
“既然这样,劳烦韩总明天上午再来一趟,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林子边开车边琢磨着刚刚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亏了,本来她是准备欺负这小子不懂字画骗他把画卖给自己的,结果给他找了个你有推搪自己就急了,这一急就乱了阵脚,最后她居然答应跟他合作,而换来的只是他借这幅画给林子挂几个月……
不行,她明天可得打起精神,好好地跟韩惟墨谈谈,她林子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坏了她的名声呢!
回到家已是十点多钟,一打开门,就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妈,晓冉姨不给我吃糖。”
“都快睡觉了还吃糖!小包子你想牙都掉光是吧!”冯晓冉恶狠狠地冲着那个包子脸的小男孩吼道。
小包子见情势不利于自己,转而向自己的亲娘求助:“妈妈,再吃一颗好不好,吃完我就睡觉,我保证!”
林子无奈,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去拿吧,小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吃完就得乖乖去睡觉哦。”
“好!”小包子欢呼着向糖罐跑去。
冯晓冉瞪了林子一眼,不满地说:“你这样迟早得把儿子惯坏。”
“一颗糖而已嘛,反正再过个一两年他也要换牙,到时候再教育也不迟。”林子看着小包子在糖罐前偷偷摸摸地做着小动作,不由地微微一笑。
每天最让她觉得安心温暖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刻了吧。除了冯晓冉,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居然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而正是这个包子脸,整日调皮的小家伙,让林子在外面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有勇气坚持下去,从不放弃。
“来来,先喝碗绿豆汤,厨房还有我做的马蹄糕,你要不要尝尝?”晓冉端了碗从厨房出来。
小包子见状赶紧跑过去抱住林子的腿说:“马蹄糕,妈妈你要吃的吧。”
看着他一边说一边暗暗咽着口水的样子,林子忍俊不禁,转脸看向晓冉。
“好啦,怕了你们两个馋猫,我去切啦。”晓冉对着小包子做了个鬼脸,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唔,晓冉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林子一边嚼着马蹄糕一边赞道,“要不你也别在杂志社干了,过来随意坊给我当大厨吧。”
“去你的。”晓冉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些东西会做的人多了去了,话说回来,你堂堂随意坊的老板娘,居然连个煤气灶都不会开,你丢不丢人啊你!”
“你又来打击我!”林子抗议,“开饭店会吃会酸胀就好了,要是我也会做菜的话,那厨子们不都要失业了?”
“歪理,我看你啊,一定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所以才什么都不会做。”
“是啊是啊,我是大小姐。来,小丫头过来给我捶捶肩膀。”林子笑得肆意。
吃完东西,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的时候,林子看着正在扫地的晓冉,由衷地说了一句:
“谢谢,谢谢你晓冉。”
冯晓冉放下扫帚,抬起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小南,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林子倚在门上,神情微有些疲倦,“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这些年,你真的帮了我和小包子不少,谢谢你。”
“呸!”晓冉把垃圾扎起来拎到门口,说,“你又不是没给房租,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明年开始加租好了。”
“随你便,老娘有的是钱。”说完林子便耸耸肩,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晓冉关上门,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嘀咕了一句:“以前的那些事,还记着做什么,忘了不是更开心。”
两难
“按照我们的计划,随意坊在香港的第一间分店将会开在洲际酒店,预设170个餐位,包括六个包间和一间VIP贵宾房,荣祥承担店铺的租金,整体的装潢和员工包括厨师的选聘都会由你们这边负责,至于收益的分配……”谈起生意来,韩惟墨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趁他说话的当儿,林子大致地看了下合约,挑着重点的部分作了少许修改后又补了几条上去,继而将合约扔还给还未说完的韩惟墨:“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韩惟墨不发一言地接过合同,刚看了林子改动几处,撂下合同,颇为不悦地说:“考虑到随意坊在内地有三家分店,林小姐你无暇□,我们已经将要求降到了最低,只要你在开张后的两个月内坐镇,等铺子经营上了轨道即可,但你现在说香港那边分店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你的下属全权负责,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对于一间餐厅来说,最重要的是厨师,而不是我这个不会做菜的老板。如果韩总同意我的条件,除了从南京这边调一个主管和两名厨师过去外,下个月我会飞一趟法国,请一位米其林三星主厨过来坐镇香港那边的随意坊,还有就是,开张的那一个月,我会请北京那边的老名厨过去配合料理“谭家菜”造势,这样应该够了吧……”
韩惟墨愣了下,出言提醒道:“餐厅运营中的运营成本是由你们承担的。”
言下之意,请这些大牌的厨子,你丫可得自己买单。
“我知道,”林子点头,在合同上补上自己先前说的内容,“现在韩总还有什么意见吗?”
“有。”韩惟墨微微一笑,说,“我还是不同意。”
“为什么?”
“米其林三星的大厨虽然稀罕,但寻遍香港,也能找到三四位;谭家菜倒是个不错的噱头,可惜它所能起到的效果不过是暂时的。最重要的是,这些都不是随意坊的风格。随意坊真正吸引人的,是它那种舒适随意却又不断给人惊喜的整体风格,在这里吃饭,即便是一样的食材,你也可以吃出别处没有的滋味,我没说错吧?”韩惟墨注视着林子的眼睛,问道。
林子气馁:“那你想怎样?”
“还是那句话,请你到香港坐镇两个月,负责餐厅从筹备到开业的一切事物,至于两个月以后,你自可选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守,我们不会再干涉。”
还没等林子出言反对,韩惟墨又开了腔:
“当然,考虑到林小姐的情况,我们会安排您住私人别墅,每天专车接送您往返餐厅,也不会安排任何的媒体宣传活动,总而言之就是如果你想的话,在香港的这两个月,你可以过那种两点一线的生活,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不想见的人……”
韩惟墨说这番话的时候,林子的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好像完全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心里不由地泛起了嘀咕。
“对于你的提议,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你先把合同留在这吧,考虑完了我自然会和你联系的。”林子思忖了片刻后说。
“好,不过洲际酒店那边需要我们在一周内确定是否签订租约,所以,我也希望林小姐能在一周内给我一个答复。”这次韩惟墨的语气倒是一反常态的温和。
送走了这位难搞的韩少,林子背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盘算着她到底要不要签这份合同……
按照合作协议的那份补充合同,香港那边的随意坊开张一天,林子就可以把那幅《随意春芳歇》占为己有一天。只是,像是为了提放林子的那点小心思,合同特别注明,如果她把画弄丢的话,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