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什么没事,一会吃完晚饭就给我回屋休息去,反正你弄得也差不多了,睡到明天早上再说。”
“这两天拍的不剪了?”
“拍的不顺,明天再说。”
贺承伦点点头,转身要走。
吴克繁又想起了件事,把贺承伦叫住,“对了,有个女演员夸你帅,跟我打听你呢,挺漂亮的,不比那田螺姑娘差。”吴克繁笑的坏,朝左方扬扬下巴,“喏,就是穿紫旗袍的那个。现在正看你呢!认识认识?”
贺承伦头也不抬,也笑,“您觉得漂亮就自个儿留着吧,我不告诉嫂子。”他转身走了。
吴克繁笑骂,“臭小子!”
漂亮?贺承伦想,能多漂亮?那个女人有猫一样可爱晶亮的眼吗?有微微卷曲的迷人长发吗?下巴尖翘吗?身材修长、舞姿美好吗?即使这些那女人都具备,也不够,远远不够,因为不是她。没有人像她一样有本事让他乐得开怀,恨得咬牙,甜蜜到上了天堂,又可以让他心疼得几近死掉。
他也想过完全放下她,那没良心的女人既然可以那么迅速把他忘掉和别人浓情蜜意,他何苦还念念不忘。所以他接受了沈瑜瑶,外貌、性格、事业无可挑剔的理想女人,又一心一意地爱他。他以为只要抗住,时间就是良药,身边的朋友也这样劝他。
可是没用。
贺承伦没回宿舍,他直接去机房,助理小陈等着电脑特技生成,手头没事正打开笔记本看视频。
“看什么呢?”
“我女朋友喜欢韩剧,我给她下了一个,点开看看效果怎么样。还成,挺清晰的。老大,你有没有要看的片子,我帮你下。”
贺承伦摇摇头。
他看着主题曲里的男女主角之间连着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线,无论双方怎样在这城市里兜转仍然彼此相连,他觉得像极了他和佟乐怡,她的手中一直握着线的一端,而另一端系在他心上,渗入血肉,每离她远一寸便揪扯着疼,受不了的疼,时间没用
,她才是良药。
他早该知道,什么都没用,只有她。
贺承伦交待好两个助理要完成的工作,拿上充电器说,“我出去一趟,有事打我电话。”
*
佟乐怡午餐对付了个汉堡便赶去机房,正逢亮子送人往外走,见着乐怡大声喊,“佟姐。”
她笑了笑算打招呼,扭头继续往前走,手头的事情太多她不能耽搁。
亮子又喊,“佟乐怡。”
乐怡于是不得不停下来教导他,到跟前掐着腰,曲指头敲他的脑门,“你这孩子几天没教育怎么没大没小的,尊敬长辈你懂不懂?”目光朝亮子旁边一带,她刚才以为也是机房的同事,竟是位老人,他正看着她微微含笑,目光中有打量,乐怡马上收敛放肆,不好意思的笑笑,低声又对亮子强调,“下回要懂礼貌。”
亮子揉着额头嘿嘿笑,“叫你佟姐你又不理我。”
“我不是着急吗,一堆事呢,有空姐姐请你吃饭。”
“那你可得记着。”
“知道知道。”她不忘朝老人家微笑致意道别,拐个弯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亮子正搀扶着老人送进电梯,她想起以前似乎在大厦门口也见过这场景,怪不得觉得那面孔眼熟。
接着就是一个忙碌的下午,审片、制作节目又抽空开了个讨论会,佟乐怡却不显疲惫,只觉得劲头十足。下班时她才想起来手机一直放包里忘了带在身上,她回办公室掏出来看,有五个未接来电,一个宁莫的,两个康行的,还有两个陌生电话。康行还留了一条短信,“我在大厅等你。”时间是四十分钟前。
乐怡赶紧穿好了夹克下楼去,康行坐在老座位上等她,翻着杂志喝咖啡,她坐下来抱歉的说,“你怎么不上楼找我,等好久了吧。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有事?”
“我给你们办公室打过电话,知道你忙着呢,反正我也没事,就等着呗。”
“找我干吗?”
“吃饭啊。”他招手叫服务员,“结账。”
佟乐怡手捏着僵硬的脖颈说,“还是当老板的有闲,累死的都是我们这些小蒜儿。先说好了啊,今天我不能回得太晚,也喝不了酒,明天要早起。”
康行装好钱包,拽着乐怡的手腕拉她起来,“沉了点儿,你得减肥了。”
乐怡才不信他,“我还减肥,我现在就算天天海参鲍鱼的养着也胖不了,工作量那么大,不成骷髅就不错了。”
正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康行仔细瞧了瞧她,“还真是,黑眼圈都跑出来了,哎呀,哥哥心疼了
,要不我抱你到车上去?”
佟乐怡拿这样的他总是没奈何,“别闹了行不,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贫,这一天下来,多说两句话都嫌累。”
康行停下来,正经八百的问,“你们领导在楼上吗?”
“没注意,她办公室门关着,你干吗?”
康行撸袖子,作势要冲上楼去,“我得给他点教训,这么累我妹妹可不行。”
佟乐怡哭笑不得,拽他,“还闹,快走吧你。”
听了佟乐怡的主意,他们去吃清粥小菜。
乐怡吸溜着百合粥,愁眉不展地问康行对她们频道周年庆晚会的节目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康行宽慰她,“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放心,我给你想着,再帮你问问别人,集思广益嘛,会想到的。”
康行接着提到前两天他去台湾出差,慨叹那儿的电视界竞争激烈残酷,节目内容大胆敢言,夜店里的美眉又如何正点,乐怡于是就问,“那你泡了几个?”
“我一个没泡。”
“嘿,是一个没跑吧。”
康行笑了下,“佟乐怡,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一个男人?只知道找美眉的花花公子?”
“不只。”乐怡很拍马屁的回道,“是事业有成、成熟稳重、有才有貌、有权有势的花花公子。”
“加那么多形容词,最后还不是花花公子。”
“你的所作所为很难不叫人往那方面想。”她的意思是你得自己检讨言行。
“什么所作所为?”他隔着桌子倾身凑近,很计较的样子,“乐怡,都说眼见为实,如果你相信你所看到的,那你想想,从我们认识以来,我曾跟第二个女人交往过吗?或者有什么花边新闻?”
佟乐怡仔细回想,这才惊讶的发现还真是没有,他只是嘴上说说,确实从未付诸实践,至少她没见过,她笑,“你较什么真儿啊,再说,你泡妞又没必要非带到我跟前来。“
他坚持的说,“不是没带到你跟前,是真没有。”
“好吧好吧,没有就没有。你到底要说明什么?”
康行又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叹了口气,身体靠回椅背,“你呢,最近有没有艳遇?”
乐怡觉得他思维转换的实在奇特。她想,跟前男友旧情复燃应该不算艳遇。况且现在关系复杂,康行又认识沈瑜瑶,还不是告诉他的时机,便说,“我没时间,艳遇找不上我。”
“NO、NO,艳遇跟有没有时间无关,就算你成天窝在机房,也说不定会碰上。”
“反正我没有。”
他似乎不信,“真
没有?”
“没有!”
康行说,“那些男人眼睛都瞎了吗?不过,这真是个好消息,来,为这个干一杯。”
乐怡无奈的又和他碰了茶杯。
回家的路上,康行打开电台,文艺调频正在播郭德刚的相声。一个人教小孩,只要说“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保证有好处。结果小孩回家对妈妈说了,他妈赶紧给了他五十块钱,叫他别跟他爸说。他又跑去对爸爸说,我知道事情真相了,他爸赶紧给了他两百块钱,嘱咐他别告诉妈妈。孩子这下可找着致富门路了,他跑出去看见送信的邮递员也说,我知道事情真相了,送信的一听哭了说,好儿子,爸爸抱抱。
短短的小笑话把她和康行逗得够呛,乐怡调侃他,“你可别为这句话满街认儿子去。”
“我可没那好心,不过我可以认你们家儿子。”
乐怡“切”了声,她接不下去这种话。
康行眼睛注视前方路况,突然低低的说,“佟乐怡,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乐怡自然明白他在模仿相声,挥挥手无所谓的说,“我没啥秘密,也没钱,你知道了也捞不着好处。”
红灯,康行停下,这回转过脸,看着她,脸上并无一丝笑,眼睛里也没了桃花,似存心让人心慌慌,又说,“我真的知道。”
玩上瘾了!乐怡配合他顺嘴胡扯起来,“好吧,我坦白,你的超市小美女其实有男朋友了,你没戏了。我没告诉你,是我的错,但我也是为你好,你这么大年纪了再去找人家拼命又打不过,我怕你吃亏,你能原谅我吧。”
康行顿了片刻,没憋住,还是轻轻的笑出声来,摇头叹,“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等待更新的亲,暄很抱歉,我也尽力了。
另,谢谢支持我的各位,我不会弃坑的~~
☆、第三十二章
到小区门口,乐怡跟康行道别,他问,“不请我上去坐坐?”
乐怡跟他不需要客气,“我回去就睡觉。”
“也行。”
乐怡无语,她要开车门,又被他拉住,“不给个晚安吻?”
乐怡指指后面街道的拐角,“超市美眉应该还没下班。”
康行仿若未闻,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着她,又问,“乐怡,记得我们的第一个吻吗?”
佟乐怡纳闷他为何突然想起这个,康行接着说,“就是在这儿,我送你回家,去年圣诞节。”
是的,去年圣诞节。
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没有贺承伦的圣诞节,北风与雪花齐至,令这节日愈添气氛,人也愈冷得透心的凉。
康行送她回来时已过半夜,她都下车了,康行也跟着下车追上来,站定在她面前,很认真,又有点困惑的样子,“乐怡,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她不解,确实仔细的想了想,饭吃过了,礼物送过了,电影也看过了,她问,“少了什么?”
“这个……”他俯身,吻下来的速度很快,动作却轻柔。
她睁大眼,意外的呆住后略有挣扎,肩膀被他双手有力的扳住,唇齿间轻轻低哄,“别动,听话,别动……”
近得失去焦距的脸孔模糊一片,她犹豫片刻,然后闭上眼,终于不动。
不是被他引诱,不是为那吻失了神,而是想她总要为新展开的感情付出点诚意,她需要遗忘刻骨铭心的过去,她需要新的寄托,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康行也会是别人,她选择忽视心底的不适,努力感受这个吻。
康行并不急躁,他扶着她的后颈,缓缓按揉,让她放松,试图带动她,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他也是极绅士的,小心翼翼,像最循循善诱的老师,她不讨厌,也没多喜欢。
乐怡心里如此评价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并未沉醉于这个吻,她还是主动结束了,挡住他渐移向耳侧的唇,“不要”。
情形变得令人难堪,她对着他诧异的眼神有些尴尬和愧疚,何况明摆着都是成年人,她又装这份纯情给谁看,可她并不做解释,只坚持着重复,“不要”。
后来她又很快提出分手,康行问她理由,她坦言对两人的将来没有任何的打算,他笑了说,“乐怡,我又没向你求婚。难不成你着急了?”她在言语上从来不是康行的对手,只得作罢,直至他主动提出分手。
此刻,以他们的关系 ,康行又提到当初的吻,佟乐怡仍然觉得十分尴尬,不懂他今天是走错了哪根筋,一直令她不自在,她一副凶凶的
样子问,“你还让不让我回家睡觉了?”
他默了片刻,忽地探身过来,乐怡下意识往座位里缩,见他只是把车门打开,对她笑着道,“晚安。”
她微微松了口气,咕哝一句“安得了才怪”下了车,关上车门,康行又降下玻璃喊,“梦里得有我啊。”
佟乐怡回头吼一句,“有你个头。”走了两步,她到底还是不忘工作,又喊他,“给我想着节目的事儿啊!”
“知道啦,工作狂。”
她嘿嘿笑,“有回报的,我帮你盯着超市美眉。”
康行无所谓地挥挥手,发动车子。
车渐渐驶远,乐怡进了小区,心情不由悠闲下来,放慢了步调,身后门口的铁栅拉开,有车驶进来,该是哪家晚归的住户,也许和她一样忙碌命。
乐怡沿着幽静的狭长小路继续懒懒散散地往家走,想到尚未落实的工作,今早电话里气急的老妈,又想到刚才的康行,还有昨晚话中有话的沈瑜瑶,都令她头痛。噢,贺承伦的电话她还没回,可打了又该跟他说什么。
有夜凉的风吹过来,佟乐怡停住脚,她闭上眼,手心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还不够,她加了力气再拍,不料有另一只手挡住她的手,牢牢地握起来,她睁开眼,手掌的主人低哑的问,“乐怡,这么用力,你疼不疼?”
她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同样的地方,上一次她逃离他,现在她只想依靠他,路灯很亮,她细细打量他的脸庞,眉间微拢川字的纹路,原本内双的眼皮因为睡眠不足而变得明显,还有下巴冒出来的胡茬,和连声音中都透着的掩不住的疲惫,疼,怎么不疼?
她心疼着,问,“你又熬夜了?”
贺承伦点点头,问她,“怎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没电了。”
“借口!可以换电池。” 他一语点破,这女人的谎话永远拙劣。
“回家太困了。”
“今天下午呢。”
她恍然,“噢,那是你打的电话。下午我太忙,手机没带在身边。你可以往机房打呀。”
“我以为你在外面,以为你故意不理我。”
“所以你赶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熬夜?”
“你担心了?”
“很担心。”
孰料他说,“担心就对了。我不会跟你说没关系、别担心这种话,你也该为我操操心了。”
他孩子样的语气惹得乐怡笑了,“找我就是来惩罚我担心的?”
贺承伦顿了顿,“咱们上楼说。” 他很累,也没有再多耐心,今天定要得到她的真心话。
“好。”
乐怡明白贺承伦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