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热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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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热爱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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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说咱们挣多少是个目标啊。冷紫眼神直直。  
  一百万就差不多了。  
  一百万?冷紫的声音与其说是惊奇,不如说是茫然。  
  可不得一百万?冷红说:买个好房子,开个好店铺,这两样就差不多了。我们得指着这些钱过后半辈子呢。  
  那得挣到什么时候啊。冷紫说。  
  冷红飞快地算了算。她们不会总是这么高价的。一年十二个月,一月三十天,除去例假和特殊情况,一月按二十天一天每人最低按五百块钱算,一月能挣一万,一年就是十二万,两个人二十四万。挣够一百万需要她们需要干四年零一个月。这还是在比较顺利的情况下。  
  也许干不了这么久就不行了。冷红说:所以说,干什么都要趁早。挣钱也是一样。  
  我们还能怎么快?冷紫道。  
  办法倒是有。  
  什么?  
  冷红犹豫了一下:我也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她确实是没想好。眼看着冷紫一步步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大把大把地进钱,她的心里安稳多了。与此同时,方捷的那个灵感又在她心里蠢蠢欲动起来,做与不做是质的区别,做多做少不过是量的区别,既然做了,为什么不做大一点儿?自己这一关已经过了,反正是无耻了。她没把握的,是冷紫。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冷紫说。  
  她找到了方捷。  
  不好意思,是不是?方捷笑道: 这一行关键是做,有时候只去想,一辈子都转不过那个弯儿来,做一次,就什么都知道了。她看着冷红:要不然,我先找个主顾,你们试试?  
  可我怎么对她说呢?  
  我说过了,关键是做。  
  冷红明白了:我不想骗她。  
  你没有骗她,你是在尽责任引导她去学会怎样更多更快地挣钱。方捷说。她的语气十分郑重认真,她知道要让冷红下定决心去实施那个灵感,必须得给她一个让她不那么愧疚和心虚的借口。这是冷红行动的精神支柱。尽管这根支柱是空心的,但对冷红来说也是必得依靠的。因为,事情一旦发生,冷紫首先针对的就是冷红,而不是冷红之外的任何人。  
  张朝晖的书又寄到了。这已经是张朝晖寄来的第四批书了。冷紫大致算了一下,张朝晖大约是每三个月寄一次书,也就是每学期寄两次,这批书的到来意味着她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张朝晖了。收到这批书后,冷紫给张朝晖写了一封短信,想告诉他不要再寄书了。可是这封信最终也没有发出去。听说张朝晖和叶潇真的已经恋爱了,张朝晖这么给自己寄书已经够可以了,如果再一来二往地通起信来,说不定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可是自己还有能力去影响张朝晖的感情么?她不知道。这也是她一直不敢把信寄出去的最重要的原因。如果她真的影响了他的感情,那她肯定会在感觉幸福的同时感到内疚;如果她不能影响张朝晖的感情,那她就不得不承认她在实质上已经被张朝晖赶出了玫瑰园,他给她寄书的目的很可能就只是出于同情了。所以,无论如何,寄信都是一种冒险,而这种冒险抵达的两种结果都会让她痛苦。那就维持这种平静的现状吧。最起码,她不会内疚,也不会失落,她可以安然地读着这些书,然后在想象中尽情回味张朝晖对自己的那份感情,睁着眼睛做做这美好的白日梦。  
  这是自欺欺人,但是对于她这种在生活中找不到乐趣的人来讲,悄悄地拥有这样一种享受也并不过分吧。  
第十八章  
  水温非常好,不凉不热,应当在三十五度左右。冷紫一踏进浴缸就感到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欢畅地张开了小嘴巴。她非常喜欢这种水温,这种水温非常接近人的体温,常常让她觉得她又返回了婴儿时期,又躺在了母亲怀里。  
  到底是冷红,连她这么微妙的生活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想。  
  她打好浴液,躺在洁白的泡沫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方捷特别关照过,她和冷红有资格在洗浴中心闲置的单间里免费洗澡。因此,每天,她都要抽时间泡一会儿澡。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冷红一起。泡澡的时候,她不喜欢说话。只是那么静 静地躺着。静静地,静静地。只有这时候,她才会觉得舒服些。她能够清晰得感觉到水温的渐渐冷却和泡沫的生生灭灭。这真象人的生命。她想,有时候,她会忽然觉得一滴雨,一个茶杯都和人的生命之间充满了亲密的象征意味。就象刚才上厕所,用手纸的时候,纸卷突然从她手里松落了下去,幸亏她的手里还抓着这一端的纸,她便下意识地开始挽救,可是已经没有机会去抓住纸卷了,她便放出两手都去抓纸。她一圈一圈飞快地抓着,让向上的抓动力抻着纸卷下落的速度,好在剩下的纸不太多,她终于将纸一圈圈地抓在了手里。稍后一刻,她便听到了纸卷的内筒落在地上的声音。看着手里的纸,她心里并不怎样觉得安慰。反而涌起一丝怅惆。自己这么忙乱是为什么呢?她问自己,无非是怕纸落在地上脏。可抓到手里的纸的结局还不是一样要脏?二者的不同不过是如何脏掉的问题。  
  舒服么?冷红走进来问。  
  唔。冷紫答应:朱自清面对荷塘月色时是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我不敢高攀那样的风雅,只要一盆洗澡水就够了。  
  冷红看着冷紫愉快的表情,这是她少有的惬意时刻。她张了张嘴,听着外间里的轻微响动,心里一阵慌乱,下面即将发生的事情,让她也很忐忑。可正是这种结局的不确定性,让她下定了尝试一下的决心。  
  她看了冷紫一眼,走了出去。  
  冷紫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她头枕着浴缸边沿儿,几乎就要睡着了。她感觉有人轻轻地推开了门,走进了浴室。她没有睁开眼睛。  
  那人又跨进了浴缸。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一双手轻轻地在她身上抚摸起来。  
  别闹。她说。  
  有湿热的唇吻下来。  
  她睁开眼睛,来不及呼喊,那人已经用双唇紧紧地堵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那人的四肢也稳稳地压在了冷紫的身体上,在浴缸有限的空间里。冷紫微弱的挣扎更象是一种舞蹈。这是干什么?这是怎么了?这里不是很安全么?冷红呢?她的大脑一片混乱。现在她已经是这条道儿上的人了。谁要想做她根本用不着来这一手。她是明码标价的,只要付钱,她可以给她最甜蜜的笑脸。  
  姐!许久,她才透出一口气,喊。  
  没有人答应。冷红也出事了么?她的慌乱加剧了。  
  姐!她又喊。提高了声音。  
  还是没有人答应。但是,门被推开了。冷红一步一步地走进来,用一条浴巾裹着身体。  
  救我,姐!冷紫道。  
  冷红把眼睛转向别处。  
  姐。一瞬间,冷紫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得象一根羽毛,落在了盈尺的雪上。她看着冷红。冷红的眼睛依然看着别处。仿佛她早已经预料到,此时冷紫的眼神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你,过来。男人说。  
  冷红慢慢地走过来。  
  脱光让我欣赏欣赏。男人说。你们的特色不就是长得一模一样么?我倒要比比,看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冷红缓缓解下浴巾。  
  男人看了看冷红,又看了看冷紫,嘿嘿地笑着跳了出去,拥住了冷红。  
  冷紫什么都明白了。冷红吞吞吐吐不肯说出的那个可以多挣快挣的法子就是这个。这个法子的确与众不同。也不可能有什么人会和她们相同——最起码在星苑市是这样。甚至在全省只怕也只此一对。当然,孪生姐妹并不少见,但是孪生姐妹双双卖淫且同侍一客,这样的事情多么?这种刺激和新鲜让任何一位嫖客听了都会砰然心动,而有了刺激和新鲜这两个香饵,就能把成群的鱼钓上钩。而上钩的鱼,都是金鱼。厚厚的钞票会源源不断。可爱的钞票,美丽的钞票,图案经典的钞票,制作精良的钞票。摄人心魄的钞票。  
  一些声音无法阻挡地传了过来。  
  刚才,冷紫是在水里,是在几乎盲目的状态下被占有的,她根本无法去客观地察看和分辨。现在,她那么清晰地看见了冷红和那个男人。他们近在咫尺。这两个赤裸的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还是她的孪生姐妹。冷紫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形。这是她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情形:男人分开了女人的双腿,抱住了女人的腰。女人坐在浴缸边沿儿,双臂紧紧撑住,承受着男人的冲撞。男人又把女人的双腿提起,放在肩膀上,抱住女人的臀,女人的脸仰向天花板,微微地摇晃,仿佛有些晕眩。女人的扭曲、呻吟,男人的喘息、进退……这就是所谓的做爱么?这就是让多少诗文为之赞颂不已的最神圣的事情么?这就是让无数人神魂颠倒乐此不疲的事情么?  
  她真想吐。她想吐出她的肺,那里每天呼吸的都是细微的灰尘。她想吐出她的胃,那里每天都在进行无聊的蠕动和分泌。她想吐出她的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完全萎缩了的失去功能的废物。她想吐出她的肝,她感觉这块用来分解病毒的东西现在也已经储蓄了太多的病毒……她想吐出自己身体的一切。她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厌恶人的身体,——别人的和自己的。可她奈何不了别人,所以她只想去呕吐自己。她想把自己吐得浑身透明,然后让自己飞起来,飞起来,高高地飞起来……。然而,她最想吐的还是自己的那颗心,这个时时刻刻让她还拥有人的感觉的东西,这是她所有痛苦的发源地。  
  她还是个人么?  
  不。她不能是,不想是,也不配是。  
  冷此静静地坐着,眼睛的状态宛若失明。直到那男人又爬在了她身上,用舌头堵住了她的嘴。在那一刻,她突然感到奇怪,奇怪自己怎么没有吐出来。如果吐出来,那这个男人不正可以一滴不漏地吸下去吗?  
  真好笑啊。她想。  
  这一瞬间,冷红看见了冷紫的笑容。她打了一个寒战,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男人又爬到了冷红身上。  
  冷紫默默地看着冷红,冷红紧紧地闭着眼睛,仿佛陶醉在男人的挤压之下,又仿佛不能正视冷紫如冰如雪的目光。她还知道羞耻么?冷紫想。她想起了自己刚才在冷红眼里的情形。在第三者眼里,自己也是这样丑陋和放荡么?或许是的。或许没有人能够例外。这是一出多么大胆而又聪明的剧目啊。她想。在这之前,她已经基本适应了和一个男人上床,无论这个男人有多么陌生。现在,冷红把她引导到了一个新境界:当着别人的面和一个男人上床,不,是上浴缸。——不过本质还是上床。如果换上任何两个女孩子,这种事情无疑就是淫乱,是即使在这个行当里也最恶心的勾当。可主角是她和冷红,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鲜明的变化。因为她们是孪生姐妹。因为她们是孪生姐妹,她们在嫖客心中就是一个有趣的整体,而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因为她们是孪生姊妹,她在冷红心里就成了一个最亲密的合作者和共享者,而不是一个皮不沾肉的外人。也因为她们是孪生姊妹,她即使是被强迫的也无话可说,无计可施。对冷红梦想和渴望的了解以及自身的现状让她不得不去接受和原谅。——更因为她们是孪生姊妹,这件本来极其羞辱的事情才在别人的认识程序甚至她们彼此的心理程序上进行得那么风平浪静,水波不兴。  
  她们是亲亲的孪生姐妹,她们是一个人。她们之间不存在第三者。如果有一双眼睛在闲闲地观望,那也不过是当事者分离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嫖客这么认为。冷红的行为告诉她应该这么认为,他们在共同逼迫她这么认为。  
  她能不这么认为么?  
  她觉得心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又被摧毁了。她很快便明白了被摧毁的是什么。一个人,也许往往能够承受隐匿的羞辱,却往往不愿意忍受一丁点儿公开的蔑视;能承受角落里单独的欺凌,却会反抗两个人以上在场时的嘲弄。——耻辱程度往往是和公众知道的程度成正比的。就象在这之前的冷紫。虽然她已经能够适应和一个男人上床,但是要当着另一双眼睛和男人上床,她肯定做不到。这也是一种自尊心。它是面子的同类品,是虚拟的。然而,尽管它是虚拟的,但是对许多人来说,却也是必须常常携带的。  
  冷红今天摧毁的,就是她这种虚拟的自尊心。她告诉她,这种自尊心的保持是多么没有必要,是多么自欺欺人。——你已经是一个婊子了,无论怎样都是个婊子,难道单独和男人上床就是高尚的婊子而当着别人的面和男人上床就是低贱的婊子么?再说,你并没有当着别人的面。你是当着你孪生姊妹的面。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和她之间,不是别人。你的无耻和她的无耻,加到一起,还是一个无耻。只不过,无耻的利润更高了一些。  
  这是多么精妙的计算啊。冷紫想。  
  要把没有尊严这个概念当做盖房子的地基一样在大脑里扎牢实。她又想起她第一次接客时冷红告诫她的话。这就是冷红对这个理论的生动实践么?  
  结束之后,男人在两个人的脸上分别又吻了一下。真是两个尤物。他说:我会为你们广为宣传的,下次再来的时候,可要给我优惠点儿。临走之前,他又回了一下头:给你们提个意见。下次笑容多一些。要知道,你们的笑容和钞票可是紧相连哪。  
  许久,冷紫仍旧静静地呆在浴缸里。冷红坐在浴缸边沿儿。突然间,她似乎感觉有些冷,便拽了一条浴巾裹住了身体。她摸了摸浴缸里的水。  
  水凉了。她说。  
  冷紫看着她。冷紫知道自己应该去斥责她、痛骂她、啐吐她,甚至去揍她一顿也不过分。可是,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感觉的人。  
  换换水吧。冷红又说。她伸手去拉冷紫的手:你先出来,我给你换水。  
  别碰我,你又不给钱。冷紫说:我的身体只给男人碰。  
  小紫。冷红难堪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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