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热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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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热爱你-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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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记得我了么?  
  刚刚好过,怎么不记得?冷紫说:你说话可真有趣。  
  我以前还来过一次。  
  别骗我了。冷紫笑得越发妩媚:象你这么帅的先生,我见一面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你还猜对过我的名字呢。  
  冷紫笑得花枝乱颤:客人的名字对我们这一行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你肯把这样的奇迹送给我么?  
  你走吧。男人放开了她,终于说。  
  冷紫打开门,以尽量平静的步态下了楼。冷红果然在大堂等着,——每逢冷紫单独出台的时候,只要闲着,冷红往往都会在大堂等着冷紫。这几乎是冷红的一种习惯。开始冷紫还以为冷红就是为了收钱,渐渐地她才知道,冷红也是在担心她。于是,只要做完,她就会尽快下来和冷红见面。即使需要陪客人过夜,她也会找个借口下来和冷红碰碰头。  
  看见冷红迎着她站起来,冷紫突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酸楚、亲切和踏实,她紧张地考虑着这件事情要不要对冷红说。她揣摩不出冷红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没事吧。冷红说。  
  冷紫沉默着。  
  有事么?冷红又说:那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一点儿不对劲儿。  
  冷紫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怎么了?冷红的声音急得有些变调。冷紫已经很长时间没哭过了。  
  冷紫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冷红。冷红的脸色也兴奋起来。现在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她这么兴奋了。包括挣钱。我们要不要和方捷商量一下?冷红说。尽管她知道方捷很精明,和方捷打交道的人很难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一遇到一些比较大的对外事件,她还是会想到方捷。她总觉得方捷比她有主意。何况,这是在方捷的地盘里。  
  她肯定不会同意报警。冷紫说。  
  你想报警么?冷红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这一层。一个妓女去报警抓抢劫犯?她觉得这是电影电视里才有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哪个妓女见了警察不避着走?  
  为什么不报?  
  为什么要报?冷红说:我们挣自己的那份钱就行了,干吗要管别人的闲事?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做……  
  做一个妓女?冷紫打断了她的话。  
  冷红默默地看着冷紫的眼睛。是的。片刻,她说。  
  冷紫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失常,那样狂野,那样没有节制,仿佛刚才听到的是世界上最富有幽默感的笑话。笑了许久,她才停下来。  
  你笑什么?冷红问。  
  你真的想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妓女么?冷紫很快收尽了脸上残余的笑意。  
  冷红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你不觉得这个词语搭配太奇怪了么?用安安分分这个定 语来修饰这个主语,真是有趣极了。冷紫说:你吃过一点也不甜的蔗糖么?你见过一点也不辣的朝天椒么?你骑过轮子是方形的自行车么?  
  冷红沉默着。她有些明白冷紫为什么笑了。  
  我们走上了这样一条路,就决不会只有卖身收钱那么简单。妓女是什么?是病毒的载体,是罪恶的亲戚!我们的生活注定要和谎言、欺骗、阴谋、血腥以及所有最丑恶也最残忍的事物联系在一起,想安安分分?别做梦了!你就是再不想惹事,事也会惹上你。冷紫看着冷红:你是不是还要让我再回去陪着那个男人去睡一夜,让他在半夜做噩梦的时候把我掐死?  
  你算定是他么?冷红说: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顶多算个闹剧。冷紫静静地看着冷红:如果是呢?  
  那也和我们没关系。冷红说:他抢他的银行,我们做我们的生意。现在正在风头上,只要我们不惹他,他还会找我们的事儿?你要是怕了,我替你去陪他。  
  冷紫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绞痛。无论如何,冷红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人。  
  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冷紫转过脸,尽量不让冷红看见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在最动情的时候,她就越不想让冷红发现:再说,要是让他发现我们换了,那就更可怕了。  
  那我们就躲他,干脆都不上去。  
  他要是起疑心,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那我们就更管不着了。我们又不是警察。  
  冷紫久久地看着冷红。姐,她终于说:你不为你的话感到羞愧么?我们是妓女,可妓女也是人,应该具有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如果他打死的那个银行职员是我,你还会这么说么?  
  冷红沉默着。  
  我们面对的人是很厉害,可是,我们需要做的也并不是很多。冷紫说。  
  冷红把目光投向地板:那你说怎么办?  
  我去陪他,你报警。冷紫沉着地说:这两张新钞的号码虽然不是连在一起的,但是相差并不是太远,很可能是他从抢劫的新钞里抽出来的。你把号码报给警察,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查清这个号码在不在抢劫的范围之内。如果不在,就算了。如果在,那八成就是他,——至少也是个重要嫌疑。到时候你先给我打个电话,如果我能顺利下来,那当然最好。如果我下不来,你就让警察以最快的速度闯进房间。  
  不行!  
  不相信我的智力么?冷紫的脸上甚至闪烁出几丝久违的调皮。一瞬间,冷红觉得自己的心上有一层厚厚的茧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掀起了一道边儿,又痒又痛。  
  不相信。她说。  
  你应当相信。冷紫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还没挣够一百万呢。  
  冷红的泪水终于流下来。在朦胧的泪光中,她看见冷紫上了楼。她擦干了泪水,走到大街上,拨动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四十名特警悄无声息地赶到了洗浴中心。冷红拨响了冷紫房间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冷紫。  
  下来吃夜宵吧。冷红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说。  
  先生,我姐想让我陪她去吃夜宵,可以么?她听见冷紫的声音。  
  不行。你姐的事儿怎么那么多!男人扣掉了电话。  
  一定要救我妹妹,救我妹妹。冷红一遍又一遍地说。她几乎对所有的特警都重复了这两句话。有的特警没有表示,有的特警只是微微地点点头。  
  小姐,你放心。终于,一个特警轻轻地安慰似地说。  
  豪华七号的门被轻轻打开了。躺在床上的男人没费什么周折就束手就擒。冷红紧随着特警之后进了房间。却没有在房间里看见冷紫。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  
  小紫!她喊。敲响了卫生间的门。  
  没有人回答。  
  小紫!她哭出来。两个特警围到了门边。  
  门轻轻地开了,冷紫在门后探出头,笑道:喊什么呢?我在洗脸呢。  
  冷红一下子抱住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冷紫湿漉漉的面庞上。  
  那个男人叫陈子明,特警在他的背心里搜出了两万块钱现金,但是没有发现其他的钱和作案的那枝枪。一周之后,另一名逃犯也顺利归案。由于案件进展神速,媒体纷纷开始对公安部门进行大肆的褒奖和宣扬。但是在所有的报道中,都没有人提到冷红和冷紫。“公安机关在一些群众的大力协助下迅速将犯罪嫌疑人抓获。”这几乎成了这个案件报道通用的辞令。“群众”这个无比广大的词语把她们温和而平淡地涵盖在了里面。公安局又派人来过一次,说是要查看一下抓获歹徒的现场。他们和方捷、冷红和冷紫见面时,双方似乎都有些尴尬。他们没有提奖金的事。后来,冷红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你们么?上面可能还要再研究研究。一个警察说。冷红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公安机关对你们的事情既往不咎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如果还奢望什么奖金,就太不知趣了吧?  
  而对冷红和冷紫的这次秘密壮举,方捷自始至终也没有发表一句议论。有必要议论么?她想。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件事情的发生无疑把她的家底都抛到了前台,她知道自己做不长了。——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她就已经开始想着收手了。那个重要人物对她说过,明年上半年星苑市肯定会有重大的人事变动,他在年龄上不沾什么光,有可能会退二线。而除了他,目前她还没有找到能让她完全放心的靠山。  
  冷红和冷紫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秩序。一天,冷紫又收到了张朝晖邮来的一批书。他在书里夹了一封短信,说这是他寄来的最后一批书了。他毕业了。过两天他就要来到星苑市,到星苑市第一人民医院报到。  
  这批书的书目是:  
  《房龙音乐》[美]房龙  
  《海上花开》韩子云  
  《罗兰散文》罗兰  
  《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周国平  
  《安徒生童话选》[丹麦]安徒生  
  《倾城》三毛  
  《露西》 [英]夏绿蒂·勃朗特  
  《花香满径》[爱尔兰]巴克莱博士  
第二十三章  
  张朝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旧皮箱和一个中号的旅行包。旧皮箱里装的是几件常穿的衣服,旅行包里装的是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几本书。在医院的行政处,胖胖的行政处长热情万分地告诉他,医院分给他的是一间单身宿舍,这是以前任何毕业生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你的专业成绩让老院长都喜欢死了,年轻人,好好干吧。”处长语重心长地说。仿佛这个破例享受单身宿舍的小伙子大有可能是未来的院长。张朝晖道了谢,领了钥匙,来到宿舍。宿舍的墙壁还算干净,有一个柜子,一个写字台,还有一张光秃秃的板床。他放下行李,马上决定去买一套被褥。另外再买一张双人床。他的个子太大,在学校整整睡了几年单人床,老是做梦也放不开手脚。他早就决定毕业参加工作后要买一张双人床。  
  他来到街上,随意地溜达着。对于星苑市他并不熟悉。除了放假或去学校时在这里转车,他几乎没有特意来过。——唯一的一次是那年冬天他来找冷紫。几年过去,他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见到冷紫的情形。当冷紫告诉他说她要结婚的时候,他一下子觉得冷紫陌生极了。在回去的公共汽车上,他一直盯着玻璃窗上蒙蒙的水汽,在售票员近于吵嚷的声调中才想起买票的事情来。到了杏屯县城,他第一次独自喝了白酒,白酒是“三家村”牌的,他要了半斤装的那种。那酒真凉啊,喝到肚子里却象火烧一样。就象冷紫。真象冷紫。这个女孩子见到她时总是给他一种冰冰凉的感觉,而一离开她,她就在他心里烧成了一团火,有时候火大,有时候火小,可无论火大火小,都是那么难以熄灭,那么燃燃不绝。  
  即使,是他和叶潇谈恋爱的时候。  
  他和叶潇是从大二开始那种所谓的“谈”的。那个让他绝望的冬天过后,他和叶潇的接触慢慢地频繁起来。大学生活一开始叶潇就频频地来找他,只是他对她一直视而不见。当冷紫清晰地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不可能后,一种沉郁和沮丧压制了他很久很久,迫使他不得不转移一下自己的思绪。于是,叶潇的亲近变得鲜明和重要起来。他们自然而然地被同学们公认为一对情侣。其实他对叶潇的感觉更象哥儿们。他可以和这个女孩子整夜聊天一起划拳喝啤酒一起溜冰看电影,可是她却始终不能唤醒他内心最深处那种最细微的柔情。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叶潇对他的好,而叶潇也是他这几年大学生涯中让他最感到亲切的女生。——尽管她和他并不在一个学校。于是,他们就一直这么相处着。他不说什么。默契的是,叶潇也不说,也从没有要求过他表白什么情话。叶潇的这种态度甚至常常让他心存一种侥幸:叶潇对他和他对叶潇是一样的,都貌似爱情却与爱情无关。他不过是她青衫之交,而她则是他的红颜知已。  
  他们就一直这么相处着,心照不宣。与其说是异性的情侣,不如说是同性的伙伴。多年之后,张朝晖才明白:他们对于情话的回避,也许在潜意识里,都是源于一种恐惧。他恐惧伤害,而叶潇恐惧被伤害。面对这种恐惧,躲闪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然而,终究有无法躲闪的一刻。临近毕业时,他和叶潇还是分手了。分手的起因似乎很简单,好象只是源于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斗嘴。那一天,叶潇说她们学校有一个英语系的男生最近在追她,那名男生条件很好,却口口声声要放弃更好的工作机会,跟随叶潇到河南去。  
  就象我当年鬼迷心窍,一定要和你一起来这个城市上大学一样。叶潇笑道:他对我那么好,我甚至想考虑是不是该换届了。  
  我建议你倒真可以考虑,女大当嫁么。张朝晖说。他听出了叶潇语言的技巧。叶潇直接地把他们的关系定位了,跨越了情话的那道关口。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试探他。这是她最明显的一次试探。面对这样的试探,他要么就默许,要么还是回避,要么就表明自己的立场。几乎没经过什么思想波折,他就用这句简单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使他无比清晰地明白: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真的没有特别的可能。  
  叶潇转过脸,看着张朝晖的神情。张朝晖完全是心平气和地,脸上如一潭秋水。叶潇顿时愤怒了。有人曾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动于衷可以算做一种轻度的蔑视。那么,被公认为是她男朋友的张朝晖对情敌的这种大方和无所谓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重度的侮辱。  
  你是不是已经选择好了?她问。  
  什么?张朝晖不明白。  
  换届对象啊。  
  怎么又说到我了?张朝晖很诧异:是你自己说那男孩子好,要考虑考虑的。  
  你智商那么高,连个玩笑都听不出来么?叶潇的泪水涌出来:就是我真的说我要找他,你就那么不在乎我么?  
  张朝晖愧疚地沉默着。明白了自己对叶潇的侥幸假设是多么地自欺欺人。如果早点儿说明白会不会好点儿呢?他徒劳地想。  
  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看成是感情上的负担?如果是这样,你就早该告诉我,我决不会赖着你的。叶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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