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云莲蓝…拿着刀来找我…谭九非受伤了,她自己也受伤了…”叶安忆惊吓实在不小,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乎绷紧的神经瞬间溃散了。
“什么?!”关好好惊叫,“你们在哪儿?”“家里…在家里。”叶安忆舌头有点打结。“我会报警和叫救护车,你什么都不要做,安静地等着我过去,记住,不要再让云莲蓝伤到你!”
叶安忆一个劲地点头,看见谭九非向她伸出手,立刻挂了电话,站不起身,几乎是爬着过去的。
“小安忆,你有没有受伤?”谭九非说话断断续续,抓住叶安忆的手,握得很紧。“我没事,”叶安忆反握住他,“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动,一动又要流血。”确实,谭九非向叶安忆伸手的瞬间,身下的血流得更凶了。
订婚宴上觥筹交错,两位主角四手握着一把刀,刀尖将将触碰到蛋糕的顶层,关好好突然站起身,她坐在最前面,这样一动,几乎比两位主角更加吸引人。
她说的每一个字唐啸东都能听见,即使没有提到叶安忆的名字,可他就是知道电话那头就是她,握在手里的刀迟迟不下。
关好好手忙脚乱地就要往外跑,唐啸东大步上来,拉住她:“是不是叶安忆出事了?”“你不是订婚吗?安安还管你什么事!”关好好已然极为愤怒,视线落在云菡白身上,“我告诉你云菡白,要是安安少一根头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云菡白上了红的脸颊掩不住苍白,唐啸东就这么松开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所有人都看着这里,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
“啸东,你先别急,我和好好过去看看。”关好好身侧的男人安抚唐啸东,牵起怒气冲冲的关好好的手打算离开。
“我要去。”唐啸东语出惊人,几乎怔住了云菡白,她撩起裙摆,尖细的高跟鞋踩得飞快,纤瘦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啸东,订婚宴还没有结束。”
“我让唐啸娴陪你回去。”唐啸东拨开她的素手,云菡白抓得更紧:“啸东,不要走,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你怎么能就这样走掉。”
眼里的哀求凄楚伴着眼泪涌出来,唐啸东伸手盖在她手背上,她松了口气,嘴角微翘,下一秒,细长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那么强硬而毫无回旋。再如何抓紧都没有用,云菡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跟上快要看不见踪影的关好好,看着他走远。
三人辗转从叶安忆的住处赶往医院,唐啸东满脑子都是客厅里那一片狼藉,和四散的血迹,可是尤其是那一大滩,几乎可以致人命。
一眼便望见叶安忆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蹲在了手术室门口,蜷缩成一团。医生说谭九非伤得挺重,急症室已经救不过来,直接送进了手术室。
“安安,你有没有受伤?”关好好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结果叶安忆腿脚发麻,险些带着关好好一起摔在地上,还是她身侧的男人出手扶了一把。
“你的脸还在流血。”方才叶安忆低着头,关好好没有看清,现在才觉得掌心黏糊糊的,粘着猩红的血迹。
叶安忆随手抹了一把:“划破了一点皮,没事的。”肩膀一沉,白色的西装罩住整个身子,叶安忆抬头,看见眼前的唐啸东,忽然一把将西装扯落丢在地上,嘴唇颤得厉害:“你来干什么?”
“叶安忆,你的衣服。”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递给她,神色平静,同刚刚的紧张判若两人,大约是因为看见叶安忆安然无恙。
“是你,是云菡白,是你们!”叶安忆拍开他的手,面上皆是防备,咬碎一口银牙,“怕我捣乱就不要邀请我,何必要做那么多事情!为什么,唐啸东你为什么要这样!”
别说是云莲蓝这样与她几乎没有交往的学生,就算是同她关系极好的学生,也没有人知道她现下的住处。云莲蓝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被关在云家接受心理辅导,只是听说病情不怎么稳定,精神病患者即使伤人甚至杀了人,也是不犯法的。
“叶安忆,你冷静点。”唐啸东往前跨了一步,叶安忆却连着退开两步,破败的裙子遮不住多少身体,用手挡也无济于事。
“走开,你离我远一点!”她歇斯底里,那种疯狂那种不理智是旁人从没有见过的,可是那种暴躁情绪背后的羸弱,让唐啸东有一点心疼:“叶安忆,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告诉你,你什么都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叶安忆往日里平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尖锐,又因他的向前而后退几步,背脊靠在瓷砖上,落下一点一点的可疑红斑。
唐啸东不顾她激烈的反抗,将她转过身按在墙上,身后的衣服破得厉害,一道一道的口子,比胸前的更加狼狈,红色的血迹还在从细长的伤口冒出来,看不见一寸原本雪白的肌肤。
有点伤口里还扎着玻璃碎末,唐啸东瞳孔收缩,联想到方才那碎了一地的茶几玻璃,那一瞬间,该有多疼。
“安安!”关好好惊呼,推开动作看似粗鲁的唐啸东,将她扶住,“这么多伤口,我陪你去包扎一下。”
“谭九非还没有出来。”叶安忆不肯走,不知是不是出了不少血,又或者是情绪的大起大落,只觉得脑袋晕得厉害。
“先去包扎。”唐啸东可没有关好好的好言相劝,拦腰将她抱起,不触及他的伤口,又尽量将人托平。
“放手!”叶安忆不敢挣扎得太厉害,褪去了刚刚的惊慌,疼痛的感觉渐渐回笼,背上那么多伤口,即使不深,也还是疼的。
唐啸东像是听不见,大掌将她的手臂按住,叶安忆慢慢闭上眼,意识慢慢涣散开去。“叶安忆!”唐啸东一震,俯□,她的呼吸吹在他的脸颊上,只是晕过去了。
叶安忆半夜醒来,外头黑漆漆的天,病房里点着一盏小灯,她趴卧在病床上,姿势有点难看,应该是伤口在背脊的关系,稍稍一动,疼痛蔓延了全身。
“谭九非…”她喃喃一句,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正好遇上走进来的唐啸东。“谁允许你下来的?”他挡着去路,言语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指责。
“让开。”叶安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冷冷道。“回去躺下。”唐啸东也好不想让,叶安忆试着侧身出去,被唐啸东拉住,“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看看谭九非。”她直言不讳,唐啸东身侧的手握成拳:“医生说他明天才会醒。”叶安忆倔强地仰着头,与他对视,到底还是唐啸东率先落败,他竟然在她的眼里看见厌恶,退开一步让出了路,却跟在她身后。
谭九非的体格很好,叶安忆一贯知道,如今躺在ICU,面上罩着氧气,苍白的面色几乎脆弱不堪,让叶安忆眼眶微热:“你出去!”没有回头,唐啸东知道,这话是和他说的。他也有挣扎,到底随了她的意,退出病房,站在门口,周身寂寥。
叶安忆握住他的手,没有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漫开的只有冰凉。谭九非明明在昏睡中,却似有感应般,手指曲起,像是在回应叶安忆。
这是谭九非第几次救她了?叶安忆觉得快要记不清了,在她的记忆里,谭九非就像是她最强大的守护神,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但凡她有了危险,他总能及时赶到,顺利化解,不惜危险。
“小安忆,快跑!”他平稳的呼吸有了起伏,紧张得连手指也抓得很牢固,叶安忆眼眶一热,即使在噩梦中,他依旧惦记着自己。
“我没事,谭九非,我没事了。”她细声细语地安抚,小手捋过他额前褐色的碎发,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忽然,他眼皮动了动,叶安忆惊喜地看着他睁开眼。“谭九非,你醒了?”“小安忆,我回来了,你有没有考虑好?”他一开口竟然就是这个问题。
叶安忆微愕,虽然觉得有些太过急迫,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漫出眼眶的大颗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我答应你。”
夜太静,唐啸东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
25唐啸东,不能听的谎言
其实唐啸东并不知道叶安忆到底答应了什么;却本能地猜出了几分;只是心口像是被挠了一下,一道一道的疼。
房间里的两个人是劫后余生的温馨甜蜜;谭九非大约是被拒绝了太多次,如今叶安忆这样干脆;实在太过惊喜;翻身坐起的巨大动作牵动了伤口,叶安忆赶紧按住他:“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抱抱你。”他有点委屈,哑着声音颇似撒娇。叶安忆笑了笑,忽然俯□;双手环过他的肩头,动作很轻很慢;显得极致温柔,其实她背上也有伤,她也是…忍着疼的。
走廊上忽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一室寂静,谭九非侧过头,看不见外面:“外面有人?”“是…唐啸东。”她对他很是介怀,不知道是不是云莲蓝口口声声的姐夫两个字。
“他怎么在这儿?今天不是订婚吗?”谭九非蹙眉,觉得很奇怪。唐啸东声名远播,欧洲的媒体也是竞相报道。
“大约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得逞…这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也不愿说出口,矛盾得要命。
谭九非说了一会儿话,眼睛一闭一闭地睡过去,叶安忆替他掖好被子,忍不住抬脚走到门口,只能看见转角匆匆离开的身影。
背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像是在提醒她今天晚上的一切,唐啸东…她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有多厌恶她,才会希望她永远消失?
唐啸东匆匆离开不过是因为云莲蓝的镇静剂过去,已经醒来。脑袋上裹了几层白纱,云莲蓝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同送进来时那癫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唐啸东向来极少有怜香惜玉的精神,居高临下地望着云莲蓝,神色凌厉得骇人。“是谁让你去的?”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
云莲蓝眼珠子微转,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唐啸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日记本,蓝色的封皮还带着锁:“云莲蓝,告诉我,是谁让你去叶安忆家的。”
“还给我!还给我!”云莲蓝眼角瞄见,突然狂躁起来,身侧的护士赶紧按住她乱挥乱蹬的手脚,“还给我!”嘶吼声一阵高过一阵。
“告诉我,我就还给你。”唐啸东丝毫不为所动,将日记本举在手里,像是要让她看清楚。
“是姐夫,是姐夫让我去的!”云莲蓝眼神无辜,一点都不像是谎言,唐啸东惊愕,眼角眯起:“再说一遍。”
“是…姐夫。”他字里行间的威慑让云莲蓝害怕,声音都颤抖起来。“云莲蓝,我要听实话。”唐啸东翻开日记本,从里面撕下一页,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云莲蓝尖叫:“是姐夫,真的是姐夫!”
她的狂躁俨然压不住,医生注又射了一针镇定剂,云莲蓝才闭上眼睡去。唐啸东将日记本丢在床位,忽然大步往门外走。
叶安忆并没有回自己的病房,弯腰趴在谭九非的病床沿上又实在有些疼,况且肚子有些饿了,凭着一张温柔善良的面孔从小护士哪里借了几个硬币,在自动售货机买了一桶面。
唐啸东大步走来的时候,叶安忆正坐在谭九非的病房门口小口小口地吃着泡面,他伸手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扯起来,手里的泡面盒子一抖,只吃了几口的面打翻在地上,溅出一地的汤渍。
“叶安忆,你是不是相信了云莲蓝的话?”不知是不是医院夜间走廊改用温柔的橘色,唐啸东眼底泛着一点红光,言语间浓重的质问。
叶安忆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又挣不开,那种拧着眉头的神情已然给了他答案,失望而愤怒:“你竟然相信她?你宁可相信她的话,也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没有伤害过我吗?还是没有欺骗过我?”叶安忆轻笑,冷静地反驳道。“你觉得我会伤害你?”他声音很轻,带着不容置疑。
“唐啸东,你以为见了伤口流着血的才叫伤害吗?”叶安忆指着心口的位置,“这里的一样是伤口,一样会疼会流血。”
“叶安忆…”他看见灯光下叶安忆那一双微肿的泛着晶莹的眼睛,睫毛上已经染上了一些细碎的泪花,没有再说半个字,转身离开。
叶安忆不顾背上的伤,缓缓蹲在地上,抱住屈起的膝盖,脸埋在当中,也听不到呜咽声,只有她娇小的身影在墙壁上落下一小团。
“吃吧。”唐啸东的声音再次响起,叶安忆惊诧地抬起脸,果然没有哭,只是眼睛更红了一点,他语调平静,像是同她讨论着最家常的事情,“刚从打翻了你的面。叶安忆,你不是已经戒了方便面吗?”
叶安忆小的时候很爱吃方便面,唐啸东并不赞成她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有一次秋淑芳不在家,叶安忆偷偷吃了两袋,结果肚子疼得要命,还是唐啸东背着她去的医院,急性阑尾炎,小病却是真的很疼,她眼泪汪汪地抓住唐啸东的手,发誓再也不吃方便面。
叶安忆有片刻的怔然,却没有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盒子,禄记的糯米糕,很贵很少却也好吃,这大概是她那一段婚姻里唯一的奢侈品。
“你好像很爱吃这个。”唐啸东总会将糕点放在凳子上,其实,他并不像刻意去注意叶安忆,对她的喜好却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注意。
从前,他总能在别墅里看见这样的盒子,叶安忆是很省吃俭用的,禄记的东西并不便宜,至少对叶安忆来说,她会常买,大概是真的喜爱到了极点。
“叶安忆,如果我要对你出手,根本不需要云莲蓝。”他的脚步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叶安忆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个裹着椰蓉的白色糯米团,捏起一个塞进嘴里,其实她的嘴巴不够大,整一个塞进去几乎嚼不动,捂住嘴,一点点咽下去。
和她自己买着吃的味道有那么一点不同,虽然还是很甜,却总觉得带着一腔酸气,涩得牙齿都发颤。
谭九非美滋滋地趴在床上,张大了嘴等着叶安忆将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乐此不疲。叶安忆的一身外伤早就好了,而谭九非的内伤即使没有愈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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