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由一人承担。
沈肃觉得“爱情”于他,不仅仅是精神的寄托和信赖,还有一份要与之共生的心。
蔚筝早就发现沈部长回来了,正心中雀跃地想要快些收工,趁着最后再多与他单独在这海岛呆上哪怕一、二个小时。
谁知,她发现桑蓉也姗姗而来。经过如此巨大的打击,她的面色稍微憔悴,但能够这么快振作,这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强悍,毕竟,蔚筝也是好几年来一直与自己斗争,才能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找到平衡点。
桑秘书大约是与沈肃报告了工作上的事宜,后者隔了一段距离给了蔚筝眼色,这便出去打电话了。
她斟酌着,对桑蓉开口:“听说你…这两天不太舒服,好些了吗。”
大美人也不兜圈子,她似乎笑得无奈,但也很快说出答案。
“我几乎也是被吓得快要进医院,但是,我知道自己没有疯,也知道那人是‘沈肃’。我从大学毕业就来他手下工作,陆陆续续也做了好几年,在‘辉腾科技’一步步成长起来,沈部长帮了我不少忙,虽然我可以说是没有去过其他公司的经验,但也知道像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多少我也能看得清,我考虑过离开,但我想如果他真的有心要害我灭口,也不会等到现在……”
她说到后来觉得有些乱,只能停下来,又忍不住地看向蔚筝,好半天才说出来:“你居然和一个怪物…不怕吗。”
“你还给‘怪物’打工呢,我怕什么。”
桑蓉微微一怔,索性摊开来说:“蔚筝,万一要是被你不想告诉的人知道,万一……”
“你不是也不怕沈肃了吗,虽然他的外貌有时候与我们不同,可他要比一些人还要更像‘人’。至于他的为人,你也说了,我无须重复。还有,谢谢你的热心,该考虑的问题,该解决的问题,总是一个都不会少的。”
蔚筝坦然地回答她的问题,倒叫桑蓉一时有些恍惚。
“那沈部长与你在一起,究竟是因为他也喜欢你,还是因为,你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女生?他身为一个……他真的能懂爱情吗?你们的关系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吗,这不是他根本无法处理的,最大的麻烦吗。”
她说到最后的语气也愈发笃定,仿佛这些就是真知灼见。
蔚筝望着桑蓉的眼睛,琢磨她究竟还有什么用意,她本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越想就越觉得那女人有些古怪,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得知这种事,并足以颠覆你对世界的理解的时候,真的只需惊慌失措一阵子,接着就能承受了?
确实看得出,沈肃也是关心桑蓉的吧,如果,自己不再是仅仅能分享他秘密的人之一,他还会那么在意她吗,当初他对桑蓉是怎样的感觉……如今又有没有改变呢。
“蔚筝,我们都了解沈肃,但真正了解多少。”
蔚筝被问的哑然,她与沈肃也只是在这几天里跨出了决定性的一步,可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她依然了解的少之甚少。
恰巧,沈肃从外边回来了,蔚筝等到周边只有他俩,想要问他早上与桑蓉究竟谈了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如何都说不出口。
沈肃看她脸色阴晴不定,情不自禁去拨她耳边的发,“怎么了?”
“桑蓉是不会离职了吧,我看你们都谈妥了。”
他是从工作效率各个方面考虑过,若换一个新人接手工作,又得从头教起,何况桑蓉已经发现他的身份,放在身边总也方便监察。
然而,女孩子总有些旁的心思,她对待这段感情无比郑重、无比珍惜,也没有说是如何地不信任对方,而是越在乎越提心吊胆,在你眼里的他那样好,别人又岂能一直发现不了呢。
沈肃看她问得有些过于慎重,不由地先露出笑容:“嗯,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要太在意。”
迟钝的外星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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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海岛平安抵达家中,蔚筝始终觉得无法安心,也许是因为那短短几日却过的太跌宕起伏,又欢喜无垠、风来雷来,那像是被施了咒语的一段旅途,等到回去那个钢铁铸就的城市,魔法就会失效,一切再不复往昔美好。
只有见到沈肃的时候,才能又一次获得心安,偏偏他一回来也忙得抽不出空,偶尔打来电话问候彼此,也不是非要说些什么,而是一句晚安就能表达千万种心意。
她想,这真是“少女病”晚期啊。
沈肃在外面出差又无法约会,于是蔚筝只能和朋友们吃饭解闷,她回来不久,简瞳就主动打电话约了她。
原本发生那样的事情,简瞳被辉腾公司辞退是百分之百的概率,然而,沈部长却给了特赦,关于他们的关系一时也众说纷纭。
简瞳本来就不是在乎这些流言,只不过在单位被人冷落和排挤也是无可避免,基本没什么人再敢搭理她。
她感谢沈肃一番好意,但职场与人生的课堂,又都是这样冷酷无情。
说来倒要多亏郑景行与蔚筝这些日子的陪伴,虽说前者多少对她有些别的心思——事实上她也弄不懂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吸引人的地方,但能多这么一位品行出众的朋友,她倍感意外。
而蔚筝能与她成为朋友,更是相当不容易,毕竟,她差点害死了对方。
这一晚郑景行请她们两位吃饭叙旧,大概也要顺便“声讨”一下沈肃与蔚筝的关系究竟如何发展得那么迅速,简瞳从地铁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蔚筝。
“今晚不陪你男朋友,不要紧吗。”简瞳微微一笑,“沈部长看着就是挺有控制欲的那种。”
“又是郑景行这个大嘴巴告诉你的吧……其实,我们也才刚刚确认关系。”实际上她根本连正式的答应也没给过,完全是那个男人自作主张的。
“我还真挺好奇的,沈部长这样的类型,肯定也拿你‘钓神’没辙啊,你得好好说,是怎么一步步放线,让那条‘大鱼’上钩的。”
“哪有那么夸张,最多…就是我先告白的吧。”
话音未落,一声急促的喊声忽然响起:“简瞳!”
正在说话的俩人齐齐一怔,来人竟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崔梁亭。简瞳下意识退后半步,半握着拳头好似防备。
蔚筝看出她紧张,就算平时再不愿惹事生非,这点硬气也还是有的,她与崔医生也算相识,就主动招呼:“崔医生,你好。”
“简瞳,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暂时不见面,也合情合理。”
“可我想和你谈谈,难道这也不行吗。”
简瞳知道一直躲着他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应允,却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谈。”
“至今你还没有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你说精神状态不好,你说我们感情淡了……这些我都愿意去努力修正,再怎么样,也该再给我一个机会啊!”
崔梁亭抓紧她的手腕,简瞳皱起眉头想要摆脱他的禁锢,蔚筝只好插足之中:“崔医生,简瞳都这样说了,你难道不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吗?”
她想要制止他的纠缠,谁知崔医生却伸手用力将人推开,蔚筝差点摔在地上。
“你他妈的少多管闲事!”
“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说话的并非蔚筝,而是才从停车库走过来的郑景行,他直直盯着这古怪的男人,冷笑:“崔先生,纠缠女士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崔梁亭看一眼郑景行,又去看简瞳,这般来去几回,脸色整个变了,眼睛里的神态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他不复往昔心理医生一贯镇定自若、博学多才的模样,撒泼似地大骂:“你这贱/人!找了那么多借口,不过就是有新欢了是吧?你都跟我订婚了,还在外面找这么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他说完,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
蔚筝心里一阵狂跳,第一反应就是把简瞳拉开,郑景行也是瞬间绷紧神经,知道这事彻底麻烦了!
崔梁亭博了命似地挥舞着小刀,郑景行不比沈肃,能徒手把刀子碎成两半,他只能冷静地见机行事。
眼看小刀刺过来,他侧过身子躲开,刀子短小却锋利,根本马虎不得,但一个心理正常的男人会因为和未婚妻掰了就拿凶器伤人吗,崔梁亭身为心理医生,怎么偏偏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郑景行的疑惑着实太多,一不留神让人钻了空子,崔梁亭在又一次与目标堪堪擦过的时候,突然调转身体的重心方向!
简瞳尖叫一声,因为她知道在惯性的驱使下,那把刀必然会刺入血肉!
眼看那把刀子已经快要捅入他的身体,幸好郑景行出手贼快,一记重拳击在男人的太阳穴,让对方半边失去平衡,还差点直接失去了意识。
崔梁亭重重侧倒在地,郑景行上去将他两手制伏,客人们巨大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两章除了巩固蔚筝和沈部长的关系,剧情上也会把崔医生这边的谜团解开,索性这本就多锻炼锻炼关于两个人感情方面的描写好了,我觉得也不错,希望能有所进步。
第33章
警方接到顾客的报警火速赶来;原本三人只不过想好好地吃顿饭;结果也被一起请去做笔录。从局里出来已经饥肠辘辘,蔚筝还挺幽默地抱怨:“怎么都不给我们提供鸡排饭,太不人性化了。”
“想吃鸡排饭还不简单,跟你学长走。”郑景行对她宽抚一笑;留给简瞳的却是一个更值得深究的眼神。
简瞳心中竟是觉得百味翻涌。
崔梁亭的出现又让她想起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恋情,这样好的郑景行;他们怎么能够是一类人呢。
鉴于崔医生没有刺伤郑景行;还构不成故意伤人未遂的罪名;仅仅只是被拘留十天。而这男人似乎能看明白简瞳的心思;他走到她面前,一席话很是动人:“你还好吗;那个崔梁亭不知是发什么疯,但我想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这段时间我每天来接送你上下班,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过意不去,但让我稍微放心一下,可不可以。”
简瞳平日是不敢随便拒绝别人的类型,越陌生的人面前越容易逆来顺受,可郑景行这样的要求太超出他们应该要保持的那段距离,如果她答应,只会越陷越深。
“我太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也请不要这样。抱歉,我已经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吃吧。”
她本来还拖拖拉拉下不了决心,如此意外反而给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简瞳也再不能给郑景行来动摇她的心,一转眼就拎着包走远了。
蔚筝知道他们俩人心里肯定都不好受,这时候她也只能先去安慰女方,郑景行喊住学妹,一时语重心长:“她被伤害过,也害怕被再次伤害,学妹,要麻烦你了。”
蔚筝当然明白他的心意,在与简瞳好说歹说的情况下,俩人这才找了一间小店坐下。
简瞳还无法与郑景行谈及心事,但却可以向蔚筝倾诉,因为她也有过在崔梁亭那儿治疗的经历。何况,女人往往因为分享秘密与八卦成为蜜友。
“我不能百分之一百去说那样精神病似得行为是与崔梁亭有关,可确实是与他在一起之后,事情才变得奇怪,我知道,或许你觉得可笑……”
如果简瞳知道沈肃的真实身份,那才会让人觉得可笑吧,蔚筝安抚地说:“你是指,那天在楼顶想跳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我有时候会像是梦游,之前有一次,醒来已经站在火车站了。”简瞳不安地思索着,过去的经历并不让人好受,“还有一次,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整个人是在水里被撩起来,我始终觉得有人按住我,不让我逃脱……”
蔚筝好像在三伏天被人浇下一盆冰凉的水,她被彻底浇醒,好像在这瞬间抓住了已困惑她许久的线索。
为什么一直觉得崔梁亭古怪、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还会认为他的心理治疗与其说开导你,不如说是在误导你。
甚至,第一次见面就有的熟悉感,现在想来,正是那样也说不定……
他怎能成为她的心理医生,那简直太可怕了!
“我也有过……”蔚筝觉得那些迷茫终于也都清晰起来,“这是在认识崔医生之前的事情。我大约十三、四岁的时候,出去和朋友玩,却被人迷晕了。在模糊的意识中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窒息。我怕水,因为我的记忆中,总是有一个男人,把我按在水斗里,不让我呼吸,我拼命挣扎、拼命反抗,却遭到殴打……”
“到底怎么回事,这么说来崔梁亭一定有阴谋,并且,他已经是惯犯了。”
简瞳捕捉到越来越多让她值得怀疑崔梁亭的细节,这时候却发现蔚筝已毫无意识地流出眼泪。
“蔚筝,你怎么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年以后,所有的答案都还能被找到。原来,它们都是有征兆的。”
就像遇见沈肃,是因为天桥底下的那一段邂逅。
蔚筝抹了抹眼泪,把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她想要把这些全都告诉沈肃,可当拨了电话,才发现无法启齿,一时也不知如何说起。
有些人能够相遇,也许真的是要靠命中注定,比如她与简瞳,又比如她与沈肃。
经过这一晚的分享与鼓励,蔚筝与简瞳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她们结成同盟,决定要为那些不甚明朗的谜团找出一个谜底。
“崔梁亭不会就这么放弃,你也要小心,他来找你肯定不单单只为了重归于好。如果,郑学长说要保护你安危,你也不用再拒绝的……”
“蔚筝,现在还不是时候,应该说,一直都不是时候。如果换作一年前能够认识他,我会感激无比的,但人生没有这种假设。”
简瞳的神情让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她毫无用武之地。
因为,不管作什么决定,路要怎么走,这些都已经无法产生任何改变,她们只能带着那些伤痛和迷雾,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