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掌”宽5。5米,手指直径1米,是铜质的手掌,形状、大小完全复制灵山大佛的右手。只是有了些年头,表面的材料脱落了些。
姜微到一旁上香,这才发现徐敬南没买,便问:“你不上香吗?为家人祈祷也好。”
徐敬南眉间掠过戾色,又转瞬即逝,“不用了。”
姜微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过分,可是他的神色陡然发生变化。即使徐敬南掩饰得很好,她也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难道他与家人的关系不好?
☆、第7章
气氛一时凝结成冰,比周围的温度还要冷上几分,谁也再没多说其他,径直拾级而上。
据说,灵山大佛共有218级台阶。除却两个平台之外,第一个108阶台阶,表示去除你108个烦恼,第2个108级台阶,表示满足你108个愿望。
这个由来是姜微以前搜索过的小知识,寓意总是十分美好,只是不知烦恼何时才能尽数消除,而愿望又何时才会得以实现。
徐敬南一直走在她前面,为了确认姜微跟在他身后,他时不时会略微侧过脸,余光向侧后方扫去。没过多久,他再偏头时,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姜微本身对爬山并没有恐惧的情绪,只是上了几十级台阶之后,她忍不住转身看看身后的风景,却就在这瞬间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台阶的高度竟直接导致她无厘头地开始担心,万一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山腰本就空旷,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更是感觉战栗,双手冰凉。
她家住在十五搂,垃圾箱置于十四楼与十五楼的楼梯间,而楼梯间没有扶手,只有两面灰白的墙壁。姜微每次去扔垃圾时,手一定会小心翼翼地贴紧着墙壁,直到安全到达楼下她才会真正安心。
此刻,她惊魂未定地看向前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去。她抬手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些。她抬眸看向徐敬南,他仍然充满余裕,已经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姜微站在台阶的正中央,只能选择慢慢地挪到最靠边的位置,这才敢搭着扶手继续抬起脚步。
徐敬南越过人群,在角落里看到了畏缩的她,下了几层台阶快步向她走去。
“怕高?”
面前的人距离她只差一个台阶的高度,姜微仰着脑袋,视线才勉强能对上他的下巴。这样的姿势有些累,况且她的紧张情绪还没完全缓得过来,索性依旧平视前方。
她解释道:“不是怕高,我只是担心万一脚下踩空,滚下去了,那就太可怕了。”
徐敬南闻言直接笑出声来,丝毫不作掩饰,这在姜微听来无疑是嘲讽。她不禁努嘴,不再搭理他,绕过他继续向上,却在擦身而过的刹那,被他握住了手腕。他手心的温度不比她高多少,姜微一惊,急忙抽离。
徐敬南不在意地收回手,虚无地握了握,才说:“我们不去了。”
“啊?”
“反正也就是看风景而已,没什么意思。”
姜微心里腹诽,本来就是带您看看风景,如果这么抵触,那么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拒绝陆叔叔的提议?她又想了想,或许徐敬南是担心她恐高才这么说。
“来都来了,不能白走一趟,我倚着扶手就没事。”
见她坚持,徐敬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这回变成了他跟在她的身后。在姜微看不到的地方,他与她隔着一米的距离。或者连徐敬南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护着她。
这一亲密的行为无疑捕获了不少眼球,尤其是徐敬南的长相气质俱佳,路过他们身边的游人纷纷眼里含笑地看着他们,也有女人羡慕之余借此抱怨身边的男朋友不够体贴。
只是,姜微看不到,她一心淡定又稳重地迈着步子。终于到达大佛脚下,她才松了一口气。
清澈蓝天下,三山环抱处,灵山大佛伫立其中,氛围被渲染得庄严凝重。大佛慈颜微笑,广视众生,人类一下子变得渺小不已。
站在218级的台阶高处,只需稍微垂眸,便能将整个灵山景区的美景尽收眼底。远处群山蜿蜒起伏,青葱郁郁,耳畔树叶声随风摆动簌簌作响,姜微感叹了一声。
她顺直的长发披散在腰间,由于风的呼啸而变得散乱,扫到了脸颊边,却有一种凌乱肆意的美丽。徐敬南凝视了约莫一分钟,才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到了灵山大佛面前,自然少不了“抱佛脚”这一幼稚又可爱的行为。全身鎏金的佛像,让人望而生畏,“抱佛脚”更像是偷着乐呵。
姜微伸手摸了摸,又问一旁的徐敬南:“徐总,来都来了,您不抱佛脚吗?”
徐敬南一派淡然地回答:“机会向来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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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宫于2006年动土,2008年建成,姜微是第一次来。
瑰丽璀璨的梵宫与气势庄严的灵山大佛比邻而立,华丽的艺术与厚重的佛教文化交相辉映。建筑形式突破传统,既体现出佛教的博大精深,又与鲜明的时代特征相融合。
正面三扇仿石窟造型的金色大门是梵宫主入口,整个门厅主色调呈明黄色,给人以安静祥和之感。汉白玉铺就的地面清新典雅,庄严而古朴,柔和而自然。
尤其令人震撼的是穹顶装饰,仰天望去,幽蓝色的华塔顶盖繁星闪烁,仿佛置身一望无垠的蓝色苍穹之下,神秘的苍穹似乎近在咫尺,仿佛瞬间被夺去了呼吸,让人浮想联翩,心生清净安宁之意。
姜微一路暗叹梵宫的奢华与精致,尤其是设计,更是恰到好处。她一兴奋起来,就忘乎所以,竟和徐敬南讨论起设计理念,她根本忘了眼前的人正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建筑设计师之一。
更何况,还有一点是姜微不清楚的——徐敬南也参与了梵宫的部分设计。
时间已是将近下午一点,姜微这才感觉肚子有些空,方才吃的零食似乎也完全消化了。
徐敬南所说的梵宫素食自助餐的价格竟是四十五元一位,姜微觉得有些讶异,原本担心徐敬南会觉得廉价,毕竟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吃遍无数高级餐厅一般,可他的表情似乎完全不在意。
两人一共才九十元,姜微非要抢着付钱,徐敬南这次没有拦着她。临近春节,游客很多,徐敬南吩咐姜微先找个位置坐下来,他负责取食物。
姜微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尾随着他的背影,与徐敬南相处了几个小时,她原先对他是抗拒的,甚至有心躲避。可是她慢慢发现徐敬南其实很细心,也许是因为年龄成熟,他比一般人更周到。
想到这里,姜微的脑中又浮现出韩叙的身影。两人恋爱后,彼此都留有足够的空间,谁也不会刻意干涉谁。她本就随性,向往最舒适的相处方式,自然也不会像平常女生那样撒娇黏人。有时,两人一整天不联系,居然也不会觉得别扭。
但是,这次好像不一样了。
姜微也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和韩叙目前的关系仿佛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如果在这个时候彼此都不主动打破沉默,就会分道扬镳。姜微努力回忆着她回W市之前的情形,她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也想不出她和韩叙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看着手机,她与韩叙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她发送的晚安,而他没有一句回复。姜微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他的态度变冷,那么她也不会装傻。从那条短信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她能看出来韩叙变了,她曾经告诉过自己感情总会有变淡的时候,不可能依然如热恋时炙热,可是现在事情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若是韩叙不喜欢她了,那么就该坦白说出来,她姜微不是会死缠着不放手的人,即使韩叙是她的初恋。她在等,在等韩叙向她坦白,若是在这种状况下,连分手都要她来提,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她走神的时间,徐敬南已经取回食物走回到位置上,“在想什么?”
“想分手。”姜微下意识地回答,待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敬南的动作也是一愣,“什么?”
他们还没相熟到可以分享心事的地步,姜微立刻噤声,扯开了话题:“这么多好吃的,我都饿死了,我们快吃吧。”也许是刻意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的语气中竟带着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可是徐敬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分明听得很清楚,她说她在想分手。他联想起韩叙那晚提起她时,口气里的傲慢与轻视,徐敬南想姜微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想借这个机会让她看清韩叙这个人,于是单刀直入地问:“为什么想分手?”
“……”他的眼神太过清透,姜微暗叹一声,他怎么这么较真,只能恳切地要求,“徐叔叔,虽然您算是我的长辈,但是能留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
一句话竟堵得徐敬南哑口无言,而她已经拿起筷子开动,表情满足,似是不打算再开口说话。
徐敬南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几下,忽然语出惊人:“想分就分。”
想分就分……姜微差点被他呛到,哪有长辈劝离不劝和的?只是,她并不想与他深入讨论她的感情问题,便没应声。
虽是素食,却颇具特色,美味的一顿午餐,偏偏吃得尴尬冷场。也许只有徐敬南一个人暗忖心思,不动声色地谋划着。
☆、第8章
谁也没有再继续这个隐秘的私人话题,返回时,姜微径直打开后座的门,却听见徐敬南冰凉的嗓音,冷声问:“你把我当出租车司机吗?”
“啊?”她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坐前面来。”
“……”姜微被他前一句话说得不好意思,她可请不起这么昂贵的司机。没有再矫情,她坐入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种感觉很新奇,又有些小紧张,因为她左手边的人是徐敬南,认识不到一天的……叔叔。
“系安全带。”
“哦。”姜微觉得自己一向很淡定,但是在他面前挺丢脸的,仿佛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她以为回去的路上也会像来时一样沉默,却没想到徐敬南一直试图寻找话题。他不像是热情的人,但只要有意攀谈就绝不会冷场,甚至还在工作方面指点她,姜微一一记下。
将姜微送至楼下,徐敬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偏头看进他的眼底,慎重地说:“微微,站在长辈的立场,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他的态度忽然变得严肃,竟是想以长辈的身份说教,姜微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恭敬起来:“叔叔,您说。”
“……”徐敬南因她一句话勉强忍住笑意,随后语重心长地劝诫:“你还很年轻,如果遇到的男人不适合你,或者是过得不开心,那么你就该聪明地选择放手,不要钻牛角尖,知道吗?”
姜微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却也被他说得有些触动。她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分手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打算恋爱时她从没想过分手。可是最近,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渴求安全感,渴望珍贵的唯一,而不是对韩叙来说可有可无的人。
她和徐敬南的想法不谋而合,看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姜微随口问道:“徐叔叔,你的恋爱经验很丰富吗?”
“……”徐敬南轻咳一声,几不可闻地应着。
“我会好好考虑的。”想到今后也许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徐敬南,姜微郑重地道别:“徐叔叔,谢谢你,再见。”
看着她走进大楼,直至背影消失不见,徐敬南才收回视线。恋爱经验吗?呵,暗恋算经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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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萧正在书桌上认真写寒假作业,见姐姐回来了,立刻奔到她身边,“姐,灵山怎么样?梵宫漂亮吗?”
“风景很美,改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恩恩。”姜萧忙不迭点头。
方怡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连续剧一边织毛衣。她手巧,一家人过冬的毛衣、手套、围巾,几乎都是她亲手织的,花式精致,不会显得陈旧单调。
姜微不禁劝道:“妈,您少织一点,眼睛会吃不消的,况且再落下颈椎问题就更不好了。”
母亲的眼睛本就不好,据说是由于当初生了女儿,不讨重男轻女的婆婆欢心,时常哭泣才留下的老毛病。只不过,这是真话还是玩笑,姜微无从得知,但她心里也明白,奶奶确实喜欢弟弟多过她。
“我才织了一会儿,”口上虽这么说,方怡却还是听女儿的话放下了毛衣,又问:“你陆叔叔的朋友回去了吗?”
姜微想起自己对母亲撒的谎,舌头有些打结,“应该……回去了吧。”
“嗯。明天就是你陆叔叔儿子的婚礼,来帮妈妈看看穿什么衣服合适。”
方怡的衣服不多,几乎都是往年穿过的。逢年过节时,妈妈总会给她和弟弟都买新衣服,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有注重过穿着。
现在姜微有经济能力了,不禁检讨自己竟然忘记帮妈妈买衣服这件事,于是满怀歉意地对妈妈说:“妈妈,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一家人去买新衣服,怎么样?”
方怡刚想说别浪费,就见姜萧兴奋地跑进房间,他耳朵很尖,在客厅就听到了妈妈与姐姐的对话,于是拍手称好,“耶!要去买过年穿的新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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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乘出租车来到东方百货大厦,方怡拉着女儿的袖子,有些踟蹰,“微微,我们别到这么贵的地方买。”
姜微听了,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父母偶尔买衣服,也只是在平价商场。她在S市上了四年大学,长了不少见识,大都市物价高,她已经习惯了一件简单的T恤也动辄七八百块的价格,有时甚至不敢告诉妈妈,她买的一双鞋是六百多块的。
“妈,我业绩好,这半年工资加起来将近十万块,您就别给我省钱了。”
远睿集团主要做投资理财,而作为销售,自然是向客户出售理财产品。投资基金的起投资金为十万,销售的提成是百分之五。理财产品的目标人群年龄平均是五十岁以上,因为他们手上有多余的资金,也愿意投资。
姜微在念大学时,深得导师喜欢,熟识不少老资格的教授,便说动他们投资。保本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