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为自己而来。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朵朵说,“剑哥哥与依依姐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朵朵也有自己的事,我吃饱了,我先走了。”说完,在船边运起功来招鱼。
秦素剑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上哪去?好不容易找到你,跟我们一起去九疑山玩吧。”
朵朵有些生气了,“你们——”
满琴衣说,“不是我们,是他自个。”
朵朵见秦素剑不反驳,满琴衣倒答话,心里更不是滋味,“我不傻,我知道你们都是逃婚出来的。”
绿珠接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是逃婚出来的?”
大鲶已经过来了,朵朵跳上了鱼头,“我走了,剑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我会永远记得的。”说着又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玉佩。一转身,泪似泼豆似掉了下来。
秦素剑真是百口莫辩,拉住朵朵的手不放。朵朵一再挣扎,摇得一身叮当作响。秦素剑一把把她提上船来。朵朵已经委屈得不行,不住地抽泣。
秦素剑忙说,“我和他们没有关系,只是路上碰到才走到了一起。”
绿珠也过来劝她,“就是,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满琴衣开了口,“不——有关系。”
绿珠忙说,“小姐,你这不是添乱嘛,你看朵朵姑娘委屈的。”
满琴衣没有理绿珠,“我不是什么依依,我是满琴衣,他也不是柳剑,他是秦素剑。”说着自己进了船舱。
秦素剑听了,口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朵朵反不哭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绿珠听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船家吃好了,摇起撸来,“走罗,早点上路,天黑赶到湘阴,再有一天就到长沙了。”
许久,秦素剑走到满琴衣舱前,“对不起,我不是——”本来是想说自己不是因为嫌弃她才逃婚的。可心里又想,人家也没看上自己,不是也逃婚了嘛。
满琴衣说,“没什么,相反我很看重你,说明你是重情义的人。我也不是嫁不出去的人。”说到后面竟哽咽了。
朵朵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心上好受多了。也过来说,“琴衣姐,我们那是小时候闹着玩的,不作数的。”
绿珠说,“好啦,别说了,作不作数只有你们俩清楚。我们小姐还不希罕。我们也是逃出来的,压根没看上他。”
秦素剑心里倒来了趣,想不到两个女孩子都对自己有意思。真可惜了自己的身子。那里满琴衣想,我竟怎么吃起醋来了。莫非我竟喜欢这个男人了?真是不可思议,待要想出不想他的理由,竟找不出来。
整整一天,满琴衣都在舱中没出来。饭食也是绿珠拿进去吃的。
秦素剑虽然有些不好受,可他又怎么样呢?说喜欢,他是真有些喜欢她的,她那么漂亮,那么优雅,像一个架上美丽的瓷器。可他毕竟不能娶她。他心想,她应该嫁一个和自己一样英俊的富家公子。可是一想到这,心里又有些不服气,看着她让别的男人带走,不要说两家都定好了亲事,就算是两人天南海北相见,也有些不忍见别的人染指。
同样对于朵朵,他也有同样的想法。难道因为自己装扮男人竟有了男人的性格?
晚上,满琴衣舱中的琴声又想起来了。
琴声如点点细流而起,如轻风吹过丛林,如细雨打湿草地。在绵绵中遣绻不断。
☆、猎杀紫鹣(1)
秦素剑在舱外说到,“想家了吗?”
满琴衣忙转调,高亮而婉转。如鸟儿在欢唱,如风拂过无边的稻田,如云滚过天空。
“你后悔了?”秦素剑问。
满琴衣一下拉开舱门。秦素剑吓了一跳。
“朵朵——”满琴衣叫着朵朵,“我们到湖中玩去。”
朵朵一直觉得愧疚,见满琴衣叫自己,心里正巴不得。说着自己运起功招来了一条大鱼。
满琴衣一手托琴,一手轻奏,与朵朵上了大鱼的背。
满琴衣边弹琴边与朵朵说话,无非是问她家里的事情,还有幻门的情况,也自然说些女孩子家的心事。没多久朵朵与满琴衣混得熟了。秦素剑只有干瞪眼的份。
两人在湖中各展绝技,一会朵朵让成群的鱼飞上半空,搭起一个美丽的鱼桥。一会满琴衣让鱼儿在四周跃出水面,溅出一圈漂亮的水圈。
两人一会在极近处嬉闹,一会游向极远处。
两人再回来时,似乎有些醉了,鱼背上搁着一坛酒。满琴衣弹着琴,朵朵唱着歌,唱的是:“小船摇,身也摇,难得今朝乐逍遥。
月影遥,人生遥,看过多少事飘摇。
湖上一壶酒,千古忧愁消。”
朵朵唱完,满琴衣唱道,
“江风飘,浪花飘,一船琴声随水飘。
琴声好,歌也好,看她容颜百般娇。
今朝一杯酒,化作浪涛涛。”
秦素剑看两人醉累了,架起银桥,与绿珠扶她两人上船。
上得船来,满琴衣一把拉过朵朵,揽在自己怀中。朵朵叫着,“好姐姐。”那衣襟被满琴衣拉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肩。满琴衣凑过来,把嘴放在她肩上。
满琴衣说,“湖中的鱼儿多自由,那是因为它们是它自己。”
朵朵说,“谁都是自己,只是有的人放不下自己。放下自己,就可以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了。”
满琴衣许是有些醉了,头搭拉下来,搭在朵朵的脚上。鼻子一下嗅到了朵朵腰上的香包,浓烈的香气顿时让她清醒过来。
秦素剑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她们,想笑,又不敢笑。
满琴衣把朵朵狠狠地抱在怀里。不一会又放开了。她的心里正受着煎熬,并不为秦素剑。她居然对朵朵的亲热,对朵朵的香肩,对朵朵柔软的身体没有一点冲动。包在九尺禅里的男人的特有物件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她有些恨自己了。自己可是个男人,现在居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满琴衣的酒在闻到香包里的浓香后就醒了,但她却更慵懒无力了,不是因为酒,是因为她对自己恐惧了,她觉得自己要变成怪物了。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朵朵想扶起她,不能,她自己本来也醉了,还要去扶别人怎么可能。绿珠也搬不动她。
秦素剑过来,说,“没想到两个大美人喝酒,真好玩,醉不死你们。”
说着抱起满琴衣向船舱走去。
在秦素剑碰到她腰的一瞬,满琴衣浑身一颤。秦素剑以为那是女人本能的反应。可满琴衣知道,她的身上起了异样的反应。双手搭在他肩上,头贴近他头脸时,她嗅到了那让他冲动的气味,浑身发烫。
☆、猎杀紫鹣(2)
难道自己爱的是男人?满琴衣更绝望了。
满琴衣被秦素剑放到船舱中,身子几乎木讷了。许久都未曾从僵直中缓过来。她身下的九尺禅中已经满是她作为男人的圣液。
她回想着她的过往,她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女人了,一个喜欢男人的女人。
其实即便她不扮女装,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她也只有被三个哥哥宠着,管着。而她之所以要男扮女装,更来自于她母亲的自私。她的母亲来自于另一个琴门世家,她不愿意让自己的独门绝技失传,于是她和丈夫约好,如果生男孩,自然是继承夫家的琴学技艺。如果生女孩,那就要学她娘家的琴学技艺。在生下了三个男孩后,这位可怜的母亲与其他生不了男孩的母亲一样渴盼着。
这个带着迷信的女人,认为是夫家的祖先跟她做对,在怀上第四个孩子时就独自住到了山上,希望远离夫家的祖先们,希望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慰籍。这位娘家败落的女人为了不沾染一点夫家的气息,拒绝一切夫家的衣物和饮食,开始自力更生。她一方面也希望自己这种近乎虔诚的举动能感动上天,给她带个来女儿。
这位可怜的母亲甚至是自己给自己接的生。事实上她生满琴衣时很容易,那天,她挑了一担水在菜地里浇着,忽然觉得身下一阵沉重,她刚把外衣脱下放在地上,满琴衣已经出来了,落在了她的布衣上。没顾得上自己,带着欣喜带着期盼,她检视孩子的下身,泪先滚了下来。她不停地翻动着,希望那是块疤或是羊水中的异物,可那是真的。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可却有着天壤之别。
在菜园里愣了半天,她这才去拍打孩子,让他哭出声来,当他哭出声来,她才有了母性。
她也不再去想什么命运,只是去烧水,割脐带。
她并不累,可当她再次翻看孩子下身时,就感到艰辛。越是想得到的却越是得不到。这是她一生的悲哀,仿佛有个力量在暗中和她作对。而她是个并不服输的人,从来就没服过输。
她家道败落后,她四处寄篱。最后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赢得了现在的丈夫,拥有了一个富足的家庭。
其实当时她只是用身上仅有的十个铜钱买通了一个相士,让他对满家的老太爷说,她是羲和命,就像太阳母亲羲和那样,能生十个儿子。满家老太爷不知是真信了,还是看中了她的能干。直到她一连生下三个儿子,满老太爷才带着无比的幸福离开了人世。走的时候谁的话也不听,只听这位能生养的媳妇的话。她走到满老太爷床前,叫他放心去吧。老太爷把两只手的食指交叉,摆出个“十”字。她明白,点点头。老太爷这才撒手而去了。
那时,她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老人最后的愿望,她点了头,虽然她并没有把握自己真的可以一连生十个儿子。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但她真担心答应了老太爷的事会生效。
☆、猎杀紫鹣(3)
也许这就是她摆脱不了的宿命,这个躲也躲不过的。她看着自己这第四个儿子,很累,很累。全不像她生满琴文那样欣喜。
她终于认命了,但她不甘心。她和丈夫约好了时间,但没等丈夫来接就回家了。
她抱着满琴衣,做出极度高兴的样子。
丈夫说,“是男还是女?让我看看。”
她笑着说,“看什么看,我的宝贝女儿不让你看。”又抢着说,“我要亲自带她,把我的琴学从小灌输给她,让她成为天下最好的琴师。”
丈夫本来就不在乎,更何况这样的结果让她这么开心。
满琴衣三月后,满老爷要求行房,她再不肯了,虽然她也想过,也许这第五个会是女儿,但谁又保不准又不是个男孩。而且如果这样生下去,等生到了女儿,自己也老了,没有精力再传授琴艺了。
于是她下定决心,把满琴衣当成真正的女儿来养,把毕生的心血都放在她身上。
她不让任何人接触满琴衣,自己从小带着,连三个儿子也不管了。
她也有过一丝的愧疚,因为她没有实现满家老太爷的临终愿望,甚至还将满家的少爷变成小姐。满老太爷对她是非常喜欢的,她非常感激。没有他老人家,她想进满家门都不可能。
她只是个寄养在舅家的孤女,父母在她五岁时就在琴门的斗法中死了。她在舅家又是个不受欢迎的人,舅娘的势利让她度日如年。舅娘甚至想把她卖到妓院,幸好舅舅还算能管得住舅娘,这才让她有条活路。舅家也是琴门,但她没法得到很好的琴学教育。但因为他们是琴门世家,她还是有一把琴的,虽然不是太好,但总算是有,每天在家务之余还能有一个时辰的学习,晚上则可以在靠山边的小黑屋子里弹琴。如果在家里弹,舅母那杀猪似的声音会马上盖过她的琴声,“还让不让人睡啦,弹棉花一样的。”
其实她弹得并不差,作为琴门世家的舅母自然听得出来,她是妒嫉。因为作为琴门家的女儿,弹得一手好琴,就有一个找到好婆家的理由。而舅母的女儿,她的表姐妹们根本在琴上没什么天赋。
她每天去井边捶衣,就会听井口的水滴落井中的声音,清脆明丽,听衣捶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低沉压抑。她听山边松涛的声音,听野谷里杜鹃的鸣声,听夏夜里的蛙鸣,听远处的犬吠鸡叫。太多太多了,一进入她的耳朵都变成了美丽的音符。有时睡下了,她就听自己的心跳。
有一天,晚上,她在小黑屋里弹琴。满家老太爷正从外面做客回来,经过那里,听得一阵铿锵的琴声。他停住了,“你们有没有听到琴声?”
打灯笼的仆役说没有。带着几分醉意的满老太爷侧着耳朵,慢慢向小黑屋走去。
“现在听见了吧,就是这。这琴声多圆润呀,没有一丝杂音,清纯如山间溪水,如带露梨花。”
☆、猎杀紫鹣(4)
仆役们忙说是,“这么黑,也不点灯,怕是妖怪吧。”
满老太爷笑了,“如果琴上有妖,也是雅妖,倒要去会一会。”
满老太爷轻轻走过去,王翠萍停下了琴声。满老太爷在门外问,“是谁在弹琴?”
王翠萍在屋里有点害怕,而且透过门缝看到风灯下好几个男人。
满老太爷见没有人应声,有几个仆役怕了,“怕真是鬼吧。”
满老太爷说,“拿琴来。”仆役递过他的琴。满老太爷按动琴弦,一组滑音过后,王翠萍的琴跟着鸣响。吓得她忙按住了琴弦。
满老太爷说,“是个人,不要吓着了她,还是个女孩儿。”说着叩叩门,“开开门来,我们不是坏人。”
王翠萍仍不敢开门,满老太爷又说,“你这女娃娃的琴声好生有灵气,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有灵气的琴声了。让我看看你是谁?”
仆役们也说,“这是大名鼎鼎的满八音,满老爷子,说不定能指教你一二,还不开门?”
王翠萍一听是江湖上人称满八音的满老太爷,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人生十指,除了两个小指不能抚琴,要屈成兰花指免得碰到琴弦而浊了琴音外,其他八指都要用上,满八音能用八只手指同时抚出八种和声而得名。
王翠萍也管是真是假,开开门来,跪在门边。
满八音拿过风灯来照,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满八音问,“你叫什么?为何在黑夜里抚琴,你看得见吗?”
王翠萍不便说着姓名,只说,“琴是用心去抚的,不是用眼去看的,并不管什么黑夜白天,只要有心时,便能奏出佳音。”
满八音听了大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