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强打起精神,在小包子的引领下,托着箱子搬进了他可爱的小房间。费曼迪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乔思远甩给她一个“你等着晚上我来治你”的眼神,恹恹的进了屋。
***
乔思远是在搬进费曼迪家的这个晚上,一手搂着费曼迪,一手抱着小包子看电视的时候,接到乔思雅的电话的。当屏幕上闪现出“姐姐”二字的时候,他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那一通急匆匆的电话留言了。
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乔思远的字典里没有“逃避”二字。他回头望望客厅里的费曼迪和念念,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失去”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思远,你突然问我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乔思雅口气里有一些急切。
乔思远这会儿倒是很镇定的,“姐,我想先问你,如果,我只是说如果,现在有那个孩子的线索的话,你还想找到他吗?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吗?”
这个问题,乔思雅在过去的五年间里早已问了自己无数次。多少回,她徘徊在亦明湖畔,痴痴的看着那些带孩子来玩的家庭。她就想,那里面会不会有她的孩子呢,他过得幸福吗?养父母待他可有亏欠。
每次想到这些,她的心都疼得要碎了一样。她祈求过老天,不奢望让她再把孩子找回来,可哪怕只是让她能够再看他一次,看看他长成了什么样,看看他的笑脸,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这个心愿,在萧桐回来以后,在他们形影不离的相处了三天以后,变得比以往更加强烈。关于她和萧桐的关系以后要怎么走下去,乔思雅还没有想好。但他们曾有一个孩子的这个事实,让她开始越来越有一种要直面的心情。
如果说五年前她是因为产后抑郁症抛弃了他的话,那么今天,无论是作为一段爱情的见证,还是作为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乔思雅都和这些年任何时候一样那样热烈的想念着他。
“思远,他是我的孩子啊……”乔思雅有些哽咽,“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话已至此,乔思远便明白了他姐的心情,他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姐,这件事还只是有个线头,我什么也不能跟你保证。但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当年那个孩子你到底送去了哪里?”
电话那头的乔思雅沉默了一会,她不是在犹豫,而是需要勇气去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终于,她缓缓说道,“那个孩子,在我回到北京的转天,丢在了亦明湖畔的大槐树下……”
乔思远仿佛听到一种破裂声,那是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裂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客厅,那里,费曼迪正给念念包了一个桔子,母子俩指着电视上的节目开心的讨论着,念念把妈妈包给他的桔子又塞进费曼迪的嘴里。
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幕让他有种眩晕的刺目感。多年建立起来的幸福,母子情深的难能可贵……
而他,是不是即将成为破坏这份幸福的千古罪人?还有,如果念念真的是乔思雅的儿子,他,又要怎么同时面对失去孩子的姐姐和失去孩子的爱人?
乔思远扶住阳台的栏杆,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过后会有点小虐,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这么觉得。
谢谢亲们的提醒,某薇正在好好坐月子,大家放心!
☆、鉴定
“都让你闹的,这些日子我都顾不上去曼迪他们那看看了。”苗佳佳和顾磊从科技园税务所出来;一屁股坐进了顾磊的奔驰600里;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行了,人家过的好着呢。”顾磊显然不以为意;“思远已经搬过去了;人家现在不是母子相依为命了,那已经是标准的三口之家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竟然没通知我。”苗佳佳一对弯弯细眉都快立起来了;“费曼迪这死丫头也太不够意思了。”说着就要从包里掏手机打电话过去质问。
顾磊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按住她;“行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有时候适当的回避也是闺密应尽的义务;懂吗?”
“什么吗?连你都知道了……”苗佳佳不满的嘟囔着。
对于“连你”这两个字;顾磊非常不满,他和乔思远那也是发小儿啊,不比苗佳佳和费曼迪的闺蜜情深差。不过他还是很老实的把怎么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跟她交待了。
昨天,其实也就是乔思远搬进费曼迪家的第三天,他十一点多打电话给乔思远,想说要不要一起出来喝酒。
电话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而乔思远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些不悦。
顾磊低头看看表,不晚啊,过年前,他经常这个点找他,不过过完年这倒还是头一次。他立刻敏锐起来,“怎么着,作奸犯科呢?”
“别胡说八道,念念刚睡着。”乔思远想骂回去,又碍着念念在身边。这会儿,他正很委屈的住在小家伙的房间里。
“哦,闹了半天是为人父呢,你丫儿可以啊,先为人父,再为人夫,忒崇高了。”顾磊还一个劲儿的贫。
“行了,我也才搬过来。你要没事我挂了啊,最近没事少打我电话,要打八点以前。喝酒就算了,没工夫。”乔思远说完就掐了电话。顾磊对着“嘟嘟”的忙音,深深感叹重色轻友的残酷现实。
“嗯,就是这样,他也才搬过去三天而已。”虽然在乔思远那里吃了瘪,顾磊还是卖力的替他解释。
苗佳佳点点头,“嗯”了一声,感叹道,“真好啊,有乔市照顾他们母子,我还真是放心多了。”
顾磊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说你还有心思替费费担心着急啊。”
苗佳佳斜了他一眼,横横的说,“你什么意思啊?”
顾磊忙赔笑,“我是说,人家费费感情也稳定了,家庭事业都蒸蒸日上的,你作为闺蜜也不能太落后是不是?”
见苗佳佳不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你看,咱俩的事是不是也该往日程上提提了?我对你的真心这么日月可鉴的。”
“行了,就你贫。”苗佳佳把他的话挡回来,顾磊这人就是二百五,每次都把表白说的跟哥们间开玩笑似的,苗佳佳索性就一个劲的装傻,不拿他的话当个事。可她不知道,顾磊只是不想她犯愁为难,才那样说的。
车子停在金源大厦门口,苗佳佳看看外面,“你还要到这里办事啊?”
顾磊笑了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苗佳佳,苗佳佳往回一缩,“干嘛你?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你无法用金钱收买我心灵的皈依。”
“哎呦,这都哪跟哪啊,还一套一套的。”顾磊很无语,“我要真拿钱买你,还用拿个信封装啊,那才能装多少。”
“那你这是干嘛?”苗佳佳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
“金源上面刚开了一家国际连锁的SPA,我看你最近跟着我到处跑,都有点灰头土脸了。去做做美容,放松一下。再说,黄建尧已经开始跟我这拿活了,回头哪天碰见你,看你不水灵了,还以为咱俩分了呢。”顾磊这嘴是真好,一件事到他嘴里总是能变个花样说出来。
苗佳佳接过他手里的信封,又赶紧打开车子前面的化妆镜,“我真的灰头土脸了?”
顾磊嘿嘿一笑,“放心吧,你再灰也比大多数女的好看。”
苗佳佳嫣然一笑,女人就没有不爱听漂亮话的,更何况苗佳佳了。“哎,怎么还两张卡啊?”她打开信封一看问道。
“哦,另外一张是金源的购物卡,你看有没有喜欢的买两件衣裳吧。值当帮我个忙,回头姓黄的看见你见天儿就那么几身衣服,咱俩上次那出戏就该穿帮了。”明明是他要给苗佳佳送礼物,话说出来却好像苗佳佳帮了他天大的忙一样。
苗佳佳想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么久和顾磊接触下来,他这个人看着吊了郎当的,可表面的满不在乎下却是一副侠义心肠,还有一颗细致的心。
“上去舒服舒服,然后再逛逛。”顾磊说完看看表,“时间还早,我和人还要谈点事,回头八点过来接你去吃饭。”
苗佳佳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天苗佳佳除了给自己买了几件春季新款的衣服以外,还给顾磊挑了一条很有设计感的围巾。晚上顾磊来接她的时候,真没想到苗佳佳还有这份心,感动得跟什么似的。
后来,那条围巾他一直系到六月份,直到有一晚发现脖子上起痱子了,才恋恋不舍的摘下来。当然,那时候他和苗佳佳也不是现在的状态了。
***
乔思远在确认念念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以后,发挥他在部队练就的潜伏作战本事,悄无声息的抽出了被念念压着的胳膊,然后一个灵活的侧翻身,下一秒,人已经从床上弹了起来,稳稳站到了地板上。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使出看家本领的小心,小孩子睡着了基本都跟小死狗似的,念念也不例外。但人就怕做贼心虚啊,乔思远现在就一边做贼一边心虚着,因为他马上就要从一身正气的乔叔叔变身超级大色狼,然后扑向小包子妈妈的床。
费曼迪知道乔思远要过来的,正靠在床头捧着一本《量子物理学简史》,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见他准时进来了,心里偷偷笑,表面上却装作没看见,继续认真的低头看书。不知道为什么,戏弄一下乔市长,看着市长大人急赤白脸的样子总让她特别快活。
乔思远知道她是故意的,心里也上来了玩闹的心情。他佯装轻手轻脚的上了空着的另一侧床,脱掉睡裤,只穿了白色的紧身背心和平角裤,一身结实有型的肌肉紧绷,身材惹火得让费曼迪都没忍住偷偷瞟了几眼。
上了床,他假装无意识的握住了费曼迪没有拿书的小手,然后带着她开始在他自己身上抚摸游走,边走还边自言自语,“这人啊,也不能光学物理化学,适当的也要学点生理保健什么的。看好了啊,这里是胸大肌,这里是肱二头肌,三角肌,嗯,这是腹肌,有六块,然后再往下呢,就是……”
费曼迪终于受不了他这种红果果的挑逗了,“啪”一声把书放下,笑着往回缩自己的手。乔思远见目的达到了,立刻一个翻身压到她身上,“臭丫头,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跑了?”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乔思远这种人。
费曼迪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好扭动身子,然后就感觉有个东西硬邦邦的抵着自己的小腹,她坏笑起来,故意又似无意的蹭了蹭他。
乔思远再也忍不住了,说了一句“行了,咱不逗了,赶紧干正事吧。”然后费曼迪的小睡裙就飞了出去。
球状的皱纸灯像个憨厚的笑脸一样羞涩的看着满室的旖旎风光……
折腾了近一个钟头后,费曼迪全身又酸软到不行,在乔思远怀里蜷缩成一个虾米状,进入了待机休眠状态。
乔思远在她肩头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热热的大手还在她的小腰上轻轻揉着,费曼迪舒服得直想哼哼。乔思远看她很享受的样子,于是趁机问道,“今天开会不生气吧?”
他说的开会,是敬川核电站的项目例会。在今天的例会上,陈景默正式成为Q大安全评级的负责人。上任伊始,他就全面否定了费曼迪之前提出的安全系数评价体系,正如费曼迪一早预言的,在安全防御方面给红宇建设来了个大松绑。
听乔思远问起来,费曼迪脸色也不好看了,“只希望你到时候真的能制得住他才好。”想到陈景默的嘴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乔思远安慰她道,“人家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呢,陈教授要舞上三板斧也是正常的。不过你放心,他现在折腾得越厉害,到时候就摔得越惨。”
费曼迪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决定听乔思远的,在这件事上就尽可能的不再出头,忍气吞声。她看了看对面的挂钟,用脚尖点了点乔思远的脚背,“念念今晚喝了不少水,我估摸着他快要起来嘘嘘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等会找不到你,他要寻过来的。”
乔思远一听,顿时愁眉苦脸的,深深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他环住她的腰,问道,“对了,我那天突然想,要是有一天念念的亲爹亲妈找上门来可怎么好啊?”
即使只是一个假设,费曼迪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还是颤了一颤。她以为乔思远只是随便问问的,却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正在像一张大网一样朝她罩过来。
她想了想说,“当初既然狠心不要孩子了,现在突然找回来算什么。”语气里明显有一丝怨怼,“不过,也要看他们是怎样的人,出于什么原因吧。”费曼迪到底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真的是爱孩子又对孩子有利的环境,我也不是自私的霸占着孩子的人。”
说到最后,乔思远明显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不忍和不舍,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那天晚上,乔思远还是老老实实的赶在念念起来嘘嘘之前无比哀怨的滚回了念念的房间,只是躺在床上良久,他却始终没有一丝睡意。
第二天上班时,他收到了乔思雅寄过来的封存良好的上膛唾液样本。下午他拿着念念才换下来的牙刷,和姐姐的样本,一起送到了亲子鉴定中心。该来的总要来,先弄清事实真相再做决断吧,他心里暗暗想。
作者有话要说:某薇玩自家包子ing。。。
☆、坦白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春天的夜晚,乔思雅辗转难眠;满脑子里都是弟弟思远下午打来的那个电话。
“姐;你过年的时候见过曼迪的儿子念念是不是?”乔思远的声音沉沉的,乔思雅的心却压不住似的快起来;眼前浮现出那张可爱的小脸;裹在一身鹅黄色的羽绒服里。
“那孩子不是曼迪亲生的,是她捡到的;在亦明湖畔!”听到这里,乔思雅张大了嘴巴;一颗心像失重了一样往下掉。
“怎么会?”她嗫嚅着;“所以你问我要唾液样本去做了亲子鉴定……”
“是的;这件事情百分之百确定之前;我不能和你说。但是刚刚我已经拿到了鉴定结果……”他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