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璿睿,演员不好当。”我拉起他放在我膝上的手,换下早已冻冰的另一只手,将冰凉握在手心,我说,“比起你当初跳河那场戏,我今天还真不算什么。”
“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他想抽回手,又被我固执地紧捂着。
“我尽量吧。”我点头,发现他的目光下移三寸,定住不动,眸色深幽。顺势看下去,我傻眼,无意之中挤出事业线来了,还挺明显的。
“嗯,B,不上不下,只能做替身。”
江璿睿语带惋惜,又有点让我认命的劝服味道,说得我的心,跟我现在的脸一样半凉半热。抢下他手里的冰敷毛巾,我硬是忍了又忍,才没用高跟鞋去狠狠地亲吻他的脚背。
“江璿睿,咱们打个商量。”
“好说。”
“以后我对你好一点,你离我远一点,行吗?”
“被打傻了吧。我离你远一点,你还怎么对我好呢?”
看看,还是镜子的江璿睿好,不会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完成,存稿售罄,我也顺利地卡文了……
我不会弄收藏链接,但不表示我不渴望你把我收了……
☆、纯洁的男女关系
一朝拉背入镜,抛头颅,撒鼻血。
副导演说,这叫为艺术献身,所以特地帮我在片尾字幕工作人员表里,争取到一个留名的机会。还说这是电影人的骄傲,要求我务必深觉荣幸。
我说,不敢不敢。我只是一普通人,不算替身演员也得算群众演员,按行价给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说,监制最近卡资金卡得紧,请身为剧组一员的我体谅难处。要钱没有,可以放两天假,算工伤修养。
我想,也好,出来这些天也该回学校看看。跟江璿睿请假,我特意把浮肿的右脸扬得高高的,他没说什么欣然同意。
站在风景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下,火辣辣的日头当空照,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老奸巨猾的副导演给蒙了。我一小助理放假,哪需要经过剧组同意呀,他把我带沟里去了。
一脚踢飞路边石子,惊起脆响一声,赶巧它就磕到了辆疾驰而过的亮黄小跑车上。心头一跳,我扭开头装“那边风景独好”,随即听见刺耳刹车声。不一会儿,黄小跑矫健的身姿慢悠悠滑退到我面前。
黑漆漆车窗落下露出闻玺尔一张笑脸, “怎么,替我挨了几巴掌,想砸我车出气呀?”
我耸耸肩,“要真想砸你车,就没那么好的准头了。”
她笑容更开,“上车,我送你。”
本来想跟她客气,说不用,摸了摸自己不对称的右脸,我心安理得地开车门坐了进去。报上学校地址,脂粉未施的闻玺尔一双细长媚眼轻轻挑起,脱去艳俗,倒显出几分清秀,
“大学生的素质就是不一般。明知道林晓晓是故意的,还一声不吭,自己挨着。”
我偏过身面对她,仔细品读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想了想,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给江璿睿惹麻烦,影响他工作。”
她笑出了声,“哟,小两口挺齐心呀。”
“齐心?”我皱起眉头。
“拍戏那天上午,我晨跑回来,见他在我房间门口来回来去走了好久,几次手都扣上门了也没敲,最后阴着张脸走了。”手握方向盘,她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
“你们这么做是对的。”
听出来话里有话,我追问道:“什么意思?”
她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默然不语片刻,再转而对我笑颜如花,“既然你替我受巴掌,我就跟你交个朋友吧。”
36F的跳跃性思维,34B的我赶不上趟。她的逻辑,我也理解不能。
“要不你让我打回来,交朋友就免了。”
她顿了顿,不顾印象地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人都趴到方向盘上了。
抬手抓牢头顶扶手,我接连提醒几次安全驾驶,她才好似艰难止住笑,重新端正坐好,笑意不减,
“走,请你吃饭。”
容不得我拒绝,掌握方向盘的闻玺尔直接将我带进家环境清幽的中餐厅。她告诉我这家餐厅位置偏僻,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很多明星都喜欢光顾。
也许是因为见多识广,餐厅服务员见到闻玺尔并没有显出意外惊喜,像对待普通顾客般,为我们礼貌服务。闻玺尔细心地问过我的口味喜好,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端起手边白水轻压一口,
“知道我和林晓晓关系为什么那么恶劣吗?”
我刚触到杯沿儿的手又缩回来,难不成我长了副“八卦不吝”的嘴脸,特别出众。
“因为她有的,我都有。她不敢摆在台面上做的,我都敢做。”
她笑得神神秘秘,说得云山雾罩。这个女人不简单,每句话都能引我动脑深思,还深不出个什么。我再次拿起杯子喝水,选择不发表任何言论。
“哦,对了。”她似乎想起什么,凤目流波婉转,放柔语调像跟我交心似的说,“过几天要拍我和江璿睿的激情戏,你们小两口沟通好了吗?”
我一惊,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囫囵吞进肚里,张口欲言几次。不知道是先陈清我和江璿睿不是小两口好呢,还是先告诉她,根本没听说还有激情戏这码子事。
“别激动。”她笑着拾起张纸巾递给我,“瞧你脸都红了,千万别告诉我你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我们……”再咽口苦水,我耷拉着脑袋无力解释。
想到对面人儿曼妙的身姿,想到江璿睿年轻的肉体,想到他们水乳合一,缠绵悱恻……不敢想,不敢想,心尖尖泛酸地安慰自己其实只不过逢场作戏,工作需要。
这滋味像肚子上挨了软绵绵的一拳头,自以为没事,揉了揉,疼痛入腹,难受极了。
真不自在,揉肚子不对,揉心口也不对,手闲得没地儿搁。我只好按着额头,愁眉苦脸地说:
“闻玺尔,换个话题吧。”
“你放心,我们都是专业演员,我保证,一条过!”
她这话实诚,像在宽慰我。可上一个“专业”演员的杰作还留在我脸上没散呢。想到对面人儿火辣妖娆,想到江璿睿健康精壮,想到他们干柴烈火,一遍又一遍……
“武胜男!”
一个有些耳熟的男童声响起,我扭过头,小糖豆正向我走过来。他左手牵着米芮遥,右手牵着徐陌舟,傻呵呵笑得无忧无虑。
脑皮层活动过于剧烈,人走到跟前,我才有气无力地挥手打招呼。
小糖豆小脑袋凑过来,滴溜溜盯着我看了会儿,好奇地问:“是谁惹你生气了?嘴都歪了。她吗?”
他老不客气地伸手直指闻玺尔,她耸耸肩笑而不语。我忙拉下小糖豆的手说没事,转对向徐陌舟和米芮遥尴尬地笑了笑。
对面闻玺尔一下起身,伸出右手,“徐总,你好。”
“你好,闻小姐。”
双手轻握,随即松开,闻玺尔又看向他身边的米芮遥,“这位是?”
“我的未婚妻,米芮遥。”
他说完与米芮遥相视而笑。两人笑容皆是淡而清美,涌动的甜蜜,羡煞旁人。
多少年前,我也曾幻想过和徐陌舟并肩,大方得意地向别人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旁人艳羡,我便也对他笑,也觉甜蜜。
“武胜男,你又怎么了?”小糖豆的圆眼又杵过来,嘟嘟脸往两边一扯,“哭啦?”
哭?我其实是在笑,笑我年少不懂事,笑我美梦了无边。不管哭也好,笑也罢,他们似乎并没有听见。闻玺尔和徐陌舟寒暄着,米芮遥倒转看向我,关切地问:
“片场生活习惯吗?”
我扬起头,“还行吧。”
“你的脸?”
她声音一提,引得徐陌舟也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摸摸脸,一时也没编不出啥好听的理由,于是嘿嘿笑着,老实说:
“当回替身,演了场被扇巴掌的戏。”
“你当替身!”小糖豆的脸再次特写进我的眼皮子底下,他兴奋异常地说,“好玩好玩,我要去探班。”
我顺口答道:“行啊,随时欢迎。”
简单地又聊过几句,我们点的菜端上桌。徐陌舟礼貌拒绝了闻玺尔一起吃饭的邀请,带着米芮遥和小糖豆走去不远处的空桌。
我和闻玺尔刚吃没两口,小糖豆一个人又颠颠儿跑过来,站在闻玺尔的面前。他手伸进兜里,再拿出来。似乎觉得自己的小矮个不够气势,他又爬上一张空椅子,居高临下俯视闻玺尔,满意地点点头。
在我不详的预感中,他掏出那把不离身的仿真手枪,冲闻玺尔傲慢地挑动枪头,“交出你的大咪咪。”
闻玺尔扑哧乐了,好整以暇地笑看小糖豆,接着挺起胸脯,豪爽海派地说:
“行啊,先要左边,还是右边。”
她说得像真的似的,还作势要双手奉上,荣幸之至。小糖豆立刻人败打蔫了,急急跳下椅子,连枪掉地上都不知道。
“喂,小孩,枪掉了。”
闻玺尔一喊,他停下来转过身,站在原地犹豫半天。终是跑回来,捡枪,惊恐地瞄闻玺尔,再跑回自己那桌,全程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我有点看傻眼了,原来还能这么对付小糖豆的嚣张恶行呀!跟她一比,我和江璿睿简直太弱了。
想到江璿睿,脑皮层好像通电一样,又开始剧烈活动。对面人儿豪迈奔放,江璿睿随性洒脱,天雷勾动地火……盘里的菜,碗里的饭,我看着看着,就食不下咽了。
吃完饭,坐回闻玺尔车里,她很自然地问我:“还回学校吗?”
我一直心不在焉,摇摇头张口道:“回组里吧。”
说完,我自己愣住了,面皮一热望向闻玺尔。她心照不宣地对我笑笑,发动车子,使出地下停车库。
“看来,你真什么也不知道啊。”她娥眉一挑,细长眼尾勾出撩人媚态,“需不需要我教你该怎么谈呀?我很在行的。”
我确实很想找江璿睿谈一谈,但究竟谈什么,我也确实没想好。直觉告诉我,去找他,守着他,让他真实存在我面前,而不是在我胡思乱想的脑子里。
江璿睿,我该和你谈点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谈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焦烤大地,唯有百年榕树下一片清凉。远远望去,江璿睿平躺于树荫下,似在小憩。
这座幽静的小山坡离剧组入住的宾馆并不远,是我和江璿睿散步时偶然发现的。山顶被一道铁丝网拦截,那边是故作自然的风景辖区。这边绿油油的整片小坡只有这么一棵郁郁葱葱的老榕树,仿佛吸尽地气精华,独自繁茂。又仿佛唯有努力枝繁叶茂,才能不那么独孤寂寞。
密实的绿叶间透不过一丝阳光,江璿睿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承接阴凉。我站在山坡下,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心情,止步不前,想起刚刚巧遇化妆助理小吴,她对我耳语的一番话。
她说,今天上午没戏的江璿睿到片场专门找到林晓晓,两人在化妆间里待了好久。前后脚出来,江璿睿面无表情地急匆匆走了。林晓晓黑着张脸,一上午的拍摄都不在状态,大失水准。
小吴笃定,江璿睿是为了我挨林晓晓巴掌的事儿,找她理论。她还说,江璿睿一定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真羡慕,真嫉妒,只是不恨。
我问为什么?她笑,看我像看个傻子——因为你们很般配呗!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说我和江璿睿合适般配是一对了。成语里三人成虎,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说的人多了,有一天我就真因为该顺应民意,而和江璿睿走在一起。
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存在爱情呢?
活到二十几岁,我的恋爱经验精确为零,暗恋经验倒是和抗战有的一拼。比较起年少时光里,围着徐陌舟兜兜转转,默默恋着的那些年,我似乎并没有爱上江璿睿。
他没有让我念念不忘的惊鸿一瞥,我甚至对小时候的他,印象也极其模糊,更不记得两年前和他在这个城市的初见。他没有令我钦慕的性格魅力,我可以说徐陌舟睿智从容,温文尔雅。但要为江璿睿这个名字前加定语的话,我想我会说顽皮恶劣,不可理喻。他不会谦谦有礼地待我,反而整天调侃戏谑我的各种缺点,以满足他无可救药的恶趣味……
我就这么想着想着,不自觉地默默迈开步子走近他,一步之遥,我又倏地驻足。因为我惊觉,满脑子在细数他种种不是的这几分钟里,自己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不曾落下。
以前只有幻想和徐陌舟成双成对,我才会像个花痴一样蠢蠢傻笑。现在,我列着江璿睿罪状,一条一条不带重样的义愤时刻,竟然也笑得痴,像朵等不到时令,着急绽放的花。
也许,这只是一个假设,我爱上江璿睿了?!
不对不对,我刚才从宾馆一路找到这里,不是在想这个问题的。嗯,我其实是想就他和闻玺尔的激情戏,谈点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倒好,一想起来,我就顺便把几个月前,他以和尤麦菜菜子拍吻戏为由,状似大度地赠与我初吻,那场拙劣戏码给一并想起来了。
会不会我找他谈点什么,他故技重施,再对我干点什么吧?
我不常把自己比喻成朵花,因为这样不符合我在黄尚他们心目中的铁汉形象。今儿好不容易自喻了一回,我好像真如一朵见到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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