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掐架。等顺利赶到店里的时候,俩人都成功转变成了落汤鸡。
我看着面前来来往往、温言软语的情侣们,忽然明白了自己和于沁黎的差别。
第一次,我感觉到自己和于沁黎的差别:不在其他,只在性格。在大多数男生看来,活泼温柔、爽朗动人、语笑嫣然的姑娘,远比我这中雄风阵阵、争强好胜、女汉子自居的女生来得吸引人。
我伤感着,悼念着自己的过往。
茫茫雨雾中,直到一把伞的出现,自己的注意力才锵锵从回忆和伤感中抽离回来。
那把伞,做工很精致。一眼望去,磅礴雨雾中也透出一股空灵和典雅来。
凉意逼人的大雨中,黑色的伞布撑出了一片无雨的世界。伞上没有任何广告,只有白色和浅色颜料构成的细致花纹。执伞的人缓缓走近视线,我才发现伞上花纹勾勒出的,是一圈无重叠的欧洲建筑…上海滩边的建筑。
我伫立在原地,仿佛成了黄浦江上的一艘游轮,看着历史沉淀的建筑逐一而过。沧桑却又新奇,美好又难遗忘。每一个建筑的构造花纹都不一样,却每一个都给我一样的感觉…让人沉沦。
撑伞的人仿佛知道我的沉沦,一步未缓得走到我面前。
仿佛前世定好的这般场景,抬起了那黑色的伞帘。
我望着那张忽然出现的白皙面孔,不淡定了。
“陈霍伊,你,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陈霍伊裹着件及膝的黑色呢衣,右手执伞,左手在口袋里。他唇边带着再显眼不过的笑,悠闲得望着台阶上的我,雨伞微斜:“还不走吗?”
他伞下的眉眼,有股说不出的风流。
二话没说,我决定跟他走了。
伞特别大,两人站着也不嫌拥挤。意识到这点,我往伞外站了站,同陈霍伊拉开些距离。才移动了一步,一只手就着我的手臂,就将我拉了回来。
我还未来得反应,惯性作用之下,脸一下撞在了伞把上,没有半分过渡。
陈霍伊将我拉正,停下步子,笑道:“脸没撞坏吧?”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揉了揉鼻端,好酸疼。揉完鼻子,我叫了声疼,问道:“怎么是你来接我?范西呢?”
陈霍伊忽视我的问题,继续将我拉近伞里。原该在口袋里的那只手顺势出现在了我的腰上,下一刻,我的额头贴到了他有些冰凉的颈上。
我努力抑制住脸红,后退稍许,恼道:“把你的猪手拿开!”
陈霍伊继续忽视我的要求,闲庭信步得往前走。放在我腰上的左手不松反紧,带着我也一屁股朝前去了。
我hold不住这种亲密的姿势,意图微微挣扎。
清淡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晓菁,冷战能结束了吗?”
我放弃挣扎,“我以为那天晚上我说得很清楚了,张轩不同意。”
陈霍伊侧过脸来,白净的眼睛望向我,闪过冉冉光泽。
我低下头,试图转开视线。他追问:“张轩能作为理由?”
听了这话,我心中重燃怒火:“理由?好啊,张轩不够格,那于沁黎呢?你和于沁黎是什么关系?干哥哥干妹妹?陈霍伊,你知道我死敌是谁吧你!你知道我和于沁黎为什么事死掐到现在吗?你故意惹上我的吧你!你混蛋!”
陈霍伊笑了,看着我一脸暴躁他又笑了。他这人就是跟张轩跟范文毅跟其他人不一样,每次朝他发火他都不气,还次次笑得无比开怀。
我重拾风度,正色道:“话都讲清楚了。麻烦,现在,把你的猪手给我拿开。”
“晓菁,沁黎确实是我干妹妹。我上小学的时候,她就是我干妹妹,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我扬眉,“‘我以为’?是别人都以为吧!不是那种关系,你会给你干妹妹买香奈儿买套装?你骗谁哪你?谁给自己妹妹买东西买奢饰品!我就买烧饼!”
质问完火气还没完,我不假思索得接了句:“你大爷的!”
陈霍伊听完我的谩骂,终于将左手收了回去。只不过,转道那手便擦过我的脸颊,绕过长发和领口,落在了我的后肩上。
他定住我,抑制着笑:“你介意的是这个?好,以后我只给她买烧饼。”
伞外雨声渐小,我望着他:“。。。。。。”
☆、第27章 机场遇双亲
当范西吃饱了晃回宿舍的时候,我刚洗完热水澡。
范西身上一股火锅味,我鼻子一闻,就知道她们吃的锅底是菌菇鲜汤的。除此之外,她脸色泛红,肢体还有点不协调。
我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坐椅子上问道:“你喝大了啊?”
范西摆摆手,朝我大笑一声,道:“猜,大众汽车广告的结局都是什么?”
我冒了两地冷汗:“母鸡啊。”
范西哈哈大笑道:“是打死奥拓!”(dasauto)
我:“。。。。。。”
范西接着道:“知道madi说下学期来送我什么吗?”
我紧张道:“打死奥拓?”
范西翻了个白眼,坐自己椅子上,陶醉道:“他女朋友的身份!大头方,我下个学期来学校就是madi的女朋友了!”
我挠了挠头,回道:“恭喜你成为第20个。不过,,,菜花怎么办?”
范西摆摆手:“她上个星期早和一个新加坡的宅男好上了。对了,大头方,你和陈霍伊和好了是吗?”
我又挠挠头,不自在道:“他目前处于试用期。”
范西从椅子上站起来,蹒跚到我床边,往我干净的床褥上一躺。躺了半天,才喃喃道:“这样才好。我和madi,你和陈霍伊。我们俩人都杀入了高富帅的圈子了。”
我无奈:“你真喜欢madi?他换女朋友的速度你是知道的。”
范西打了个饱嗝,眯着眼睛笑道:“大头方,你知道什么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吗?现在还有谁傻不拉几得投入一段感情?谁投入谁傻逼。”
我没回应。
我只是走到自己的床边,将这个满身火锅味的女人挪回了自己的床上。
考完试后,大家都收拾行李回家。范西早一步买了机票回去了,而菜花不回韩国,跟新加坡男友回去过年了。
大一那年寒假的冬天,对我而言,实在是特殊得不同以往。
我知道陈霍伊老家是n市,只不过他跟我搭同一班飞机,坐同一排经济舱,拎着我的行李走出机场的时候,我忘记了我还有一双军人妈和作家爸的事情。
在机场的接机大厅里,人来人往间,我厚着脸皮将陈霍伊介绍给爸妈。
老妈表现得很淡定,态度亲切也不算亲切,冷漠也不算冷漠,简直将陈霍伊当成一个到银行办业务的客户。老爸则是满眼的仇恨和怒火,不仅从陈霍伊手中抢过我的行李不说,还将我拉了过来推我出去找车。
我不好意思得瞧了瞧陈霍伊,看见他脸上的苦笑之后,只得幸灾乐祸了跟他挥手拜拜。
出租车上,我忐忑道:“妈,那啥。”
老妈点点头,应声道:“不错,小伙子不错。老家是n市的?他父母都干什么的?刚接他的人一看就是司机,还开大奔来的。你们怎么认识的?叫陈霍伊是吧,这名字我怎么有点耳熟?你们没私定终生吧?方晓菁,我警告你啊,谈恋爱可以,结婚必须要经过我们多方审查。”
我挠挠头,找不到话来回应。
老爸发话道:“谈什么恋爱!我看那小子就觉得滑头。”
老妈严厉否决:“滑头?你摸摸自己头上还有几根头发,看看谁的头更滑!”
“我是说那小子看着不老实!”
“你看着老实呢,怎么前天柜子里还被翻出300块的私房钱来。”
我打断他们的争吵,义正言辞道:“爸妈,我和他现在只是朋友,还没谈恋爱。”
老妈翻了个白眼:“骗谁啊?没谈恋爱他有车不走?非要死皮白赖得等我们俩出现?”
老爸拍大腿道:“就是,普通朋友谁帮你拿行李!你行李我单手都拉不动。”
我叹了口气,决定选择沉默。
回家的第二天,全市下起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这场大雪连下四五天,冷得我羽绒服外面还加棉袄,脚上套上两双袜子。
关于雪,当年上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特别开了一堂公开课来讲它。
老师问到雪的美好时,林叶繁作为班长率先举手发言,说什么雪纯洁啊漂亮啊无污染啊保护农作物啊。听了她的发言,老师很欣慰啊,同学们很敬佩啊,只有我和李大嘴两人默契得对视了一眼,一起默默吐槽:这姑娘太能扯了。
老师问到雪的坏处时,林叶繁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了。老师不欣慰了,同学们不敬佩了,我和李大嘴看笑话看得乐歪歪了。
老师捕捉到我俩幸灾乐祸得表情,点名李大嘴回答。李大嘴花了两秒钟悲叹了一下,而后急中生智道:“雪,雪用它的纯白遮掩了世间的丑陋,隐藏了尘世的灰尘和颓败。它,让我们的世界变得虚假。”
我不自主得打一个冷颤,觉得李大嘴的回答瞬间上了好高档次。做了那么多年同学,我今天才发现他居然是个有急才的吊丝。
同学们不谈,听课的老师们都发出了赞叹。
老师很满意,犀利的眼光一扫,跟着瞟向我:“方晓菁,你也来说说。”
我抖索着站起来,期期艾艾得望了一眼四周,渴望从同学们那里获得答案。同学们震惊于方才李大嘴的回答,一个个说不出来。
老师有点不满,加重语气道:“嗯,说说看,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豁出去了:“。。。。。。大雪它阻塞交通。为了让高速公路通车,我们民警战士要起大早去铲雪。一铲几千里,我铲过的我知道,实在太难铲了。铲不动的还需要撒盐。太浪费人力和物力了。”
同我预料的一样,全班听完都选择沉默。老师歪了歪嘴角,也瞬间知趣得转移了话题。
可是,我知道的,我没说错。
今年新年这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确实造成了全国大面积的交通堵塞。好多打工同胞都被困在车站回不来家过年,用一桶桶泡面来代替家里的大鱼大肉。好在下雪前一天我和陈霍伊坐飞机回来了。否则我也只能待在香港,和一帮不用过年的国际生们吃火锅打桥牌。
刚回来的几天,老妈还在银行里忙着结算,家里只剩我和老爸两个人热火朝天得忙里忙外。今天去批发市场进年货,明天跑去新街口买新衣。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张贴春联的,天天累得我倒床上就能睡。好不容易挨到春节,以为能好好享受一个假期了,我忽视了一件大事:除夕这天,一年一度的亲戚攀比大会要如期举行了。
☆、第28章 何处不相逢
过去几年我都在美国,已经多次没有参与这种大会了。几年前参加这种大会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注意力只放在年夜饭上面的吃货。
今年被老妈暗示要盛装出席,衣服试穿了好几套。好不容易最后敲定了:上身裹zara皇牌大衣,下穿细腿长袜,脚蹬一双瓦亮的英伦皮靴。磨磨蹭蹭穿出来给老妈看效果,老妈难得点头:“差不多了,省得你被李莉比下去。”
我便越发觉得这年夜饭竞争激烈了。
除夕那晚,我一脸淡妆出现在饭店包厢的时候,无奈还是变成了熊猫,引起各位姑婆叔婶的围观。
“菁菁啊,越大越漂亮了啊,这身衣服穿的,漂亮!快赶上外婆当年了。”
“是的,是的,晓菁现在有男朋友么?没有大伯让你哥介绍一个。”
“晓菁,来让二婶亲亲。”
我抖抖索索得应付完了姑婆叔婶的各种问话。
中国好表妹蒋甜一进来就挨我坐下,向我神神秘秘得叙述了以往几年攀比大会的结果:前年的最大赢家是大舅,不仅公司盈利超标,二表哥也如愿考上了航空航天大学的飞行器制造专业;去年二婶最得意,买期货赚了一倍不谈,大表姐李莉也被挖去了时尚服装杂志当主编。如今坐我对面一个大哥,名牌裹身气宇轩昂的,直接被证实为李莉的未婚夫。
至于今年,,,,,,我赶紧往角落处靠了靠,努力忽视老妈那“比到底”的气场。
除夕晚宴开始,大家一起起身举杯恭贺新年。
外公发表讲话,从国家对外政策的进步讲到小区治安水平的提高。每讲完一句,大舅、二姑父、老爸、四姨夫都挨个点头以示赞同。外婆时不时得在中间插上两句话,整个晚宴以一派和谐之气开了场。
接着,迅雷不及掩耳间,剑拔弩张的攀比大会开始了。
大舅拍着大表哥肩膀,起身举杯道:“今年公司日进斗升,父母身体健康,儿子孝顺懂事。作为老大,我敬爸妈一杯,感谢您二老生养我兄妹四人。”
外公高兴得点点头,应声道:“好!”
蒋甜抖抖肩,和我耳语道:“大舅舅每年一开场都要抖包袱,包袱都快被他抖烂了。”我在桌底下给蒋甜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声赞道:“精辟!独到!”
二婶瞟了大舅一眼,轻了清喉咙之后举起酒杯,朝外公外婆敬道:“爸,妈,我代表全家祝您二老年年岁岁身体健康,日日月月开心开怀!”
吐槽妹蒋甜喝了一口果粒橙,继续与我吐槽:“二婶每年也是这一句。三姐,我跟你赌,今年二婶的攀比重点肯定在准姐夫身上。”
果不其然,气宇轩昂的准姐夫立马起身,跟着二婶一起向外公外婆敬酒。外婆打量了一眼准姐夫,和颜悦色得赞道:“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叫什么?”
准姐夫在二表姐的眼风关照下拘谨得回道:“外公外婆好,我叫严戈。”
二婶适时得在一旁给予补充:“小严就是原来卫生局局长老严的孙子。爸爸,你还记得老严吗?”外公一听,果然很高兴。原本肃静的表情也开始有些波澜,望着准姐夫点头道:“好,好,老严有个不错的孙子。”
我叹了一口气,和蒋甜道:“你猜得太准了,吐槽妹,二婶就是有备而来的。”
吐槽妹忙着吃,也懒得理我。
我看着她的吃相依稀仿佛看到几年前的自己。
待二婶她们敬完酒,不远处的老妈笑容灿烂道:“恭喜二姐找了个好女婿!”
二婶特别假得谦虚了两句,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