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冲动得破口大骂道:“我是不甘。不甘周围人都是这么看待我的。还是你也认为,我也配不上萧然?”
大叔微笑,笑得很囧。
“人和人,没有谁配不上谁。唐铭心,你是一直不知道,别人在为你牺牲什么。萧然是这样,你父母是这样,你宝哥也是如此。你认为,你不配做林叶繁和凌筱紫的朋友。你错了,而且,绝对错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生一回,让你体会什么是人生。”
我头脑发昏,听不进大叔的一句话。
大叔看着我,他的眼神,像一面宽大的衣镜,反射着我的神思,我的恐惧,我的不安。
我摇了要头,无助地摇头。大叔明镜的双眼里,一个人也摇了摇头。
“听清楚了吗?我给你一个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是要你要自己明白,你这再来一次的意义。”
刺眼的光芒铺天盖地得洒来,我看不清这光芒的来源。
潜意识里的害怕,让我闭眼的冲动都化为虚有。因为我心里清楚,这刺眼的背后,就是我重生的初雾。
光芒逐渐暗淡,原先视野里的房间也慢慢扩大。
我感觉不到一丝风吹在脸上,却看到身上穿的裙子随风摇曳摆动。裙子?摆动?
我不可置信得张大眼睛,张望左右。
空旷的操场,准确说,是没有一个人的操场。
有一棵孤零零直立在双杠旁的柏树,绿漆全部落掉的滑滑梯,一上一下还在摇晃的秋千。。。。。这,这一切,怎么都这么眼熟?
风吹过我的脸颊,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清凉。所谓清凉,烈日当头,是我在体会到太阳之后,才感触到风的。
这,这是莲花小学!我的母校,莲花小学!
我拧了自己一把,不可置信得观察着四周。对,这是有一条阴沟的。以前我吃羊肉串的棍子,就全部都塞到里面。
还有,那个灯箱。上面写着: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
为荣的结果是,可怜的莲花小学五十年校庆的时候,一个大款捐款的都没有。
我亢奋得打量着四周,没错!这就是十二年前的莲花小学,我一生倒霉的起点!哈哈,本巴恩斯,你真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让我人生回到这倒霉的起点,来一个天翻地覆的改变!
操场的另一端,一个红裙飘飘,缓缓跑来的女生道:“唐铭心,王老师让你回班上。”
我瞪大了双眼望向她,她叫什么来着。十二年后,我在流行通道那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肚子几经有我三个大了。
我无比兴奋得大叫道:“哈哈,莲花小学,我唐铭心回来了!我唐铭心一雪前辱的时刻来到了!”
女同学极度不解,但是就是看不得我快乐。戳了戳我,提醒道:“唐铭心,你还笑得出来啊。王老师要查家长签字了。你那考了78的卷子给你妈签了吗?”
我一个得瑟,签名?试卷?
女同学看我表情,估摸着,要么我不是没签,要么就是仿签的。她那张圆脸上扬起一个笑,极度的幸灾乐祸。
她笑道:“方之的试卷没签名,就被王老师罚站到后面了。你要是没签的话,不回教室算了。反正你也被张老师留在操场上罚站,回不回班上都一样。”
我无语,我上小学的时候,还真是天天被罚站啊~~
我叹气,佯装认命道:“罚站就罚站吧,操场上太热了。”
她也一脸笑意,可是那笑意,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怀好意。
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了我以前四七班的门口。
女同学喊了一声“报道”,我也急忙喊了一声。
天哪,这一声报道。我看到我的青梅竹马张也、江绿意抬起的脸。
当然,还有后面罚站的方之的脸,他的表情端得很明显:快点过来,我一个人站得可无聊了。
爷爷的,这大哥标准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一个得瑟,真是太刺激人了。
那角落里正一张一张扯出试卷来看的王大姐,呃,对,王老师应了一声道:“进来吧,唐铭心,把你签了名的试卷交上来再回座位。”
回座位,回座位,我座位在哪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座位。
张也手一抬,朝我招了招,然后从他旁边抽屉里拿出一张卷子。
很显然,那就是我的座位。
我说,我怎么和张也这小子玩得这么好,原来我们做过同桌。
他把卷子递给我,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瞥了他一眼,急忙张开试卷,看看有没有仿好的签名。
天要亡我,除了78这么显眼的一个数字外,白花花的卷子上,一个多余的字迹都没有。
我急中生智,抬头对着王大姐那边喊道:“王老师,我最后一题没有订正。我订正好了就送过去。”
王大姐扫描了我一眼,那眼里不耐烦的情绪和轻视,实在是显而易见。
我暗地里“切”了一声,伸手从我那“流氓兔”的文具盒里掏出一只英雄牌钢笔,刷刷得签上了我老爸的大名。
张也吃惊得望着我,大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两只眼睛还隐晦得往王大姐那瞟。
我一看就知道这厮要打小报告,一面把钢笔放回文具盒,一面刻意冷声道:“你不告老师,我下课就请你吃三色杯。”
张也的那双要告密的眸子,瞬间就有了贪吃的讯号。他立马就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我发笑,小屁孩,我还治不了你。
抖了抖试卷,我充分自信得往王大姐那走去。
每个班级都有一张老师的办公桌,桌子上堆积的是各科的作业。各科的老师就是坐在那张桌子后面,批评了我一次又一次。
王大姐虽不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却是我最“深恶痛绝”的任课老师之一。
原因有三:第一,她是数学老师。第二,她还是唐铭言的数学老师。第三,她还是住在我家附近教过唐铭言奥数的数学老师。
王大姐瞄了我试卷一眼,疑惑道:“是你爸签的吗?你爸不是这个字体。是不是找的隔壁的张莉代签的?”
瞧瞧,这就是我痛恨她的地方。
她住在我家楼下,平时,无论是买菜归来还是下班回家,只要在楼道里碰到我妈,百分百告状。
偏偏唐铭言又是她一度的得意门生,每每骂我时,都还要带上他。
唐铭言的试卷签名,她压根就没认真看过。
可偏偏轮到我时,她连隔壁家上了高中的张莉姐姐也要抖出来。
我辩解道:“不是的,是我爸前天在街口,花了一块钱请人家设计的新签名。”
王大姐“嗯”了一声,指了指醒目的78分,敲警钟道:“好好看看,错在哪里。全班80分向下的,就你和方之。回去好好反省,我要找你妈好好谈谈呢。”
切,谈就谈,关我什么事。
我一脸不屑得回了座位,开始整理我的东西。
☆、第62章 怎样不被喊家长
王大姐摊开课本,扶了扶眼镜,开始了讲课。
她那个姿势,立马让我想起了她孙女鑫鑫看到帅哥时的情境。
虽然只有五岁,鑫鑫扶眼镜的姿势,还真是只有遗传才有的~~
王大姐絮絮叨叨,支吾了半天才讲出今天的出题——应用题~~~就是那种一个苹果切三刀,再切三刀的应用题。
我的心,那个寒。
以前不能体会柯南的感受,现在是真得感同身受了~~
偏偏王大姐还声情并茂、富有感情、表情夸张得站在讲台边,描述着这个苹果是多么的难切。
我同桌张也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敢情那苹果和他也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瞬间颇有那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触,扫了左右同学们一眼,叹息,摇头。
王大姐眼眸一扫,就看到了我不屑的表情。那种身为教育者而不受被教育者尊重的自尊心瞬间膨胀,手间粉笔毫不留情得往我这儿一砸,发怒道:“唐铭心,你什么表情,捧书站后面去。”
我一个得瑟,天,我二十五岁的大姑娘,怎么还沦落到罚站的地步?
全班的目光不约而同齐视而来,眼神中仿佛都写了:就是你,妨碍我们切苹果,托班级的后腿。
我无奈,揉了揉腿,认命得捧着书往后面去了。
方之拿着数学书,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我眯了眯眼,往他旁边一站。
心里却在嘀咕:这方之长得这么好,可我的印象里为什么没这个人呢。
目光仍自洒在王大姐身上,嘴上却不认输道:“切,不知道站着有益于长个子吗?看你这种小受型的身材,就知道平时不会锻炼。”
方之眼睛瞪大了望着我,数学书都忘了遮住脸,劈头盖脸就质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骂人了?”
我刚想“不耻下回”得回答他,王大姐的海豚音再一次飙过教室,镇破了尔等的耳膜。
“唐铭心,站后面你还讲话,给我捧书站出去。”
我认命得叹气,却发现方之这小子比我还积极得走出了教室。
我便装得畏畏缩缩,亦步亦趋得跟了出去。
在确定没人注意我们的时候,我戳了戳他的肩膀,不解道:“又没要你出来,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方之的脸上充斥着完全的不屑,“智商高的完全可以无师自通。”
我夸张得用手捧嘴,嘲笑道:“擦,你有脸说,考七十几你还智商高~~”
我这一张嘲笑的脸,很不巧的,被正好在楼梯口拐弯的班主任陈大叔瞧了个正着。
我没出息得得瑟了一下,没办法,被人民教师训斥了十几年了。就算成人了,可骨子里还残留着一丝恐惧呢。
陈大叔的声音便在我嘲笑的声音落下间响起。
“唐铭心,站出来还谈谈笑笑,去,把你妈叫过来。”
我认命得在校园长廊间的电话亭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的忙音,让我回想起厨房里烧着红烧肉的老妈。
那一边欣赏着厨房外的风景,一边扭着腰跳减肥操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人才有的~~~
电话那端“喂”了一声,我的心瞬间瓦凉瓦凉的。
老爸怎么会在家的?天,他以前不是很忙的吗?他不是忙的连我和宝哥学文学理都不知道的吗?
我紧张得“啊”了一声,张口的那句“爸”,一下子给硬生生得吞回了喉咙间。
“铭心吗?怎么往家里打电话?”
我艰难得开口道:“爸爸,你在家啊?”
他那时候正初创唐氏,忙的有时候,老妈和宝哥过生日都没回过家。
印象中,他经常深夜回家。我朦胧着眼,只看到他累瘫在沙发上。客厅的灯也只开了一盏,静静的一个人躺在那,从不弄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客厅空荡荡的。除了烟灰缸里的烟蒂证明了我的眼睛没花外,老爸的身影从来没在早晨给我捕捉到过。
老爸的声音有点哑,说的话却是永远一针见血的让我难堪。
“是书忘带了,还是老师要喊家长?”
我想起了十二年后的老爸苍白但仍旧俊朗的脸。
如果不是为了我和宝哥,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那份苍白的虚脱和无力,不会有,压根不会有。
可我偏偏小时候还不争气,在成绩邋遢的同时还向他抱怨,抱怨他的眼中只有宝哥没有我。
可是事实却是,在得知我要嫁给萧然的时候,第一个流泪的不是老妈,而是老爸。那个泰山压顶也不变色、生意场上经历各种风雨的老爸,笑着笑着竟然哭了。
我抱怨过他把唐氏留给宝哥,抱怨过他不让我出国,抱怨过他撕碎我的小说书。可是,当我重新站在抱怨的这个始点,我承认,我满是愧疚。
“你让老师等等,爸爸马上就去。”老爸开口,没有丝毫怒火。
我却想到十二年后老爸那头斑白的发,我突然梗咽,“没有,爸。老师没有喊家长,我只是打电话回家问,问妈妈有没有烧红烧肉。”
老爸“呵呵”笑道,“你这个丫头,成天想着吃。好,我写个留言条给你妈。你快点去上课,小心迟到。”
我“嗯”了一声,忍着哭意,挂了电话。
心里想着老爸的那头花发,我暗暗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往办公室走去。
宝哥从小到大就没被喊过家长,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妈也是买过菜了再去的。那时候,宝哥的班主任不仅一句微词没有,而且还连夸宝哥夸得老妈烧菜都不放油了。
我那时是多么得羡慕宝哥的智商,可惜啊~~
我可惜得回想着往事,可惜得迈着我的步伐,浑然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一群人。
当一头撞上的时候,我几乎疼得忘了自己姓啥。抬头一看,居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大叔。
上了大学之后,为了提高专业水平,我没少和外国人打交道。
我揉着头,意识到中国是礼仪之邦,便不假思索道:“seeyou。areyouok?”
老外也揉着他的腰,嘴上跟着客气了几句。
我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意外得还看到了其他随行的一帮领导的面孔。
这个人,不是后来省教育厅的什么什么长的嘛~~那个,不是大队辅导员赵老师嘛~~还有,大官的局长姑妈也在这~~
主要是,我们全校唯一的一个英语老师也在这。
我忽然意识到,十二年前全国的英语普及水平,那是相当狭隘的。
莲花小学虽不是什么重点小学,却是全市最好的小学了。我毕业那年,学校为了和大都市那些个双语小学抗衡,硬是招聘了不少英语老师,还和美国一个啥啥学校结成了子弟学校。
后来莲花小学一举成名,没过两年就正式改名“莲花实验小学”。
可以说,当时充当翻译角色的英语老师,是立下汗马功劳的。
我灵机一动,当即用流利的美式英语道:“manlikeyou;sir。”
老外闻言大笑,弯下腰同我交流道。
我很满足得看着一帮领导向校长竖起了大拇指,赞扬本校的教育水平。
讲了几句甜言蜜语,我装萌得向老外摇了摇手,满足得走了。
老外立马向众位领导赞扬了我一下,大家知道美国佬的称赞水平是没谱的。我不可能把他说的话当真,然而领导们可都把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