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吹得牛皮都爆了,那牛皮王又大呼小叫地叫老板上酒来,要“一醉洗却千古愁”。在身上瞎摸了半天,却没找出半个子儿来。
老板本已十分不耐,看他表演更是烦躁:“得得,你今天怕也胡闹得够了,快些离去,少在此处找麻烦!”
那人笑道:“我是来沽酒喝的,怎说是找麻烦?这荷包看来是忘记带了,就先赊一壶与我罢。”
“赊?!”老板皱眉瞪眼,“你何时带过荷包?前日酒帐未清,尚未与你计较呢。”
“呃,这哪里话?不过几个小钱,何需如此计较,来日一齐结与你便是。念在一番情分,总不成一壶酒都不赊罢?”
“与你哪有什么情分在?有钱多少都卖,无钱便快去,不要阻我营生!”
“这老板,怎生这样短见?帮济韩信,正当于贫贱处。我不过一时不便,你给个方便有何不可,难道我还要赖你几个酒钱?想当初多少王侯将相,携着千金之礼,呈献珍肴美酒,我还不屑一顾呢。”
老板厌烦地一甩手:“你有珍肴美酒自便去吃,我这小栈只得粗食水酒,供不起你这大菩萨。莫说韩信,你就是天神降世也尽管到别的庙去。”
牛皮王缠磨不成,只得转而向左右人道:“老板恁的小气,各位便先借我两个酒钱罢。”
却又哪里有人理他,他又转而试图去拼桌蹭些酒菜。人们笑过都已烦了他了,都把他从桌边挤开。不仅蹭不着吃食,连吹牛的舞台也没了。
实在无计可施了,他抄着手站在当中,仍旧不愿离去,左右瞄着各桌酒菜。看来确实是谗虫发了,那眼巴巴张望念念有词的模样十分有趣。
弘华看得忍不住微笑,待他踱过桌边时对他道:“阁……先生若欲薄饮,可愿同桌?”
那人慢了半拍才转过头来:“小哥是在与我说话?”
弘华微笑地点点头,看他蠢蠢欲动的表情忍俊不禁,又道:“酒菜微薄,先生若不嫌弃便坐下吧。”
“如此,便不客气了。”
他倒果真不客气,屁股还未粘凳,就飞快抓过杯箸大干起来。
崔子稍微看了他一眼,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不紧不慢吃自己的。
弘华微笑地慢慢喝着茶。
那人吃得眉飞色舞,又开始对着弘华神侃起来。弘华由着他胡吹,不时应承两句。当初每次去老人院做义工的时候,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听老人们说话。她向来是个很好的听众,有耐心,又能适时作出恰当反应,能让说话的人更畅快尽兴。她早就明白,对一些对未来已经没有太多希望,也没有太多力气改变现状的人来说,听他倾诉就是最好的安慰与帮助了。
直吹到月上城头,那人兀自滔滔不绝,一双混沌的眼睛里也不时闪出些许精光来。其实这人至少舌头是极活络的,听他吹牛不算苦差,可连听了大半天也满累人的。
弘华好不容易在他话里找到个缝隙,插进去,与他告辞。他看来还未尽兴,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连连施礼作别。
弘华看他感激的神情,微笑着回礼道:“小事一桩,何需言谢。”
“这许多年却只有公子请我共饮了,怎敢不承盛情?”
弘华微笑:“一杯小酒我还是请得起的,不过酒淡如水,先生客气我倒惭愧了。”
那人难得露出一点正经的神色:“意气风发时,他与我琼浆玉液也不放在心上;颓唐潦倒时,你赐我如水淡酒也醇香无匹啊。”
弘华略略一愣,继而微笑,双双拜别。
回来一路,弘华微侧着头默想。
进了门,同志们刚吃过饭聚在厅里。她漫不经心打过招呼,在椅子上坐下,继续发呆。
赖坤岷看她走神,笑道:“将军还在为寻不着至宝烦恼么?”
花笃平过来道:“那芒妃实在太过骄横。今日宫中有贡品到,我们在旁边看着,都是些珍贵之物,刘鋹赐她先选,她竟全不入眼,悉数退回,引刘鋹大怒。纵是在闹别扭,这脾气也太大了些。红花你还是省些气力,要寻得讨好她的宝物千难万难。”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掺和着。
弘华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忽的一笑:“不,我早有异宝。”
“哦?是什么?”
弘华站起,踱到门边,望着天上明月,仿佛自语:“不该有的东西她拥有太多,该有的她又太少。荣宠太盛,千金之价在她眼中已同泥石。也好。。。。。。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奇珍异宝,能比得过清朗少年纯真的恋慕和穷尽心思的有趣陪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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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嘿嘿嘿
比十天还是快了一点点吧?
花子
2005年3月29日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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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认清了手中的筹码。
她财力有限,也没有遮天权势或是惊世才情,但如果她笑,就可以象春天的花朵,是足以打动人心的。
对一个成日浸淫在奢靡混浊环境中的人来说,她的清澈明朗是十分动人的魅力。美人以色事君,世人或恋其色,或贪其势,或畏惧逃避,或厌恶轻蔑,真心相交者却是难得。人,总是很容易喜欢上喜欢自己的人的。尤其对方又聪颖优秀、清拔出尘的话。不可卑躬屈膝,只需自然亲切地待她,让她感觉自己被真心地喜爱和尊重,没有诡计,也不含阴谋、肉欲等一切污浊的理由,只是单纯而浓烈的恋慕。
弘华自信,要让她另眼相看应当不是难事。
想通这一层,弘华成竹在胸,愈加飞扬洒脱、风采宜人,而事情似乎也跟着顺利起来。
刘鋹虽有些恼羞成怒,终究片刻放不下美人,屡屡尝试前来呵哄,这边明姬的怒气略略消了些。弘华察言观色,跟着内侍太监们一块儿,在旁边适时吹风,将从电视小说中看来那些狗血桥段一一用上,居然颇为有效。不几日,天时地利人和,很快风和日丽了。
弘华的攻心政策也初见成效。明姬对她的态度亲热许多,俨然视为密友,让她时时出入繁华殿,连刘鋹也对她熟悉起来。
弘华一面努力发挥个人魅力,一面继续模糊自己的性别。无分男女的可爱少年,给人这种观感应该是最保险的,既便于情近又不会显得暧昧,避免许多麻烦。
她小心筹谋着,妥帖照顾、讨好各方面势力,尽量做得自然不做作,迅速赢得许多欢心,一时成了广受欢迎的宫廷红人。另一方面,与李图及诸将士谋臣密切配合,将一场公关战热热闹闹搞了起来。
“红花果然厉害,”花笃平笑赞道,“明姬、刘鋹这样骄横残忍之人也能被你哄得团团转,当真非凡。”
弘华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一点小花招而已。他们这样人,难得别人与一点真心,只要花些心思,讨其欢心并不太难。”
“真心。”游饲云浅浅微笑,“你真喜欢她了?”
弘华一时没有答话,笑容微敛,陷入莫测思绪中。
过了一会儿才无声叹道:“其色妍丽真并世难寻……若眼不视其酷厉,耳不闻其忍行,只观其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仅此也是足够令人恋慕了。”
又侧头默然片刻,喃喃道:“何况,她应该……她一定也有其真真可爱之处吧。虽是虚情算计,不免卑鄙,但我……应该也可许她一分真心吧。”
晨起推窗,春天就从窗棂轻飘进来了。
南汉日暖,已然是春风和丽。不久会有一年一度盛大的春祭,明姬照例是要于祭典上献舞的。今年她似乎打算编排一支特别的华丽舞蹈,这几日已慢慢操练起来。
弘华乐坐廊上,陶陶然看庭中美人舞。虽是粗略习练,不着舞衣,未成全曲,已然美不胜收,令人目眩神驰了。
舞毕,明姬回廊上歇息。弘华陪着闲话,一面吃些水果。
明姬似略有倦意,在廊边贵妃椅半躺下,不再多说。
柔滑的绸衣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莹莹丝绦垂地,仿佛一幅美丽的图画。
弘华旁边看着,心中赞叹不已。
此时庭院中已是花色缤纷,偶有风起,漫天花雨。轻盈可爱的花瓣飞入廊中,旋舞不坠。
迷离奇幻的美景让弘华顿失心神。
这情景。。。。。。弘华心里忽然冒出电影里某段相似的画面来,同时那美妙的配乐也跟着跳出来。
弘华拿过旁边红玉琴,试拨着琴弦,曲子零零落落从指间淌出,逐渐流畅。
这曲子倒是十分适合这么演奏啊,优雅柔婉,别有迷幻风情。
弘华正在自得其乐,明姬忽然微微侧目道:“这是什么曲子?你作的么?”
弘华随口回答:“我还没这本事,是黄霑作的。”
“谁?”
弘华改口道:“啊,我是说,这是我家乡一位乐师作的,不过,他的名声应该没传到这边来。”
明姬浅笑:“倒十分动听。听来不是雅曲,却象吟歌,可有词么?”
“词?是有的。”
“那你和歌奏来听听吧。”
弘华略一思索,欣然答允。
手指放在弦上,略略沉吟,弹出一串玲珑的音符来,稍缓,柔柔低吟浅唱。
明姬在歌声中轻躺下去,怡然聆听。
很奇妙的,随着歌声转向高潮,春风也渐猛一些,飞花更盛,盘旋往复,缱绻缠绵。弘华迷醉其中,有些悠然自忘。
明姬轻轻抬手,丝袖褪滑至肘,水嫩玉指恰拈住一片飞花,粉嫩花瓣衬着指上丹蔻,这动作美得惊人。
此情此景,仿若脱尘,教人真幻难分。
弘华全然入迷,忘却了指下弦、喉中歌。那奇妙的曲子自己弥漫在薄薰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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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没写完,但是看到大人们的留言,还是先贴个一两千字出来吧,当作愚人节礼物,顺道为我的花她洗清皮条客的嫌疑。
看到大大说让她拉一回皮条的建议,嘿嘿,就算我愿意她也不敢啊。
不能忘记了,我们讨好明姬同志的目的是什么呢?是间接讨好刘鋹同志。如果反而勾引走人家滴老婆,而且是在人家滴地盘上,是很不要命滴。
而且将来大家会知道,这件事也是绝没有可行性滴。
好啦,大家尽量整人去吧,但是千万遵纪守法,不要搞出人命。
而且今天也可以当次等情人节用,表白失败可以掩饰,不尴尬。
:)花子
2005年4月1日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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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少年情千金难买,礼物还是要送。
明姬芒妃之称,其实不过是别号,由于一些历史原因并未正式册封,严格说来只侍妾身份,在刘鋹多不胜数的妃嫔姬妾姘头相好里头算不上地位尊贵,仗着刘鋹专宠才能享受那吓死人的越级待遇。
这春日里,小小吵闹过后两人更浓情蜜意。却逢机缘,刘鋹决定在春祭前正式封贵妃。虽非正宫之名,但实际上分明已凌驾群芳,独占君宠了。弘华倒小小有分意外,这刘鋹,自有了明姬,宠爱经年而不减,到处偷腥的禀性大有收敛,说不上纯洁,但对他这样种猪一般人物来说也算得上专情了。
册封的消息一传出,各单位都紧急出动送上各色宝物作为贺礼。当然其中大多数的遭遇都是一样的,这马屁高贵,太难拍响。纵有奇珍也不过换美人一瞥,能获一笑已非常难得。
弘华换上鹅黄春衫,碧绦束发,风姿清隽,拂珠帘而入,仿佛清风入殿。
明姬正一脸乏味地坐在成堆珍宝中,抬脸见了她,粲然一笑。
瞥见她从身后拿出一个以丝缎精心包好的小小盒子,笑道:“怎么你也学人献宝么?”
“自然。”弘华脆生生答应,摆足架势施了一礼,“恭喜娘娘,得享天恩。”一面小心翼翼把那锦盒捧在掌心。
“是什么稀罕物?”明姬好奇地看着。
弘华殷勤地拆去丝面,缎盖启开,露出盒中一双拇指大小巧红花,当是刚刚摘下,鲜嫩水灵、红艳可爱。
明姬左看右看不见蹊跷,不禁失笑:“就是这?”
“娘娘可不兴看不上。”弘华调整出明秀的笑脸,“红花不过公子座前区区小吏,无钱无势,哪有那奇珍异宝可献?倾尽所有不过一腔热血、剔透肝肠,这便把我自己全个献了给娘娘,娘娘就是嫌弃也不许说,非承这个情喔。”
明姬被逗得直笑,她人比花娇,向来佯态撒娇惯了的,难得却有人向她撒娇,倒是新鲜。
明姬故意笑着嫌道:“这就算你把自个儿献给我了?就算如此,又不是芙蓉牡丹,不过两朵小花,有什么希罕?”
弘华噘起嘴巴:“娘娘好生小瞧,怎把我与那凡花俗草作比?”
明姬轻视地瞟一眼那红花:“却看不出这红花有半分奇巧之处。”
弘华又把嘴巴拉扁:”娘娘教人好伤心!罢了,罢了,娘娘看不上眼,只当一片真心全数落空便是。”
说着一扬手,把两朵小花抛进近旁养莲花的青瓷大缸中。
明姬忍不住笑出来,嗲怪道:“我自瞧它不上,谁又许你丢掉了,快与我捡回来!”
弘华仿佛很委屈地看了她半晌,在她笑盈盈地注视下磨蹭到缸边,慢腾腾伸手下去。
见她手掌覆住那红花,微握提出水面,再摊看掌时,那清水竟在她掌心凝作两颗水球,将那一双小花包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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