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口中的阴盛阳衰倒是事实,进补却是夸张了点,从何补,也没想补,不过这些没人知道。
安素站在公交车站,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她真的已经摆脱那个地方,真的已经不受束缚,真的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事实上,她已经做到一半了。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很庆幸的是她就在能够和天堂媲美的一个小镇里生活着,比起帝都的繁华拥堵,她更喜欢这里的沉静。
安素的家在小镇的一个小巷深处,过往有十几条铺子,平时张罗起来,好不热闹,到夜深人静之时便随天色没入无边的黑暗中去。
她进了门,屋里空荡荡的,浴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想必是周瑾年在洗澡。
她放下黑色的包裹,走到厨房,套上围裙,开始煮今天的晚饭。
一年多前他是田维的未婚夫,一年多后他是田维的正夫,他们本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又经过双方父母的商量,最终定亲。
周瑾年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从事it事业,工资倒是挺高的,只是要经常出差,安素一个月也没见他几面。
其父母是大学教师,素质极高,因此当田维的父母去世后,他们还是坚持让周瑾年娶田维,可惜,田维却替安素去往遥远的世界再也回不来,每每想到这,安素心里就会鼓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与愧疚,还有心痛,她欠姐姐的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还了。
安素也不知怎么定义这两人的感情,据她所知,田维是喜欢周瑾年的,可是就相处的情况来看,周瑾年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不了解田维,否则为什么发现不了掉包的事,而且日常生活中,他们看似相敬如宾,周瑾年却是很少亲近她,同床异梦,这个婚姻有名无实。
安素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经领证了,本质上她还是逃脱不了婚姻的束缚,可实际上她也没觉得这个婚姻让她痛苦,起码跟曾经相比,周瑾年该和她商量的时候会和她好好说话,该征求她意见的时候也不含糊,该下判断的时候也很果决,这样的生活让她很惬意。就好像两个互相携伴过桥的行人,无关风月,只为生活,虽然并行的距离太远,可到底是走在一条道上。
既然田维希望他好,安素也希望他好,尽她所能照顾他,让远在天堂里的田维安心。
“洗好了吗?”安素端出菜,见他出门,笑了笑。
周瑾年点点头,用厚毛巾擦拭一头利落的短发,闻香走过来。
安素给了他双筷子。
他很有礼貌的跟安素说了声谢谢,而后坐下来,就着碗里的饭开始品尝美味,吃得速度很快,好似饿极。
安素也收拾了下,坐下来用餐,两人俱是无话,餐桌上一片安静。这种场景已经重复多次了,安素也习惯了,她本就怕与田维相熟的人沟通,周瑾年不说话,她也乐意得很。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怕被人揭穿,现在已经这么久了,她也坐实了田维的身份,在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每每想到这样孤单,她就想领个孩子,反正她和周瑾年是不可能的了,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还不如趁现在还年轻,有点精力,领养一个孩子,老来也有人送终。
想到此,她便马上开口了,“瑾年,你说我们要不要领养个孩子?”她说这些多少也有些试探,希望他能给一些答案,为他们以后的路指明方向。
周瑾年正吃得津津有味,闻言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考虑,但是选孩子一定要慎重,我不希望养一个不健康的孩子,平添烦恼。”
周瑾年始终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为什么结婚了却一直不碰她,虽然如果他这么做,安素也许一时也接受不了,可能会反抗,但是周瑾年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婚姻不重视,这样不被重视的婚姻让她没有安全感,毕竟有了前车之鉴,她也如惊弓之鸟般,害怕受伤,可是在田维的日记里,她发现自己的姐姐很爱眼前这个男人的,希望一辈子这么照顾他,呵护他,就算被查出癌症,她也一直希望有人能替她照顾这个男人,不要让他伤心,难过。
虽然安素现在代替了这个角色,可是她也不想不明不白的过后半辈子。
“瑾年……”安素吞吞吐吐道:“既然你有这么多担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自己要个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紧紧盯着瑾年脸上的表情,果然发现他有些许的惊愕。
周瑾年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喝下一口汤道:“领孩子吧,下次我陪你去看看。”而后急急忙忙起了身,“我吃好了,你先慢慢用吧,我还有事,先去公司了。”抓起椅背的外套和公文包就往外赶。
安素还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人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那方面不行?
她摇摇头,收拾碗筷。
——
同一时间,帝都江氏集团总部办公室里。
“总经理,这个需要您签一下名。”美丽优雅的女秘书恭敬的将一叠文件放到江晟面前。
江晟也不看她,翻了几下审阅一番,随后动作娴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又看也不看的递出去,埋首于原先的公事中。
女秘书撇撇嘴,杏花眼中满是怨气,可又不走,直盯着江晟看。
“还有事吗?”江晟抬头,冰眸直射进她的眼睛,声音也是冷冷的,显然极为不满。
女秘书被这么一吓,也不敢多留,急忙退了出去,这个时间她是想邀请总经理一起共进晚餐的,不过看这架势,她还是知趣点,免得惹怒了boss,吃不了兜着走。
比起前面换走的几个秘书,这个还算识相,江晟便也没有多花心思,不过想到之前跟着自己的秘书,现在已经辞职回家生孩子,他还是颇多感慨,那样一个女强人都有家庭,想要当家庭主妇了,女人到底逃不过这样的路途,相夫教子。
晚上八点后,江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偏头瞅了一样,是自己的妈妈,眉头微皱。
静默了会儿还是接了起来。
“妈!”
“晟儿呀,你吃饭没?不会还没回去吧?不要忙坏身体呀……”
江晟将电话夹在脖子处,一边敷衍的应付着,一边着手未完成的资料。
“晟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听妈妈的话行不行?”
江晟无奈抓过手机,叹气道:“我知道了,很快就回去行不行,现在很忙,先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吃饭。”说完直接挂断手机,想要掌权,想要成就,想要压过别人,想要操纵命运,付出得定不能少。
等工作结束后,已经十点了,这还只是今天的工作,明天的还得另算,员工私底下用工作狂来形容他还真贴切。
他下定决心那刻起就已经注定告别过去慵懒的生活了。而且就算他想过从前那种生活也不行了,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想到安素,脑里她的影像挥之不去,深不可拔,以至于他要用药物控制自己的神经,但这个除了给他开药的叶臻,其余人他谁也没说,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他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白担心。
江晟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穿过繁华的夜市。
忽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江晟瞬间踩住刹车,车轮在柏油路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轨迹,却是沉入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蘑菇喜欢肉吗,赶脚的大家都很清淡,就我是小黄人。
正文 第33章
江晟一脚急刹车;前面的女子跌落在地;他打开车门走上去看了看。
是个女人,侧躺在地;半边脸全被残乱的发丝遮住,看不清长相。他蹲在撩开女人酒红色的长发查看一番;发现并无大碍;不过这张脸怎么越看越像新来的秘书。
“小英,小英,”紧跟在后面的男人扶开江晟的手抱起女人呼唤道。
女人烦躁的挥了挥手,“别跟着我,说了不喜欢你,怎么还死缠烂打了。”
“需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吗,”江晟出了声;他不喜欢惹麻烦。
女人闻言朝这边望了一眼,眼睛瞬间睁大,醉醺醺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颜,“江总,你怎么在这。”一边说一边挣开那个男人的束缚,攀上江晟腿裤,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
江晟这时候才确定这是新秘书罗英无疑,他不耐烦地又重复了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吗?”一只手掰开她的攀附,将其甩到旁边的车头上。
“我没病,就是有点喝多,江总,要不你送我回家吧!”罗英笑嘻嘻地又附了上去,完全不顾身旁另一双要喷火的双眼。
“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说着便起了身,朝车门走去,不料罗英从后面赶了上来,挡在他面前,死皮赖脸道:“不嘛,我就想和你一起走。”完全不似上班时候的优雅。
“你再这样,明天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江晟怒气一发,直接要挟道。
罗英虽有点醉,但这句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江晟的怒气感染到她,她一惊,立马乖乖退到一边,眼见着江晟坐进车里,扬尘而去。
在旁边看了很久的男子这才走到她旁边,醋味十足,“那个就是江氏的总经理吗?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什么嘛。”
闹了半天,罗英已经清醒了半分,闻言给了他一个白眼,“人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是当不成葡萄还自个儿酸起来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男人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尊严扫地,愤愤道:“行,我没出息,就你的江总最有出息,我走,行了吧!”说完也不理会罗英,遁入人群中,罗英撇撇嘴,还不让人说实话了,男人都这么好脸面。他又看向江晟走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北方的男人虽好,可怎么都这么不解风情,忽然就有点想念南方的家了。”
江晟从后视镜望向来处,不自觉笑了,这让他想起当年将安素扔到街旁的情景,颇有些相似,现在这个女人只是他的员工,还有个男人陪着,而安素是他的妻,当时却是孤身一人,还下着雨。人都是需要对比的,有了对比他也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犯下的是怎样不可饶恕的过错,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家里后,江晟简单的煮了点鸡蛋面,就着红酒慢慢的吃着,长夜漫漫,这种孤寂他都快习惯了,而这样的习惯又是多么的可怕,只能借酒消愁。
往常他还会和杨立天或者叶臻出去痛饮几杯,但明天就是安素离开一年零七个月的纪念日,他希望在这前一天晚上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安素,我敬你!”江晟面色潮红地举着酒杯向对面摆着的另一副碗筷笑道,痛饮而尽,旁边已经堆了几个空瓶子。
酒入愁肠却是愁更愁,连他自己也觉得凄凉,这一凄凉,人就不舒服,他又跑到洗手间呕吐了几番。
冲水声哗哗响的时候,江晟双手撑在水池旁,抬头望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碎发凌乱,双眼朦胧,脸红的不像话,这副德行还真难看。
他看着忽然就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四周,阴寒渗人,又凄惨无比。江晟转身打开花洒,如密雨般的水滴倾泻了下来。他在下面站了好久,全身湿透,水流穿身。
江晟一手扶着光洁亮白的墙壁渐渐滑落下来,双膝重重撞在刚硬如铁的地板上,敲出厚重浓烈的击响,常人若是这样早就哀嚎出声,而他却只抬头,好似上方有广阔的大地,他能够释放内心的痛楚一般。
江晟刚刚出生时江家人就为他算过命,求事业说是前半生慵懒,后半生奋起,求姻缘,说是前半生造孽,后半生自作孽。
他长大后,杨姗还将这事告诉过他,他只当是江湖术士骗吃骗喝的伎俩,现在却也不得不信,他现在可不是自作孽吗?江晟想摆脱却是怎么也摆不脱,最想忘记的人却是记得最清楚的人,最想记住的人却是最可能忘得一干二净的人。这里他布置了太多安素的痕迹,每天重复在这样的环境里,简直生不如死,可他又不忍消除,即便消除,安素的气息也会一直缠绕着,他的脑海里分分钟都铭刻着这个名字,每天一有空闲就会被周而复始的充斥着,这样的刻骨铭心连他自己都心寒,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洗过澡后,江晟上了床,被子鼓鼓的,里面还藏着一人,他掀开被子,侧躺了进去,抱住那个人,头往她颈窝处靠,喃喃道:“安素,晚安。”
接着床头的月光看去,那个被抱着的女人却是安素的模样,双眸紧闭,睫毛颤颤,只是出了长得极其像安素便无相同之处,也可以说,她根本就不是安素,那只是具酷似安素的充气娃娃,这样一眉一眼与安素如出一辙的充气娃娃,恐怕世间只有一个。
可即使再像,那也不是真正的安素,只是江晟自欺欺人的产物罢了,这个产物伴随了他一年多,从不离床,与江晟真正做到了每天同床共枕。
第二天早上,江晟睡得昏沉,公司里等待他签约的文件堆满了办公书桌,可是总经理却迟迟不来。
杨姗知道后反复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却是一直没接通,她急忙赶到他家,用备好的钥匙开门进去,大厅空荡荡的,她呼喊了几次,传来的是自己的回音,她朝江晟的房间走去。
敲了几下,房门还是紧闭,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直闯而进,发现被子隆出两个人形,她下意识的就退出去。站在门外笑了出来,儿子难得开窍,肯带女人回家了,是个好兆头。
可是转念一想,儿子也没交新女朋友,又不可能随便带女人回家,那床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控制不住好奇心,她又开了门,审视了一番,发现地下只有一双拖鞋,也没有女人凌乱的衣物,她走近细细一看,吓了一跳,那不是安素吗?大白天的还闹鬼了。
杨姗不小心惊叫起来,转过脸,吓得不敢看。
江晟也被这一声大叫惊了起来,手掌拍着额头,难受之极,迷迷糊糊看到自己的母亲,他坐了起来。
“妈,你来干吗?都说了不要进我房间。”
听到儿子的声音,杨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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