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巴拉巴拉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傅家恒一边觉得头疼,一边看着微笑倾听的费安宁,心中生出一抹怪异的感觉。
“你挺有耐心的。”买菜的时候,他这么跟费安宁说。
费安宁愣了一下,看到傅家恒的视线停留在女儿身上,恍然道,“你是说这个。其实是我故意让孩子重复一下每天都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可以锻炼孩子的语言能力和逻辑思维。让你见笑了。”
“不会。”傅家恒从前只觉得小孩子有的很乖巧很好玩,有的是混世魔王让人头疼——这些经验都来自他的那几个侄子侄女。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教导孩子,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但是看费安宁的样子,这些也只是寻常,似乎并不以为奇。
不过转念想到自家那些兄弟姐妹们,其实根本不可能这么细心的去教导自己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扔给保姆就完了。要钱要东西倒是肯给,不过最后孩子长歪了,看来也还是大人的原因。起码他们做不到像费安宁一样,在孩子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
他忽然想起之前听小孙说起过,费安宁本来也有机会去云市那个项目的,毕竟那个项目能谈下来,也有她的功劳,但是最后她拒绝了。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想来,费安宁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倒真是……让人挺钦佩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至少费安宁已经在尽力兼顾工作和孩子的事情了。
傅家恒转念又想到最近这个企划,因为在同一个办公室,偶尔也能听到意点的员工抱怨,为了这个企划,熬夜加班了好几天了。想来下面的人都那么尽力,费安宁这个领头的肯定更加辛苦。但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因为工作,就忽略了孩子,实在是难得。
这么想着,傅家恒也觉出对方的不容易了。其实,费安宁能做出那个企划,他是很惊讶的。因为的确是很令人惊艳。但是费安宁可能自己都想不到,就是因为商场的企划太成功,才让人对她有了更多的期待。
不过现在看来,她可能已经用尽全力了。难怪会病急乱投医的请自己吃饭。
看着和老板讲价的费安宁,傅家恒微微一笑。既然吃了这顿饭,又知道了这么多内情,如果不帮忙的话,傅家恒自己都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决定好好想想这个案子,至少给费安宁提出几个建设性的意见,才不枉费对方煮这一顿饭。
买了菜,回到家之后,将傅家恒安顿在了沙发上,上了茶水,开了电视,费安宁就进厨房去开始忙碌了。
宫喻凡坐在沙发上,自己把电视调到了少儿频道,然后坐在那里看动画片。一边偷偷用眼睛瞄傅家恒,还自以为做得很隐蔽。
不过确实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傅家恒甚至惊讶于她的聪明,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自己调台了。他笑着问,“你是叫小凡吗?今年多大了?”
宫喻凡立刻扭过头来看他,连动画片都顾不得了,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记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了,才说,“我三岁半了。”
“那么小?”傅家恒挑眉。这孩子长得好,大概营养一直跟得上,小孩子又长得快,看起来不像只有三岁的样子。而且还古灵精怪的,知道那么多事情,比如……“叔叔,你是谁呀?”
“叔叔是你妈妈的朋友啊。”傅家恒笑着说。
宫喻凡皱了皱小鼻子,“叔叔香香。”
在厨房里的费安宁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因为想起宫喻凡第一次见徐离航的时候,就说那个叔叔“臭臭”,没想到傅家恒得到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傅家恒的脸色却不是很好,他今天没喷香水,为什么这孩子还会说自己香?搞得他都有点儿怀疑了,抬起袖子闻了两次,才确定的确是没什么味道。
不过跟小孩子,显然没什么道理可讲。傅家恒和宫喻凡鸡同鸭讲了一会儿,费安宁在厨房里喊,“小凡,去那水果给叔叔吃。”
宫喻凡从沙发上爬下来,蹬蹬蹬的跑到阳台上,打开柜子将果盘端了出来。
果盘里面的水果装得相当满,宫喻凡捧着果盘摇摇晃晃走过来的样子,还得傅家恒心里一直担忧她会不会摔倒或者把果盘撒了。但是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宫喻凡将果盘放在茶几上,然后捡了一个苹果递给他,“叔叔,吃。”
“谢谢。”傅家恒接过来,然后伸手拿了一个给她,“你也吃。”
宫喻凡嫌弃的将手里的苹果放回去,然后抓起了一串葡萄。
傅家恒:“……”这熊孩子还会挑剔品种和口味?
费安宁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菜端出来了,一边很歉意的说,“都是家常菜,家恒不要介意才好。”不光是因为食材的缘故,老实说,真的拿那些上档次的材料放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煮。
傅家恒倒是不嫌弃,“闻起来挺香的。”
费安宁笑了笑,吩咐宫喻凡,“小凡,吃饭了,去拿碗过来。”
“这么小就让她做事?”傅家恒惊讶的挑眉,小孩子不会把碗摔了吗?
费安宁笑了笑,“从小养成好习惯。再说了,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爱模仿的时候,你不让她做,她反而偷偷去做呢。不如让她学着做。就算摔坏了碗,也不值什么。不过从小凡会拿碗开始,到现在也只不过摔过三四个碗。”
这个概率的确很低了,让傅家恒有些意外。看来小孩子还真不是只会捣乱的。这么贴心的孩子,真是让人看了就眼热。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费安宁笑着说,“乖是挺乖的,但是作起来也让人没办法。”
傅家恒有些不信,但是很快他就领略到了宫喻凡到底是怎么“作”的了。
三人在餐桌前坐定,宫喻凡立刻将自己最喜欢的一盘肉末炒玉米拉到自己面前。费安宁皱了皱眉,想想还是没说什么。当着客人的面教训孩子,倒像是指桑骂槐似的,毕竟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宫喻凡的本质就是个熊孩子啊!乖巧什么的都是烟雾弹~
另外改了个书名……
☆、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宫喻凡得寸进尺,看到费安宁面前的青椒炒肉片,就指着一直叫,“肉肉,肉肉!”
费安宁瞪眼,伸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给你,快吃。”
宫喻凡充耳不闻,起身绕到费安宁身边,伸出筷子去夹肉片。第一次没夹起来,她又夹第二次,第三次,最后这孩子生气了,急切之下竟将手中的筷子砸在盘子上。
费安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抬高声音叫道,“宫喻凡!”
宫喻凡吓了一跳,小身体瑟缩了一下,倒是让傅家恒看着好不可怜。刚想说几句好话,费安宁已经开口了,“去你的位置上坐着吃!不许走来走去!”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对宫喻凡温柔以对的场面,傅家恒真要怀疑费安宁是不是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妈妈了。
好在宫喻凡似乎是看见妈妈生气了,静悄悄的站了一会儿,还是蔫头耷脑的回了自己的位置。这回她又去作那盘肉末炒玉米,将盘子端起来,一个劲的往自己的碗里扒拉。费安宁抢走她手里的盘子,她眼睛里立刻就含了一包眼泪。
傅家恒同情起费安宁来,这有个孩子,每天吃饭真是像打仗一样,亏得她有这个耐心。
好容易吃完饭了,费安宁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时的性情可算得上是温柔了,没想到在客户面前暴露了这一面,便解释道,“哎,孩子就是来讨债的。每次心里决定要对她温柔一点,不打不骂,好好讲道理。可是一看到她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傅家恒闻言一笑,“你已经很耐心了,我那些哥哥嫂嫂姐妹们,没一个有你这样的耐心,都是随便把孩子往哪里一丢就完事了。难怪孩子会长歪呢。我倒觉得你已经很难得了。我以前觉得生孩子就是来讨债的,现在倒觉得其实还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他说得真心,倒是让费安宁不好意思起来,红色从脖子开始,逐渐往上蔓延,最终扩散到整张脸,尤其耳垂更是红得几乎要滴血,“别这么说,我也没做什么。”
傅家恒见她这样,突然觉得十分可爱,便忍不住笑起来。虽然看到了费安宁除了工作之外的其他面目,但他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费安宁好像变得更加真实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真的很难相信工作时的她还有这样的一面。所以他说,“你也别谦虚。你的确把孩子教得很好。”
费安宁顾左右而言他,“不早了,家恒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吧,我就不留你了。”
傅家恒微微一笑,问她,“不是说要跟我请教企划书的事情么?怎么吃完饭就忘了?这样多不好意思,下次我想来吃饭,岂不是被人说成是吃白食的?”
费安宁脸又红了,连忙请傅家恒坐下,将企划书拿过来。幸好宫喻凡根本不知道自家妈妈在做多重要的事情,一直在一旁闹腾,才不至于使气氛太尴尬。但费安宁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觉得不对劲。
幸好傅家恒说指点她,也不是空口白话的,拿到计划书之后,他没有翻开来看。这里面的内容他都已经看过,而且因为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大部分内容他都记得。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要说的,跟内容无关。
“安宁,我今天说过了,我是生意人,不可能做赔本生意。这些地我拿出来做绿化,就等于是我亏损了。就不说如果这里也开发出来做别的能可持续的挣多少钱,就算我把这地方转卖,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你张张嘴就让我把这些钱放弃掉,那是不可能的。”说起生意上的事,傅家恒也不容情,因为存着点醒费安宁的心思,话说得更是直白。
费安宁的脸一下子白了,“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已经努力把商场的企划做的更完美,就是为了弥补这部分放弃掉的钱。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
“这个不否认,你的企划做得很好。但是如果有这么好的商场,加上这块地做出来的其他东西,是不是获得更多的回报?我想任何一个生意人都会这么想。”傅家恒说。
见费安宁有些茫然的样子,他缓和了语气,“就像我今天说的,这些钱,如果我拿去做慈善,至少可以扬名。拿去做生意,可以挣钱。你叫我白白放弃,怎么可能呢?所以你要想说服我,就要想办法,让这些钱,或者说这块地,产生它的价值。这样才有可能。”
“价值?”费安宁若有所思。
“对,价值。要么你让这块地产生利益,要么你给我别的好处,要让我看到,我失去了这块地挣的那些钱,但我还得到了别的,不亏。这样才可以。”
傅家恒点头。
费安宁想了想,问,“那应该从什么方面着手呢?”
傅家恒微微一笑,“安宁,这些要你自己去想。我听刘总不止一次说过,这是你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其实我都有些不相信,因为你做得很好。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做得更好。你不可能每次遇到这些事都来请教我,我给了你方向,你要自己去找答案才行。”
费安宁虽然有些失望,但又被傅家恒说得有些赧然。她当然知道自己拿这种东西来问客户,其实是很荒唐的事情。但傅家恒并不计较,直接就答应了。对此她心里是感激的。所以这会儿傅家恒说的,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心里是觉得对自己好的,所以没有反驳。
傅家恒看她低着头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有一点时间,你也别急,慢慢来,总会想通的。有时候放松一下自己,反而更容易得到灵感。”
费安宁立刻诚心的道谢。而后傅家恒才告辞离开。
送走了傅家恒,费安宁却没有放松,一边跟女儿玩,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企划的事。价值……那块地的价值。绿化对桥城来说很重要,但这只是对桥城人来说有价值,对那些商人是没用的。
对了,桥城人……费安宁觉得自己脑子里闪过一抹灵光,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然而速度太快,她愣是没有抓住。就愣愣的发起呆来,直到宫喻凡伸手扯她的脸,才回过神来。
自己果然是压力太大了,费安宁吐出一口气,看看天还没黑,索性带女儿出去走走。附近有老太太们聚在一起跳广场舞,她有时候带宫喻凡过去看看,教她跟着做一些动作。这是宅在家做手工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了,毕竟宫喻凡不出去运动一下,实在是不好。
出了门,她暂时将自己的忧虑抛诸脑后,跟着大妈大爷们一起跳广场舞。还别说,这些动作有些挺难的,而且一整套做出来,也实在是很累人。亏得这些人能天天都坚持着。
跳广场舞的地方,是在派出所门口的广场上。费安宁时常会觉得这个地方选得非常微妙,总觉得像是派出所组织的一样。不过后来她知道了,不是派出所组织的,是居委会。居委会办公室就在派出所楼上。而这些播放器材,也都是居委会出资的。
脑子里转着这些东西,跳完了一小时的广场舞,费安宁抱着女儿往回走,一路上看着那些大妈们笑呵呵的聚在一起说话,心里想着网上说广场舞已经成了中国一大特色了。这个群体的人数更是高到让人不敢相信。
想起自己从前住在乡下的日子,现在其实可算得上是很幸福了。虽然忙,虽然累,但是谁不是这样呢?如果不做一点事情,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东西,回到家,伺候女儿洗脸洗脚,抱着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费安宁忽然抓住了刚才被她错过的那一抹灵光,她知道那个企划书应该怎么去操作了!
心情激荡不已的她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傅家恒的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给他,可能是他跟自己一样被这个企划折磨了好几天,可能是感念他对自己的指点和帮助,总之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等费安宁意识到这一点,打算挂电话的时候,电话却已经通了,傅家恒的声音传来,“喂?”
费安宁张了张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