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算了。”
他分明是在试探自己,苏扬抚了抚自己的腹部,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拎了打包的粥就往厨房走。
“薄荷还在睡吗?”薄晋洲跟在她身后,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揽住她的腰,却在半空中停了停,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苏扬点了点头,把粥放在流理台上,拿出茶色的炖锅,摁开电磁炉的开关,“你先去外面等着吧,热好了叫你。”
这一天苏扬对自己的态度都很好,薄晋洲有些飘飘然,一步都不肯移开,靠在流理台上,“我在这儿陪你吧。”
苏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把打包回来的粥一股脑都倒进了锅里。
“电磁炉的辐射是不是也挺大的?”薄晋洲自顾自地说着,“回头我给你换一个电陶炉吧,听锦言说电陶炉是目前辐射最小的。”
见苏扬不理他,薄晋洲噤了声,打量起这个小小的厨房。
苏扬一直不怎么爱做饭,以前两个人在家吃饭的时候,她就翻着各种食谱照着做,味道还算不错。可要是他不在家吃,她就通常是马马虎虎地煮一碗面,或者是吃外卖的食物。
可如今她搬了出来,厨房里的东西反倒是格外齐全。
“大冷天的,出门多穿点。”冷不丁地,苏扬闷闷地说了一句。
话落在薄晋洲的耳中,他却是无比地受用。他勾了勾唇角,“我穿外套了的,车里暖气开的足,下了车就直接进了楼道,不觉得冷。”
苏扬没说话,半晌,在薄晋洲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再度开口,“你这么来来回回的,万一感冒了,会传染给薄荷的。”
粥的香味慢慢飘出来,是苏扬平时很爱喝的肉丝粥。
气氛很好,恍惚间,薄晋洲觉得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苏扬做饭的时候他就喜欢站在边上看着,每次苏扬说自己又吸了多少多少油烟马上就要变成黄脸婆的时候,他就会从她身后把她搂在怀里,边蹭她边说:“我家扬扬就是变成黄脸婆那也是最美的黄脸婆。”
勺子碰着锅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苏扬盛出来两碗粥,往每个碗里都放了一个勺,“我现在吃不多,你要是不够的话,就订点外卖吧。”
薄晋洲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只要苏扬不钻牛角尖,他们两个人相处在一起的气氛都很好。
前几个月里苏扬对薄晋洲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点,在薄荷生出来之后,虽然她还是时不时地想起以前的事,但对薄晋洲的态度却已经缓和了不少。
毕竟他是薄荷的亲生父亲,虽然薄荷还不记事,可是再怎么样,苏扬也不想当着薄荷的面跟他剑拔弩张。
窗帘的隔光效果很好,刚才在厨房时有单独的灯,可一出了厨房,明暗对比之下,苏扬下意识地停了停脚步。
薄晋洲单手端着碗,眼看着苏扬停了下来,空余着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苏扬的腰上。他倒是对明暗没有太大的感觉,借着床头发出的暖橘色的光,他在苏扬耳边轻声说了句“等一下”,放轻脚步快速走到沙发边,打开落地灯,回头看着苏扬,“咱们要在哪儿吃?”
苏扬有些尴尬地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碎发,明明自己对这个地方更熟悉,可是一对着薄晋洲这个人,她就不自主地想要去依赖。
她指了指沙发旁边的桌子,小声说:“这张桌子即是书桌又是餐桌,只能在这儿将就一下了。”热度透过碗传到苏扬的指尖,她轻轻地“咝”了一声,快速把碗放在桌上,抬起手捏了捏耳垂。
薄晋洲看着她的动作,微微勾了勾唇角,跟着她把碗放在桌上,拉开苏扬边上的椅子,看着她坐好,自己才坐了下来。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喝着粥,薄晋洲吃不了太烫的东西,舀起一勺,许久才会放到嘴里。
刚吃了没几口,小薄荷那边就开始闹腾,苏扬放下手里的粥,刚要起身,就被薄晋洲拽住手腕。“我去看看吧。”
“还是我去吧,她可能饿了。”苏扬挥了挥手,想要甩开薄晋洲的手,却不料,她的手直接撞到了桌上放着的杯子上。
杯子被她的力道撞倒,堪堪砸在碗上,尽数的水洒了出来,紧接着,碗被倒下来的杯子推着往外移了移,正好被薄晋洲被甩开的手推了一下。
刚出锅的热粥直接倒在了薄晋洲的腿上,苏扬“啊”地一声,下意识地竟然伸手想去接,被薄晋洲的另一只手捉住,警告般地瞪了一眼。
这么高温度的粥直接糊在了他的腿上,伤势绝对不轻。苏扬目瞪口呆地站着原地,片刻之后,心间和小腹同时传来钝炖的痛感。
薄晋洲强忍着腿上传过来的灼热感,镇定地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来几张纸,制止住往下流着的热粥。
与此同时,小薄荷被碗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到,彻底哭了出来。薄晋洲冲着婴儿床的方向扬了扬头,“你去看看薄荷,这边我自己处理就好。”
第11章 谁曾言情深几许竟误年华(02)
暖橘色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勾勒出丝丝缕缕微妙的温情。
苏扬抱起小薄荷,边哄边心不在焉地看向薄晋洲。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有条不紊地把洒了的粥都扫到了簸箕里。
要不是薄晋洲走路的时候脚步微微发坡,她甚至都怀疑刚才那些刚刚出锅的热粥是不是洒在了他的腿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薄晋洲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他的神情中带了些许的调侃,苏扬尴尬地收回目光,低头哄着怀里哭闹个不停的小薄荷。
“啪”的一声,屋子里明亮了起来。
薄晋洲步履缓慢地走到苏扬跟前,看了眼哭得小脸通红的婴儿,轻咳一声,“不是尿了吗?”
苏扬摇了摇头,“我检查过了,不是。”
“那就是饿了。”他慢条斯理地留下一句话,低头看了眼被糟蹋地惨不忍睹的西裤,“介不介意我洗个澡?”
苏扬还沉浸在意识到小薄荷饿了的猜测中,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不要现在喂她,怎么当着薄晋洲的面喂她,一时之间,懵懵地点了点头。
薄晋洲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的扣子,在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之后,苏扬才反应过来,抱着小薄荷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她就要被床绊倒,薄晋洲伸手捞了一把,轻轻松松就把她和孩子一起捞在了怀里。
生完孩子居然还是这么瘦,薄晋洲紧了紧揽着她的腰的手,刚要说话,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一只手揪着他的胸口,头埋在他的怀里,卖力地嘬着。
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气,苏扬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饿了。”薄晋洲把孩子从苏扬手里接过来,扭来扭去才终于从小薄荷的嘴中挣脱出来,立刻把她推到苏扬怀里,“你……你喂喂她吧,我先去洗澡。”说着,头也不回地直奔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了起来,苏扬拿手指戳了戳小薄荷的脸,不自在地靠在床上的角落里,掀起衣服。
大概是小婴儿都有觅食的本能,她一解开内衣,小薄荷立刻就凑了上去,嘬了起来。
以往都是护士帮她挤出奶来拿回新生儿监护室喂小薄荷,这还是第一次她跟小家伙“亲密接触”。
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来,苏扬渐渐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枚笑。
吃饱喝足之后,小薄荷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借着这个时间,苏扬叫了一份外卖,然后把自己那碗没被破坏的粥扒拉干净。
水声停了下来,整个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她愣了愣,看了眼空无一物的阳台,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住院之前,周阿姨已经把所有的毛巾和浴巾都消了毒,洗过晒干之后通通收了起来。
果然,她愣神的功夫,浴室的门被拉开,薄晋洲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能不能帮我拿条浴巾?”
明明这样的事情以前干过好多次,可是这一刻,在看到氤氲中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流下来的时候,苏扬竟然脸红了。
从柜子里面翻出平时用的浴巾和毛巾,递到薄晋洲的手上,整个过程她都没看他一眼。
薄晋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浴巾围在腰间,上半身裸着,大大方方地站在苏扬面前。
她原本在婴儿床的边上托腮坐着,感觉到身边站了人,头也不抬地说:“洗完了?烫的地方怎么样?严重吗?”
身边的人没说话,她侧过头,视线刚好扫过他腰间的浴巾。
“你……”苏扬抿了抿唇,收回视线,“不能穿好衣服再出来吗?”
虽然是冬天,可是屋里的暖气很足,刚刚洗完澡,薄晋洲一点都不觉得冷。
听到苏扬的话,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衣服都脏了,我没衣服穿。”
苏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扬了扬下巴,“去床上躺着,省得一会儿感冒了。”边说,边站起身来。
已经走到了衣柜跟前,她突然回过身来,叉腰看着已经钻到了被子里的人,“我刚生完孩子,还是剖腹产的,居然还得照顾你?”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伤口已经变得麻木了,此刻苏扬吃饱喝足,把小薄荷也喂得饱饱的,竟然觉得神清气爽。
薄晋洲把被子胡乱地搭在下半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真的是太久没有过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了,他甚至不敢动,生怕自己某一个细微的动作会把这么家常的气氛打破。
片刻之后,苏扬似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敛了敛眉,打开衣柜,翻了许久,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出来一身睡衣睡裤。
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打包了自己所有的衣服,也鬼使神差般地带上了一套薄晋洲的睡衣。后来她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自然也就没把衣服还回去,却没想到这套衣服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把睡衣扔到床上,她转身走到沙发边上,背对着薄晋洲坐着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摁开电视,调成静音。
正在换衣服的人突然发出“嘶”的一声,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薄晋洲收裤腿的手上,轻声问:“是烫到的地方疼吗?严重吗?”
薄晋洲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挺严重的,我也在担心会不会起泡。”
“可是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很疼的样子。”苏扬轻哼了一声,转回头继续换起台来。
好半晌,薄晋洲才又出声,委屈的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你不信就算了,不过幸好没有烫到你。”
饶是尽量忽略他,苏扬还是有些担心烫伤的到底严不严重,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总不能一点都不管吧。
她找了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叹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
她站着,他坐着,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用手对着伤口扇风的他,苏扬竟然生出一股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她抿了抿唇,刻意地忽略掉自己的担心,坐在他的脚边,“先别扇了,给我看看。”
薄晋洲面上清清淡淡的,听见她的话却没抬头。
“给我看看。”苏扬开始焦躁,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
“伤口是在这儿,”薄晋洲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你是想让我把裤子脱下来,还是把裤腿挽上去?”
“当然是把裤腿挽上去。”苏扬把被子往边上推了推,拍了拍床,“把腿伸直,放在这儿。”
薄晋洲看着她,突然轻笑一声,“可是裤腿挽不到这个地方。”
明摆着就是在调戏人,可苏扬却似被他蛊惑了一般,沉浸在这种气氛中无法自拔。
她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薄晋洲参加运动会伤到了脚,她每天都不辞辛苦地跑到他寝室,端茶倒水加抹药,明明每天都冒着被老师抓到的风险,可她却甘之如饴。
不知不觉间,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薄晋洲眸色深了深,抬手勾住她的脖颈,俯身吻了上去。
唇角辗转,他的舌似乎不知疲倦,一步一步地启开她的牙齿。唇齿相撞,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苏扬一个激灵,猛地推开薄晋洲,不安地站起身来。
给薄晋洲订的外卖来了,她付了钱,把饭拎到床边,在薄晋洲跟前晃了晃,“牛肉饭,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吃?”
薄晋洲接过饭,三两口就扒拉完,把饭盒往袋子里一装,利索地搁到床边。
电视机边上摆着的绿萝长势很好,大有攀着电视机往上长的趋势。
苏扬背对着他安安静静地坐着,许久,薄晋洲微微动了下腿,褪下原本穿的整整齐齐的睡裤。
听到薄晋洲喊的那声“苏扬”,原本漫不经心看着综艺节目的她回过头来。
他们两个人许久没有过刚才那样清醒着的亲密了,苏扬看到他只穿着四角裤,一时不自在地抬手挡了挡眼,听见薄晋洲透着笑意的“到底要不要看”之后,轻咳一声,面色微红地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处理,有两个地方微微凸起,像是要起泡。
伤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苏扬双眉拧成一团,大拇指在被烫的通红的地方拂过。
薄晋洲捏住她的手腕,“别……”
“疼吗?你等等,我找找芦荟胶。”她完全没注意薄晋洲已经开始僵硬的动作,侧过身拉开床头柜,看到放在最外面的东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幸好还有。”她边说,边在掌心挤出硬币大小的透明啫喱,用指尖抹起一点,轻轻地抹在想要起泡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静谧之中,苏扬的手机孜孜不倦地响了起来,薄晋洲微微一伸手,就把手机拿到了手里,看都不看一眼地递给苏扬。
电话是苏扬的好朋友彭璐打过来的,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苏扬才挂掉电话,伸手在抹了芦荟胶的地方忽闪。
浴室里的水汽蔓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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