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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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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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点点头,一笑,回身向二夫人道:“连包青天都没有断案只听一面之词的道理。哥哥申时之前必定回来,要不要先听听哥哥怎么说?”拿眼瞥了眼薄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阿妩看哥哥身边的玉屏、欢扉几位姐姐,论品貌论身段,都不晓得高出这薄娘子多长一截儿。”

薄氏咬咬唇,低垂了头没再说话。

郑婶子支愣着耳朵听,听贺家这意思是想赖,便又嚎起来:“阿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儿,叫人得了手,尝过甜头,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老身就是去滚钉伴儿,走火盆,告御状都要求一个道理来啊,别人不叫我活,我拼了条老命也不叫别人好过!”

二夫人听得满脑门子官司,贺家太平了几十年,这些日子怎么一桩一桩的事儿接着来啊,心里直后悔应了月芳来撑场面。可转念又一想,二房攀在大房身上过活,行昭那句话说得好,菩萨可是什么都知道的,阿弥陀佛,今日二房挺身而出的道义,希望来日能换来行明的锦绣前程。

“那,等景哥儿回来再说?”二夫人觉得行昭说得也有道理。

行昭蔑眼郑婶子,冲二夫人点点头,又说:“郑家两位今儿个就在临安侯府住下吧,待之以宾礼,好吃好喝伺候着,郑婶子住在后院东厢房,薄娘子住在西偏房,黄妈妈记得下来嘱咐各自伺候的仆从,不要怠慢了。”黄妈妈反应快,瞬间明白了,行昭一笑,又吩咐道:“等明日尘埃落定,该算账算账,该补偿补偿,不差这一刻。”

杵在院子里的婆子领了命,一人带着一个往出走,后院住的是贺家家生子,东西偏房是拿来招待奴才亲眷的地方。将两人扣在贺家,放在眼皮底下,行昭放心。且东西偏房遥遥隔了一个院子,行昭又一人遣了一个婆子去伺候,说是伺候其实就是守着,不让两个人有商量的机会,只要两个人心里的盘算不一样,各个击破总比合二为一的好。

那薄氏乖乖跟在后头,临了走出院子,又哭得梨花带雨地折了身,跪在地上向行昭磕头:“劳烦四姑娘与景郎说一句,阿薄无悔!”

二夫人嗓子眼直发涩,如同咽进去几只苍蝇一样。行昭笑着招招手,示意婆子将她带下去。

待两人一走,二夫人立时瘫在了太师椅上,行昭却来不及松懈,又接连吩咐下去:“今儿个劳烦大夫了,您且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各位妈妈多领三个月的月钱,今儿个辛苦了。”

见众人也似乎是松了口气,轻笑一声,挺直了脊背,仰头高声,话是对着整个院子的人在说,眼神却看着那大夫:“我们贺家一向是赏罚分明,诸位今日有功,自当赏。若他日有过,就休怪贺家不留情面了。”

老大夫哆嗦一下,除了他院子里的人都是贺家的奴仆,这小娘子的话摆明了是冲着他来,连忙摆清立场:“老夫行医走药二十年,眼里只有病患苦疾,再无其他,再无其他!”

行昭仰脸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又让莲蓉带着他去账房。二夫人眯着眼听,行昭可是比行明还小三岁呢!

而后行昭请二夫人去里屋陪陪大夫人:“。。。母亲遭气得床也起不了,有些话阿妩不好说,劳烦婶婶劝慰劝慰,别叫母亲钻进死胡同里了。”二夫人笑着应了,又起身往里去。

一时间,庭院幽深,雨一早就停了,青瓦凹陷处积了一滩水,有风吹过,偶有豆大的水滴从檐角顺势滴流下来,砸在中庭的土壤里,瞬无声息。

行昭一个人靠在太师椅上,微微眯了眼,心中暗忖,这般的来势汹汹,直逼主题倒是很像应邑的手笔,贺琰虽奉行左右逢源,处事圆滑精明,但到底站在风口浪尖上,也不能排除是政敌下套诬陷的可能,或者是方家的政敌另辟蹊径。。。

“姑娘姑娘!”

莲玉在耳旁轻声唤,见行昭睁开眼,凑耳说道:“景大郎君回来了!一听这事儿,就往正院来了。侯爷带了信儿给门子,说今儿个要夜里才能回来了。”

也就是说,要赶在夜里,贺琰回来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

行昭敛起裙子,三步并两步走,杵在正院双鹤八卦纹圆门前,远远的见有一少年着豆绿色直缀,步履匆匆地过来,行昭赶紧迎过去:“哥哥!”

“母亲还好吗?”行景面色不见张惶,只有焦虑。

行昭大慰,让莲玉去外头望着,扯着哥哥的衣角往行廊深处走,边走边说:“二夫人正在里头劝慰母亲,你先别去。父亲晚上就回来,咱们长话短说,薄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从明先生那里回来,玉屏就哭丧个脸,说郑家那两个娘们儿来了!”行景一挥袖子,只恨恨说:“我那天喝醉了,纵马撞了那婆娘,她不依不饶,讹了我五十两银子和一汪水头极好的碧玺,年前又三番五次来找我,还扬言要告到父亲那里去,我心头一怕,又赏了她家几十两,如今胆儿愈渐肥了,还敢讹到我们府上来了!”

行昭大喜,踮起脚眼眸极亮,连声问:“没别的了?你没在她家过夜?”

行景一愣,随即皱着一张脸嫌弃道:“我是会在那种人家家里过夜的人吗!”

“那你的竹节玉牌呢?”行景虽行事无章法,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行昭心头大慰,又追问道。

行景蹙了眉头,嘴里边念边去摸系在腰带上的压角玉佩:“配在我身上啊。。。咦,怎么不见了。。。”又在怀里摸了摸,冲行昭不好意思笑笑:“你晓得啊,我的东西大多都是林竹在收着,估摸着他昨儿个给我换成了这个玉葫芦压角。”

林竹是行景的贴身小厮,在他身边儿侍候四五年了。

行昭止不住笑意,将行景拉下身,踮脚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今儿个郑婶子带着薄娘子来咱们家,口口声声说,薄娘子的肚子里装着阿妩的小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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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意外(下)

“那两个婆娘好不要脸!”

行景怔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而后勃然大怒,白净的面孔涨得通红,出身世家的少年郎头一次见识到这么龌龊,自断后路的市井伎俩。愤懑之余,竟有些后怕,佝身探头轻问:“母亲信了吗?”

行昭轻轻摇头,往回一探,正堂朱门紧掩,也不晓得二夫人劝慰住了没。

“不知道,我将郑家二人扣在了家里,免得叫她们两个在外头浑说。”行昭突然想起什么来,又问:“林竹现在在哪里?”

“今儿轮到他休假。。。。”行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事儿摆明了是郑家婆娘迷了眼,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讹诈贺家,又关林竹什么事儿呢。

行昭点点头,招手唤过莲玉,边扯着行景往里走,边吩咐莲玉:“。。。让林竹来正院,另外悄摸儿地把薄娘子带过来。”莲玉抬眼觑了觑行景神情,而后告了礼往外走。行景愈渐不明白了,走过影壁就是正堂了,行昭低声同行景解释:“薄娘子手里攥着你的竹节玉牌。”

点到为止,行景也不是笨人,瞬时转过弯来,眉头一飞,手头紧紧攥成拳头,像是握着一条马鞭随时准备抽出去,将那起子吃里扒外的小人打得半条命都不剩。

行昭轻轻拉了拉行景的衣角,先是拿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用眼瞥了瞥拿桃花纸糊成的窗棂,示意别叫大夫人知道了挂心。

“我待他这样好!”行景终是憋不下气,闷声低吼。

“总要先问清楚,万一是旁人陷害,他也只犯了个管理不严的罪。母亲气得偏头痛都发了,如今二夫人正陪着说话儿。哥哥,你过会儿见到母亲就先跪下哭着认错,然后一五一十都说。纵马伤人总比德行有亏的好,可千万别想再瞒着府里什么了!”行昭语速极快地交代完,就快步上前,将门“吱呀”一声推开来,带了几分欢快高声说:“母亲,哥哥回来了!”

大夫人靠在罗汉床沿边上,神色怏怏,见行昭来了便招招手让她过来,又瞥到了跟在后头的行景,别过脸去,紧抿了唇,十分不想理他的模样,还愿意生气和责备,到底也比将才万念俱灰的神色来得强。

行昭同二夫人深行了个礼儿,二夫人借机告辞,却被行昭拉住,口里说着:“二婶是今儿当家做主的人,我们兄妹还指望二婶辨清黑白呢!”二夫人只好坐下,行昭顺势坐在了床边的小杌上,朝着行景眨眨眼。

行景在大夫人面前一向不顾忌,当即一撩袍,跪在铺着水獭绒毡毯的地上,抹了把眼睛,着实没有眼泪,只好眯了眼,仰头高声言道:“是儿不孝!刀山火海,儿一人承担!望母亲千万珍重!”

大夫人一听,气得想拿手里的暖炉去砸跪在地上的长子,行昭心头叹了一句,贺琰是深谙诡辩之道的人,太夫人更是一番话能将人说得羞愧埋地,怎么到了行景这里,性情就变得这样耿直了呢!让他磕头认错,就认得这么彻底,一点铺垫也不晓得打!

“哥哥并没有做下伤风败俗的事来!”行昭抢在大夫人气极之前开口,大夫人愣了一愣,行昭转头催促行景:“哥哥你快说啊!”

行景抿了抿嘴,又想了想才接着说:“大约是初冬的时候,信中候家的闵寄方,闵二郎,邀我去西郊骑马,后来又去李记喝酒,喝完酒天色已经暗了;儿子就驾马回来,哪知在定河旁边就撞了个婆娘,当时就赔了几十两银子,而后又来闹,也都让林竹出面打发了,前些天儿那婆娘闹到林竹家里头去了,我只好出府又给了几十两。。。。”

行景抬眼看了看大夫人的神情,行昭顺势接下话,语气低沉:“哪知那个妇人就是今日来我们府里吵嚷的郑婶子,撞的是郑婶子,她家的童养媳,薄娘子竟然还撞出了两个月的身孕,娘,您说稀奇不稀奇。”

大夫人还愣愣的,二夫人却冷笑一声:“心思机灵,头脑也转得快,又擅瞅准时机,这郑家的倒还是个人物。”

“她一个军户敢找上门来认亲。。。”大夫人却有些迟疑。

大夫人话音刚落,莲玉就进来了,恭谨通禀:“。。。薄娘子来了,是叫她进来还是依旧在庭里候着?”

算算时候差不多,林竹是贺琰心腹管事的儿子,自然不会老老实实住在贺府,一来二去也该是薄娘子先来。

“带进来。”行昭扬言唤进,又让人将行景扶起来,悄声问了句话,行景连忙摇摇头,行昭抿嘴一笑,冲行景附耳说了几句话,行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抽身就往内间去。行昭又冲莲玉吩咐,莲玉捂着嘴巴应了诺,又出去了。

大夫人与二夫人看得不知所云,行昭笑着说了声:“您请瞧好吧。”

丫鬟们放了一抬琉璃嵌金丝八厢屏风在隔断处,不叫人看见寝居内阁里面的情形,这是世家的固执和坚守。

不一会儿,薄娘子就进来了,一抬头,就是一方光洁映人的屏风,透过屏风可以绰绰约约地看见有人在内阁或坐或站,一时间花了眼,黄妈妈轻咳一声,薄娘子这才回过神来,忙敛裙行礼:“民女薄氏见过夫人姑娘。”

行昭在后头做了个手势,大夫人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行昭,二夫人是事不关己自然乐意叫别人打冲锋。

“薄娘子起来吧。”是行昭出的声,又说:“叫你单独来,是怕你那养母为难你,我瞧着那郑婶子十分想将你嫁给他家三郎?可惜你却怀着我们家的孩儿。”

薄氏一听,猛地抬头,满面不可置信。心头忽地想起来那人那日来说的话“世家上族重视血缘,贺家必定不会认你,但以他家的声誉,也不会过分为难你。你肚子里的是个野种,郑家更不会要你,只会折磨死你。你只有坐地起价,讨价还价,才能狠狠捞上一笔,闯出一条生路来。”

她提出的要求她自己不敢相信贺家能够接受,只是商人还价,总要抬出一截儿来,才能卖得比实际高。郑家那老虔婆的刻薄与恶毒,郑三郎的丑陋瘸腿,那神秘人许之以三千两白银和帮助她离开定京的承诺,还有一度春风后,那俊俏郎君留下的怀念。。。

薄氏咬了咬牙,手伏在小腹上。

行昭见薄氏没说话,望了望了窗棂外,隐约有两个人影儿,扬声道:“哥哥回来了!你便和他当面对质吧!”

行昭话一完,便有一个穿着姜黄色杭绸直袍,拿一支雕梅兰竹三君子和田玉簪子束发,穿着青色牛皮直筒靴,长得眉清目秀,鬓发浓郁的富贵小郎君进来了,后头跟着亦步亦趋的莲玉。

那郎君一进来,就瞥见了跪在地上的薄氏,蹙着眉头道:“我不认识这娘子!贱妇休要胡乱攀扯!”

“景郎!景郎!我是阿薄啊!你怎么能不认我!”薄氏迟疑片刻,便泪盈于睫,扑上前去抱住那人的靴筒,直喊:“男儿汉果真都是薄情郎吗?阿薄等了你多久,念了你多久,阿薄,阿薄还怀了你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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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好戏

行昭在后厢静静地听,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赌对了。

回首再去看大夫人与二夫人,大夫人惊得将手炉掉在了软缎上,二夫人却恍然大悟。行昭轻轻一笑,拿食指比出噤声的模样,正要开口,却听见外头有人撩帘入内,帘子被撩开,风了吹进来,有呼呼的声音。

“这是在干什么?”贺琰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

行昭赶紧起身,心头浮现出千百种善后方法,终先低声出言:“娘,你头痛还没好,先别出来。”而后越过屏风,扬声问安:“阿妩给爹爹问安!”又上前乖巧接过贺琰手中的灰鼠皮大氅,一瞧那里头还穿着墨绿色鹤云纹朝服,原来贺琰是一出宫便往家里赶的,一边将大氅抱着交给莲玉,一边轻声问,眼却落在白总管身上:“爹爹不是带了话儿说是晚间回来吗?”

“侯爷一听府里头出了事儿,怕大夫人偏头痛犯了,处事手忙脚乱,就连忙辞了圣上,紧赶慢赶回来主持局面了。”白总管心领神会地回道,背身立在屏风前,自觉挡住内阁里头的光景。

不愧是贺琰身边的人,一句话说得是给足了大夫人面子。果然内阁里有应景的窸窸窣窣声音,贺琰往屏风后一探,没说什么,眼神又往堂前一扫,在小郎君和跪在地上的那娘子之间来回打量,眉间愈蹙愈深。

不是景哥儿闯了祸,那家军户找上门来闹了吗?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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