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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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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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心喜出望外,荷叶沉稳得多,拉过荷心站在一侧。

莲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上前两步,带着暗喜与隐秘压低声音:“。。。那薄娘子肚子里的孩子被白总管逼问出来了,不是我们家郎君的,您猜猜,是谁家的孩子?”

大约世间的女人们都是喜欢说道这些的。

行昭心里好笑,对这个延展却半点兴趣没有,抬眼觑了觑莲蓉,莲蓉吐吐舌头,带着兴奋的语气:“是闵寄方,闵二郎君的孩子!”

行昭差点惊得将舌头咬到,闵家的孩子!闵寄柔兄长的孩子!这是巧合还是特意?有人要陷害行景,却用的是闵家的种。行昭脑海像是一团乱麻,找半天找不到线头,只好继续追问莲蓉:“侯爷怎么善后的?”

“侯爷召来张院判,一碗汤药下去,薄娘子肚子里就啥也没有了。”莲蓉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在七八岁小娘子面前说这个有什么不妥,昨儿个要不是姑娘,要么仗势将那薄氏赶出去,要么给些金银,哪里能处得这么容易。

又说,“侯爷又去审了郑婶子,把她给放了。”莲蓉说得忿忿不平,又想起了什么:“那林竹被绑在院子里,抽了板子,下来的时候后背全是血,一百下板子下去,估摸着屁股后头的肉都烂了吧。他老子娘现在倒还被关在柴房里。”

“姑娘面前说些什么呢。”莲玉拉了莲蓉一把,看行昭没说话,轻声说:“这倒是奇了,打了儿子没动老子。景大郎君明明说了,林竹一家子都和郑婶子接触过,林竹一个小厮,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将主子的贴身东西偷送到诬蔑者手里去。。。莲玉的后一句话却没有说出来。

行昭抬了抬下颌,又问:“侯爷现在在哪儿?”

这个莲蓉自然是不知道,荷心怯生生地想说话,行昭冲她点点头,这才细声细气地开口:“今儿个早上哥哥回来时说,侯爷审完人后就一直在勤寸院里头,临到天亮了,才从屋子里出来,让白总管去送两封信。”

“可知道送到哪里去?”两封信?行昭沉吟问。

“哥哥接到的是送到信中候闵家去。”荷心这个答得快,后头一句却是想了又想,才说:“另外一封不是哥哥送的,是白总管亲自去的。不过听哥哥嘟囔了几句,仿佛那封信盖着青封铜泥,厚厚的一叠儿,白总管攥在手里,似乎又不放心,就揣在了怀里了。”

贺琰果真老狐狸!

辣手果断地帮闵家了绝了一桩难事,担了恶名,又修书一封,寄到闵家,让闵家承了他的情。只不过喝一碗打胎药需要请来张院判吗?这不就是怕闵家不认账,不领情,再备个份儿,退一万步,好给他日做见证。

只是贺琰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个性。。。

行昭手搭在案上,看着墙角摆着的那碗黄寿丹。

莲玉轻声问:“姑娘觉得另一封信是写给谁的?”

“交给白总管去送,厚厚一叠儿,封着铜泥,送进宫里的信件大概也就是这样珍重了。”行昭手一下一下地扣在黄花木上,钝声起,又说,“一推算,送给的还能有谁?只有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呗。”

林竹的老子娘大概明白始作俑者与贺琰的关系,才敢让儿子这么放肆,而贺琰的处置态度更表明了这一点。

行昭能确定是应邑长公主了。厚厚一叠,写了些什么?是威吓还是恳求,是厌弃还是继续欺哄?

“你去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地讲给张妈妈听。”行昭吩咐莲玉,抬了抬眼:“哥哥的说辞,薄娘子的说辞,郑家的背景,侯爷的处罚。郑家三郎在翼城当兵,而中宁长公主的封邑就在那里。侯爷将林竹打了个半死,却没动他老子娘。昨日侯爷在审问林竹时表现出来的犹豫和迟疑,一点一点都说给张妈妈听。”

莲玉一听就明白了,温柔的脸显出了几分狡黠,应诺后便向荣寿堂去。

荷心和荷叶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又云里雾里,连同莲蓉也听得没明白。

行昭站起身来,荷心的身量还没她高,一抬手就能摸到荷心的头,行昭边揉着荷心的双丫髻,边笑说:“你家姑娘还没吃饱呢,去向小厨房再要个青蘑蒸蛋和鱼片粥来。你喜欢吃山楂糕,莲蓉喜欢吃烩三鲜,荷叶最实诚喜欢是小笼包,都让小厨房做来。”

晌午时分,莲玉才回来,一同来正院的是张妈妈,大夫人头戴着水獭绒抹额出来迎,张妈妈福过身后,便传了太夫人的吩咐:“。。。万管事打五十下板子,养好伤后,一家子都发卖出去,卖到边疆也好,胡地也好,只一条不许让他们在定京城里转悠。”又说:“郑家那户人太奸厉,太夫人请您给方舅爷写封信,把郑家那三郎调到西北去,她才安心。”

大夫人一听,后一条都还好办,举手的事儿。可前一条,万管事是外院的人,她是管着内院的,哪有插手越过侯爷去卖他的心腹管事的道理。。。

张妈妈看出了大夫人的为难,又说:“若是侯爷有什么异议,让他直管去荣寿堂和太夫人说道说道。”

大夫人也只好应了。

行昭听后,笑着将一盅银耳莲子汤一饮而尽,太夫人如此强硬地插手,表明态度,贺琰敢再去荣寿堂吗?也好,让贺琰身旁的人儿都看看,这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好处!

大夫人还没腾位子呢,这起子人就胳膊肘往外伸,帮着应邑来栽赃陷害来了,果真是人往高处走,无利不起早。

勤寸院的贺琰,自然也及时地知道了太夫人的吩咐,沉着一张脸坐在太师椅上。

白总管战战兢兢地往里站了站,书斋里头供着佛手和香橼,他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气儿,生怕一重就惹恼了被太夫人明晃晃打了脸的现任临安候,隔了半晌才听到贺琰语气平稳地说:“按照太夫人意思去办。光是卖远了怎么让他闭嘴不说话,赐四碗药下去,让他们一家子永远都说不了话才安全。”

白总管心头大惊,应邑长公主给万管事灌的汤,正是贺琰给长公主的承诺,万管事管着贺琰在通州和定京的铺子,矿山,贺琰一向对他极宽容,昨夜里明明都答应了给万管事一条活路!

“荣寿堂瞒得紧紧的,太夫人是怎么知道的?”贺琰一针见血。

白总管不晓得该怎么说,他知道怀善苑里的小丫鬟今早去过荣寿堂,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大夫人是知足乐观,只要火没烧着她,她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思来想去也只有四姑娘有这个可能去和太夫人说这件事。

“昨儿个夜里正院丑时才熄灯,太夫人执掌侯府也几十年了。。。”白总管觑着贺琰神情决定掩下行昭的可能,言下之意是正院这么大动静,太夫人握着临安侯府几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贺琰想了想,点点头。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儿,另有管事在外头扣了扣窗板,贺琰扬声唤他进来。

“礼部将二皇子妃的名单承上去了!”那管事喜气洋洋地说,却被书斋的寂黑惊了一下,看到贺琰面色沉重,便迫不及待地想把好消息说出来,“三姑娘也在里头!”

第四十五章 平阳

“还有谁?”贺琰虽有些意外,却更关心其他。

那管事从怀里掏一封誊写的信笺来,恭敬地先呈给白总管,白总管再呈给贺琰。

贺琰挨个儿看下去,二皇子娶正妃是这些日子来最重要的事儿,或许这也就定下未来的皇后了。外戚封爵这个不重要,出一个皇后,就表明天家对这户人家还有所期待和信任。

贺琰只恨行昭不能再大个几岁,以贺家的资历,太子妃的位子都能搏上一搏,何况一个皇子妃。礼部将贺三娘行明写上去,也只是为了卖贺家一个面子,凑个数罢了。

安国公石家长女,忠献伯林家长女,嘉怡大长公主府孙女,户部右侍郎黎令清之女,闽西提督邵冶之女,内阁陈显之女。。。

一行一行看下来,终于看到了一排字,信中候闵家长女,闵寄柔。

贺琰一笑,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次礼部呈上去的名单,一共有十三家,多为勋贵世家之女,并且大都是定京城里的人家,零星有几家也是在江南和福建,离西北甚远。

皇上在年前先派亲信梁平恭换下原来的西北提督,又一连撤下西北三个守军军备,全部换上从定京去的人。西北变天,方家经年的心腹被撤,镇西候方祈却按兵不动,甚至在上年礼时较之往年更多更精细,像生怕皇帝不知道方家在西北老林有多一手掌天。

方皇后入宫十余载,未曾有过生养,皇上宁愿将九公主养在方皇后膝下,宁愿把有腿疾又无母的四皇子给德妃养,也不愿意养在凤仪殿。。。

无端想起此事,贺琰敛了敛笑,把信笺给白总管,吩咐道:“再誊一份,给幕僚们送去。”

“苗安之乱”后,定京城里的勋贵世家从原来的二十家,夺丹书铁券,下狱流放,到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八家,就是在这八家,除了贺家还掌着实权,就只剩下闵家还担着些圣宠,也得益于闵家的姻亲广布,枝繁叶茂。

果然,这样统一看下来,矮子里面拔高子,竟还是闵家的胜算更大,昨儿送闵家个人情,没送错。

白总管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却突然被贺琰叫住,“再给荣寿堂送一份。”

太夫人拿到那张轻飘飘的书笺时,张妈妈倒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太夫人早间那样打了侯爷的脸,侯爷还能不在意,可见母子连心,怎么样也割不断。又轻手轻脚地从细蓝绒布里抽出了玳瑁眼镜,服侍太夫人戴上。

太夫人坐直了身,一行一行看下来,在看到“临安侯府馆阁学士贺环之女,贺行明”时,撇嘴一笑,不在意地将纸又放在了案前,向张妈妈说:“礼部那群人精会做事儿。行昭年纪不够,还晓得安上行明凑个数儿。”

“二夫人整日愁三姑娘的归宿,如今上了这册子就跟镀了层金似的,我腆着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哪家娘子上得了皇子妃的备选,还能有嫁不好的。”张妈妈笑意盈盈地给太夫人端了盅清水来,服侍她喝下。

太夫人没答话,慢慢啜了口清水。茶解药,自从在吃药后,就只能喝清水了。可这般那般的顾忌、医治,却怎么也治不了心病。

“唉,让人给二夫人带个话儿。叫她心放宽点儿,别再逮谁是谁,尽出些洋相。”太夫人吩咐,正想问贺琰是怎么处置万管事一家时,芸香挑帘子进来,手里头捧着一方品红绛色勾兰帖子,唱了礼后就脆生生地说:“平阳王府来下帖子了。”

太夫人接过一看,又合上了,笑着叫住张妈妈,又和素青说:“。。。叫大夫人与二夫人来一趟,行明和阿妩也来。”

张妈妈一听是平阳王府来下的帖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平阳王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关系亲厚,又是个闲散王亲,礼部将才呈了二皇子妃的名单上去,平阳王紧接着就下帖宴请各家,相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听人说二皇子有十四了,也该定亲了,贺家办亲事前前后后都要两三年,更别说皇家的规制了。

张妈妈亲到正院的时候,行昭正陪着大夫人见各司房的管事,三言两语间定下一年的计划。大夫人虽性情软懦,却是管家立账的一把好手,方家出身行伍,教导女儿自然不会像定京城里的簪缨贵家一样——连隐晦地说起柴米油盐钱都觉得俗气。这么些年管家从来没出过错儿,贺家的私产更是足足翻了两番。

“。。。。太夫人今儿个精神好多了,或许是您那何首乌的妙效。这不,才接了平阳王府的帖子,让您和四姑娘都去荣寿堂。”

听张妈妈的话,行昭拿笔的手一抖,眼看着浓黑的墨汁顺势落在了纸上,一滴墨水过纸浸染到了毡子里,再无踪迹。心绪如微澜一般,稍起涟漪后便一池绿水平静无波。平阳王府,不就是周平宁父亲,平阳王的府上吗?

大夫人笑着应了:“那就再用一盒,一盒不够就用两盒,大不了写信让哥哥再送来。”看了看满屋立身坐着的婆子,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行昭往荣寿堂走。

路上正好遇到喜笑颜开的二夫人,红着一张脸跟在后头的行明,还有走在最后的素青。

行昭心忖着,前世的大方向没变,每日的事儿却变得不少,看起来是二房摊上好事儿了。

二夫人加快了步子,笑意盈盈地先和大夫人见过礼,又牵过行昭,连声问昨晚上睡得可好?景哥儿今儿去明先生那儿起学没有?

行昭心里好笑,二夫人好奇得很,又想问昨天事情的后续又舍不得说开,只笑着一一答了:“睡得好极了,哥哥一早就去城西明先生处论书了,明先生是大儒管得严。”

二夫人捂着嘴笑,又挽过大夫人,亲亲密密地说话。

行昭和行明两个小姐妹自然就落在后头,行明赤赧着一张脸,凑在行昭耳朵边儿说:“素青姐姐来说,礼部也择了我上二皇子妃的单子。。。”

话到后头,愈加低声,语中的雀跃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也是,皇家都承认的人,别人抢都还来不及,就像从宫里出来的姑姑一样,一出宫就遭世家大族抢光了,就冲着皇城这块招牌去的。

行昭见行明高兴,也捂着嘴笑,二夫人愁行明的婚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世行明没有在名册上,如今上了,自然选择面就更广了,起点也能更高些,难怪二夫人高兴。

前头后头都在笑着说话,不一会儿荣寿堂就到了。

第四十六章 春宴(上)

几人相携进了荣寿堂,唱过礼问过安后,两个小辈便自觉地坐在了最尾,大夫人与二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上首。

待一坐稳,二夫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小半坐在锦杌上,一大半身子都探了出去,笑着说:“娘今儿个瞧起来精神头极好的模样,张院判说吃这服药吃个七八天便好了,如今看来不仅是全好了,瞧着更精神了,我们府总要备上四色礼盒送到张太医府上。”

“行啊,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太夫人斜倚在铺着软垫儿的暖榻上也乐得应和,又吩咐芸香把案上的帖子给二夫人看:“你看看,下月初五,平阳王府请宴,说是庆春。”

二夫人接过那帖子,翻来覆去看好多遍,止不住地笑开了,忽地想起来什么,多了个心眼问:“娘可知道同去的还有哪几户人家呢?”

这是在打探二皇子妃的人选呢。

行昭边抿了口茶,边暗暗打量着二夫人——整个人显得急切且兴高采烈,行明的身份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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