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一个昏头昏脑小青年的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给赶出了赌坊,狠狠的跌在了地上。
骂骂咧咧的青年许久才从地上爬起,转身却发现原先还热闹的外面突然变得寂静了。
“这是……怎么了?”小青年突然觉得背后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想着,却听见有什么洪水似的朝这边涌过来,定睛一瞧,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青年吓得几乎要再跌回去,却不料那领头之人根本瞧都未瞧他一眼。
直到那手持长枪的兵士擦身而过,青年才打着哆嗦狂奔回家:娘啊,这是要杀人去吗?
五城兵马司的人素日他也见了,可没有这么杀气腾腾过!
天子所居皇城之内自是有虎贲卫保护,与五城兵马司井水不犯河水,可是……
青年忍不住又朝那队兵士远去的方向瞧了一眼,那可是皇城所在的方向,莫不是五城兵马司要造反了?
确切的说,造反的还真不是五城兵马司。
“说是护卫皇上,可有虎贲卫在呢,我们去能做啥?”有人忍不住嘀咕。
“是啊,别到时候被人当成乱臣贼子给砍了!”有一个嗓门忍不住稍大了一点。
噗!话音未落,就见黑夜中一道亮光闪过,鲜血喷涌而出,把旁边的人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谁在私下里动摇军心,这就是下场!”领头的军官面带凶悍之色,手上长刀一扬。便有滴滴血色溅在旁人身上。
众人瞬间噤声,然而看着倒下的同僚,越来越多的人心里开始慌了。
若是,若是不像是上峰说的那样情形,后果会是怎样?
一队队兵士从皇城脚下跑过,很快就在宣武门前汇合,接着就听见宫门一响,那扇沉重的红色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方华斋里,皇帝正吃了药昏昏欲睡中。
皇后守在一旁假寐。少时,却听见有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顿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皇上正在休息。谁这么不长眼色的来触霉头?
然而来的人却是皇帝身边颇受信任的乾清宫太监头子李忠。
向来循规蹈矩的李忠竟然不等宣召就径自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娘娘,不好了!”
“出了何事?”知道李忠绝对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人,是以皇后顿时紧张了。
“奴才遣人去办事,却是发现了许多外人进了宫。据说……像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李忠低声道。
皇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皇宫素来是虎贲卫的地盘,五城兵马司的人出现在宫里岂不是诡异?
这代表着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她不可能猜不到。
“虎贲卫的人呢?都死光了吗?”皇后顿时怒道:“赵统领呢?叫他来见本宫!”
李忠略微犹豫了一下,皇后的命令固然要听,但是此刻皇帝还没死呢。这样的大事岂可不让皇帝做主?
接着就听见皇后身后的大床上传出咳嗽声,却是皇帝醒了:“传朕口谕,叫允熙可便宜行事。不必顾忌太多,以宫中安全为要!另,放火号,叫御林军进城!”
宫中安全最主要的,其实也就是诸位大佬的安全了。皇帝则是最重要的人物。
李忠心中明白,皇帝这是心里动了真怒。他刚刚遇刺,这会儿就有人敢搅风搅雨,不管背后是谁,皇帝都起了杀机!
虎贲卫都是军中精英,比之五城兵马司强了老鼻子去了,想必能够抵挡一阵,只要御林军进了城,大事抵定!
穿着一身轻甲的赵允熙此时正从家中往宫里赶。宫中防卫虽是虎贲卫的指责,但不意味着他这个统领要天天当值。
但是当他接到属下报信的时候,却是恨不得自己天天当值了,当下也顾不得仪容,拿上长枪就急急出门,半路就遇上了前来宣旨的李忠。
“李公公辛苦。”赵允熙点点头,“如今宫中情形如何?”
李忠神色凝重:“小林大人反应还算快,如今那些人都被拦在了崇阳门外头,只是时间一长,怕是……”
“我明白。”赵允熙一抿唇,一张俊脸顿时浮现出冷意来,“公公恕罪,我先走一步了!”说完便是马鞭一甩,打马狂奔而去。
李忠留在原地皱了皱眉,才掩口咳嗽了一声,眯着眼儿看着赵允熙远去的方向,忽然调转马头道:“咱们也走。”
跟在身后的小太监略有疑惑:“公公咱们不回宫吗?”
李忠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小太监缩脖子低头,才勾了勾嘴角道:“跟着便是。”说完便是一夹马腹:“驾!”
上京城也是有宵禁的,此时已至子时,宵禁已开,大街上却是空荡荡的无人,只余下嘚嘚的马蹄声,声声入耳。
赵允临被侍女叫醒的时候很有些不耐烦,然而还不等他发脾气,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睁眼一看,站在跟前的却是崔贵妃身边的花铃姑姑。
花铃姑姑是崔贵妃的心腹之人,就是赵允临也不敢随意得罪,当下便一咕噜爬了起来道:“姑姑怎的这时候来,可是母妃有何吩咐?”
花铃姑姑也不啰嗦,直接就叫人给赵允临穿衣道:“娘娘有命,殿下随我来。”
赵允临也不疑有他,便跟在花铃身后到了方华斋,见到崔贵妃便揉着眼睛道:“母妃还未休息?”
皇帝遇刺是大事,但是他白日在此侍奉了一天,又闻得皇帝并未性命之危,便回了自己住处,却不料才歇下,又被崔贵妃叫人抓了起来。
“噤声。”崔贵妃皱了皱眉,随后便把儿子拉到身边悄声道:“有人要造反——”见儿子瞬间瞪大的眼睛,崔贵妃按住了儿子的肩膀道:“你不可鲁莽,在此好好待着。”
“可是——”赵允临忍不住开口,在他看来,这皇位迟早是他同胞兄长的,有人这时候造反,还不是他的死敌?母妃却叫他不可妄动!
“你能抵的什么用?”崔贵妃拉下脸来,沉声道:“若是你有你哥哥一半的本事,母妃都不拦着你,现下你给我老实待在这儿,若是睡不着,就进去陪陪你父皇。”
赵允临撇了撇嘴巴,父皇这会儿一定在生气,他才不要进去呢,万一被迁怒了咋办!
崔贵妃也不催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不一会儿,就见淑妃贤妃等带着几个低位妃子,还有尚在宫中的几个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这时候哪儿都不安全,唯有跟在皇帝身边!纵然皇帝此刻受了伤,可打盹的老虎也是虎,不会变成了绵羊!
忽然此时,天边炸开了一朵大大的红色烟花,闻声抬头的妃子们全都捂住了心口,没有人不知,这是召御林军进城的信号!
“姐姐,皇上此刻如何了?”淑妃等不及,便开口向崔贵妃询问道。
都知道皇上就在方华斋内室,可却没有人敢在这时候闯进去,不说崔贵妃如何,只不见皇后在此,便可知道,皇后此刻一定陪在皇上身边!
连崔贵妃都被赶了出来,何况其他人了!便是上前也定是吃个闭门羹的命!
当然,大家都不知道崔贵妃并非是被赶出来,而是受不得屋中压抑气氛才出来的,她虽然担心,可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若是赵长宁在身边,她或许还能询问一二,可是在皇帝跟前,她就是从来不会过问前朝的规矩人。
更重要的是,因为赵长宁的失踪,这造反的罪名,是决计落不到儿子身上了!至于小儿子,谁会相信他有那样的野心吗?
安王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看了看天色,又抬手拂了拂跳跃的灯花,才轻描淡写道:“几时了?”
“回王爷,已经是子时一刻了。”旁边的中年文士拱手道。
“嗯。”安王点点头,接着便负手走了出去,站在廊下勾唇一笑道:“时间差不多了!”
一旁的侍从过来为安王披上了披风,然后便躬身站在了安王身后,轻声道:“王爷,马已经备好了。”
安王闻言,忽然扬声大笑起来,顿时疏散了胸中压抑多年的郁气,放声道:“好!今日大事若成,本王绝不吝啬赏赐!走!”
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的跨出侧门时,却发现自己的爱马竟然倒在了地上,正在哀鸣!
安王脸上的肉忍不住动了动,那张平日看起来温雅的脸上竟是闪动着凶光:“这是怎么回事!”
“皇兄,你也太大意了。”突然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响起,然后就见前方不远处的阴影中,突然冒起了一簇火苗。
小小的火苗跳动着,纵然不够明亮,可依然能够叫人看清了说话之人的脸庞。
那张脸,岂非就是传闻失踪了的英王?!不光安王,几乎是所有认识那张脸的人都吃了一惊!
“六弟?!”安王的声音几乎有瞬间的扭曲,然而还不等他发号施令,却抬眼看见了仿佛黑云压城一般涌来的御林军。
430章 天子一怒
响彻了半夜的厮杀声在晨光熹微之时便沉寂下去。
皇城之中,崇阳门外,血色染红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打眼望去,尽是肃杀之意。
身着轻甲的赵允熙放下手中的强弓,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抹掉了脸上的血痕。
昨晚几乎是他这二十年来过的最艰难的一夜,是关乎身家性命之战!精神紧张之下,便是他从小打熬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统领大人,宫中来人了!”正当赵允熙眯眼看着城墙下的尸体思绪放空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赵大人!”来人是个年纪颇轻的小黄门,见着赵允熙便是一揖道:“大人可还撑得住?”
虽然这小内侍并无品级,可赵允熙不敢怠慢,因这是李忠昨夜出宫尚且带在身边的人,此人这番前来,自然不只是为了问候他一句。
“多谢小公公关切。”赵允熙回神,便转身领着小黄门走到了一边道:“小公公此来,可是……”
小黄门脚下却是踌躇了一下,原因无他,方才赵允熙的眼神太凶了,仿佛要吃人!纵然以他的见识,也要被骇得不轻,尤其是赵允熙面上还有未擦去的血渍!
赵允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便只剩下了冰冷,却再无那噬人的凶悍:“小公公?”
小黄门哪敢多啰嗦,当下便利索的把来意说了:“是李太监遣小的来问赵大人一句,若是还撑得住,便将善后事宜交托旁人,随小的入内一趟。”
赵允熙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便点头应下,交过副将来交代几句后,便随着小黄门下了城墙。往宫内走去。
却在半路上上碰见了一队由一名校尉领着的御林军。
赵允熙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着那远去的一队身影,忍不住道:“领头的那人……”
岂料小黄门只是脖子一缩,并不回应赵允熙的话,反而脚下步子迈的更快了,赵允熙心中疑惑,却也不再说话,只是跟着小黄门绕过了一道月亮门,又走过一道临水长廊,再穿过一道影壁。便看见了负手站在墙边的李忠。
“赵大人来了。”李忠并不拿大,看见赵允熙来了便急忙走了过来低声道道:“皇上有口谕给赵大人。”
赵允熙闻言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若是皇帝有旨意。何必还得把他叫到这么个地方来?无论是他还是李忠,都不是见不得人的,就算是被人瞧见了,难道还有谁会偷听不成?这般偷偷摸摸的,却是不像话。
李忠看见赵允熙的反应也没说什么。只道:“皇上口谕:着虎贲卫统领赵允熙即刻前往景山,捉拿叛逆!”说完便解释道:“诚王及王妃同世子前往景山散心,并且邀了诸位夫人姑娘,眼下怕是都落入了叛逆之手,大人前去,杀贼为次。务必保得众人安全!”
不管如何,将妇孺做人质并非大丈夫所为,解救众人也是应有之义。赵允熙当即躬身领命,却听得李忠又道:“大人莫要见怪,咱家会把大人请来此地,也是受人请托。”
正说着,却见一穿着御林军服的青年大踏步从东边花园走了过来。赵允熙定睛一看,顿时就心中一紧。
果然他方才并未看错!这人可不就是前阵子失踪闹得沸沸扬扬的英王!
只见赵长宁大步走来。随后便抬手虚扶起躬身行礼的赵允熙道:“赵统领免礼,本王请李公公将赵统领请来,却是有一事相托。”
实际上,赵允熙也是宗室子弟,认真算起来,赵长宁都是他的叔伯一辈了,然则这个亲戚关系是不能攀的,是以两人皆是正儿八经的称呼对方。
赵允熙再是冷酷高傲,当着赵长宁也要收敛几分,是以赵长宁话才出口,赵允熙便道:“殿下请吩咐便是。”
“此并非公事。”赵长宁却并不托大,只略一沉吟便道:“实不相瞒,我那未过门的王妃此时正在景山,恐怕已经落入了人手,我想赵统领前去景山的时候,多带上几个人。”说着,便抬手往身侧一指,赵允熙才发现在不远处站着的几个青年。
能够这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一旁还没让他发现,饶是赵允熙一向镇定心里也有些惊骇了,这几人功夫了得!
“并非是本王信不过赵统领,只是赵统领奉命在身,恐怕不能够面面俱到,有这几人在,赵统领也能少几分麻烦。”
赵长宁说的诚恳,赵允熙自然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心里虽然忍不住嘀咕两句,这还是带了人走了。只剩下李忠和赵长宁站在原地。
“咱家还以为,殿下会亲自前去呢。”李忠微笑着道。
“父皇尚在卧床,宫中一片混乱,本王岂可在这时候离开?”赵长宁淡淡回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赵长宁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李忠脸上的笑意却是更加明显了些,喃喃道:“重情义,却有分寸,不会因私废公,不愧是皇上看好的人呐。”
方华斋,听了李忠的回报,皇帝也是忍不住喟叹了一声:“这个孩子,果然不负朕的期望,越来越有样子了。”然而说完,却是有有些犹疑道:“你说,长宁对那个姑娘,是不是没那么在乎?”
当年因着方家那个姑娘远嫁,长宁可是颓废了许久,直到现在二十好几了,才终于有一个让他动了娶妻的念头,可是现在那姑娘身陷险境,长宁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于平淡了?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关心儿子的感情生活,而是……他宁愿儿子钟情于自己的王妃,也不愿意儿子再念着一个嫁给了别人的女人,更何况将来……
李忠没有回答,皇上也并不是需要他的回答,只是他也忍不住在心里想,难道英王竟是如太宗那般的痴情种,把方姑娘当成了手心的朱砂痣了?
赵长宁不知道自己老爹竟然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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