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瞪了水荭一眼,盯著安普道:‘我假设她‥‥‥真的
吸血,人血!’
安普瞪大了眼:‘不必假设,是真的,她依靠人血维生,就
像人类进食一样!’
原振侠深吸了一口气:‘请你接受医学上的解释!’
安普一听,就大摇其头,但原振侠声色俱厉:‘听我说完了
再表示意见!’
安普叹了一声,神情不耐烦而又无可奈何。
原振侠道:‘在医学上,有一种病症,主要是来自心理上的
障碍,会产生嗜好异食的现象。甚至有嗜食泥土的,嗜血,是其
中的现象之一。’
安普再叹了一声,原振侠继续著:‘最近,在澳洲,就有一
个案例,有好几个女性嗜血,甚至伤害他人以求血液。由于患者
的心理障碍,她们甚至不能进食固体的食物,在医学上──’
原振侠说到这里,安普看来已经忍无可忍了,他陡然叫了起
来:‘去你的医学!翠丝不是人,你的医学只是对人体有研究,
她是吸血僵尸!你对她一无所知,等你见了她之后,你就会知道
!’
刹那之间,车厢中变得十分沉默。水荭吐了吐舌头,安普脸
色苍白,原振侠望著车外。
过了好一会,安普才咳了一声:‘对不起,原医生,实在是
由于刚才你的这番话,我听过不知多少遍了‥‥‥那不是事实!
’
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表示不必再讨论下去。安普不住道歉
,水荭打圆场:‘见了翠丝,请她化成蝙蝠,绕古堡飞行,原医
生就会相信了!’
安普欲言又止,神情为难。原振侠耸肩:‘水荭,别再胡言
乱语!’
山路盘旋,有时可以看到古堡,有时只见参天古木。忽然之
间,转过了山角,眼前是一个大石坪,古堡就造在大石坪之上。
估计这时至少处于海拔一千公尺以上,四下开朗,可以看出
去极远,风光绝佳,令人心旷神怡,胸襟为之大开。原振侠由衷
地赞叹:‘好地方!’
车子直驶到古堡的正门口,古堡中一定早已有人在观察等候
,车子才到,古堡的大门,就缓缓推了开来。
等到三人下车时,古堡中一队乐队,吹奏起欢迎的乐曲,迎
了出来。各色仆从侍卫,也列队而出,还有一大卷红色的地毯,
自古堡门口的石阶,直铺了出来!
这气派,再加上这环境,竟然使人有置身梦境之感!
安普深深弯腰,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欢迎的仪式竟然
如此隆重,原振侠和水荭,都感到意料之外。他们跟著安普,向
前走去,在悠扬的乐音之中,走进了古堡。
一进去,就是一个极大的大厅,厅中光线十分阴暗。他们正
从正午的灿烂阳光下进来,所以有一个极短的时间,视力无法适
应。
在看不清楚的情形下,原振侠和水荭,都自然而然,停了下
来。
只不过几秒钟,他们的视力,已经可以适应黑暗了。他们看
到,面前不远处,并肩站著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正是安普──自
然是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安普走过去,站到了那女子身边的。
而那女子,身形颀长,竟比伯爵还要高,穿著一件斜肩低胸
的晚礼服,长裙曳地,婀娜多姿。
常听说看到了美丽的女人时,会眼前一亮。
原振侠当时的感觉,就是那样。而且,他在眼前突然一亮之
后,刹那之间,产生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一时之间,他竟然
不知道这种感觉,自何而来。
用文字把原振侠当时的感受记述下来,可能相当长,但要注
意的是,当时事情的发生,只是一秒钟左右的事。
原振侠先是被那女人的艳光,照耀得有点目眩。接著,他看
到那长身玉立的女人,肤色出奇地白──怪异的感觉就在这时产
生。
原振侠立即就明白了自己何以会觉得怪异,因为那美女穿著
一种设计奇特的晚礼服:斜肩,露胸,左边有自肩而下的长长衣
袖,右臂却自肩至腕,全是裸露的。
晚礼服黑色,大厅中的光线又十分暗,背景和主体混成了一
体。所以乍一看起来,像是她只有一条手臂一样!
而虽然光线黑暗,那女人的肌肤,仍然白得夺目,竟像是她
的玉体,会自然生辉一样。
她用十分优雅的姿势站著,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披在后面。可
以看到,她蓝色的眼珠,闪耀著很深邃的目光,五官秀丽,竟是
一个标准的白种美女!
这时,安普已握住了那美女有衣袖的那只左手,引著她向前
走过来介绍:‘翠丝,我的未婚妻。原振侠医生!’
翠丝来到了原振侠的身前,使原振侠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一
经介绍,翠丝已略扬起右手来,原振侠也自然而然,按照西方的
礼节行事。
他先鞠躬,然后,轻握著翠丝右手的指尖,提起翠丝的手来
,再凑过去,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是十分普通的见面礼,可是原振侠才亲了手背,就听到身
边的水荭,发出了一下十分古怪的声音──那种声音,不是自口
中发出来,而是从喉际发出来的,通常,只是在感到很恐惧的情
形下,才会有那样的声音发出来。
原振侠松开了翠丝的手,转头向水荭看去,看到水荭正神情
惊怖。当原振侠向她望去之际,水荭伸手,向翠丝指了一指。
原振侠转回头去,也陡然怔了一怔。
这时候,他离翠丝很近,翠丝那条裸露在外,雪白的手臂,
就在他的眼前。
原振侠陡然明白水荭为甚么会害怕了!
一条属于女性的手臂!看起来,和陈列室的那石棺中伸出来
的手臂,完全一样!
刹那之间,原振侠也有如同遭到电击一样的恐惧!
但是他立即想到,两者之间,有著太大的不同。如今的手臂
,属于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而自石棺中伸出来的手臂,却不
知属于甚么样可怕的祟物!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立时令自己镇定了下来。
安普已向翠丝介绍了水荭,水荭显然未能定下神,所以不免
有点举止失措。翠丝向她伸出手去,她竟然向后缩了一缩,没有
和翠丝握手。
翠丝的行动,十分得体,她甚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
用柔和动听的声音道:‘别怕,虽然我是吸血僵尸,可是我并不
害人!’
眼看著这样的一个绝色美女,用那么动听的声音自称吸血僵
尸,原振侠自然而然叫了出来:‘不!’
翠丝眼波流转,向他望了过来:‘我是,不必掩饰,我是!
’
原振侠不禁苦笑──他感到,如果那是一种病态的话,那么
,翠丝的病情,显然比伯爵还要严重得多!
翠丝再用十分坚决的声音道:‘我并不以自己的身分为耻,
所以不必掩饰!’
原振侠平日,反应何等机敏,可是这时,他除了苦笑之外,
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安普大声道:‘何必站著说话,请到我的书房去,那里有好
酒!’
翠丝温柔地道:‘两位客人才到,不要去休息一下?’
原振侠忙道:‘不必了,事情可能十分紧急,还是先解决了
好。’
翠丝扬了扬眉,她像是有点不明白,原振侠这样说是甚么意
思。
进了书房,伯爵替各人斟酒。水荭站在原振侠的身边,不断
示意要和原振侠说话,神情焦切。
原振侠低声道:‘我知道,你是说她的手臂,和伸出石棺的
很像!’
水荭急道:‘不是很像,是一样!手、臂、指甲,全一样!
’
原振侠伸手在水荭的手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她稍安毋躁,不
必先急著把事提出来。
等到坐定之后,各人的手中都有酒。翠丝手中的是一只有盖
的银杯,她把银杯凑近口,揭开盖子来,遮住了口,喝了一口杯
中的液体。
原振侠和水荭又不禁互望了一眼,有十分诡异之感:她是在
喝人的鲜血?
伯爵先开口:‘翠丝说她不知道自己年龄多大,通常来说,
吸血僵尸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有超过五百年的。翠丝说她死过
一次,所以情形十分特殊,她无法知道自己多少岁,不过,超过
三百岁,那是必然的。’
安普说来,十分自然,可是他所说的内容,却是怪异莫名。
原振侠望向翠丝,这时,翠丝已放下了银杯子,在她诱人的
口唇上,也未见有鲜血沾染。原振侠思绪十分紊乱,他首先想到
的是:死过一次?吸血僵尸难道可以死过一次又一次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伯爵向往变成吸血僵尸,也大可理解。
只是她不知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如同传说中,被削尖了的木棒自
心口钉进去致死的?
原振侠杂七杂八地想到这里,听得水荭在问:‘你是怎么死
的,难道──’
原振侠一听,就知道水荭想到的,一定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所以他忙一伸手,向水荭的口,虚按了一下,不让她说下去──
那毕竟太不礼貌了!
原振侠的视线,这时也自然落到了翠丝的酥胸上──乳房高
耸,肌肤赛雪,乳沟深深,美丽无匹!
在翠丝的胸口,当然找不出曾被木棒钉进去过的痕迹。
直到这时为止,原振侠对于翠丝的吸血僵尸身分,还是大有
怀疑。他想到,异食症患者,很可能也有精神上的妄想症,不足
为奇。
他觉得有一件事是首先要解决的,他道:‘古堡中的那具石
棺──’
安普不等他说完,就道:‘我问了翠丝,没有‥‥‥甚么怪
现象发生‥‥‥’
原振侠扬了扬眉:‘是不是先把石棺的异像,向翠丝说一说
?’
安普向翠丝望去,翠丝有点不明白,但是她还是道:‘原医
生决定!虽然我也心急,要和原医生讨论和我有切身关系的事。
’
原振侠叹了一口气,由他、水荭和安普三个人,尽量简单扼
要地,把博物馆中那具石棺,两具石棺的种种,说了一遍。
翠丝的反应十分奇怪,她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好几次,三
人住口,想听她的意见,她竟至胸脯起伏,喘著气:‘不,等你
们说完了,我再说。’
说完了有关的一切,翠丝却又怔怔坐著,一声不出。
看她的神情,像是有无限哀思,无处倾诉。她虽然硕人颀颀
,但是绝色美人而有了这种神情,自然有一股楚楚动人的风姿。
伯爵早已不问情由,把她拥在怀中,在她的脸上、额上、唇
上,不断地轻吻著,用爱的行动,代替了语言在安慰著她。
原振侠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何以翠丝在听了有关石棺的一切
之后,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略停了一停,才补充道:‘那具石棺
出现了这样的异像‥‥‥实在令人心悸。这种异像,是由于你们
两人同时希望两具石棺会合而产生的,所以,要你们两人同时取
消这种念头,才会使那种可怕的现象消失!’
水荭加了一句:‘这就是我们来见你的原因。’
事情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在博物馆中,一向伯爵提出这个
要求,伯爵就立刻答应。可是这时,美丽动人的翠丝,望望这个
,望望那个,竟然不肯答应。
看她的神情,非但不肯答应,而且,像是另有目的!
原振侠不禁皱起眉。
这时,翠丝把她的脸埋进了安普的怀中。她那如瀑似云的、
一头淡金色天然鬈曲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背部。
她的身子在微微发颤,所以那一头美发,也闪耀起夺目的光
采。
各人都在等著她的答覆,她却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仍
然一脸哀思,用十分怯生生的声音问安普:‘为甚么堡中的那具
石棺,没有这种现象发生?’
安普回答得十分无奈:‘不知道,亲爱的,我不知道!’
他说著,向原振侠和水荭望来,想在两人身上找答案。原振
侠眉心打结,水荭出言讥讽:‘或许,现在有一只男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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