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探长叫小马、刘雨生和刘家的执事伯陪着九叔、油嘴媒婆和陈之奎等迎亲客喝茶聊天,他却趁机悄悄与刘志敏进入刘芷馨的闺房,低声问正在忙着梳头擦脸的刘芷馨:“你说你要去找李泊舟商量你的婚事,顺带试探一下他还对你有不有感情,芷馨姑娘,你找到李泊舟了吗?”
“找到了,”刘芷馨用略感失望的口吻说,“他关心我也同情我,可是却无法阻挡我嫁入陈家,也不愿与我私奔——他说因为他已与陈莉萍订婚,不能与我有越轨的行为!”
“看不出李泊舟还是个正直而富有同情心、诚实而守规矩的好男人,”吴探长夸李泊舟,“与陈莉萍那泼辣货订婚,真是委屈、糟塌他了!”
“不过他也答应,”刘芷馨低垂了粉脸,香鬓绯红地说,“我嫁进陈家后他会竭尽全力帮助、保护我,协助我找到陈之奎残害刘小翠的罪证,将棋绳之以法!”
“这下好了,”吴探长不由得松了口气,“有李泊舟的帮助和保护,你一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全身而退的!”
“泊舟哥还说,”刘芷馨羞涩地说,“如果我俩今生有缘,以后还是有机会相聚前情再续的……”
“芷馨姑娘,”吴雨克望着这个虽然已经穿上了鲜红的新娘服,但眼中脸上丝毫都没有新婚喜气、神情中反而却充满了悲愤与忧戚的刘芷馨,禁不住关切地问她,“本来在你的新婚之日,我是不应该这样问你的,就是你与陈之奎拜堂成亲进入洞房之后,如果他强行要伤害你你怎么办?如果你与陈之奎有了夫妻之实,还会去寻找他的罪证为刘小翠报仇吗?”
“我现在已经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尖刀来访身,是绝对不会让陈之奎来碰我的!”刘芷馨说着,拿出那把锋利的尖刀让吴探长看,“陈之奎是个流氓痞子根本就配不上我,我也从未打算过会与他做夫妻!刘小翠是我的好姊妹,我一定要找到陈之奎的犯罪证据,将其绳之以法为她报仇!”
“那好,”吴探长道,“芷馨姑娘,近段时间我们就滞留在你爹的是杂店里,只要你找到了陈之奎的犯罪证据,就立即通知,我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陈家大院,抓陈之奎解救你!”
“我总估摸,刘小翠的奸杀案并不是那么简单,陈之道与陈莉萍兄妹也一定会陷身其中,”刘芷馨分析着道,“如果陈莉萍也参与了犯罪被抓去坐牢,那泊舟哥就会理直气壮地与她退婚,我就可以与他光明正大地谈婚论嫁,再续前缘了!”
“那可就太好了!”吴探长也笑道,“这样你不但为堂妹报了仇,也使自己获得美满的婚姻,真是一举两得,可喜可贺呢!”
“但愿如此吧,”至此刘芷馨回眸对吴探长感激地一笑,“这还得靠你吴探长多多费心,尽力促成呢!”
就在这时,只见刘志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芷馨妹,九叔和油嘴媒婆正在外面挑着嚷着急切地催促你出房上轿呢……”
此时刘芷馨已经换上新娘装遮上红盖头,全身上下皆已梳妆穿戴好。“哥你出去告诉那两个老混帐,”她见哥哥来催,急忙吩咐他,“叫他们一切抬轿迎亲的准备,我要哭嫁,骂媒,之后立即上轿随他们去陈家!”
“好的!”刘志敏说着,赶紧出去安排、张罗。在他与父亲刘雨生、刘家婚事执事伯地招呼之下,前来贺喜的男女宾客都纷纷聚集拢来,欢送刘芷馨出阁,听她哭嫁。
“之奎,”厅堂之外,避开熙熙攘攘、笑笑闹闹的人群,九叔悄悄地附耳对陈之奎说,“我看见吴雨克那混蛋和刘氏父女呆在一块儿鬼鬼祟祟地密谈,不知在出什么鬼主意,恐怕会于你不利,日后你要多加小心点儿!”
“吴雨克这王八蛋硬是吃饱了饭没事儿干,人家讨老婆与他何干?硬是要到这儿来无事找事地讨人嫌!”陈之奎骂道,“不过我又没有强奸杀过人,怕他吴雨克个鸟屁!”然而他嘴说不怕但手脚却在不住地颤抖,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害怕的!
“吴雨克等人暂时还不能接近你,又没什么证据,都对你构不成威胁,”九叔说,“我最担心的是刘芷馨,她的堂妹才刚被人奸杀,她又对你抱有极深的成见,我看你最应该提防的,还应该是她!”
“老九你是不是多虑了?”陈之奎不以为然地说,“我陈之奎牛高马大壮汉一个,难道还怕她这个娇娇柔柔的弱女子?进入洞房后我将他一搂一按,将生米做成熟饭,稍有不从我就给她一顿拳脚,除了乖乖顺从她还能怎么样?”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九叔继续皱着眉头说,“大意失荆州啊……”
九叔还想和陈之奎说什么,却见油嘴媒婆急冲冲地向他们跑来。
“媒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看你跑得急的!”九叔迎上前去问,她虽然是他的姘头,但九叔对自己的这个老相好,还是蛮钟爱的。
“老九,刘志敏叫我们做好准备,”油嘴媒婆过来对九叔飞了一个感激的媚眼,然后才对他和陈之奎道,“现在刘芷馨正在按照婚嫁习俗哭嫁,一会儿辞别家神骂过媒婆之后就上轿。待她一上轿之后,你们派陈大陈三等人将她抬起就走,山道崎岖颠簸荡死她个骚X壳!”
“不错,”陈之奎连连点头,“将她颠的浑身疲软筋疲力尽,进了洞房成个软泥团,咋捏咋揉咋压咋挤就随爷的意了!”
这时,内厅里传出刘芷馨悲愤哽咽、感动人心的哭嫁歌声。众人急忙涌过去一看,只见刘芷馨身着崭新的大红绣花新娘服,正在几个本姓家族姊妹的拥簇陪伴下,跪拜在神龛面前' |。',神情悲愤、泪水婆娑、声情并茂地饮泣着高一声低一声哭嫁。
此时正在哭嫁的刘芷馨,满脸悲愤,语调哽咽,美目悄脸上泪水婆娑,人见人怜。哭嫁是桂东郎蛮山区,新娘出嫁婚仪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刘芷馨哭嫁,她先是感谢父母兄弟族人亲友对她的养育和关爱,接着是怀念自己在家时与父母亲人、兄弟姊妹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后来是一一拜别父母亲人,要他们多多保重,快乐地生活,亲友姊妹们也要她到了夫家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开创自己开心幸福的新生活。他们这帮人跪的跪,哭得哭,拉的拉,劝的劝,亲情融融,依依难舍,令人感动得落泪。
“好啦好啦,芷馨妹子,”油嘴媒婆见刘芷馨的哭嫁已近尾声,连忙过来催促她,“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快点儿上轿吧,迎亲客和轿夫们都等急了呢!”
此时,情急心也急的油嘴媒婆恨不得刘芷馨快点儿上轿,好尽快与陈之奎到小陈庄拜堂成亲,完成阴头蛇交给她和九叔的使命。
刘芷馨不见油嘴媒婆还罢,这一见呀,气恨就不打一处来。她心想要不是你这油嘴媒婆花言巧语,威逼利诱,我爹会将我这么一个清纯的乖乖女,嫁给陈之奎那个流氓畜牲吗?你真的害死了我这清纯女,我也真的恨死了你这老龟婆啊!
“油嘴媒婆像条狗,贪财害人不怕丑;日后被鬼拖进地狱,上刀山下油锅短命不长寿……”这么想罢,刘芷馨就愤怒地站起身来,玉手恨指指定油嘴媒婆,俏目圆瞪,就咬牙切齿地唱骂开了,进入哭嫁的最后一道程序:骂媒!
骂媒,是桂东郎蛮山姑娘们出嫁时哭嫁这一仪式的尾声。在那个年代,姑娘少女们的婚姻全由父母与媒公媒婆们包办操纵,自己既没有自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少女子不但不能与自己钟情、属意和相亲相爱的男子成婚,并且还要年轻貌美的少女嫁给一个丑陋驼背的老头、干巴瘦弱的烟虫病鬼,其中的耻辱、痛苦、绝望全部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媒公媒婆一手造成的啊,所以她们就通过骂媒这一程式,将自己对媒人的痛恨和敌视,诅咒与斥责,统统通过骂媒淋漓至尽地发泄出来。现在的刘芷馨就是这样,这可恨的油嘴媒婆不但逼迫、诱骗父亲将自己嫁到小陈庄,而且嫁的还是一个流氓无赖,并且极有可能还是奸杀自己叔伯姊妹刘小翠的凶手!这个念头一冒出,她就把心中对九叔与油嘴媒婆的仇恨全部化作一个个犀利的词句,痛恨的诅咒,快刀利剑一般哚哚哚哚地当头当众向油嘴媒婆直剁过去。
“可恨的媒婆为贪财,骗淑女嫁痞子将我害;要她五鬼分尸死得惨,狗咬狼撕无地埋……”
“可恨的族老是恶狼,为虎作伥害姑娘;日后要他刀下死,斧劈油炸没好下场……”
刘芷馨哭得凶,骂得毒,字字如枪句句如刀,直骂得油嘴媒婆和九叔的脸儿红了又白,青了又黑,又气又恨、又羞又恼又无奈,在众人的讥讽逼视下,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土里去。而刘芷馨呢,却越骂越气越骂越恨,觉得就是打油嘴媒婆几记耳光撕咬她几口也难以泄尽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仇恨。骂呀骂,骂到后来,刘芷馨突然到屋里间端出一盆又红又腥的狗血,油嘴媒婆和她的老相好九叔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哗”的一声,双双当头被泼了个狼狈尴尬,腥臭难闻!
“害人的媒婆,就得挨狗血淋头!”
“族长、村长也不是好鸟,该死!”
“芷馨,你淋得好,为我们出气了!”
刘芷馨突如其来的这一招,令在场的刘姓族人、亲友们大快人心,齐声叫好。特别是那些被媒婆坑害、婚姻与生活皆遭不幸的苦命女子,忍禁不住还“啪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这其中最倒霉、最丢人的,还要数陈家到此的迎亲客了。媒婆、族长都在新娘的骂煤过程中当众被狗血淋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此事会被人当作笑话流传,令他们颜面尽失被人嘲讽再也无法在人前抬头!
在众人的哄笑和责骂之中,遭受羞辱、浑身腥臭的油嘴媒婆和九叔心中再恨再气也无法发泄,只得咬牙忍受。“刘贱婢,你休狂!”他俩都狠狠地瞪着刘芷馨,在心中咬牙狠狠地暗骂,“等一会儿花轿到了小陈庄,我们再好好地收拾你,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第 9 卷
第70章:第十章、以牙还牙
第十章、以牙还牙
作者:唐玉文
油嘴媒婆和九叔被刘芷馨臭骂了一顿不算,还被当做妖魔鬼怪用狗血当众淋头。九叔因为是族长和村长,碍于身份的特殊不便发作,只得咬牙强忍。可油嘴媒婆忍了一会儿却再也忍不住了。因为她的脸皮即使再厚,当众被泼了这么多的狗血,也是难以再在此地呆不去的。她为了给自己挣回一点儿面子,于是便一边楷抹着身上的狗血,一边虚张声势地骂道:“刘芷馨你这死妹子,我给你做媒是为你好,你干吗咒我骂我还要用狗血淋我的头?真是狂妄狠毒到了极点!”说着饭也不吃酒也不喝,丢下九叔、陈之奎和随他们而来的那一大帮迎亲队伍,带着一头一脸的狗血,万分狼狈地偷偷逃回了小陈庄。
陈之道见油嘴媒婆一身狗血狼狈逃回,以为是自己少给迎亲礼金、令刘家忍辱嫁女的计策失败,刘家不肯叫芷馨让陈家的迎亲花轿抬回,忙惊奇地问她:“三婶,九叔和我弟他们呢?怎么就见你一个人狼狈地转回,并且还被人淋了一身的狗血?你,被人当恶鬼打了?”
因油嘴媒婆已死的老公在陈姓家族中排行第三,所以陈之道这样叫她。
“九叔、你老弟和迎亲的队伍还在柳林镇的刘家,”油嘴媒婆一边夸张地揩抹着身上的狗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可恨刘芷馨那泼妇,假借出嫁骂媒为幌子,咬牙切齿地将我臭骂了一通不说,还端来一盆狗血泼了我一头一身!你说,我现在被她弄成这个狼狈样子,不以个人先跑回来,还能做什么?”
“由此看来,”陈之道听油嘴媒婆说明原委,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刘芷馨那弱女子竟敢来这一手,看来我们是小瞧她了!”
“之道贤侄,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油嘴媒婆愤然说道,“一会儿之奎将刘芷馨抬回来,你和之奎兄弟可要狠狠地整治那小妮子一番,为我报仇泄愤哦!”
“大婶请你放心,”陈之道笑着对油嘴媒婆道,“我一定会和之奎狠狠地整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刘芷馨一番,为你出气报仇的!”
得到了陈之道要整治刘芷馨替她出气报仇的许诺,油嘴媒婆这才不停地抹着身上的狗血,回家去洗澡换衣服。望着油嘴媒婆那滑稽、丑陋、腥臭的样子,躲在一旁看热闹的黎慧兰和李泊舟,禁不住幸灾乐祸地嬉笑起来。
“小妹,泊舟,”陈之道将陈莉萍、李泊舟和黎慧兰三人叫来,商议道,“看来刘家要抓住我们短缺30块迎亲礼金这事儿为把柄,找碴儿拖延,不让刘芷馨上轿被九叔和我二弟他们抬回!我们干脆再组织一班人马闯入柳林镇,找他刘雨生兴师问罪去!”
“找刘家兴师问罪,我同意!”陈莉萍快言快语地道,“我们这次带人到柳林镇,不但要把刘芷馨给抢回来,还要将他刘家的房屋器具全部砸他个稀巴烂!”
“大哥,莉萍,”李泊舟沉思了一下,神态焦虑地说,“我看事情还没有弄清,我们不应该冲动和急躁,更不能轻易组织人到刘家去抢人、摔东西和砸房子!我看还是让我一个人到镇上去看看,汇集九叔和二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再作定论!”
“之道,莉萍,”见事急燃眉,原本温顺胆小的黎慧兰也壮着胆子说,“我看泊舟说得对,还是让他到镇上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作打算吧!”
“不行,这事不能等,也不能捱,”向来在陈家说一不二的阴头蛇陈之道,哪里肯听李泊舟和黎慧兰的,让他俩否定自己的决定?“由我和黎慧兰坐镇小陈庄,小妹和泊舟准备带人到刘家去打架抢人!”
“大哥,你听我说……”李泊舟还想作最后的努力,但陈之道根本就不听他的,将手一挥断然命令道,“泊舟,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快和小妹照我说的去办吧!”
“这?!”
李泊舟正准备开口反对,陈家大院的外面却突然响起了欢快激烈、喜气洋溢的唢呐声、鞭炮声和笑闹声。陈之道、黎慧兰、陈莉萍和李泊舟四人急忙站起身,就见族人陈大兴致勃勃地跑进来报告道:“大哥,迎亲队伍已经转回,九叔和二少爷已经用花轿将新娘子抬回来了!”
“好,他刘家还是不敢坍我的台,算他识趣!”陈之道自得而高兴地对众人道:“你们快准备准备,随我去迎接花轿和新娘子,尽快让她与我二弟拜堂成亲!”
听到这儿李泊舟和黎慧兰也不禁松了口气:新娘子接回了家,刘家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