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几年您已经拒绝过几次沅西和亲的提议了,这一次……还要拒绝古潍吗?」,泉儿有些迟疑,踌躇道。
「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间,还未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何以为家?」,慕容定祯放下茶具,淡淡道,似乎这儿女情长之事根本与己无关。
「王爷,那您这次回京,停留几日?」
「今晨就走。去年旱灾严重,由中土迁移至宣澜州沿江一带不少灾民,几月前有折上奏说灾民安置不妥,多有争端。这几日虽同州府官员沿路查访,却能感到这些官员有意隐瞒详情,所以本王决定随即再微服出访一次,以求真相。」
「那王爷,这次……是否需要通禀皇上?」
「无须,朝中事务众多,母妃也有恙在身,本王定会速去速回。这几日若是有人来传,即报本王称病不见」,慕容定祯起身,沈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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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受 生子』第九章
而古潍禁军副都统卓允嘉在乾徽京城玄仁的这几日,心里却甚是不痛快。
据那晚太子慕容无涧所述,他这六弟,也就是成亲王慕容定祯,是个丝毫不喜女色之人,有无证实尚不可知,但至少玄仁城中传言向来如此。
尤其是在慕容定祯这几年接连拒绝沅西国为几位美貌倾城、品学俱佳的公主和亲的提议之後,这猜想更是一时间被传的沸沸扬扬。只因如此地位尊贵,风华绝代的六王爷在封王之後,却仍不为自己收嫔纳妃,也丝毫不急於子嗣传承之事,实在令众人匪夷所思。
朝上更是为此公议过几次,频有大臣上奏景纬帝为六王爷提早操办婚事,了却一桩家国大计。而景纬帝对这嫡出之子慕容定祯自小甚是宠爱,知道此子向来对事情都极有看法与主张,因此在这姻缘之事上即使自己也是著急,却也一直由著慕容定祯本人的意愿。既然儿子从未向自己提及心仪之人,又断然拒绝了各国和亲使臣的一番美意,这婚娶之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话传到卓允嘉耳中,虽说事不关己,可就是让人不怎麽舒坦。
自己平日风流成性,在郢庭花巷周旋於一群莺莺燕燕之中乐此不疲,向来是欲之所起性之所至,鱼水之欢结束即抛之脑後,那是一回事。
如今,真到自己从小看大,情同亲妹般的慧贞要为了国家远嫁异乡,又选了位如此高傲冷漠不知疼人的夫婿时,这便是另外一回事。
何况这桩众人都不大看好的姻缘,现在又陪上了几条古潍重臣的性命,自己还成为了其中推波助澜之人,必须奉命彻查原由以便促成此事,而玄仁又哪里是他国之人可以随意出行调查的京城重地,所到之处困难重重,真是想想都觉得憋闷,气不打一处来。
这日从皇宫内觐见过景纬帝之後的冷遇,更是让卓允嘉怒火中烧。
「不知太子殿下,现下决定从何处入手,调查我国使臣毙命一案?」,卓允嘉随同慕容无涧从德善殿内缓步出来,边走边问。
「这个……正如方才父皇所言,京城的防卫向来都是六弟所掌管,所以至於如何著手调查,也要遵从六弟的指令」,慕容无涧直言不讳道。
「但今日觐见并未得见成亲王,敢问成亲王现在身在何处?」,卓允嘉面色不佳,尽量压抑著满腹怒火,冷声道。
「入殿之前本宫已派人去请过六弟,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有回报」,慕容无涧也似有不解,轻轻抚腮琢磨,忽闻庭前快马踏蹄之声,随即眼神一亮,道:「来了!」
只见那银甲侍从翻身跃马而下,跪身速报道:「禀报太子殿下,成亲王府长侍答六王爷称病不见。」
「成亲王有何重病?居然不能前来商讨两国要事?说!」,卓允嘉脸色铁青,甩袖厉声道。
「这个……小的不知……」,那银甲侍从迟疑了一下,低头轻声道。
慕容无涧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和声道:「六弟可能最近忙於处理朝政,身体抱恙,卓二弟切莫见怪,待本宫回头再去传他来仔细商讨。」
卓允嘉冷嗤了一声,没有作答,静了半刻肃声道:「天气渐热,我国重臣之尸首今日必须钉棺回运,以求入土为安,我等也需同行护送」,转身向慕容无涧提袖作揖,又道:「既然今日已觐见贵国圣上,也已表明我国彻查罪贼之请求,我等也不便再多做停留,这就应当速速回朝向我皇禀报。」
慕容无涧听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多留卓二弟,请务必代问古潍圣上安好,来日卓二弟若有闲暇再至玄仁,本宫必当盛情款待。」
卓允嘉於是回礼道:「我等告辞,请太子殿下留步。」
在馆驿之中督守钉棺完毕,卓允嘉轻轻触摸著依次装载於马车之上的棺木,心下凄然。又想了想仍觉不妥,於是让手下护送装棺马车先行一步,而自己则带了两名随从又亲自去了一趟成亲王府,但求商讨使臣命案之事,却不料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答复:「成亲王称病不见。」
三日之後,卓允嘉一行人终於抵达落郗江畔,乾徽与古潍交界之处的宣澜州。沿途时有见到举家迁移的灾民,所到之处哀凉萧条,让长久置身於繁华郢庭的他甚为感慨。
渐近江畔码头之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附和著落郗江上的水气,远近之处皆是一片湿润朦胧,让人觉得不那麽真切。待到将棺木及马匹装载妥当,船终能扬帆起航,众人也顿时感到累了,於是就在船头上静坐下来,喝著热茶欣赏江边景色。
卓允嘉此时轻啜了口茶,随意向江边看去,未料想这一抬眼却令他终生再不能忘。
微风细雨中,透过薄薄的雾霭,只见江畔边上站著一位白衣公子,容貌俊秀飘逸,身材修长清瘦,气质卓尔不群,漆黑如缎的长发和著腰间碧绿色的锦带轻轻随风拂动,仿若天上仙子堕入凡尘。
卓允嘉这一刻竟看得有些痴了,恍如置身於梦境之中,内心刹那之间涌起了一种稍纵即逝,却又从未有过的莫名感动。
时间空间都仿佛在此瞬凝固,而这万千世界中的一切再已不复存在,唯有那白衣之人和自己跳动的心房。
「那是谁?」,卓允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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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受 生子』第十章
午後,慕容定祯站在玄仁城南某座极其不起眼的青瓦灰墙府宅之外。
「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一个扎著小辫,看似年龄不大的书童打开木门,声音清脆的道。
「在下前来拜访一位名为沅成学的公子,不知可否通传?」,慕容定祯转过身来,对那书童和雅道。
小书童看著眼前这人,虽然衣著淡雅,身边也只跟随了一个仆从,但全身上下却散发著奕奕神采和那种难以描绘的贵气,想来应该不是普通之人,於是怯生生的道:「那请公子先到厅堂用茶,我这就去知会我们家公子。」
「有劳了。」
这宅院从外面看虽然并无什麽特别之处,走了进来,才发觉自是别有一番天地。庭院之内,到处种满了形状怪异,香味奇特的花草,就连慕容定祯这种自小在皇宫内长大,见过无数贡品花卉的人一时间也叫不出名字。
「公子请稍坐片刻」,小书童给慕容定祯倒了杯清茶,绕过屏风转身去了後堂。
慕容定祯打量著这房内,虽是厅堂,却四处放满了书籍,就连墙角旁也堆垒著成捆的竹简,房梁上还挂著大大小小不同种类的鸟笼,真是陈设迥异前所未见。慕容定祯起身走了两步,随意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阅了起来,神态却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是在想著什麽。
「王爷,经查古潍使臣所中之毒的确出自沅西大内」,成亲王府的书房内,黑衣侍卫回禀道。
「是否属实?」,慕容定祯放下手中的剑,则过头道。
「这几日隋大人依照您的指令,派人带著那块使臣尸首含有毒斑的皮肤,在京城内各处的医馆药铺严查搜寻,以求证此毒出处。而被寻访过的医者、药倌们俱称不识,就连太医院的众多御医也无法详述此毒究竟源於何处……但就在昨日,终於有了进展。」
「说。」
「昨日午时,查至沅西会馆附近的一所药房时,有名正在买药的小童却告诉稽查侍卫他认得此毒,并说此毒出自沅西大内。」
「是否证据确凿?」,慕容定祯眼神犀利,沈声道。
「这……」,黑衣侍卫稍稍有些迟疑。
「怎麽?」
「那位小童只说是认得,说他家公子才是精通医理无所不知。我等一行人随後跟踪小童,抵至玄仁城南的一座宅院之前,原本准备登门到访,未想其主人却闭门不见。而隋大人叮嘱过此事不可声张,於是我等不敢贸然抓人,又适逢王爷您今日回京,因此特来禀报。」
「可知此人姓名?可有查访此人来历?」,慕容定祯接著问道。
「据周围邻里所报,此人名为沅成学,并非我乾徽人士,但来至玄仁定居已有时日,相传医术精湛,在玄仁城南一片被喻为神医。只因平日极少外出而且性格古怪,所以真正得见之人为数不多。属下已派人在宅院之前监守,现下特来请示王爷,是否应当捉拿此人归案,严刑审问?」
慕容定祯沈默片刻,想了想,抬起手道:「且莫轻举妄动」,又在屋内踱了几步,似乎在考虑些什麽,即而稳声道:「本王明日会亲自察访。」
「公子……」,这时那小书童匆匆从後院走了回来,打断了慕容定祯的思路,面露难色的道: 「我家公子说他……不见客。」
「哦?」,慕容定祯抬眼轻笑,扬了扬唇角,道:「你家公子平日里访客很多吗?或是有何要事在身,不能一见在下?」
小书童闻言忽然涨红了脸,支吾道:「我家公子正在下棋……向来不喜欢人打扰。」
「是麽?」,慕容定祯起身,淡笑道:「棋逢对手当是人生快事,正巧在下也素来喜欢对弈,不如今日就与你家公子一较高下如何?」
「这……」
「请带路吧」,慕容定祯用不可抗拒的口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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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受 生子』第十一章
绕过几间厅房行至内院,慕容定祯才发觉自己已经置身於一片翠竹林中。
午後阳光温润,清风拂面而过,夹杂著淡淡的竹叶幽香,让人不由顿觉怡然,与之前厅堂外院中的感受截然不同。
风影摇曳的翠竹林里,有位容貌清冽颇有风骨,身著水墨色素衫的男子正静坐在石台前独自对弈,仿佛完全沈浸在另一个世界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所来之人。
慕容定祯见状觉得有趣,於是示意小书童先下去,自己则轻步走到那人对面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审视棋局。
棋盘之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两子,眼看一局已近尾声,却仍未能分出胜负。那素衫男子似乎也在沈思应当如何收局,指尖夹著一粒晶莹剔透的白子,琢磨该如何安放。
忽然,素衫男子略有所得的淡淡一笑,将白子放了下来。
於是慕容定祯顺势提指夹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了距离那颗白子不远的棋盘空隙之处。那素衫男子并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执起白子与慕容定祯对弈了起来。
十几个回合之後,慕容定祯置法巧妙,已使黑子得胜。素衫男子却仍旧拿著白子在棋盘上寻找契机,又过了片刻,才终於放了下来。
「好棋艺,敢问公子前来有何事相询?」,那素衫男子此时终於抬起头来,清澈深邃的眸子直视著慕容定祯,开口道。
「不瞒公子,在下的确有要事前来,以求解答」,慕容定祯举重若轻道,接著拿出了袖袍之中的扁型木盒,打开了盖子放置在石台之上。
素衫男子望见了木盒之中已经泛干,但毒斑仍旧清晰的尸首皮肤,神色略变,眼中瞬时泛过了一丝不易捕捉的痛楚,也意识到了眼前之人定然身份特殊,沈声道:「这……从何而来?」
「此事关系重大,前日府上小童曾对查访者说此毒出自沅西大内,不知是否属实?」,慕容定祯神色锋利的望著面前的素衫男子,语气陡然变得异常严肃。
那男子没有回答,起身走了几步,负手而立。似乎其中有什麽隐情,而也正是自身挣扎不愿意提及之事。
「在下此来,必要得到答复」,慕容定祯简洁道,没有余地。
又过了片刻,那背对著慕容定祯的素衫男子终於点了点头,道:「此毒的确出自沅西大内,名为箭苜断魂,无色无味,是皇室之中所藏毒性最为剧烈,让受毒之人最为痛苦的毒药。」
那男子转过身,缓步走回石台前,拿起了木盒看了看,又道:「中此毒者,在三个时辰内肢体会猛烈抽搐,挣扎难忍毒发身亡,并且无药可解。死後发肤呈现紫黑色,皮肤之上也会有这箭苜形状的斑点。」
慕容定祯会意的点了点头,又道:「那公子可知持有此毒者,向来当为何人?」
「普天之下只有沅西皇室。」
慕容定祯脸色冷峻,没有再说话。
二人片刻静默之中,原本和煦柔美的春日午後,霎时变得彻骨凛然。
「在下慕容定祯,多谢公子相助」,过了许久,慕容定祯起身对著那素衫之人作揖道。
「在下薛承远,成亲王无需多礼」,薛承远回礼道,端庄得体语调沈稳,丝毫没有常人遇见皇亲贵胄时的那种战战兢兢。
慕容定祯打量著眼前端立之人,想来对方也非寻常人家出身。
「薛承远……?沅成学……」,慕容定祯轻声回念了一遍名字,仿佛意识到了什麽似的,勾唇一笑,道:「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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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受 生子』第十二章
「胆大包天!这濮阳承佑有几个脑袋,居然敢派人在乾徽京城之内下毒谋害使臣性命!」,瑞安殿内的御案前,身著明黄色龙袍,已过天命之年的景纬帝慕容瑞旻,正在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怒声呵斥道。
慕容无涧、慕容定祯分别就座於殿内左右两侧,皆默不作声。
「他就不怕朕派兵破了他沅西城池,抄了他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