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慕瑾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解释道:“红色代表热情和喜庆,和白色搭配在一起可以柔化客厅的整体感觉。”
赵纯在心里默默给出评价:惊艳而充满活力,生动而不失浪漫。
米色的沙发非常舒服,蓝色与红色的靠垫放在一起既好看又好用。赵纯顺手抱起一只,垫在腿上,下巴抵在软软的布料上,绷着神经问:“你说要送我的礼物呢?”
慕瑾臣给她倒了一杯大麦茶:“你等一下。”转身走进了一间卧室,把阳台上的狗笼打开,毛茸茸的小东西撒花似的跑出来,围在他的裤脚直打转。他弯腰抱起它,重新回到客厅。赵纯看着他怀里睁着一双湿漉漉大眼睛的小狗崽,失声惊叫:“泰迪!”
将小泰迪放下来,任凭它不认生地奔到赵纯脚边嗷嗷小声叫唤,慕瑾臣微笑道:“这份礼物还喜欢么?”
赵纯将靠垫放在一边,弯腰将狗狗抱至膝上,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抚摸着它棕色的软毛,嘴角小小地咧开:“这个礼物比小熊包好。”
在食盆里倒入些许牛奶,慕瑾臣端过来凑到狗狗的嘴边,不置可否地一笑:“给它取个名字吧。”
闷头想了想,她咨询他的意见:“我可以叫它呼啦圈么?”呼啦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那么呼啦圈就是它失散多年的异世弟弟。
这名字起得太过随意,会让人联想到可以使身体旋转的那种健身圈。不过慕瑾臣并没有去追问它有什么寓意,而是直接点头应允道:“你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啦,赵纯继续温柔地给呼啦圈顺毛。慕瑾臣保持着端着食盆的姿势,两人近距离靠在一起,难得和谐了一回。
“它多大了?”
“两个月。”
“刚抱回来没几天吧?”
“嗯。”
“除了给它喂牛奶,你还喂它吃什么?”
“买了狗粮。”
“你泡软了么?它还小,肠胃功能没有发育健全,干狗粮消化不了。”
慕瑾臣抬起头看着她:“一只小狗就能让你主动和我说这么多话,我是不是应该直接买下一个养狗场?”
☆、42独家发表
赵纯喜欢那些让她笑起来的人;就算是她不想笑的时候。
慕瑾臣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就是能在她想笑的时候,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欲哭无泪;抑或处于快要发疯的临界点。
赵纯决定无视他,坐在蓝色的弯头纱地毯上;毯面硬实的触感和强劲的弹性让整个人都松软下来。呼啦圈热乎乎的小身体柔软异常,她手握着一把鬃梳从脚开始往上;一层层向上给它梳理卷毛。从旁边放着的一只铁盒子里找出一把宽梳,捏着毛根将纠结的毛团理顺。呼啦圈一直很乖巧,舒服地窝在她的腿上;任凭她来回捯饬。
赵纯又换了把针梳,见她操作得有条不紊,慕瑾臣难免惊疑:“你没养过狗,怎么懂这么多?”
怔了怔,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喜欢狗,自然懂得一些注意事项。”
很多人都说自己喜欢狗,可他们一边抒发着爱狗情怀,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狗肉。相比较这些人,即使是真心养狗的人也常常会在细节上疏忽大意。比如狗狗彻底断奶后,领回家没有其它乳代品,便会给它喂牛奶。再比如,将剩骨头扔给它啃食,抑或直接让它吃肉食。小失误看上去影响不大,但是这些细小的祸首极有可能给它们造成极大的危害。
赵纯摸了摸呼啦圈的脑袋,抬头看向慕瑾臣:“你呢,看你准备了这么多工具,应该也了解不少吧?”
“查了下资料,懂的不是很多。”他建议道:“不如你教我。”
赵纯翻了个白眼:“我要把呼啦圈抱回家,教会你你也用不着。”
“其他事都可以依你,但是呼啦圈必须留在这儿。”没料到他会拒绝。
“为什么?它不是你送我的礼物么?”
慕瑾臣拍了拍她的头,淡笑道:“你把它抱走了,还会再过来么?”
赵纯咬牙:“你工作那么忙,根本照顾不了它!”
“我会把它送去宠物店。”慕瑾臣见招拆招。
赵纯气结,懒得再跟他说话。他以为宠物店是托儿所啊,寄养你妹!
慕瑾臣走去窗口接电话,赵纯将呼啦圈抱起来与自己脸对脸,小声嘀咕道:“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们要一致对外,反抗强权!”
站起身打算带着它偷偷溜走,刚轻手轻脚地动了几步,就被一道外力收住了腰。低头看向按在腰间的那只宽厚手掌,顿时无语凝噎。
耳畔传来他的缓缓低语:“就这么喜欢它?”
“我说我非常非常喜欢它,你会同意我把它带走么?”赵纯侧着脸扬起头。
慕瑾臣沉吟了半晌,倾身与她贴近,挑眉逗趣她:“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麻痹!赵纯脑子嗡嗡作响,臭不要脸的流氓,想得美!他要是面瘫了去针灸,大夫得特么地用定海神针!
“小舅,消防队需要你,有了你,凡是跳楼的人就都能安全着陆了!我给你摇鼓呐喊,顶住啊,用脸接!”
二逼青年欢乐多,赵纯还真声情并茂地演了出来,怀里抱着呼啦圈撤不开手,她就靠表情取胜,面部肌肉随着那句“顶住啊,用脸接”而一起极致到位地抽动。
慕瑾臣不但听明白了她想要表达他脸皮极厚的意图,而且看着她生动活泼的表情,听着她刻意压低变粗的奇怪发音,只觉得心头某块地方变得酥酥麻麻,柔软得就像要随时融化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喟叹一声:“真可爱。”
其实,男人在对女人的看法上也分很多种,不懂风情的男人此刻绝对不会认为赵纯可爱,他们会蹙着眉做出评价:“你二不二?!”
赵纯一时感慨万千,神经病人思维广,她可真是有病,必须得治!
太阳缓缓西沉,他问她饿不饿,想要吃什么。赵纯以为他又要带她去那些贵得要死的外国餐厅,连忙摇头:“我妈说晚上给我做长寿面。”
他挑眉不语,笑了笑。
呼啦圈最终还是未能抱走,看着小东西可怜巴巴地被慕瑾臣关进狗笼子里,她就一阵难过:“如果有个小院子就好了。”
慕瑾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以后会有的,我们不住这儿。”
赵纯将这句话装在脑子里慢慢琢磨了个透,去你大爷的以后!去你大爷的我们!
赵爸赵妈已经回家了,慕瑾臣将赵纯送到公寓楼下,踩上刹车的那一瞬,他喊她的名字:“纯纯,我快要三十了。”
赵纯耸肩:“所以呢?”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他看向她:“所以,你不接受我,是因为嫌我老么?”
三十岁的男人老么?相比较女人而言,还是当个男人好。三十岁正年轻,四十岁一枝花,五十岁正壮年,到了六十岁还有机会进中央!
赵纯撇撇嘴,既然他认为自己嫌他老,那就让他这样想去好了。开门,下车。她站在车外和他告别:“小舅,你大我十二岁,你觉得跟我比,还算年轻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见了慕瑾臣眸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她一定是看错了,对于强取豪夺的慕瑾臣来说,怎么会突然文艺附体感伤起岁月老去?
走了几步路转回头去,发现他依然手放在方向盘上默默无言地看着她,赵纯产生了一霎那的于心不忍。
摸摸胸口,慕瑾臣这样的男人的确有让人心动的本事,可是她却潜意识地排斥他,想尽办法想要将他从自己的世界排除开外。不是他对她不具有魅力,而是他实在太过于深不可测。居家过日子,如果连丈夫都看不懂看不透,那岂不是婚姻的一种悲哀?还有一个原因,她怕麻烦。如果和他在一起,那就必须要解决掉觊觎他的所有莺莺燕燕。她一向是一个被动防范的人,陈意柯说她喜欢缩在龟壳里,他说得没错,她有时候的确很懦弱。
谁没事会想要主动招惹一群豺狼虎豹?伸手抚向耳垂上缓慢结痂的伤口,或许,野狼早就盯上她了。赵纯叹了口气,提步继续往前走,就算躲着藏着不认命,自会有人找上门来欺凌你。
真把她当成小白花了?她长着一张好欺负的面孔,可并不代表她真的纯良无害。
赵妈妈见她回来了,想要说点什么,却被赵爸爸一个眼神拦下。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妈妈这就去给你做长寿面。”
赵纯从一进门起就察觉出来家里的气氛有点诡异,探询地看向赵爸爸,问:“你们有话跟我说?”
赵爸爸端起一杯热茶:“纯纯,你知道我和你妈是怎么认识的么?”
“知道。”女主角拒绝高富帅选择了吊丝的一部韩剧,后来吊丝逆袭,成了自立自强的高富帅。
赵爸爸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和你妈虽说是大学里的恋人,可终究门不当户不对。你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在厂工人,当初我和你妈在一起,不仅你外公反对,就连你爷爷奶奶也不赞成。终归是高攀了,他们不希望我活在云家的压制下抬不起头来。”
赵纯点头,她能够理解,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有钱,谁说话就底气足。
“纯纯,高考过后你就要上大学了,爸爸不反对你大学谈恋爱,遇到合适的,就带回来让我见见,我帮你把把关。”
“云波!”赵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奔出来:“你忘了爸说……”
“岚岚,一切看孩子的想法。”赵爸爸严肃地打断她。
“可是……”赵妈妈语气艰涩:“爸抱那么大希望……”
赵纯顿悟,云老爷子原来今天发话了啊,难怪这夫妻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决定装迷糊:“外公说什么了么?你们究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赵妈妈询问赵爸爸的意见:“是现在说还是以后说?”
赵爸爸不予以回应,抽出一支烟,走到了客厅的阳台上。
做父母的很少有不爱孩子的,但是,怎样才算是真正地爱孩子,却需要商榷。家庭教育是双向的,可他们却总喜欢把一切都自己承担起来,他们此刻内心纠结,感觉到难,感觉到恐惧,怕他们自己做不好父母,怕他们伤害了孩子,怕他们自私地剥夺了孩子自由恋爱的权利。
赵纯头一回看见赵爸爸在家里吸烟,他身上向来干爽,不像慕瑾臣偶尔会有淡淡的辛辣味道。
赵妈妈不自在地双手紧握:“纯纯,瑾臣带你去哪儿玩了?玩得开心么?”
赵纯心里一动,想要试探一下她妈摇摆不定的心思究竟更倾向于哪一方。她摇头作委屈状:“小舅亲了我,亲吻不是情侣之间的行为么,他是我舅舅,咱国家又没有西方的见面亲吻礼,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随便?”
☆、43独家发表
“你说什么?瑾臣他……”赵妈妈语无伦次起来:“他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就亲了你?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爸爸狠狠吸了一口烟;转回身走过来:“纯纯,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教过你的一招大背跨?”
赵纯嘴角一抽,小白花还会柔道?
她摸着后脑勺木木地回了句:“一直都没用过,已经快忘记了。”瞳孔猛然一张,她忍不住问:“爸,你是想说;如果小舅再这么随便,我就趁其不备把他给摔出去?”
赵爸爸不答话;而是在客厅最宽敞的地方利落地演示了一套动作,回身、弯腰、沉腹;完了不忘问一句:“现在想起来了么?”
帅气!赵纯眼睛亮亮的,摩拳擦掌:“想起来了,爸;我们来试试?”
赵爸爸正准备牺牲一回,把自己作为活靶子给女儿做练习,赵妈妈在一旁跳脚:“别胡闹!我们来说正事。”
“岚岚,我不觉得他俩适合。”赵爸爸往沙发上一坐,沉声说:“除却年龄相差较大,纯纯性子单纯,瑾臣心思复杂。”
赵妈妈眉心淡淡地打了个结:“只要不涉及人品问题,一切都可以观察考量。”
三观不正和文笔太差你更不能容忍哪一个?赵纯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按照赵妈妈的意思,只要慕瑾臣三观正常,神马都是浮云。
赵纯清咳了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后,扬了扬眉:“从你们说的话中,我大体上能猜到一些了。”正了正面色,她继续说:“爸,妈。他只是我舅舅,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
“纯纯。”赵妈妈羞愧地低下头,小声地恳求道:“我们给他个机会好不好?这是外公的心愿。”
赵纯有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一个老人家倚老卖老,总是不顾别人的想法,将自己的要求强加到身边人身上,他的内心究竟是有多缺爱啊!
心里腹诽了几句,当年赵妈妈嫁给赵爸爸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顾及到云老爷子的心愿?难道在面对父亲和女儿的问题上,只能牺牲小辈,去成全长辈么?如果赵妈妈这种行为叫做孝顺,那她可真想呵呵了!
将所有的不痛快掩在心底,她不肯妥协:“妈,你是我亲妈,你忍心我以后过得不快乐么?”
“一直以来,你不是很喜欢小舅么?”赵妈妈抬起头:“纯纯,先不要妄下结论好不好?也许,亲情可以衍变成爱情。”
艾玛,她妈可不可以再偏执一点?!她对慕瑾臣连亲情都算不上,倘若非要扯上亲情,那她就是他妈,将他一手创作出来的后妈!后妈和儿子之间会擦出爱火么?呸,尼玛那是不伦之恋!
赵爸爸适时插口:“岚岚,去做纯纯的长寿面吧,今天是她生日,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就此打住。”见她蠕动嘴唇还想要继续说话,他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顺其自然吧,我们做父母的都没有给孩子做出表率,又怎么能自私地去强迫她接受父母之命?”
赵妈妈默然垂下头,轻叹了声:“我去煮面。”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赵纯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她和赵妈妈之间的母女情谊,虽然她不是她的亲妈,但至少身体上是,母女没有隔夜仇,更不可能无端生出嫌隙。赵妈妈是个温婉和煦的女人,即使心里装着这么一件纠结万分的事,表面上依然是通情达理的。
赵纯继续起早贪黑,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