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赵纯淡淡地笑了笑:“我想自己唱。”
季然听了,玩味地扬起眉梢:“你想自己唱的歌何必要给我看?”他自是明白赵纯想要自己唱并不是表示要出唱片发单曲。
“我需要借用录音棚,需要你帮我排出时间。”
季然始终缄默,直到进了办公室坐下,他双手交叉搭在身前,嘴角微弯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就知道他这人不好说话!赵纯清了清嗓子:“我录完歌后随便你把歌给谁。”
“这个前后顺序好像并不需要。”
“我有我的事,拜托你了。”
从没被她求过什么,一向淡定从容的他反倒有点受宠若惊了。季然静静地看着她几秒,并没有说话。赵纯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只听他徐徐道:“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给你安排。”
“你说。”
“还记得两年前我给你看的广告剧本么?”
“记得。”赵纯脑子里警铃大作。
“接下它。”
——
沙小凤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大专还剩下最后一年,学费仍在筹备中。
沙爸爸常年酗酒患了肝癌,住院是笔不小的开支。
最后,还有赎身费,她欠黑道的钱最为棘手,十万已经翻了倍。
房门被毫无预警地一脚踢开,沙小凤赶忙将银行卡压在被子下,浑身警戒道:“你干嘛?”
陈羽铁青着脸,全身四溢着戾气:“我干嘛?我就想看看你臭不要脸地是不是还活着!”
沙小凤气得一跳而起,伸出手指戳着他:“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臭不要脸了?”
陈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色厉内荏:“你说,你是不是陪超哥睡了?”
“你胡说什么?”沙小凤目光闪了闪,牙齿一咬,低下头不去看他。
啪地一巴掌下去,她被狠狠掌掴倒在床上。
“你居然打我?”
陈羽心如死水,摇头鄙夷地看着她:“沙小凤,你怎么这么贱?”
这个世界谁都可以骂她轻视她,但是唯有陈羽不可以。他和她认识7年了,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陷入绝望困境后唯一的心灵支柱。这个男人虽然粗鲁阴冷,可他的心是热的,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是为自己而跳动。
原本还为了那一巴掌而委屈愤怒的沙小凤顿时慌了,陈羽的眼神太冷漠了,就像是随时都会将她从眼底剔除干净。这个认知在心里疯狂地滋生,她六神无主爬起来抱住他,嘤嘤地哭出声:“是他逼我的,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要把我卖到地下妓/院。我不是自愿的,我不是……”
陈羽将她从身上推开,低头看着她,粗粝的指腹在她潮湿的眼角打着圈:“超哥这两年贩毒生意越做越大,还背着年哥洗黑钱,这事本来密不透风,可偏偏就因为你,年哥已经追究下来了。”
沙小凤想不明白:“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凤,你不应该瞒着我去向超哥借钱,更不应该随便带个人把人家给卖了。你和超哥之间达成的协议就是导火线,他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
陈羽打断她:“好了好了,小凤,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收拾一下东西,你现在就搬出去。”
沙小凤胸口一缩,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搬出去?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没有开玩笑,你给我滚,给我滚!”陈羽指向门外,最后一个“滚”字几乎吼破了嗓子。
——
陆展瑶对着镜子一个劲地臭美,赵纯捧着本书半卧在床上,尽可能地去忽视她。
“纯纯,你觉得我里面穿这件怎么样?”
赵纯将书往旁边一摔:“你有完没完啊,不就是去吃个饭么?”
“错!是和我心目中的男神共进晚餐。”陆展瑶做西子捧心状,面带微笑。
赵纯面色一肃,正襟危坐:“大瑶,你老实告诉我,季然是不是在追你?”
将身上的这件脱掉,转身又换上一件:“我哪知道!”理了理衣摆,陆展瑶坐到赵纯跟前,煞有介事地说:“他那样的人,既可以在歌迷面前生生扒开自己的皮,又可以嘴角噙着笑,迅速收敛起纹理和结构,可见城府极深。”
“既然你看得这么通透,为什么还要赴约?”
陆展瑶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如果我连这么漂亮的人精都能抵抗得住,那我以后什么样的男人都不用怕了!”
是么?
赵纯张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但愿她别自己先陷进去。
——
无风无雨的日子,G市的夜晚总是如同藏青色的帷幕一般,偶尔点缀着闪闪繁星,深邃而璀璨。
慕瑾臣从背后圈着赵纯站在阳台上一起仰望星空,地理位置尚佳,只可惜楼层不高,无法俯瞰整座城市。
赵纯仰起脖子,眼睛睇着他:“季然约大瑶一起吃晚饭。”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慕瑾臣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宽慰道:“放心,Owen不会随便招惹别人。”
赵纯闻言,若有所思地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动心了?”
慕瑾臣但笑不语。
他不说话就表示默认,赵纯有些心安,又有些担忧。季然长得一脸桃花相,就怕不是个专一长情的主,大瑶如果抵挡不住,以后是否会受到伤害?
见她微垂着头陷入了沉思,慕瑾臣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去胡乱揣测,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坏。”
感觉到手上源源不断传送过来的热力,赵纯心下澄明,立刻认识到自己现在纯粹是在庸人自扰,倏尔耸肩一笑,她管得未免过于宽泛了。
忽然想到一件事,赵纯抿了一下唇:“她最近怎么样?”
这个她,指的是沙小凤。
慕瑾臣眼眸一转:“你确定你想听?”
迟疑了片刻:“还是算了吧。”
黑与白,明与暗,是与非,她在这个世界长了见识,增了阅历,很多事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沙小凤做错事就应该得到教训,更何况她的行为早已远远违背了道德底线。
慕瑾臣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不需要亲自动手。她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恶人是指哪一类人,想来想去却总有些于心不忍。
思量过后决定和沙小凤见一面,挫挫她的锐气,顺便看看她值不值得自己动恻隐之心。可是瞥见她眼底频频流露出的怨毒目光,所有的耐心都被消磨殆尽。
她忽然不想知道沙小凤的近况了,于她而言,知道与否,都不可能给予她丝毫的同情。
慕瑾臣知道她在兀自纠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怜惜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冷不冷?要不要进屋去?”
赵纯皱着鼻子摇摇头:“不冷,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我就想这样安安静静地和你待会。”
他笑:“如果我说,我不想和你这样安静地待着呢?”
赵纯下意识地就要发怒,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察出了他话中隐藏的一层深意,不由得面上泛红:“慕瑾臣,你真扫兴!”
“我兴致来了,是你不知道。”他含笑低眸扫了她一眼。
赵纯仰起脸:“你现在很像个猥/琐大叔!”
身子蓦然一转,赵纯被他抵在了背后的墙栏,紧接着,火热的唇瓣便跟着落了下来。鼻息间都是彼此的气息,舌头勾缠在一起,用力地吸/吮。慕瑾臣打横抱起她:“我们进去。”
衣衫褪尽,湿热热的吻降临在了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冰冷的肌肤与热烫的嘴唇相贴,舒服得赵纯忍不住嘤咛出声。
细细密密的吻缠/绵而下,伴随着他的动作,乌黑的发轻轻扫过细嫩的皮肤,刺啦啦的,却异常骚/动人心。
胸腹中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逐渐上升,赵纯开始躁动不安,无助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开去,又想要继续贴近。
慕瑾臣宽厚的手掌桎梏在她的纤细腰背上,另一只手分开她的双腿,在她为之轻颤的瞬间,深深地进入。
☆、70
窗明几净的教室内;老师笔直地站在讲台上背过身去写板书。细碎的阳光欢快地洒落在靠窗的整洁课桌上,帅气的男生在纸条上快速落笔,长手一伸,将之推到了旁边漂亮的女生面前。
——在么?
女生疑惑地看了一眼后,恼怒地偏头瞪了一下他,握起笔微低着头回复了一句。
——你很无聊!
男生扬起下颌;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有吃的给你哦。
女生在桌子底下将手偷偷伸过去,他轻轻在她的掌心上放了块圆形的牛奶片。女生欣喜地含在嘴里;香甜醇厚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迅速深入味蕾。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浅浅的梨涡萦绕着愉悦的满足。
——你现在还觉得我无聊么?
——给你点个赞!
讲台上的老师忽然转过身,将粉笔头朝他们的方向嗖的一下丢过去,神情严肃地怒喝了他俩的名字;扬手指向走廊:“到门口站着去!”
两人紧抿着唇,灰头土脸地低着头默默走了出去。
一左一右站在教室门外,远处的天空是一片晴朗的澄蓝,倚着墙壁仰头望了会天,两人就像是获得了心灵上的默契一般忽然同时歪过头来相视而笑,笑容干净得如同此刻纯净的阳光。
——
“咔!”
叶旸从摄像机后面站起身,满意地鼓掌祝贺:“可以收工了。”
唐心走上去给赵纯递过去一杯温水,满脸歆羡:“年轻就是好,穿上校服立刻就能变成高中生。”
赵纯小口啜着,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好歹也才刚毕业两年而已。”和她演对手戏的男演员是枚新生代新星,也刚二十岁出头,同样面孔青涩。
叶旸双手抱胸,一只手上还拿着剧本:“演得不错,晚上有空么,我请客。”
“公请还是私宴?”赵纯踌躇了一下,挑了挑眉。
叶旸微笑:“这则广告的长度也算是微电影了,就当做是杀青的庆功宴好了。”
赵纯心下释然,点点头,笑着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立定在原地目送他转身离去的高大背影,她有些失神。
叶旸,年仅35岁,却早已是广告圈内有名的“专业户”导演,以拍摄微电影广告而闻名业界。八年前,他与朋友成立广告传播公司,并任导演和创作总监。
广告沟通人性,他制作的广告片力求具备鲜活饱满的灵魂。他素来追求完美主义,有着自己固有的执着。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他在创意执行中凡事都坚持最好的,使得客户和广告公司对他导演的影片有种充分的信赖感。从业12年,为多家国内外知名企业拍摄广告片,并获得多项大奖。
他的理念是:“任何一个广告片的拍摄都要有一个最好的结果,只是看你离它多远而停下。”
这些资料都是在网上查到的,传闻他出身名门,家世显赫,有着过硬的身份背景。赵纯虽然从不听信传闻,但是关于叶旸的相关报道她却相当心中有数。叶旸,叶家三代中最叛逆的游行侠,叶昕的堂哥。
——
叶旸在一家私人会所开了个包厢,主要工作人员都到了场,赵纯强留下唐心让她作陪。叶旸的眉眼清朗,细看之下与叶昕有着三分相似。
唐心见赵纯又一次看着叶旸出神,悄悄伸出手去在她大腿上掐了一下。
赵纯疼得倒吸口了气,不解地瞥向她:“你抽什么疯?”
“人家有老婆的。”所以你别跟个大花痴似的看着人家发呆。
对唐心表现出的教导之态,赵纯也只是轻吐出一口气,无语地斜了她一眼。
听着他们侃侃而谈,赵纯无趣地撇嘴吃着菜,唐心倒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谈及下一则广告,叶旸忽然抬眸寻找,紧接着,目光定定地落在赵纯身上:“有没有兴趣加入?”
赵纯连忙摆摆手,笑着开玩笑说:“您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NG被骂。”
为了拍出一部高质量的广告片,作为没有演技经验的新人,赵纯自然没有逃脱得了被叶旸狂批臭骂的“噩运”。
她记得曾经看明星访谈节目的时候,有个半红不紫的男演员说:“娱乐圈的残酷在于适应力要特别强,我之前当过主持、做过模特,我拍戏之后,我觉得,天哪,当主持人简直就是天堂,因为拍戏经常都不能睡个好觉,有时候不熟的两个人,可能一上来就要拍床/戏,必须快速找到感觉。”
她还记得有个女演员第一次拍吻/戏的时候四肢僵硬得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气得导演当场发飙说:“大姐,你被强/奸了吗?”
套句过去时兴的话:做演员难,做名演员难,做好名演员更难!
大家都听得出来她说的是句玩笑话,小姑娘年纪小,他们听了这话摇头叹笑了几句也就过去了。赵纯在生人面前不闹腾,安安静静地坐着,别人问一句她才笑着答一句,时间长了,识趣的人都不会刻意再寻她乐子。话题一被岔开,她很快又被遗忘在角落里。
叶旸中途接了通电话走了出去,赵纯继续默默吃菜。
饭后,有人提议去唱K,叶旸看了看表,摇头:“你们去吧,算我账上。”
赵纯和戏里的同桌也都婉言谢绝。最后,只有叶旸广告公司的那几个手下一拍即合。
一群人走至会所敞亮的大厅内,忽然撞见了从走道里缓缓走出来的另一批人。赵纯停下脚步,远远从众人里一眼认出了叶昕。
叶旸扬眉:“走了?”
“嗯。”叶昕颔首。目光随后不经意地一瞥,他的胸口微微一滞:“你怎么在这儿?”
赵纯眨眨眼:“我来吃饭。”
“你们认识?”叶旸问。
叶昕眉头缓缓地蹙起:“我们是邻居。哥,她和你一起吃的饭?”
叶旸点头:“赵纯是我最新一则广告的女主角。”
听言,叶昕斜睨她一眼:“你想当演员?”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愿。”赵纯无奈地低下头:“我只演这一次。”
叶昕没有再说什么,和同事们告了别,很快又走回来:“这么晚了,回家吧。”
赵纯抿着嘴点点头,正打算和唐心一起离开,他却紧随着跟了出来。她偏头望过去,只听他肃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