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致和卿又植听了一齐默了,鄢知秦微笑道:“本来心情有些沉重的,见到阿赵……嗯,还有卿先生,我感到好多了。”
赵越致咧咧嘴,真够无厘头的,她能给他转换心情,谁信呀?可他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又真诚,反倒影射出自己的小肚鸡肠,“那个……人死不能复生,你再难过也没用,不如开开心心的,让他老人家早点瞑目。”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男人似乎不约而同的朝对方看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别开视线,鄢知秦硬挤了两个字:“谢谢。”
赵越致就算摸不清门道,也感觉得出现在气氛有点诡异,她说错什么了?悄悄去看卿又植,怎么轮到他忧郁起来了?今年是不是流行忧郁小生?一个接一个给她玩忧郁。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鄢知秦已经笑出了声,“阿赵,你好可爱。”
啊?她可爱?她哪里可爱?赵越致转过去看鄢知秦,说实话这男人真的很爱笑,报纸杂志上但凡有他出境莫不是面带笑容,然而若仔细推敲一下,你会觉得他的笑很表面,甚至有点敷衍和疏离,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就是一偶像一人物,只可远观、崇拜。不过自打他们重逢以来,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非常真实,好像高高在上的偶像已从云端走下来,喜怒哀乐鲜活的呈现在你眼前,由不得你信或不信,总之十二年前那位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大哥哥回来了。
卿又植突然抬手叫人结账,“鄢先生既然今儿有事情,那我们就不耽误您了。”
赵越致茫然随卿又植起身告辞,鄢知秦眯了眯眼,“阿赵你要回家了吗?”
“呃,啊……哦,是。”
“那么我方便搭你们的便车吗?”鄢知秦对上卿又植不善的眼神,字里行间颇有些不好意思,“外公那儿上午就结束了,我正准备回家但貌似忘了带钱包……我也不想麻烦你们的。”
不想麻烦还不是麻烦了?卿又植抿紧唇,如此拙劣的借口偏用在他身上显得天衣无缝,因为没人怀疑像他这样的腕儿,会厚起脸皮蹭车。
当然赵越致更是不疑有他,“没事儿,顺路嘛,搭一个是搭,搭两个也是搭,一起走吧。”
“谢谢。”鄢知秦特意冲卿又植笑道:“有劳卿先生。”
卿又植微抬了抬下巴,“不客气,鄢先生。”
三人出店门走到卿又植车前,鄢知秦打开后座的门,一派绅士的请赵越致上车,赵越致的手还半伸着,她是打算去开副驾座的门的,这下只得放弃,乖乖钻进了后座。
卿又植一言不发上了车发动车子,接下来一路也不吭声,到了半山别墅,门外路边上依然停着几台可疑车辆,狗仔队怕是真较上劲儿了,因着卿又植的车面生,才没引起注意,而通过安保检查时,人一看绯闻男女都在立马放了行,狗仔就更以为这是一般住户的车了。
来到家门口,赵越致等鄢知秦下了车,趴过去对卿又植说:“哥,今儿这顿不作数,我都没吃几口,明儿早上你就过来,我要去岳杏祥吃斋菜。”
卿又植哼了哼,“还惦记着吃,惦记一下怎么别给人家吃了吧。”
“你啥意思?”赵越致不解。
不等卿又植回答,车外头的鄢知秦开口问:“阿赵,你不下来么?”
赵越致“噢”了一声,又飞快威胁卿又植道:“明儿你敢不来,我揭你皮。”
卿又植扭身拧了她鼻子一下,“吃货。”
付出一点点代价换来今后两天好吃好喝,赵越致觉得挺值,捂着鼻子下了车,迎头撞上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鄢知秦,她奇怪这厮到家了不进屋,老跟在身边起什么哄呀?
鄢知秦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围巾,“这个你忘记还给卿先生了。”
“诶?”赵越致脖子一凉,忍不住打了冷战,他怎么知道围巾不是她的呀?再说了干嘛还呀?多好的料子,一看就知道贼贵,趁机暗杠下来,占占卿又植便宜。
鄢知秦一手把围巾丢进车窗,一手攥着赵越致胳膊肘,防止她拿回围巾,以一副主人的口吻说道:“卿先生,今天真的谢谢您,改天一定请您到家里小酌两杯。”
第19章 19
目送卿又植的车渐行渐远,赵越致忽然间升腾起一种卿又植被鄢知秦赶走的错觉,有可能吗?他俩今天算是头一次正式见面,而且相处得挺和谐,加上卿又植那张利嘴之前在节目里也没有得罪过某人,正所谓往日无仇近日无怨,那么估计真是错觉了。
“天气这么冷,我们为什么不进屋呢?”鄢知秦横过身子挡住赵越致的视线,表情跟温和的声线相左的含着几分淡漠。
赵越致应声缩起肩膀,真是怪冷的,她“哦”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不先进屋?”
鄢知秦摊开手,“忘了吗?我没带钱包当然也没带钥匙。”
“姚哥不在家么?”
“他到M&X开会去了。”
赵越致当即决定,马上找人换密码锁,往后只要带了脑子出来的都不怕进不了家门,大活人一个还能被泡尿憋死?
打开门赵越致直接往她那边走,鄢知秦叫住她:“阿赵,你肚子饿不饿?”
刚才的杂碎汤她就喝了几口,现在正饿得前胸贴后背,这都怪谁啊?赵越致没好气的斜他一眼,“不饿。”
鄢知秦瞧她赌气的小样儿忍不住想笑,“可我饿了。”
你饿是你家的事儿,告诉她干嘛?此时此刻此地就他俩,孤男寡女的不知道要避嫌么?赵越致愈发显得不耐烦,低头从包里抓出一把卡片递给他,“这里面有很多家外卖,想吃什么自己打电话。”
鄢知秦根本没看手里的送餐卡,用批评的语气说:“阿赵,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外面的东西不卫生,经常吃对身体不好。”
亏得他没把“你肠胃不好”这句给带出来,赵越致吞了口气,拉开一抹假笑,“既然你这么注重生活品质,那你就下山去五星级饭店吃呗。”
“姚贵森把车开走了。”
赵越致整个怒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鄢知秦无辜的眨眨眼,“阿赵,你会下面条吗?”
咔吧!赵越致银牙咬碎,他的意思是要她下面条给他吃?
鄢知秦不看她扭曲狰狞的脸,越过她走向厨房,“昨天阿姨来过,冰箱里应该存了不少食物,弄两碗什锦面应该没问题。”
赵越致像瞪怪物似的瞪着他,“你等会儿,我连着一个多礼拜不在家,阿姨干嘛没事儿把食物放我冰箱里?”
“哦,过去阿姨她不一直在你这边开伙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什么的都很齐全,为了省去再重复准备一套的麻烦,我和老姚商量了一下,干脆把厨房合并在你这儿得了,当然伙食费我们全包。”
赵越致越往下听心里拱起的那把火烧得越旺,“你怕麻烦想省力气,是不是该跟我商量,而不是你家经纪人呀?什么‘干脆把厨房合并在你这儿得了’,哈,你倒还真干脆!”
鄢知秦一脸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大家不是邻居,不是朋友吗?共用一个厨房怎么了?”
她能告诉他,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不想跟他靠得太近,不想再跟他有一毛钱牵扯,已经没办法不做邻居了,难道还没办法只做个点头之交的“朋友”?那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得,你想用就用吧。”她懒得再吵,多说一句就等于多浪费一点时间跟他独处,她经不起这折腾。
鄢知秦拉住她,“你上哪儿?”
赵越致触电一般,猛的开始甩手,“我上楼睡觉,麻烦你放开。”
鄢知秦松开她,“你别像只刺猬似的好不好,我没有恶意。”
“你没恶意,是我有恶意得了吧?”赵越致不爽的再次转身上楼。
鄢知秦在她身后问:“你是不是气我打断你和男朋友约会呀?”
赵越致一顿,难以置信的回头说:“卿又植是我哥儿们,你瞎说啥呢?”
“不只是哥儿们吧?我看你俩在一起有说有笑很亲密的样子。”
“我是有多悲哀啊,不许有说有笑非得逮谁哭谁不成?”赵越致插起腰叫嚣,“就因为有你这样的好事之徒,没的事儿也说得煞有介事,以讹传讹,指鹿为马!”
诶?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赵越致脑筋一拐弯,想起来了,才用这话骂过卿又植,嘿?你说现在的爷儿们都肿么了?卿又植怀疑她跟鄢知秦有一腿,反过来鄢知秦也一样,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却一个比一个八卦得厉害,简直是瞎搞嘛。
鄢知秦貌似被骂得很开心,原来深邃暗沉的眼底泛起了点点波光,他勾唇一笑,“或许你对人家没意思,可是人家当你是心上人哟。”
赵越致闻言差点想拍他,好歹子曾经曰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俩再没戏也用不着急着把她推给别人吧?她已经非常谨小慎微的跟他保持距离了不是吗?
“鄢知秦,不是人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风花雪月、温情浪漫,我重申一遍,卿又植和我是从一条壕沟里出来的战友,没他就没今天的我,我们之间那是纯纯的革命情谊,你懂不懂?!”
纯纯的革命情谊么?鄢知秦稍微沉吟片刻,“我懂,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而已。”
“谢谢,不用。”赵越致毫不领情,“我要跟他有什么早那个啥了。”
“那就好。”鄢知秦似乎挺满意,微笑点头。
好什么好?鬼鬼怪怪的,赵越致又用力剜他一眼,扭身上楼,并且“嘭”的把房门关得震天介响,以表达对某人的深厚怨气。
脱下外套,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赵越致把头发扎了个马尾辫,接着就撑不住了,揉揉咕咕响的肚子,哎,饿啊……
翻找包包时想起把送餐卡都给了鄢知秦,得,这下怎么叫外卖?蔫蔫的拿出手机打给胡耀,电话刚接通还来不及开口就传来敲门声,她只好一边问胡耀要外卖电话一边去开门,“还记得我们常吃的那家盖浇饭的电话吗?”
门外鄢知秦听见她说的话,立刻蹙起眉头说:“都让你别吃外卖了,又油腻又没营养。”
胡耀耳朵可尖了,在电话那头咋呼:“姐,你怎么和三哥在一起呀?”
赵越致没法分心跟两个人同时对话,于是捂住手机对鄢知秦说:“你又想怎么样?”
“我们还是在家吃吧。”鄢知秦说,“我把菜全洗好了,就等你下来烧水下面条了。”
什么叫做就等你下来烧水下面条?赵越致依稀听见手机里胡耀哇啦哇啦的吵吵,心里一烦直接挂线,她说:“你想吃面条,你自己下。”
鄢知秦耸耸肩,“我不会下。”
瞧他理所当然的样儿,好像她是他家厨子,赵越致哼的一声就要关门,鄢知秦快速的用脚尖一顶,然后把自己那双漂亮干净的青葱玉手伸到她鼻尖前面,“我是弹钢琴的,手不养护好不行,刚刚洗了菜还担心明天要脱皮,你就帮帮忙呗。”
赵越致不禁要问: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可事实却如他所说,大钢琴家的手用来下面条,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糟蹋,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知道他龟毛什么,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偏又不肯吃外食,想她拍戏的时候哪天不吃外卖盒饭?也没见她咋地,偶尔上火便个小秘,喝一碗胡耀煎的中药,一会儿乒呤乓啷的啥问题都解决了。
“阿赵?”
“行了,别催了,我去下面条。”赵越致愤愤不平的挥开他的手,认命下楼去做老妈子。
进了厨房,看见摆满流理台的蔬菜、禽畜肉类以及一盒蛋两个罐头,赵越致挽高袖子就开始喷:“你这是打算下碗面条啊还是打算弄桌满汉全席啊?”难怪说手要脱皮,依她看全身都要蜕层皮不可。
鄢知秦十分自觉的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你会做什么,所以都准备了。”
赵越致嘿嘿诡笑,“我呀,我会做硫酸溜肚片,敌敌畏焖老母鸡,您老要试试不?”
鄢知秦支着下巴,黑白分明的眼儿瞅着她,一嘴甜得腻人的说:“阿赵你真可爱。”
赵越致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厮坐着不动就已经够羞花闭月了,还没事儿胡乱放电,到底要不要人活命?
“你没听说过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劝你别张嘴闭嘴说我可爱,仔细哪天怎么死在我手上的也不知道。”赵越致拉开冰箱把用不着的食材一一搁进去。
鄢知秦则琢磨着她的话,颇有玩味儿的接道:“你想我怎么死在你手上?”
赵越致险些没拿稳一盘肥羊肉打地上去,这是在比谁更嘴欠么?结果他还继续说:“你提前点告诉我,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赵越致捉刀往案板上一劈,一个圆滚滚红灿灿的西红柿分成两瓣,顿时汁水横流,他在后面问:“开瓢儿?”
她打鸡蛋到碗里,他问:“分尸?”
她剁肉,他问:“大卸八块?”
叔可忍婶不可忍,赵越致扭头低吼:“你……”
他齐声开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赵越致张大嘴巴狠狠愣住,她,讨厌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更是史上最大的谎言!他根本不知道每次一看到他,沉积在胸口十二载的不可言说的爱恋就一阵凉一阵热的翻搅不已,却又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饶是她号称演技一流也倍感吃力,常常不由自主的怨天尤人,如果他是她对的那个人,为何老天爷不赐给他们一个对的时间?
其实卿又植说她傻是错误的,要她真是个傻子,那么她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他的爱情,因为傻子不受道德约束,不怕横眉冷对千夫指……随心所欲的傻子呀,她好羡慕。
“嗯?阿赵,你讨厌我么?”鄢知秦久等不见她回答,瞧她迷蒙空洞的双眼,显然又习惯性的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真是很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
赵越致缓慢的将视线投注到他求知真相的脸上,眼眶随即涌上一股潮热,赶紧扭过头,到灶台边往咕咚咕咚沸腾烧开的锅里下面条,冲天的热蒸汽烫过皮肤,刺得一串水珠子扑簌簌滚落,她咬咬牙憋着口气说道:“不,我不讨厌你。”
鄢知秦一眼不错的盯着她细瘦的背影,好看的眉头死死拧了起来。
匆匆做好一碗西红柿鸡蛋肉丝面,赵越致一秒不敢多停留,也顾不上鄢知秦做何感想就彷如逃难一样奔出家门,然后随便找了一家可过夜的桑拿中心躲了进去,待隔天清早卿又植电话打来,才将宿醉一夜头痛欲裂的她吵醒。
“不在家好好呆着,到处瞎跑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