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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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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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瑶听了这话,也只得道:“老爷说的是,我有分寸的。”

萧挽缘原本以为庄瑶不喜欢庾睦只是因为他的疏忽害了萧江愿,现在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全是如此。不知道庾家和庄瑶结过什么恩怨,会让他这么看不惯庾睦。

这事情庾睦没有和她说起过。事实上,涉及萧江愿和庾睦“婚恋”的问题,庾睦都是有些逃避的。萧挽缘虽然深谙心理疗法,对着他,却不知为何不愿意用手段诱哄,只想着来日方长,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庄瑶得了萧老爷的那些话,和萧挽缘一路上回来,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在岔路口停下来嘱咐锦心:“好生听大小姐的吩咐,凡事多留一个心眼,若是大小姐有什么闪失,我为你是问。”

锦心唯唯诺诺地应了,伺候着萧挽缘到屋里,正要再去打水来给她擦脸,却听得外面“咣当”一响,立刻提起了心,到门口探出头去查看,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头有不少下人来回跑动,见是她这里问话,自然不敢怠慢,站住了答道:“回大小姐的话,是西厢那边走水了。”

“什么?”

萧挽缘刚脱下靴子,一听院子里走水了,便急忙到门口查看。果然看到院子西边火光熊熊,院中的下人都各自提了桶端了盆地往那里送水,想把火势压下去。等在她门口回话的那人手里也还正提着一桶水。

“火势压得住么?”萧挽缘随手又把鞋子套上了,挥手要她起来,一面问道:“西厢里的人都跑出来了吧?”

“大小姐,西厢一贯没住什么人,里面伺候的下人们也都出来了,只是西厢边上……”

萧挽缘心里先是一松,心道人没事也就罢了,反正这萧家家大业大的,烧了一两间房子也不是什么事,便点点头道:“人出来了就好,边上有什么烧毁的,明天一并报给管事娘子吧。”

“呃……西厢边上,是原先的主屋……”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萧挽缘一听原先的主屋竟就在火源边上,心里便急了,想到庾睦还在那间屋子里呢。大半夜的,他又是什么都看不见,要是遇着点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着急,口气也就差了一点,骂道:“还不快去救火?”

那女仆被她吓了一跳,“哎”了一声,跳起来提着水桶就跑了。萧挽缘紧走了几步往主屋去,锦心自然跟在她身后,边走还边劝道:“大小姐放心,西厢的火势看起来也不太大,少相公那里不会有事的。”

萧挽缘也顾不上跟他多说,只大步往主屋去,见已经有火苗窜出头,差点烧到主屋的窗棂。忙脱了外袍盖上去,把火星子打灭了。一脚踹开门来,喊道:“庾睦,你在哪里?”

屋里没有点灯,萧挽缘也不知道烛台在哪里,只得借着外头透进来的火光摸索着走了两步,又接着唤庾睦的名字。这一回,床幔里似乎有了点动静,一会儿就看到庾睦伸手揉着眼睛出来,张了张口想要喊人,却又好像喉咙说不出话似的,直按着喉咙咳嗽。

“庾睦,边上走水了,快,跟我走……”

萧挽缘上前一步,也不及去管什么礼仪,伸手就把他扶了要走,谁知他却动手挣开了,咳着嘶声道:“暮雨……”

萧挽缘会意,拔高声音喊了两声,果然见到暮雨慌忙地从边上跑过来,迷茫道:“怎么了?大小姐……”

“你睡得也太死了,再不醒来可就真的火烧眉毛了,快跟我走。”

萧挽缘一边说着,一边扶了庾睦往外去。庾睦嗓子里被烟熏得难受,到了外面院中还是不住咳着,几乎要直不起腰来。萧挽缘见他着实难受,便从衣摆撕了一大块布料下来,招手叫住一个端着水盆的下人,把布料打湿了虚捂在他口鼻上,安慰道:“火势小了很多,过一会儿就能扑灭了,你暂且捂着忍一忍,我们先回东厢去……”

庾睦一手接着按住了,另一手还被她紧紧攥着,一时不知是羞是恼,喉间又是火辣辣地疼,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那小厮像是一时看得傻了,他进府晚,只知道这个大小姐最是喜怒无常,还不时地犯癔症,对人动辄打骂。可面前这个人,不凶残也就罢了,怎么还格外体贴,对少相公这样好?

萧挽缘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只吩咐他依旧去救火,便一手揽了庾睦往东厢去。回到屋里倒了水给他喝下,才问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庾睦只觉得喉中火烧火燎地难受,灌了两盏茶下去,才终于缓和一些,眼睛虽看不见,却也被烟熏得直掉眼泪,虽然心知这模样实在狼狈透了,却实在无力,只勉强摇摇头。

“好了,我去寻点水来,让暮雨伺候你梳洗一下,再去床上躺会儿,”萧挽缘看他没什么大碍了,心里也就放松下来,安慰道:“主屋那里一时也不能住,就提早搬过来东厢吧。”

庾睦想想,也别无他法,萧挽缘还是他的“妻主”,就算主屋没受到波及,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里不住过来。终于点了头,轻轻应了一声。

第十四章 同盟

院子里走水的事庄瑶很快就知道了,第二天大房的人坐到一起吃早饭,他便朝萧挽缘看过去:“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那院子里的动静差点把老爷都惊了。”

庾睦毕竟只是小产,做月子也没有太规矩的讲究,既搬进了东厢,就随着妻主一起出来吃饭。跟庄瑶请了安,也只得了他一声不冷不热的答应,这会儿听到他问话,自然不敢去多嘴,只默默地低了头,拿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粥。

萧挽缘也抬手接过下人盛来的粥,听到庄瑶问话,便略微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回话道:“今儿早上已经着人查过了,是住在西厢房的谢师傅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把帐子烧了,这时节正好又干燥得很,就这么烧起来了。万幸的是人都没事。”

庄瑶似乎有点疑惑,一时想不起这个谢师傅是什么来路,只转向身后侍立的人问道:“是哪个谢师傅?”

他身后那人容貌虽好,却看得出有些年纪了,大约是萧柏青的一个侍夫,听了他这问话,面上竟是一红,小声道:“是昨儿请来给二少爷裁束发礼衣物的谢师傅。”

庄瑶皱了皱眉,抬眼扫了一遍周遭的下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能往待客的西厢住?谁去走一趟,把管事的娘子给我叫进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他话音才落,那个侍夫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头道:“大相公恕罪,管事娘子也不知晓。这是奴才的主意,因着昨天下了雪路上不好走,大小姐那里空着的屋子又多,就让他去住一晚再回去……原想着他在萧家做了多年的事,不会不知分寸。没料想,没料想会出这样的错……”

庄瑶冷冷看了他一眼,再说话时,已多了一些自矜,缓慢道:“照情理说,这事我该报到老爷那里去,免得以后再有人不懂事乱了规矩……不过你毕竟是萧珀的生父,珀儿马上要行束发礼,要是在这当口丢了你的份,怕是他将来的婚嫁也要被人瞧低了……”

萧挽缘在飞快地回想了一下,想起这个萧珀就是她唯一的同母异父弟弟,今年已经满十五,可以谈婚论嫁了。只是想不到这个天天看着站在庄瑶身边伺候的人,竟就是萧珀的生父。想来他一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侍夫,又想要施恩给那个谢师傅,好让他用心替儿子裁衣,才会让他在西厢住了。

“只当我是替珀儿打算,这一回就算了,只下次要分清尊卑,不要胡乱行事。”她还在想着,庄瑶这里却不紧不慢地把这事带了过去,朝那侍夫看了看,倒像是有些感叹,温声道:“何侍夫,我们一房,只得江愿和珀儿两个孩子,我把珀儿自小当嫡出的儿子一般养着,将来也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你若真为珀儿好,就该时时记着家里的规矩,莫要做出叫旁人笑话的事来。”

那何侍夫面上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却还勉强着低头应道:“大相公说的是,青烟不敢忘记。”

萧挽缘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朝桌子另一边的人看了一眼,萧珀低着头不言不语,像是在数碗里的米粒,神情专注得很,即使听到生父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也只是沉默着。只是掩不住眼眶里早已含了泪。

她琢磨着庄瑶敲打何侍夫也该敲打够了,便轻咳了一声,正要说几句话打个圆场岔开话题,却听得庾睦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大相公,妻主,那西厢的修缮,是立刻着手,还是等开了春……”

萧挽缘一怔,她直觉地能感受到庾睦很有点怕庄瑶,要不然也不会一早上连续几次把空的汤匙往嘴里放。因此他这时开口,实在是出乎了她意料。庄瑶似乎也很意外,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萧挽缘余光瞥到庾睦捏着汤匙的手都有些抖,怕庄瑶借机责备,便迅速接口道:“快到年节了,家里事情正忙,我看还是到开了春合适,大相公觉得呢?”

“那就开了春吧,”庄瑶虽看出她有替庾睦保驾护航的意思,却也没有戳穿,只应了一声,对她道:“大院里的事我都快管不过来了,往后你那小院子里的事,都依着你的意思就是了。”

一顿饭吃得状况频频,直到这时候才静下来,萧挽缘得了可以随意处置自己院中事情的“敕令”,心里也是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日子可以过得顺心点,忧的则是她变成了直接下命令的人,要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那她不是萧江愿的事就更有可能被拆穿。幸而庾睦也住进了东厢,有什么事至少能有个商量的对象,她也多少能安心一些。

才刚回到院中,萧挽缘还来不及问庾睦方才站在他们身后伺候的人是谁,锦心和霜清就迎了上来,锦心手上还抱了一个孩子,朝他们蹲了蹲身算是行了礼,起来道:“大小姐,小少爷哭着闹着要找您,奴才们哄不住,实在是没法子,只得把他抱了过来。”

萧挽缘一愣,不是说大房里就只有她和萧珀两个孩子么,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小少爷?正想着,却感觉到庾睦被她握着的手用力地挣着,心里更是疑惑,见霜清眼里似笑非笑,有些鄙夷的样子。直觉有哪里不对劲,朝锦心挑了挑眉,微微扬了声音:“大相公总说你能干,怎么一个孩子都哄不好,我今天是赶巧闲着,若是下回我在外头做事,你也要抱着孩子塞给我不成?既然你哄不好,就去换个哄得好的来我院子里伺候。”

锦心眼里一瞬间闪过惊疑。他从十一二岁就在大相公跟前伺候,即使是萧江愿没犯癔症前的状况,他也是十分清楚的。这位大小姐虽然外面看起来说一不二,但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刚坚不可夺志的性子,要不也不会就那么离开萧家去了山上,更不会犯了癔症就对原先宠爱有加的夫郎拳打脚踢。

而现在的萧江愿,看着脾气比原先好了,对下人也时常会有几个笑脸,可骨子里,却好像比先前还要强势,竟会这样拿话来堵他。

庄瑶要把他给了萧江愿的意思老早就有,他也一向没有反抗过。就是因为觉得萧江愿自己是个耳根子软,心性不定的人,而庾睦自己是瞎了的,又是庾家的庶子,不得庄瑶欢心。只要他使些手段得了萧江愿的宠爱,就算庾睦占着主夫的名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然而现在看来,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萧江愿却早已不在是两年前的样子了。他甚至有些怕她。因此一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飞快地躬身道:“锦心知错了,大小姐恕罪……”

萧挽缘无意和他计较,只把庾睦的手用力握了握,拉着他进了屋,朝在里面伺候的罗衫和暮雨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见他们手牵着手回来,自然知情识趣,悄悄退出去后又替他们掩了门。萧挽缘环顾了一周,虽没见旁人,还是压低声音道:“庾睦,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庾睦还被她握着手,听她喊了自己名字,也知道没了旁人,便用力要甩开她的手。萧挽缘放开他,一边笑着保证道:“你放心,除了在外人面前假装外,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举的。不过,你起码要告诉我,那个小少爷是什么人吧?”

“你儿子。”

庾睦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在跟谁赌气,一开口就十分直白,惊得萧挽缘几乎要跳起来:“什么?你和萧江愿已经有孩子了?”

“不是,”庾睦的声音低了一些,抿了抿唇道:“是妻主和冯侍夫的孩子。”

“她从前不是一心待你好的么?怎么、怎么还跟旁的人有孩子?”萧挽缘又是疑惑又是惊讶:“冯侍夫就是早饭时候站在我们边上伺候的那个?”

“是,妻主只得他一个侍夫,自然是他在边上伺候,”庾睦避开了她前面一问,只平直地解释:“小少爷单名一个易字,今年……该有两岁了。”

那就是在萧江愿和他反目之后,而不是他们恩爱的时候了……萧挽缘心里莫名一松,像是替庾睦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也挺可笑,难道两人反目之后的纳侍就不算纳侍了么?本质上,还不都是一样……

庾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听到她先是惊讶,后来又带了点自嘲的笑,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就要起身:“我去叫人进来伺候茶水。”

萧挽缘一伸手把他拦住,想起答应过他在私底下不碰他,忙又缩回手:“不用了,喏,这儿有碧螺春和枣蓉茶,你要喝哪个?”

她虽说在问,手上却自动自发地倒了枣蓉茶,一边递给他道:“碧螺春性寒,你还是喝这个吧,我可不想一个人去面对这么一家子。”

庾睦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接她手里的茶,只低声道:“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应付得过来吧……”

“恐怕不成,”萧挽缘笑笑,一边道:“我方才差点以为那孩子是我的弟弟,要不是看到你面上神色不对,就要露馅了。”

“其实,只要大相公不再有女儿,哪怕他们知道你不是真的……真的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庾睦却是丝毫不逃避,平静道:“否则得利的就是二房了。”

萧挽缘知道他很敏感,却没料到他已经把这事情想得这样通透。心里虽然赞同,看着他低头轻咬着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认同的话来,只干笑着道:“你可别起临阵脱逃的心思,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

第十五章 粉墨登场

锦心得了萧挽缘一通训斥,自然不会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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