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淡淡地笑了，抬头望了望，道谢就要离开，苏瑞问：“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
月光打在窗帘上，留下一簇幽蓝的花影。夜风，轻轻撩开窗帘一角，灼灼影影，月貌花容，独自灿烂着。
似乎，她睡了很久，再次睁开眼，天已泛白，手机在震动。她晃了下神，慢吞吞接起来，对方是工作室的小秘书，今年刚毕业，人很机灵。
她也忘了自己回来的初衷，当初好友苏瑞回国时曾问过她，她在迟疑，也许是害怕吧。只是如今已经回来，却不敢踏足有着他痕迹的城市，害怕遇到，他们已不能如初。
更是忘了，开办工作室的初衷，只是安慰自己，她只不过习惯了不想改变。
挂了电话，又独自呆坐片刻，秘书银铃地笑声，伴着朝升的日光，渲染一片葱扬。她洗好下楼，秘书笑嘻嘻地问：“乔楠姐，上次摄影展你怎么不参加啊，我觉得你要是去了，肯定一举成名。”
“那么看好我？”乔楠笑了下。
“当然，我看人一向很准。”她嘿嘿地笑，一言一行都洋溢着青春的味道。“乔楠姐一定行，上次我看到你身份证复印件，乔楠姐也是C市人呀。”
乔楠轻轻点头，转过身背对着她，眼睫在日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是呀，C市呆过几年。”
“那等我们忙完这一组去C市玩几天吧。”她建议。
“再看吧。”或许是近乡情怯，近在咫尺，却不敢在靠近。
“好吧。”
当天的工作很顺利，提早收工。回途的路上，是她开着车，一如往昔，习惯地将车上的广播打开，调至喜欢听的频道。只不过是重播而已，但她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而且昨晚加班，没来得及听，等躺下来时已经失了听的心境。
DJ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听着她淡淡叙述繁华都市上演的各种悲欢离合，以及她一针见血地剖析，她便忍不住弯起嘴角。
秘书边听边说：“我同学也很喜欢她的节目，特别有感觉，昨晚有一位听众点了一首歌，说是送给他太太，希望得到她的原谅，还有就是他爱她。”
“这男的真有勇气。”乔楠轻轻一笑。
“真是羡慕死我了，如果我是那女人，一定感动得泪眼汪汪。”
不一会儿，节目转到互动点歌环节，一个略低沉的声音，重重地敲打她的心脏。她手一滑，车子打了个圈，差点儿撞上绿化带，亏得她反应快，猛踩刹车。这一幕心惊动魄，秘书脸一片惨白，好久才颤颤巍巍地说：“妈呀，乔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路滑。”她反应算淡定了，“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妈呀，吓死我了，我果然还是很怕死。”
“我也是。”
广播里，DJ说：“好的，这位先生，如果她听到这首歌，我想她一定会原谅你，因为只要历尽千帆会更懂得珍惜，下面献上范范的《最重要的决定》，我想这也是这位先生最重要的决定，让我们祝福你……”
回到工作室，乔楠一头扎进工作里，似乎心无旁贷。但是，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入了眼都变成他的脸。她知道，自己再一次溃不成军，对他一点免疫也没有，凡是关于他，便乱了阵脚，失了心智。
将千千静听的音乐换成范范的歌曲，并设置单曲循环。秘书进来，见她埋头，有些担心，“乔姐，别那么辛苦啦，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不然你什么都做好了，你不是逼得我离职吗。”
乔楠回过神，准备关掉音乐，秘书又说：“这歌多好听啊，今天那位先生，啊，太让我感动了。”
“是呀，我也感动。”
把工作一扔，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她默默地想着，所有人都会感动吧，包括她，可为什么在一起时，他做了那么多事，到最后，她还是狠心推开他？仅仅是因为母亲死前掐着她脖子歇斯底里地骂：“乔柟，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你交的好男朋友，你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吗，要不是因为他，你爸爸也不会死……”
母亲用力地掐着她，她却倔强地说：“不，他不会，他不会……”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下午，闪电雷鸣，她用尽仅有的力气拼死挣扎，妈妈被她推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望着她。她也怕极了，母亲的疯狂她一直都知道，像这一次绝无仅有。她知道母亲爱着爸爸，也许是到了极限，也恨到了极限。然而，爸爸的死对她打击还是超出了预期，就连她也不敢相信，疼她宠她的爸爸一夜之间便没了。警察说，他是罪有应得，警察说节哀顺变，警察还说要配合警方……
可是有所的事全是警方说，他们说她爸爸罪大恶极，危害一方，如今总算是安定了，他们忙碌几年也该告一段落。但谁能告诉她，她爸爸其实是最称职的爸爸？在她眼中，就算爸爸罪大恶极也是最爱她。她也不信，那带着她去动物园，为了她，守着一夜未眠的是一方枭毒？她不信，但是她又不得不信。联系起所有片段，一切便明晰来。爸爸一直在欺骗她，母亲也是，一直欺骗她，而她自以为是地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或许他也在欺骗她。
她曾轻描淡写地对好友苏瑞说，她自杀过……
乔柟不曾想，若干年后再次回忆来，还能笑着言谈。现在想想也觉得当时太偏激太冲动，可是人若绝望了就没有什么不敢做。
还好，重获新生，她一直想，幸好有佟廷。
“乔楠姐，在想谁呢。”
乔楠惊觉自己走神，忙着说：“在想接下来工作室的发展。”
“按我说，回C市吧，你籍贯在那里，而且我也有认识的人，熟人好办事嘛。”她嘻嘻哈哈地笑，“我还有师兄是都市报娱乐版记者。”
乔楠笑笑，“在说吧。”
在她往回走时，小秘书八卦地问：“乔楠姐，怎么一直没见到姐夫啊。”
乔楠陡然一怔，端着马克杯的手轻轻颤动，烫热褐色的咖啡汁沿着杯壁滴落而下。她眨了眨眼，艰涩地说：“我们没有在一起。”
是的，他们没有在一起。
小秘书诚惶诚恐，“对……对不起呀乔楠姐，我不知道。”
“没关系。”
傍晚时，小秘书气喘嘘嘘地跑上来，她枕着椅背，静静地听音乐。
“乔楠姐，有人找。”
“嗯。”
“是个男的。”小秘书还觉得不够，补充：“巨帅了，特有型，乔楠姐我都心动了。”
心砰一声，似要跳出来一样。可她强作镇定，动作优雅地坐直，语气也算镇定，“我知道了。”
小秘书也识趣，想起晚上的约会，借着有人占据老板的时间，讨好地说：“乔楠姐，今天没什么事了吧，我不是不是可以走了呀。”
乔楠淡淡点头，望了望斜挂在西天边的烈阳，有些刺眼，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耳畔渐渐地清晰来，稳而沉，不急不躁。
她望着远处的山峦，庞大的城市笼罩在一片金光里，流下暌违已经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抽的厉害，一直上不来！
☆、第一次（番外）
某年某月末日，月高天黑之时；楼管阿姨大喊一声705宿舍熄灯；正在高谈阔论的705，立马噤声；待检查的阿姨走过去了，几个人便打开小台灯，坐在上铺继续没有结束的话题。
对铺的姐妹非常八卦；“小四，你和你家陈铮发展在哪一步了？”
宿舍其他几位女生；直勾勾的眼神如利箭，齐刷刷投向她。乔柟讪讪，“吃饭，偶尔看电影。”
“就没有那个？”说不过瘾，还重重地波了一声。
乔柟茫然地摇头，他们好像确实很纯，牵手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更别提进一步了，众姐妹见她不语，有点恍然，大姐一拍腿，弹坐起，“老四，不会是，你们连嘴都没有亲过吧。”
乔柟不觉有什么可耻，坦然地点头。于是引发新一轮探讨，多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不发生点什么，除非男人对女人没兴趣。
乔柟就非常就纠结了，她并非单纯，也看过很多杂志小说，知道男女交往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说她并不觉这样不好，但经他们七嘴八舌批判一通，乔楠便开始反省，难道是陈铮对她不感兴趣？不然，两人同床共枕次数不少，都是相安无事？越想也沮丧，恨不得立马打电话过去一问究竟，可她没有，只是睁着眼深思。
第二天周五，她照例去他的小公寓蹭饭；陈铮照例很忙，没空陪她，于是她自己打发时间，用他电脑上网查看心底那点小九九。昨天，老大说到最后只差点没言传身教了，乔柟觉得不能辜负老大的一番美意，但是要怎么试探他是不是有隐疾呢。乔柟纠结苦恼，对着电脑发傻。陈铮不知何时已忙完，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见她对着某网页愁眉不展，有些哭笑不得。
他突生恶作剧心思，弯下腰下巴蹭了蹭她的脖颈，轻轻地呼吸。乔柟一吓，扭头见是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然后，手忙脚乱去关掉网页，他也不点破，闷笑着，又一本正经地说：“来很久了，在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无聊，随便看看。”语无伦次。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乔柟只觉耳红脖子烫，且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背，他心跳的次数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再者，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好像早已知道她心中那点小九九，有点儿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她呐呐地说：“你饿了吧，我去找吃的。”说着猫着腰就想逃走。
“嗯？倒是有点儿。”说着，低下头轻轻咬着她耳垂，轻轻地无不眷恋。“昨晚，忙得晚了没有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又不乖了？”
乔柟惊悚，心想昨晚他们讨论的事不会传到陈铮这里了吧，那她可真是没脸见人了。又想起今天他过去接她，电话里老大老二高嚷着的那些话，更是面红耳赤了。希望他没有听到，不然……
夜里，乔柟裹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陈铮则是在壁灯下专心关注他的事，对她的纠结似浑然不觉，见她动得厉害，一手箍住她，在她上空，灼灼的目光，徐徐生辉。乔柟缩了缩，呐呐地说：“我这就睡。”
陈铮无奈地叹了叹气，揉了揉她头发，“嗯，我去洗澡。”
在他洗澡过程中，乔柟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着要不要暗示他呢。实在是太就结了，他到底是对她没兴趣呢还是有不能说的苦衷？伴着纠结，陈铮洗好回来，见她烦恼地对着天花板发呆，随手关灯躺下来，习惯地搂过她。
过了片刻，不见他有动静，以为他睡着了，便戳了戳他问：“阿铮，睡了吗。”
“嗯，没有。”
“我们说说话吧。”
“想说什么？”
“呃……”她吞吞吐吐地问：“你喜不喜欢我呀。”
“你说呢小呆子。”
“我怎么知道，不知道才问你呀。”
“一个晚上不睡，就在想这个？”
乔柟悻悻，突然灵光一闪，瞎掰说：“我有个初中同学她怀孕了，她是怎么怀孕的呀？”
陈铮忍无可忍，半撑着身，敛着眉眼看她，有点抓狂，倏地伏□，吻落下，不忘说：“他们是这样，这样，在这样……”手不安分地游走在她腰窝下。
乔柟不想事情发展有点失控，她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哪知会引火烧身呢。可是，事已至此，她早已意乱情迷。昨晚，老大已给她灌输很多□教育，不想今晚真就……
不知怎地，陈铮突然生生刹车，眸光虽已迷离，但看得出他极力克制。在紧急关头，只听他说：“我本是想等到你毕业后，小呆子不知好歹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脑子哄一下，有感动有知足，也感受他下腹的□。她戳了戳他，讷讷地问：“你不难受吗，虽然我听说那个海绵体会自动那个，可是还是很难受吧。”
“你不是想知道你同学是怎么怀孕的吗，我教你。”
乔柟忽然胆怯了，结结巴巴地说：“能不能关灯呀。”
陈铮失笑，但还是把灯关了。
“阿铮，会不会怀孕？”
“不会。”
“真的？”
“嗯，就算有了也没关系。”
“我不要。”
“晚了，你勾引了我。”
过了许久，乔柟拍打他，“不要了，疼死我了。”
陈铮隐忍地答：“我也很难受，忍一下，好不好？”
“我疼。”
他停下来，匍匐在她身上缓缓地退出，乔柟却是搂住他，窝在他怀里，泪眼婆娑，嘴硬地说：“其实也不是很疼。”
“我们不做了。”
“真不疼。”
“嗯？”
“阿铮，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知道，小呆子。”
事后两个月某夜，老大独家新闻，“听说会计系花怀孕了，孩子父亲不详。”
乔柟正在喝营养乐，怀孕字眼，心猛一颤，呛着了剧烈咳嗽。
“老四，你没事吧。”
乔柟摇头，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和陈铮那啥了。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怀孕了，一会儿又梦见学校开除她，一会儿梦见陈铮不要她了，最后看到孩子没了。她半夜就惊醒过来，越想越害怕，拿着电话偷偷出去。陈铮的电话好一会才有人接，嗓音略低沉沙哑。
乔柟一听他的声音，眼泪簌簌往下掉。陈铮紧张，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半夜十分打他电话，尽管他告诉她，只要想他了随时可以，不分时间。
“阿铮，我好像怀孕了，怎么办。”
“你在哪？”
“学校。”
“先回宿舍，不要在外面吹风。”他柔声低声哄着她。乔柟嗯了声，陈铮温柔安慰，一刻钟后，他说：“下来。”
乔柟蹲在楼道里，愣住了，但还是乖乖地下楼。不知他怎么和楼管阿姨说，楼管阿姨见她下楼，对陈铮说：“快去医院，不要耽搁了。”
乔柟害臊，脸倏一下通红。陈铮大大方方拉过她，又对阿姨道谢。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