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寝室楼下时,果然看见张子漱站着,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羽绒服,仪态万千。
“昨天对不起,我失态了。”她一见苏青梅,就伸出手,握住苏青梅冰冷的双手。
“张老师,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苏青梅不动声色的放开手,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果然她马上说:“老是和你提子墨的过去,确实不太好。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子墨离婚。”
“说吧。”苏青梅看着眼前的人,做好了第二次接受这个消息的准备。
张子漱说得很慢:“我提出离婚的时候,子墨一直挽留我,只不过我去意已定。”苏青梅静静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被她的话影响了。
她又说:“我和子墨除了孩子的问题,感情一直很好。我想要孩子,但子墨无法生育。这件事涉及子墨的名誉,我没跟任何人讲过。”
“为什么现在要跟我讲?”苏青梅忍不住问。
张子漱笑了笑:“我早说过你对子墨的爱太盲目。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害。同样,也是想要保护子墨,你们现在感情尚浅,说分手就能分。如果深入下去,我怕子墨会受伤害。”语气里充满了笃定,仿佛苏青梅和大师分手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苏青梅有些反感,忍不住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会离开他?”
“你不考虑自己,也应该考虑一下你妈妈。我那时也和你一样勇敢,但妈妈反对我们继续下去,在她的坚持下,我才离了婚。”张子漱颇有耐心。
听她讲完,苏青梅心里隐隐有些疑惑。不由自主地想起大师曾对自己讲过,张子漱的妈妈一直待他如儿子。
张子漱见苏青梅沉默了,又说:“你一定在想妈妈为什么要把遗产留一部分给子墨吧?我结婚后她发现郎立不如子墨待她好,所以愧疚之前对子墨做的事了。”
苏青梅感觉自己一下被绕进去了。早在昨天听秦子砚讲完,她就开始积极地做心理建设。做到现在,突然有些生疑了。她想了想,决定冒个险。
“张老师,谢谢你特意跟我说这番话。但是你确定不能生育的问题在昀昊身上?”苏青梅表现得很平静,内心却有种抓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
听到苏青梅怀疑自己有问题,张子漱的语调骤然变冷:“妈妈过世前,我刚刚怀孕。因为过度伤心,孩子掉了。苏青梅,要我给你看医生证明吗?”
苏青梅笑了笑说:“你也知道被人误解是那么痛苦……”她还没说完,张子漱就打断了她:“我只是好意提醒,听不听完全在你。”说完就要走。
“张老师,你可能不知道,”苏青梅在张子漱背后说,“我例假已经一个月没来了,正想去医院查查是怎么回事。”说完一阵心虚,两只手上都是汗。
“你何必撒谎。”张子漱转头看着苏青梅,笑了起来:“我还不了解子墨嘛,他是个谦谦君子,从来反对婚前性行为的。”
苏青梅有一瞬的沉默,然后继续说:“人总是会变的。我不否认他是谦谦君子,但是我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张子漱听完,狐疑的看了眼苏青梅,见实在没话可说了就转头走了。
她一离开,苏青梅整个人瘫软了。
为了赌口气,她豁出去了,连自己的清白都赔进去了。幸好大清早的,楼下没什么人。
小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拉住苏青梅的手说:“姐,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腹黑。偷偷怀上了?”说着摸摸苏青梅的肚子。
苏青梅其实并不确定张子漱的话是真是假。只不过这样反击了一把,心里不那么堵了。
她拉住小余的手说:“小余,如果大师有残疾,我却仍然喜欢他,你会嘲笑我吗?”
“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不都是这样的吗?如果是我,我也会。”小余笑看着她。苏青梅一听,激动地抱了抱小余:“小余你真好。我想了一个晚上,都觉得放不下大师。就怕你们说我傻……”
“苏小,大师得了什么病?”小余这才反应过来要八卦一下,“还有,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怀孕了?”
苏青梅见瞒不住了,就小声和小余讲了秦子砚说的话。说完反复告诫她保密。
“苏小,我想如果我是大师,我也会喜欢你。”小余听完回抱了一下苏青梅。
之后小余把一直晃神的苏青梅送到了车站,临走前还不放心的拍拍她的肩,说了声“加油”。苏青梅郑重地点点头。
车上人很多,大部分是学生。苏青梅上车时有几个女孩正在说毕业签约的事。苏青梅看着有些眼熟,估计和自己同一届进来的。大概有一个已经签了,正兴高采烈地诉说着一路跌跌撞撞的经历,另外几个小声附和着。苏青梅站在旁边,思绪飘飞。
她对自己找工作的事还没任何概念。之前的计划也早就在与青梅竹马分手后搁浅了。现在就更茫然了,光是想想自己是留北京还是回杭州就让她纠结得不行。有时她也会想,大师会怎么看待自己就业的事。但大师不说,自己就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才当人家女朋友没几天。
汽车开出两站后,好不容易有了位置。苏青梅刚坐下,旁边就有个人捅了捅她。她以为是小偷,反应有些激烈。
那人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叫了声“苏青梅”。苏青梅定睛一看,竟是姐夫。
“姐……张大哥,你怎么在北京?”她有些意外。
张悦笑了笑,打量着苏青梅:“青梅,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五年半了。”苏青梅马上说。她有多久没见姐夫,也就有多久没见姐姐了。
“我还没告诉你呢,我在杭州那边开了个公司,这几天来北京谈生意。”张悦说着递给苏青梅一张名片。苏青梅接过,小心收好。
“你有和你……姐姐联系吗?”张悦犹豫了一下问。
“姐姐在深圳。”苏青梅说。
“我知道。她上半年曾给过我一个电话。”张悦缓缓说。
“真的?”苏青梅一下坐直了身子。
“嗯。她说过去的事情已经都忘了,问我能不能做回朋友。”
苏青梅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姐夫你答应了吗?”
“你还当我是姐夫啊。”张悦笑着说:“我答应了。不过之后也没怎么联系过。”
苏青梅点点头,有些意外姐姐竟会主动找姐夫。往事一下浮出水面。签离婚协议的前夜,姐姐愤怒得把电视机屏幕都砸碎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时苏青梅想替姐夫说好话,被姐姐顺手甩了一巴掌。还被她口不择言地说成和姐夫私通。气得苏青梅之后再没踏进姐姐家。
“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张悦问她。
苏青梅想了想说:“男朋友家。”
“青梅有男朋友了?听样子还是北京人?不错啊。”姐夫高兴地说。
苏青梅红着脸点点头。
到东直门时,姐夫从包里掏出一袋果品塞给她,说:“尽早和你姐姐联系吧,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们姐妹的关系。”说完清了清嗓子,下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努力更,你们努力追哦~~~
偶耐你们~~~
26第二十四章 一对姐妹花
街上已经有了圣诞的气氛;好多店面的橱窗上都贴了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图案。看得苏青梅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会在哪里呢?
换乘公交时;苏青梅有意错过了一趟车,找了个能躲风的地方;拨通了那个熟悉却从没打过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有个女声不太确定地问:“青梅?”
听到久违的声音,苏青梅的眼眶红了;忙说:“姐姐,是我。等车的时候想到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停顿了一下又补了句:“姐姐;对不起。这么久都没联系你。”
“青梅;应该我说对不起。”苏青葵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爸爸每次打电话来都劝我主动联系你,我心里也这样想,但就是没勇气打通你的电话。”
听姐姐这么说,苏青梅原本有些紧张的心弦一下子松弛下来,原来姐姐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姐姐,你为什么过年都没回来?”
“姐妹俩刚通上电话,不讨论这个。谈谈你的近况吧。”苏青葵低声说。
“我最近各方面都还可以……”苏青梅说着,不知怎地想到了大师,心里变得有些复杂……
“青梅,这几年我出来单干,才知道家里人是最好的,感觉以前做错了很多事。”苏青葵说。
这等于是在道歉了。
苏青梅听出了姐姐的愧疚之意,忙说“一切都过去了”。
那边有人在跟苏青葵说话,苏青葵按住话筒在回答。苏青梅只听得模模糊糊的嗓音一起一伏的。突然有些感慨:原来之前自己所谓的那些坚持是多么没有意义。
“青梅,爸爸说你有新男朋友了,是真的?”苏青葵突然问。
“嗯。”苏青梅老老实实地说,“原先的那个喜欢上别人了。”
“不是说你先提出的分手吗?”
“那是怕老爸难过才这么说的。”
“是大学老师?”
“……是吧。”
“青梅,我那时候还老说你这里不行,那里不行。现在看来,知足是福啊。”苏青葵很有感慨,沙哑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姐姐你是不是感冒了?” 苏青梅问。
“话说多了就容易哑,不碍事。”苏青葵满不在乎地说。
姐妹俩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边有人叫苏青葵的名字,青葵才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换乘之后,苏青梅又颠簸了将近半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郊区的温度比市里要低,她一下车,就忍不住一阵哆嗦。正好这时候大师发来消息问她在哪,她手有点僵,回复时老是打错字。等拟好短信,手指都快没知觉了。
因为是百分百的路痴,苏青梅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大师家的门口。按响门铃时,心里竟有些紧张。忍不住鄙视自己,怎么一天没见就彻底回到了解放前?
黄昀昊马上开了门,手里提着给苏青梅准备的拖鞋。苏青梅看到大师的一刹那,脸色有些不自然,感觉自己像是兴师问罪来的。心里不禁有些难过:这么出色的男人,人生竟也无法圆满。
“怎么想到自己过来了?冷吗?”黄昀昊帮她取下围巾,脱掉了外套,墨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他穿得很少,脸上还有不少汗珠,像是刚运动完。
苏青梅忙说不冷,问他是不是在早锻炼。
大师笑着点头:“一会儿要赶一幅作品,所以打了会儿太极拳,先活动活动筋骨。”
苏青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心里又纠结着那件事,只能沉默着。
“今天没课吗?吃早餐了没有?”黄昀昊去洗手间拿了块毛巾,边擦汗边问。
苏青梅一一回答了。
当她说自己还没吃早餐时,大师放下毛巾,走进了厨房。很快就端出来一碗粥,说:“就知道你没吃,替你温着的。”
于是苏青梅在大师的殷殷注视下,把这碗粥喝了个底朝天。喝完粥,她被大师带到了书房。
一进门,苏青梅就闻到了阵阵墨香。走进去一看,房间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字,一时让人眼花缭乱。边角处还挂着一幅兰草图,淡淡的青蓝色,线条奔放,很有点空谷幽兰的神韵。
“老师你画的?”苏青梅指着画问。
“嗯,以前的涂鸦作品。”黄昀昊不甚在意,指了指一方流线型的砚台说,“我刚磨了墨。”
所以呢?苏青梅有些不明所以,出于好奇,她上前用手轻轻碰了碰搁在上面的墨条。
“不会?”大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用手环住她的上身,倾□子,抓住了她的手。
“墨要磨得慢,轻轻地打圈。”黄昀昊边说边示范着,扯动的肩膀和上半身一次次地碰触着苏青梅的后背。苏青梅一下子又火烧火燎起来。刚刚还在纠结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水不宜太多,磨好的墨要赶紧收起来。”黄昀昊说着,把刚磨好的墨倒进了匣子里。
苏青梅在大师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原本夹在耳边的发绺此刻都垂了下来。
“青梅,墨容易干,我先离开下。” 大师帮她拢了拢头发,慢慢松开了她。
“老师,你……”苏青梅终于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了。
“那里有几张纸,你先看看。”黄昀昊指指茶几,完全忽略了苏青梅说到一半的话,笑笑出去了。
开门时带起的气流扑到她脸上,她脑子有些清醒过来。走到茶几旁一看,上面果然摞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纸,苏青梅瞟了眼,第一张上赫然写着“海南双飞纯玩团”几个大字。往后翻,都是一些经典的避寒胜地。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大师要带她去旅游?
她还要继续研究,书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苏青梅顾不上穿外套,蹬蹬蹬跑到客厅,左右不见大师的身影。正想往二楼跑,想起大师说今天要赶一幅作品,下意识地往院子里走。
找到大师时,大师正站在石桌旁,刚刚落笔写字。苏青梅不敢打扰她,只远远看着他一笔一笔的下去,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也没在意,只专注地写着。
苏青梅看着看着竟觉得眼前的人有种仙风道骨之感。内心更加举棋不定,要不要问他。如果他承认了,自己要怎么办呢?她的心一下子乱起来。
“青梅?”黄昀昊看见了她,停了下来。
“你有电话……”苏青梅说着,侧耳听房里的声音,感觉电话还在响。
“你接就可以了。”黄昀昊淡淡地说,润了润笔,继续写下去。
苏青梅不敢再打断他,小跑着回书房,想赶在铃声停止前接起来。
刚进门,铃声就停了。
她正懊恼着,电话录音响了:
“咳,咳,黄老师,你的字已经收到了三幅。谢谢你解我燃眉之急。你要我留意的事已经有眉目了,等你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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