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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有熊猫吗 作者:风羽
楔子
如果说人生是一本书,那么从读者的角度讲,陶然觉得自己的这本乏善可陈。
在应该上学的年龄上学,应该毕业的年龄毕业,应该恋爱的年龄恋爱,应该工作的年龄工作,应该升职的年龄升职,一切都按部就班,不早不晚。
感情生活也平淡无奇,在同龄女子情海翻波几起几落,男朋友像春天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的时候,她和初恋男友林醉已经不知不觉走过了七个年头。
论及事业,陶然自知资质平平,运气平平,二十七年来所有成就全靠自己努力,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多劳多得,不劳就没的得,真正按劳取酬,从来没被所谓的馅饼砸过,事实上,头顶上空连旺仔小馒头都没掉过半只。
就是这么一本书,没有悬念,没有意外,你也许会觉得没啥看头,陶然自己却很满足。
她不喜欢意外。说起来,七岁那年父亲的离家出走算是她生命中少有的一次意外。
这样的意外,一次已经太多。
职业习惯使她总是尽量把所有可能的变化纳入意料之中,然后备出应急预案,未来按部就班,令她觉得安全。
可是呢,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陶然甘于平淡的人生,老天爷却不甘做一个平淡的作者,它就喜欢让你猜得到开始,猜不中结局。
于是,故事翻到第二十七页,命运忽地从暗处蹦出来,冲她喊了句:“SURPRISE!”
第一章
上午十点,艳阳高照,都市里的写字楼像个巨大的蜂巢,一拨又一拨忙碌的工蜂进进出出。
电梯停在二十九层,门还没开完全,一个红衣女子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冲了出去,咯噔咯噔走进明澈广告公司。
总经理助理艾豆豆老远就听到了顶头上司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赶紧拿起一堆文件,还没起身,一抹红影就闪到了她面前。
“豆豆,救命咖啡一杯!快!”
一阵香风飘过,人都没看清,那影子就闪进了里间的总经理办公室。
和以往的无数个早晨一样,豆豆张开嘴,只来得及冲着那扇没关稳的门说声――“秦总早”。
秦琉璃冲进了屋,一眼看到桌上整整齐齐的几堆文件,全都摞得老高,不由得呻吟一声。这年头,打工的累死累活可以怨天怨地怨老板,做老板的累死累活只能是活该。
坐下,打开电脑,瞪着眼前这堆快把她埋起来的小山,她决定还是先等等那杯救命咖啡再说。
有人径直走了进来,却是创意总监吴锐,只见他顶着乱蓬蓬的头,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两眼布着血丝,一副几夜没睡要咬人的样子。
琉璃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知道熬夜加班对创意部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能让老吴狼狈至此可是很少见。她刚想陪着笑脸殷切问询一下,话没出口就听见对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琉璃,我跟你说,陶然疯了!”
琉璃一愣,“哈?”
“陶然疯了!”吴锐一屁股坐下,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但实在不像在说胡话。
琉璃有点反应过来了,摇头苦笑:“我说老吴,你就饶了我吧。你看我这昨天刚从纽约飞回来,时差都没倒过来呢,昏头昏脑的实在没力气给你们维和。对了,这是你在公司的最后一周吧?马上就要和娇妻happy去了,临走之前还不跟多年的老战友依依惜别一下?”
本来,吴锐和陶然作为明澈的创意总监和客户总监,是琉璃的左膀右臂,但是和所有广告公司一样,左膀和右臂在亲密无间的合作之余,也常常亲密无间地“打成一片”。
广告这东西,实在太主观了,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主意。
行内人公认,广告是门说服的艺术,唯一的分歧在于,是你服还是我服?
轮到吴锐和陶然这对,一个才华横溢直觉敏锐,一个冷静稳重擅长理性分析,秉性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谁都不肯服。
所以琉璃对于这种夹在中间维和的局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吴锐近日新婚,寻寻觅觅年近四十岁才找到心仪的伴侣,开心得非要把蜜月过成蜜年,月前一纸辞呈递了上来,声称要带着娇妻环游世界去。琉璃痛失爱将,陶然也痛失战友,本以为他们两位老搭档会在这最后一个月中惺惺相惜,和平共处,不成想,刚刚出差回来就又碰上了这熟悉的一幕。
不由得琉璃连连叫苦,只得无奈地问:
“话说,这回又是因为什么道不同不与为谋?”
老吴疲惫地挥了挥手:“琉璃,你先跟我说,公司现金流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啊?”琉璃眼睛瞪得老大,“老吴,你是不是想问我缺不缺钱?没有啊,咱们小本生意,大钱没有,但也不至于手头拮据。你这话从何说起?”
“那就奇怪了!你不知道你出门这半个月,陶然像发疯一样,大大小小揽了一堆活回来,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精力,不停地见客户,调业务单,不停地开策略会!她可以二十四小时不吃不睡,我们创意部可奉陪不起。照这样没命地接单子,每天不是出样就是开会,一天赶好几个deadline,过几天我倒是撒丫子跑了,留下二十几个兄弟可都快吐血了!你要是不缺钱,赶紧让她悠着点!”
老吴连珠炮的一番痛诉把琉璃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我走之前也没跟陶然特别交待过什么啊。而且你知道,大量接单根本就不是陶然的风格,你忘了她总跟咱们念叨客户在精不在多?”
老吴做了一个“所以我说嘛”的表情,下定结论:“她中邪了。”
正说着,豆豆敲门进来了,放下咖啡,问琉璃:
“秦总,外面许经理找你,要不要叫她进来?她好像有急事。”
琉璃看了一眼老吴,对豆豆说:“再帮吴总拿一杯来,一样,黑咖啡。顺便让许经理进来吧。”
豆豆应声,走了出去。
一个短发圆脸身穿孕妇服的女子推门而入,正是行政主管许美姗。
她面带忧色,似乎有话要说,看到一旁的老吴,欲言又止,笑着冲他点点头:“老吴早啊,又开夜车?”
老吴苦笑。
“美姗,半月不见,肚子怎么也不见长?”琉璃笑问。
“宝宝还小那,一时半会看不出的。你怎么样?美国那边一切顺利?”美姗一边问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不错,顺利完成任务,还有意外之喜,有空跟你长聊。刚刚豆豆说你有急事?”
“嗯,是有点,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急事,刚听说你进公司了,想想还是过来跟你说一声。”美姗性格好,讲话也总是慢条斯理的,“是关于陶然的。”
话音刚落,那两个急性子的人异口同声地问:
“她怎么了?”
“别紧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们知道,公司不是给陶然配了一辆车嘛,陶然驾驶技术不错,人又谨慎,这么多年就她那辆车收的罚单最少,只是最近有点奇怪,连着撞了两回。十天前是一次追尾,车头损坏得厉害,拖进车厂去修了,今天刚拿出来,我怕她见客户不方便,就临时把那台闲置的桑塔纳调给她用了,没想到昨天又给撞了,不过还好,只是轻微刮蹭。车倒没什么,修也是有保险的,公司这几台车,偶尔撞到碰到也不稀奇,但半个月两次,还是发生在陶然身上,实在有点……不寻常,你觉得呢?”
美姗探询的目光望着琉璃,带着几分忧虑。
琉璃紧锁眉头。
另一边老吴也担心起来:“那陶然没事吧?”
“放心,人没事,上海的路,车都跑不快。”
“哦,那就好,我就记得嘛,她昨天因为清莲纸业的一个案子还差点跟我吵呢,能吵架说明精神好,没事。”
说着,豆豆把老吴的咖啡端来了,琉璃叫住她:
“豆豆,最近有去客户部那边吗?看没看到陶然有什么不对?”
“陶总?最近没怎么见,她好像不是在外面跑就是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午饭不大出来吃,晚上好像也走得很晚,有几天可能还通宵。”豆豆若有所思,“好像是有些不对哦。”
“你不是常和客户部的几个小姑娘一起吃饭?有没有听到什么?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豆豆略一踌躇,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之前也不知道,……不过,今天好像知道点了。”
三个人疑惑地看着她,都没怎么听明白。
“等一会儿。”小姑娘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片刻拿了叠报纸进来,放在桌子上,一边哗啦啦地翻找着什么,一边说:
“今天好多报纸都有登,在哪来着?我刚刚还看到了,……呶,这里!”
琉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张娱乐版,头条一行黑体字十分醒目:“名模牵手网络新贵,甜蜜亮相时尚酒会”,旁边配着整版高的图片,一个美艳逼人的年轻女子,脸上带着骄傲的甜蜜,紧挨着一个高大英挺的青年男子,姿态亲昵。
一看到那个男人的脸,琉璃、老吴和美姗全都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林醉!”
第二章
一看到那个男人的脸,琉璃、老吴和美姗全都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林醉!”
三个人合拢嘴巴,面面相觑,意识到谁都没眼花,那就是林醉,网络新贵,年轻有为的商业巨子,风头正健的悠游公司创始人兼总经理――林醉。
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陶然的男友。
共君一醉一陶然。
他们俩的故事,明澈广告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公司里的剩男剩女们在屡战屡败的时候总会想,看看人家林醉和陶然吧,看看他们俩走过的这七年,就会觉得,也许有些东西仍然是值得相信的,尽管前路迷茫,但终不至于绝望。
就是那个林醉。
就是这个林醉。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琉璃打破沉默:
“好了,我有数了,老吴、美姗,你们先回去,豆豆,打个电话给陶然,说我找她。……那个,报纸留下。”
凝神思忖良久,琉璃把刊着照片的那页报纸挑出来,折了一折,又折了一折,随手塞到一摞文件底下。
手边的咖啡一直没顾上喝,抿了一口,有点凉,很苦。
她眉都没皱,一饮而尽。
片刻。
敲门声响起,笃笃笃的三下,不疾不徐。
琉璃微微一笑,总是这样,对于有些人来说,门是用来推的不是用来敲的,比如吴锐,有些人则是无论何时都会敲门直到听到“请进”,哪怕是对着一扇开着的门,比如陶然。
“请进。”
门开了,一个标准版的office lady走进来。
米色套装,大V领白色衬衫,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优雅利落,正是陶然。
“早,刚回来?”她笑着冲琉璃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
“是啊,昨晚到,飞了十几个小时,别提多累了。”琉璃大声地抱怨,“我现在站着都能睡着。”
“没事,再缓两天就好了,看上去气色还不错。”
“那是咱的粉好。”琉璃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起身绕到陶然身边,斜倚在桌沿上问到:
“陶陶,你最近怎么样?”
近午的阳光明晃晃地射进来,因为琉璃身影移开直映在陶然脸上,十分刺眼。
陶然微微偏了偏头,流利地答道:
“业务这边还算顺利,冠欧汽车和盛记食品的案子客户已经签收,都很满意,牡丹工坊的那个网站设计进度有些拖延,但主要是由于客户那边内部意见不统一,来回反复浪费了很多时间,另外最近接了几个新单,其中有两家单子很大,做的好了希望能发展成长期客户。对了,我让豆豆放了几份合同在这儿,就等你签字了。”
琉璃笑:“不急,我听老吴讲了,说你最近废寝忘食,效率惊人,他投诉我欺压你呢。也真是的,半个月做这么多事,你不吃不睡啊?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怕是很快就要实现共产主义了,你让我们这种资本家怎么活?”
面对老板的冷笑话,陶然弯了弯嘴角,算是捧场。
琉璃却收敛笑意,又问:“最近你怎么样?”这次她加重了那个“你”字。
陶然的脸色不易察觉的一僵,旋即恢复正常,答得简短又迅速:“我?挺好的,老样子。”
琉璃忽地恼起来,她从来就不是个能沉的住气的人,顿了顿,转身把那页报纸抽了出来,递到陶然面前:“那这是什么?”
陶然接过来,瞥了一眼,顺手放回桌子上,平静地回道:
“没什么,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话里没有一丝起伏。
琉璃眉头拧作一团:“为什么?”
“不为什么,无疾而终。”
大多时候琉璃都十分赞赏陶然的冷静和沉着,但显然不包括现在。她撇了撇嘴:“无疾而终?翻译成中国话是不是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陶然对她明显的不满无动于衷,垂下眼睛,表明不想多谈。
琉璃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坐到陶然身边。
“陶陶,你瞧你又是这副死样子。你知道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要是别的什么人,分手八百次我都懒得理,可你和林醉怎么可能说分就分呢?上个月咱们仨还一起吃饭呢,不都好好的?这后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好帮你想办法啊。”
陶然当然知道,琉璃是真心关心她。
自从六年前进入明澈,直至今天,眼前这个坏脾气女人早已不止是她的老板,更是师长、朋友,甚至亲人,正因如此,她不想她担心。
她拍拍琉璃的手,语作轻松的说:
“真的没什么,可能,是七年之痒吧。”
琉璃真的火了,眼一瞪,牙一咬,“我看是林醉这小子皮痒!”
她一把抓过手机,陶然按住她,飞快地说道:“琉璃,报纸上写的是真的,那是他的新女友。他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