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因为吴为说了一声“子宁”,我才在那个严肃的问题上回过神来。
“真是电视台的子宁啊,扬扬。”吴为握着我的手激动得像见到了国家领导人。
我连忙训斥他,“祖宗,你小点声行不行,好歹你也是咱电台的当红花旦……”在吴为的恶毒注视下,我改口,“当红小生行了吧?所以,咱不能调价。”
说话间,我故意将脸侧向一边,乞求上天千万别让薛子宁发现我。
我记得之前说过,我跟薛子宁之间,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熟悉,不管什么场合,人多人少,我们总能精准地感应彼此,所以,当我看到薛子宁撇□边的两个同事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也就不那么的惊慌了,倒是吴为,就差起身尖叫了,唉,这个没出息的小生!
作者有话要说:温少不善表达,其实他也很受伤哇,现在也在积极疗伤哩~~~~
49 职业女配49
“扬扬,这些天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的手到底怎么样了?”薛子宁全程皱着眉头。
我不安地望向吴为,吴为单手撑着下巴,先是一脸茫然,片刻之后便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为了扯开话题忙把吴为介绍过去,“这是我同事吴为。”说完,我转向吴为,“大为,这是薛子宁,不用介绍了吧,我……大学同学。”
原本我想说“这是我的朋友薛子宁”,可是光在心里想一通都觉得特别扭,或许“同学”这两个字才真的是最
适合我们的。
吴为连忙伸过手,笑说:“久仰久仰,你是我们这一行学习的榜样。”
薛子宁也微笑寒暄,“哪有,混口饭吃而已。”说完,又将目光摆放在我的脸上。
极懂得察言观色的吴为立刻起身说:“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聊着。”
别看吴为现在这么高风亮节,回头,他一定还得把该问的问题一个不拉地全让我给他解答上。
吴为走了,薛子宁坐下第一件事就想拉过我的手来瞧,我连忙将手往后头藏了藏,薛子宁的手掌便僵在了半空中,甚为尴尬。
“没事了,早就没事了。”我打破沉默先开了口。
薛子宁这才收回手,“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以为……”
“周晓清找过我。”我打断他的话。
薛子宁先是一愣,忙问:“她说了什么?”
我虽然喝了些洋酒,不过头脑还是清醒得不得了,我摸了摸额头,望向他,“薛子宁,你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我
时的情形吗?”
薛子宁思索了片刻,微微勾起唇角开始摇头,“小学吧,几年级啊?不行,真想不起来了。”
我也跟着笑,“是啊,我也记不起来了。”
薛子宁收下笑容,认真地望着我,“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我点头,“是啊,很多话,都是以前我没跟你说清楚的话。”
薛子宁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叹了口气,“薛子宁,你可不可以把我们大学恋爱之前的事情全都忘掉,我们只是一对大学相识、大学相爱,然后和平分手的普通恋人,那样,我们现在是不是更轻松一些呢?”我顿了顿,“其实我真的是到现在才明白,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我们生命中的唯一,三年前,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更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再说,这三年,我过得并不差,而且,现在我们俩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你难道还没有感觉出来吗?”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重不重,不过,这些藏心窝里的话或者在今晚全都倒
出来也并不是坏事。
“你当时跟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我的天灰掉了,我的人生也黯淡一片,可是,那真的只是当时,现在,我甚至后悔当时那么傻。”我吸了口气,“薛子宁,你给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的宠爱,你容忍过我所有的缺点跟任性,我要感谢你带给我别的女人可能一生都无法享受到的娇惯,你……真的不欠我任何东西,相反,我甚至应该感激你。”
“扬扬……”
“你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我打断他,“周晓清怀孕了。”
“你说什么?”薛子宁顿时瞪大了双眼,尔后,却有一丝很复杂的情绪在眼眶里呈现出来,却意外地被我捕捉到了那眼神背后的意义。三年多的相处,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柔情似水的女人呢。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温少贤,心脏没来由地紧缩在了一起,我连忙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男人。
看着薛子宁在沉默,我微笑说:“我
们都不要再活在幻想与愧疚当中了,去抓住你拥有的最真实的东西吧。”
薛子宁沉默了许久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起身,然后突然将我拉出座位,最后,紧紧地紧紧地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的眼眶一下就湿了,虽然是同一个人,可是大学时埋在他怀里时那种甜甜的气息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怀抱,宽容、坚强,可以给任何一个女人带来无穷安全感,可是,它已经跟我再没任何关系了。
薛子宁弯腰将脸埋在我的肩窝,我知道,他一定流泪了。
不知过了多久,薛子宁在我耳旁低声说:“扬扬,对不起,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你的,可是……”
泪水顿时落了一脸颊,我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时时刻刻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女孩了。”
“保……重。”薛子宁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我跟着点头。
薛子宁缓缓松开我,在我还没来得
及看清他的脸时就转身跑出了酒吧,脚步很急,带着迫切,也似乎带着喜悦,可惜,我有点分辨不清。
我坐回座位,靠向靠背一直望着薛子宁离开的方向入了神。薛子宁前脚走,吴为后脚便走了回来。
“小倪同志,你不厚道啊。”吴为一脸讥笑,不过在看到我眼角未干的泪痕时,明显顿了顿,“倪悠扬,你这是演得哪一出?”
我吞了口酒,“高兴啊。”
“你高兴什么啊?”吴为问。
我笑说:“有一个女人要感受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听不懂。”吴为小声嘟囔。
我仍然自顾自地说:“她就要□情故事中的第一女主角了,我替她高兴。”
“什么跟什么?喝多了吧?”吴为瞪了我一眼,又饶有兴趣地问,“那你呢?什么时候当主角?”
我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没机会喽,我就是那种演技不足姿色又很挫的二三线小演员,再卖力再挣扎也永远只是个女配。”
吴为似乎觉得我这话有点意思,眉
头一扬,“那好,我们为可爱的女配干一个。”
我拿过杯子与他碰杯,“干杯可以,别提‘可爱’,你不知道我最烦这两个字了。”
吴为嘿嘿一笑,先干了,我跟着也干了,心头突然一片轻松,甚至还会因为吴为今晚没有三八地拷问我而在心中偷偷窃喜。
沉默了半晌,吴为突然转过脸,“跟我说说你跟薛子宁的故事呗?”
“滚!”
我虽然很无情地对吴为咆哮了,不过,那个午夜,我还是将与薛子宁恋爱时的许多有趣的故事统统说给吴为听了。
说完之后,我自己有些讶异,换在以往,打死我都不会与人分享自己跟薛子宁的往事的,可是现在说起来,丝毫没觉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就像是说一件极普通极普通的往事,心头平静,毫无波澜。
最后,吴为觉得我鲜少如此敞开心扉,便变本加厉地开始盘问我那天光脚流窜到大街上的原因。顿时,我觉
得心头一紧,第一时间摆出一副不想交谈的态度开始闷头喝酒。
也是突然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可以将自己的伤疤或者伤痛坦然地放到别人的眼前,那么就说明你已经释怀了,任何时候提起,你都将平静依旧。可是有一些新鲜的伤疤,是万万不可以触碰的,一旦强行去撕扯,那伤疤连着血带着肉会让你疼痛到撕心裂肺。
所以,那个午夜,关于温少贤这个人我仍旧只字不想提。吴为问得紧了的时候,我就扒在桌上睡觉给他看。
被吴为送回家的时候,我真的很醉了,进屋一看那两包温少贤的衣服我似乎醉得更厉害了。其实早就应该寄走了的,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依旧还摆在这里。我突然想起,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拖到楼下扔进垃圾箱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歪歪倒倒地将那大包物品拖出了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弄到了楼下,等拖到垃圾桶边上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虚脱了,于是,我坐在编织袋上开始喘息。
歇了两分钟,我站起身打算往回走。
没想到我刚一转身,就有一位辛勤到半夜不睡觉的拾荒男人盯上了那两包高级货,拉开拉链瞄了一眼顿也没打一个就打算拖走。
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是慌乱,看着他走了好几步才大喊了一声,“你站住!”
那个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极不耐烦地回头瞪着我。
我连忙跑过去,“对不起,那两包东西是我的。”
他顿时就不乐意了,“这不是你刚刚扔了的吗?”
“是,没错,可是、可是我现在又不想扔了。”我有些结巴,目光仍然在那两大包衣服上。
“我不管,现在是我的了。”对方很蛮横地说着。
“你这人讲不讲理?这明明是我的东西。”我声音也开始提高。
他更大声地说:“既然你当垃圾扔了,现在就是我的了,你要是真觉得这两包东西重要,你又干嘛扔了?神
经!”说完,他便拖着袋子转身要走。
我第一时间伸手紧紧抓住袋子,急得我差点快哭了,“不行,你不能带走,它们不是垃圾。”
那个男人很大力地将袋子一扯,我手一滑,喝了不少酒的我本来走路就不那么稳当,经他这么一拉扯,我竟然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他提起两个袋子飞快地跑走了。
我坐在地上顿时就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拐了个弯没了踪影。
突然间,我脑海中充斥着许多密密麻麻的画面,每一张、每一个片段竟然全都是温少贤的样子。画面中偶尔也会出现我自己,让我纳闷的是,自己竟然总是以一脸幸福的姿态出现。以前,我是画面中的当事人,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现在,它们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播放,我才发觉原来自己认真给温少贤系着领带的时候,竟然是面带着微笑的,而温少贤微微低头看着我笨手笨脚的样子的时候竟然也是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这些我竟然全都没有留意过,这三年,我到底
在干着什么?
从温少贤离开之后,我极少哭,可是现在,我竟然坐在午夜的马路边,没有人,没有车,甚至连风声我都听不见的夜晚,我开始发泄,并且想用泪水将自己活活淹死,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不知道哭了多久,刚刚抢我东西的男人竟然又提着两包东西回来了。
他将两个袋子放在我身边,“小姐,这……还给你吧。”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一脸茫然地望着他,难道,我的哭声这么大,竟然把他给招回来了。他是不是在可怜我?
这么看来,似乎,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当然,也仅仅是似乎,因为就在我还没来得及感动的时候,他就对我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兴奋地说:“刚刚有个先生花了一百块要求打开看一眼,看完之后又花了一千块买下来让我送给你。”
我:“……”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真不想更新来
着,姑娘们都出去邀会没人看文,更出来也没有理啊啊啊啊
50 职业女配50
“他人在哪里?”我蹭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问。
“走了。”
我想都没想便往他刚刚过来的方向去追,可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街,微凉的风,我的酒似乎也醒了不少。我伸手搓了搓脸,突然想起我的两包东西还跟那个男人待在一起,我拔脚就往回跑。
一口气跑到楼下,我的东西还在,那个男人居然也还在。
我态度极不友好,“你怎么还在这?”
那个中年男人也没好气地说:“我是
想着万一别人把东西拿走了,你会不会是以为是我偷偷拿走的,所以,等你回来我再走呗。”
我忍不住想笑,可是又实在没心情。
“对了,这两包东西你到底还要不要了?”他竟然还惦记着我这两包东西。
我没吭声,将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他见我眼神极度不友好,便调屁股哼着小曲迈着愉悦的步子离开了。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泪水被夜风吹干,才弯腰将自己费老劲拖下楼的东西又撅着屁股重新给弄回了家。
等我满头大汗坐在沙发上回想自己干得这一件又一件的缺心眼儿事情的时候,恨不得跳起来自己赏自己两个大嘴巴。打自己的行为有些变态,所以回房睡觉路过那两个红白蓝编织袋的时候我对准它们狠狠地揣了两脚才回房。
第二天正常上班,努力工作,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周晓清竟然给我打来电话说要约我一起吃午饭。
我第一时间拒绝,不过她却非常坚
持地说:“中午不行那就晚上,晚上不行就明天。”
她的诚意如此坚决,我很赏脸地在中午就拎着包去赴约了。
还没坐定,我就想好了,如果要是觉察到她有一丁点儿打算跟我显摆幸福的意图,我就将面前这杯凉白开毫不留情地泼她脸上,完全不理她是不是孕妇!
“谢谢你。”这是周晓清说的第一句话。
我拿起白开水喝了一大口,“为什么谢我?”
周晓清说:“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回到我身边的,谢谢你成全我。”
我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咱们俩谁大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幼稚,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圣母玛丽亚,我的字典里也没有‘成全’两个字。”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咄咄逼人,不过,周晓清似乎是一个非常有涵养的女人,听完我如此刻薄的发言,她竟然仍能弯着嘴角,只是眼神中有一丝尴尬倒是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