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腻才能让这般坚毅刚强的东喊出那句依赖认弱的话来。为何他依赖信任的人不是自己?!比起锦,自己又那点不如了?!
齐格愈想愈不甘心,手上力气愈加愈重,东额上的汗愈淌愈多,牙却愈咬愈紧。
齐格温柔的声音如恶魔的抚慰一般:「为什麽不求饶?!只要东求饶我便放了你。」
东索兴闭上眼睛,唇颤了几下,方自开口说道:「我很享受啊,为何要求饶,你愈是这麽待我,愈能让我想起锦的好…」至最後,话里竟渗了一丝甜蜜,连齐格也能感受到的甜蜜,但却不属於他,也永远不会属於他…
忌妒一下烧光了齐格的理智,他一脚踩上东的脚踝,东脸色骤变,低哼一声,随後不住的大口喘起气来。
齐格阴阴笑起:「痛成这样还想得起什麽吗?! 东,乖乖喊我一声,乖乖讨一声饶,我便放过你。」
一边喘著气,一边低低笑起:「我是该求你一件事…」
齐格闻言顿时松了对东的钳制,冷冷笑著等著东求饶讨好的话语。
「我死後…把我交给锦…」
挫紧了钢牙却什麽也不能做,齐格低头看著昏迷的东,即使痛昏了,脸上犹然挂著得意嘲弄的笑,是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还是得意於自己仍要被他气得莫可奈何?!
「…啊…」齐格终是忍不住,对著天际嘶喊出声。
闭著眼仍能清楚感觉到身边有人凝视,是齐格吧!
东心里不由冷笑,把人弄伤弄死了再来忏悔一番就没事了?!不愧是豪门出身的骄纵大少爷,不过自己可没这麽好气度。
当下眼也不张,清清冷冷说出:「齐格,你来看我死了没吗?!莫忘了我对你的唯一要求,死後将我交给锦。」
这话存心是要激怒齐格,不料半响不见声息,不但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冲击,落在脸上反而是极之熟悉的轻柔爱抚。
「我才不要一具冰冷的尸体,我要任性、霸道、不听话、爱钻牛角尖、喜欢胡思乱想、让人放心不下…的你。」
随著话声落在自己颊上的是…泪!
这温暖的气息、温柔的抚触…倏然张开眼,撞进的是深如泓潭的瞳,溢满了关怀和…止不住的爱怜…
不是梦?!缓缓弧起唇瓣,噙著笑轻声喊道:「锦…」
「又任性了!」锦又怜又惜的看著比前二日还肿的手脚,不禁埋怨:「为什麽故意激怒齐格?!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嘻嘻…谁知他脾气忒差,二句话就生气了,哪怪得了我。」东回得不甚在乎,甚至有几分得意。
「他脾气差,你脾气就好了吗?!」轻戮了东的额头,轻声埋怨:「爱撩拨人的恶劣性子就是改不掉,你道每个人都像我或罗伦斯一样纵著你无法无天吗?!」
「你又何时纵著我了?!」东半嘟著嘴,半撒娇说道:「现在我都快痛死了,也不见你心疼几句,只一个劲儿的责怪我。」
「痛也是你自己找的,活该!」话虽这麽说,看著伤口的眼里却流露太多不舍。
东怕锦看了难过,要抽手却是半分力气也没有,只得笑道:「也没这麽疼,刚才是骗你的,谁知你也不上当。」
无奈摇摇头,锦又爱又怜的说道:「你要这麽好声好语的对齐格说几句好话,还用受这种罪吗?!」
「我只对我喜欢的人说好话,对他又有什麽好话可说?!」东瞅著锦,似笑非笑的神情衬著刚醒来的慵懒,极是引人心动。
「愈来愈懂得哄我开心了!」俯下身亲亲东的额头,锦轻轻拨弄著东的发,柔声劝道:「我知道你向来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性子,但拿自己的身体跟他赌气值得吗!
也不想想自己有那个本钱吗?!」说到最後,莹润的眼里竟闪著点异样的光芒。
没注意到锦的不同,东兀自笑道:「嘿,无本生意,更加有赚没赔。」
见到东太过虚弱的模样,锦原本就有不好的预感,这句话更是击溃他心中防线,恐惧、惊怕一发不可收拾,倏然捧住东的脸,颤著声说道:「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有心没有?!你的生意当真无本吗?!那我又算什麽?!你若真把我放在心上还能这麽若无其事的任人伤害你?!还能这麽若无其事的跟我开这种玩笑?!」
没法再坦然对著锦责难却明显带著惊惧的眼眸,东垂下眼,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生死之事锦莫要看得太重!」
「你这话什麽意思?!」锦不由急了起来,扳著东的脸硬是要他看著自己。
淡淡笑了笑:「我…怕是撑不了好久了。」
东的表情淡然却难掩些许担忧。多次游走生死边缘,东於生死一事早已堪破,担心的却是锦。纵然无法得知当年他失踪时,锦有多伤心苦痛,但现在锦小心异异护著、捧著他的样子,也能叫他深深体会如果失去他,锦的世界只怕也要崩落。刻意放淡了表情,只希望能少伤害锦半分。
但怎麽可能?!轻轻一句话砸得锦几乎魂飞魄散,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努力装出一抹笑:「又胡说什麽了!」
越过了笑,东自那微颤的声线听出锦的强烈不安,不舍…犹如锦不舍他一般,心口泛出的酸一下压过身体的疼痛,晶莹的泪尚未成型,便让锦给轻轻吮了去。
东挣扎著想抚慰眼前的人,勉力举起的手却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知道东的意图,锦轻轻握了他的手放在自己颊边摩挲。
一会儿东才幽幽说道:「爷爷、妈妈有诺雷照顾,诺雷和罗伦斯也终於在一起了,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你,还好,你有小广,时间久了…」
阻断东的话,锦低声喊道:「谁准你用交代遗言的口气来说话了?!不准你再不负责任的离开我。我不准,你欠我的…」
怕是还不清了…,东在心里低低喟叹,脸上却仍是笑意盈盈:「我可没对你怎样,能负什麽责?!」
知道东是怕自己难过,刻意岔了话去,锦也压下心中忧虑,强装笑意:「睡也睡了,该做的事都做尽了,还说没怎样! 你不负责谁能负责?!」
料不到锦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东的脸一下红如三月绯樱,瞅著锦吃吃笑道:「等你抱了孩子来再说。嘻嘻,得是我的才行。」
锦一下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著东。东又那里会在乎有没有孩子,但锦细想东这一生竟是如此孤单,他长成的香山家如何待他是不用说了。和也、樱子以为他死了,明明有亲人却与没有一样。罗伦斯待他极好,却也只是在他身上找寻另一个影子。算来算去竟只有自己能算是他唯一的亲人。初时不懂珍惜总是伤害他,及至现在好不容易懂得怎麽爱他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凋零……勉强装出的笑还凝在脸上,神情却是哀伤欲绝。
那表情看得东心脏倏然收缩起来,明知锦想的是什麽却不忍再戮破,只能就著话题再闹:「怎麽?!变不出我的孩子也不必这样啊!大不了我让你对我负责便是。」
锦心中千回百转根本听不进东说什麽,只见他虚弱得连浅浅的笑都显得那样吃力,锦心中酸涩苦痛似要溢出喉头…不,绝不!
他绝不能任由东就这样死去,心里原有的一丝摇摆也愈加坚定。赌一赌吧! 如果要下地狱就让他去吧!
捧起东的脸,锦在他的唇上细细温存起来,一片葯片随著缠绵滑入东的口中。
「锦…你…给我吃了什麽…」还等不及锦的答案,黑暗便已拥抱了他…
「对不起…」锦脸上又是歉疚,又是难舍:「东,原谅我…」话未竟,泪已顺颊而下。
爱怜的看著东好久…最後终於狠下心、紧咬牙扯起东受伤的腕在环扣上猛力一按…
「唔…」即便是昏迷中,东也痛得闷哼出声,身体随著锦的动作大力颤动了下,而锦的眉际也随著东的闷哼抽动了下。
好不容易才抚平了东的眉头,锦万般艰难的在东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伤痕,一滴又一滴的泪痕…
昨日下午,雷找上门来,他对东的身份有所疑惑,因为那张脸实在太像诺雷,也太像樱子桌上的照片。几年前他为齐格造那环扣多半是为了好玩和挑战,但现在那日日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和齐格时时闪躲的态度却让他不安至极。
樱子对他恩同再造,他该不会在无意之间做了什麽万死不赎其罪的事吧?!
原来雷是个孤儿,小时流浪街头被迫当扒手,一次在樱子身上下手却失风被抓,樱子看他可怜不但收留他,见他聪明伶俐还刻意栽培。雷对器械机关方面甚有天赋,但樱子因长年忧郁愁思身体一直不好,雷为了报恩又转学医术。他本是天才,几年下来早已是医界翘楚,但他学医本不为济世救人自然不曾执业,虽然医术高超,却只有少数人知道,即使是法贝瑞尔家也只有核心几个人物才能得他照料。
因为这样的担忧,他找了诺雷想澄清心中疑虑,却不料答案是他最怕的那一个。
『那环扣里真有炸葯?!』这是锦最急著确认的一点,只要不是真的,他立时就能安排救出东。
『有。虽然份量不多,炸死个人却也绰绰有馀。』雷沈沈一句打破众人的希望。
『那环不是你打造的吗! 难道连你也没办法?!』诺雷急急问道。
『加了密码,除非齐格把密码说出,否则…』雷带著悔恨说出:『确实连我也没办法。』自己怎会帮著齐格做出这歹毒东西来。
『可恶! 难道就只能这麽眼睁睁的看著东…』诺雷咽著声音再说不下去。
『齐格的心思已有动摇,现在只差临门一脚。』既已知道东是樱子的儿子,雷自然想尽办法也要救东。
『可是你的办法…东…受得了吗?!』罗伦斯皱著眉头,担忧问道。
雷的办法很简单,既然齐格已有犹豫,现在要做的就是提早让齐格认清东撑不下的事实,也要齐格明白带著环扣的东连最基本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的提议是找人蓄意伤害东,留得浮伤吓唬齐格,再由他做一场戏逼得齐格把环扣拿掉。但这方法却极为冒险,一来东的身体极为虚弱,能承受到什麽地歩的伤害连雷都不敢保证,二来下手的人需得极有经验,稍有差池,便是拿东的命来赔。
『赌一赌还有机会,依我对齐格的了解,他会把环扣拿掉。要赌的就是东撑不撑得下去。不过…就算不赌的话,他也活不过三个月…』雷说的简单,在他而言,只是评估最有利的做法,但对其他三人而言,这却是无法决定的抉择。
『罗伦斯…』诺雷求助的看向罗伦斯。
『我…下不了手…得另外找个有经验的高手…』一向决断的罗伦斯也不禁退缩。
『我去。』一直沈默的锦,沈著而坚定的说道。
『锦…』诺雷看向锦,他不信锦能下的了手。
『不行。』罗伦斯想也没想就拒绝。
『我去。』锦仍是坚持。
『我知道你舍不得让人伤害东,但要留得浮伤吓人却不伤身体根本,这却得极有经验的高手才行。』以为锦是不舍别人去折磨东,罗伦斯只得解释。
『三合会是黑道起家,这点把式我这个会主还算娴熟。』
『锦…你…何苦折磨自己?!就算你真能狠下心伤害东,但你自己的痛恐怕比东还难受…让别人去吧!』罗伦斯仍是劝道。
不是罗伦斯不相信锦,而是…连他都无法下手,深爱东如锦,又怎麽下得了手?!况且…如果东有个万一,锦只怕也要跟著毁了!
『不! 如果一定要让东受苦,我陪他。这是我应得的惩罚,罚我…保护不了他。』
轻轻拭去东额上因为痛汨出的汗,锦却没发现自己在这空调室里也已汗流颊背,轻轻抹去东眼角的泪,锦却没发现自己也已泪流满面。
轻怜的抚著东身上由自己烙下的深深浅浅的伤痕,不意却听到东低声喃道:「锦…我好痛…为什麽这样待我…」
对不起…对不起…东…我要救你唯一的办法却是伤害你,我要救你唯一的凭藉却是那个罪魁祸首的不忍心…原谅我…
「混帐! 要让我抓到是谁干的?!非要叫他嚐尽我的手段!」齐格愤怒的咆哮回应在偌大的房里,嗡然乍响。在场的下人们个个低著头,没人敢作声。
冷哼一声,雷自东的床边起身,沈声说道:「不论是谁做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说罢,睨了齐格一眼迳要离去。
齐格见雷丝毫没有进一步的治疗动作就要走,不禁著急,也不管雷的无理言词,拦著他道:「你还没替东治疗!」
「不必治了,」雷脸上看不出半点起伏,连声音也不见有何不同:「白费力气罢了!」
「你什麽意思?!」齐格颤著声问道。
「替他清理乾净罢! 治伤…却是没必要了。」雷拂开齐格抓著他的手,冷冷说道。
「别…开玩笑了…」齐格随著雷的话语大退一歩,随後扯开一个极为难看的笑来:「雷…东这次的伤说重不重,你怎麽可能治不了…」话说的虽是极有把握,颤著的声音却也透露出齐格的忧惧。
「我早劝过你不听,那几个环扣现时成了东的刽子手了!」雷面无表情仍是朝门口走去。
「我不信! 你到现在还是想诓我把那几个环拿下来,所以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