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表情。那样的刘千河,让苏笑的心底震撼了。
苏笑在泪眼朦胧中突然看到了一双深邃得辨别不清含义的眼睛,紧了紧抱着冷杉的双手。是啊,人总归是无法轻易地走入别人的内心,就像冷杉说的,摩天轮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喜欢的含义
半石湖墨绿的湖面上悠然的划行着星星点点的脚踏船,不时还有儿童的嬉笑声。秋风挟着暖色阳光阵阵吹过,黄色的银杏叶沙沙的响着,晃晃地落在窈窈曲折的石板坡上,苏笑和冷杉坐在湖心亭中,时而交谈时而安静,直到天色昏黄,夜蒙蒙而至,伴着微亮的灯光,两个人看见了从翩翩并树中缓缓而来的刘千河。
此时的刘千河已经恢复了一副平常的模样,笑容和顺,目光内敛,温柔的看着冷杉。而冷杉虽然早已平息了情绪,但还是生气的低着头,看也不看刘千河一眼。
苏笑看了看两人,起身,微笑着说自己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然后摸了摸冷杉的头,对着刘千河点了点头。刘千河眼里满是感谢,沉默着,也对苏笑点了点头。
苏笑走后,刘千河坐在冷杉的旁边,冷杉依旧别着头,只留下顺直的长发铺在刘千河的眼前,他突然想伸手摸摸这如瀑的长丝,冷杉的头发究竟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长了?
刘千河已经忘记了第一次见冷杉时的情景,因为那无非是他数个兼职中的一个,承蒙冷院长的抬爱,当然他也明白个中缘由。虽然知道这会是个烫手的山芋,但这份家教轻松况且价钱不菲,这让他不用在大冬天穿着单鞋骑着单车送快递,而且冷院长不经意的偶尔照拂,也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他不能丢掉这份家庭教师的工作。
虽然一开始冷杉的态度非常恶劣,甚至蛮横不讲理,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冷杉的态度突然改变了,她变得很听话,听话得让刘千河觉得这会不会又是冷杉设计的一个什么圈套,然而,事实证明是刘千河想多了。从那时起,冷杉开始很认真的听他讲着,于是,这一讲就是一年半,即使后期的冷杉已经完全不再需要刘千河的讲解,但冷杉也没有辞掉他的打算。
其实,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刘千河很明白冷杉的心意,但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梁澄身上,梁澄十岁那年,她的父母丧生在一场意外的泥石流中,刘千河永远忘不了红着眼眶,孤独一身的梁澄瘦弱的背影,那时,刘千河突然发觉自己是梁澄唯一的亲人了,他要照顾她,他也始终如此坚信,从小就是这么想的。直到在红峡谷的那晚,梁澄哭红的双眼证明了一切不过是他自己想多了,仅此而已。梁澄哭着对他说,自己配不上他,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时,刘千河是怎样的震惊,怎样的表情,他从来都没尝过瞬间崩溃是什么感觉,而那一刻,他终于知道整个人,整颗心落入万丈谷底的感觉。
他没有对梁澄过分纠缠,但他却不能不纠缠自己,于是在这样一个志愿服务的机会面前,他决定离开,去甘肃那个和自己出生的地方同样贫穷的地方。但是,当瞪着双眼,眼眶红肿的冷杉来到他面前,气愤的质问他时,他还是困惑了。那个每天都会给他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的冷杉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一贯自信的他突然对自己的选择也有了迟疑。
就像现在,看着别过头的冷杉,刘千河心里有些烦躁,烦躁得想抽支烟。
其实在接到苏笑电话之后,刘千河就赶到了半石公园,但他却迟迟没有上湖心亭,只是坐在山下抽着烟。他不常抽烟,更没有烟瘾,仅仅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在某个角落里,抽着烟想着事情。
刘千河坐在石凳上抽着烟,眼前掠过的是一群群玩闹的小朋友,开心快乐的肆无忌惮,不用过早的承担家务,不用担心明天是否会吃饱。这样的幸福是刘千河没有尝过的,他的家乡,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风沙狂虐,另一半的时间是封冻的严寒,贫瘠的土地、严重的缺水,让粮食看起来比金子更加重要。父辈们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水,生下的孩子都被抱到当地有文化的人那里取名字,他们希望自己孩子的名字中带有水的寓意。
几乎每天都有抱着孩子的大人来到刘千河家里,因为同梁澄的父母一样,刘千河的父母也是镇上为数不多的老师。刘千河很庆幸,因为拥有这样的父母,他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当然这并不能缓解家乡的贫穷,家里的贫穷。
所以,不光单单是因为梁澄,志愿服务更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这才让他做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虽然他也承认自己喜欢眼前的冷杉,她年轻,漂亮,带有城市气息的天真浪漫,这些都是让刘千河心动的地方,但心动又能怎样呢,感性的心动不能给他任何答案,也不能帮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刘千河有些疲惫的把身子靠在亭栏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冷杉听见刘千河的叹息声,还是不禁扭过了身子,看向他。刘千河含义不明的表情里糅杂了一分看得清晰的憔悴,这让冷杉顿时消散了仅存的一点怨气,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嘟着嘴。刘千河也看着冷杉,然后微倾起身子,揉了揉冷杉的头,温柔的笑着,沉默不说。
冷杉低着头,咬着嘴唇,半晌,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夜风吹过,凉意阵阵,却吹不散弥漫在心底的爱意。
苏笑在夜风中慢慢的走着,消化着一连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她渐渐明白也许在爱情里,大多数的时候是无法得到自身渴望的回答,然后有了摩擦,能够突破的,最后在一起了,不能调和的,最后便就错过了。
一切,永远强求不来,只得求仁得仁。
当她把这个自己领悟到的道理讲给谭佳筝听的时候,谭佳筝大笑一声,然后看似轻蔑的说:“你才明白啊。果然是初恋啊。”
苏笑伸出手在谭佳筝面前晃了一下,红着脸说:“喂,别笑我好不好,亏得我还和你说这些。”
谭佳筝喝了口饮料,收起大笑的脸庞,看着苏笑,微笑地说:“我没笑你啦。其实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说这些。整个寝室,就数你是最能憋的一个人,不管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从来都不说。从好的方面说你这是要强,从不好的方面说你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我真的很高兴,你能主动和我说。”然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谭佳筝虽然不漂亮,但笑起来特别好看,像浅粉色的郁金香,清新自然,让人百看不厌。
其实苏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里有太多的隐忍,这可能是因为从前的锋芒毕露曾给自己带来了太大的麻烦,所以虽然噩梦过去了,但骨子里的性格却再也改变不了了。
若不是白天老师的一个电话,也许苏笑就把半个月前自己和许启辰吵架,加上冷杉失踪的事情就那么自我消化了。但现在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不找人聊聊天了。
白天的时候,学院的钟老师给苏笑打了个电话叫她到办公室一趟。到了办公室,就看到钟老师一脸和蔼的笑容,对苏笑说,下周三去美国交换留学的名单就要定下来了,候选的学生当中包括了苏笑,钟老师让苏笑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好好准备,争取取得这个名额。
这原本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作为苏笑来说,能够出国公费留学一年,的确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如果去交换留学,就要有一年的时间离开学校,也就是说她将有一年的时间见不到许启辰,原本两个人的关系就很脆弱,这样一来无疑就是雪上加霜,那样的话,她也许就真的再也没有许启辰的消息了。她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去……
“喂,苏笑,想什么呢?”钟老师见着愣神儿的苏笑,继续苦口婆心的说着:“好好准备吧,你的综合评分非常高,学院也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所以希望非常大,下周的面试不过是走个过场,好好准备肯定没问题。”
苏笑一个劲儿的点头,但钟老师说的话却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
“佳筝,自从开学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始料未及的,真的都超出了我所能消化的范围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也许只有找你商量,才能给我些像样的意见。”
谭佳筝看着苏笑,点了点头,略显严肃的说:“我明白。的确是很多事情都好像是火山岩一样一下子喷了出来。我也很惊讶许启辰居然是许川合的儿子,毕竟那么大的集团公司,可许启辰的存在像是被忽略了一样。不过,我也隐约能够理解许启辰,他的身上一定背负了家庭给予的很多伤痕。”
苏笑听着谭佳筝的话,深深的点了点头。
“可是,苏笑,你真的确定,你了解这样的许启辰吗?你确定你真的喜欢许启辰吗?”
谭佳筝的两个疑问,让苏笑愣住了。此刻,在东门这家有些吵杂的小店里,苏笑听不见周围所有的声音,只把谭佳筝的话清晰的留在了脑子里。
苏笑想了想,先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佳筝,你这样说对我并不公平。我确实是因为舞台上的许启辰才对他心动的,但这并不表示我喜欢的不是私底下的他啊。”
“好吧,我不该这么问。但许启辰私底下的性格也许真的不是你现在所见到的。”
苏笑突然泄了气,怔怔的看着眼前褐色的碳酸饮料和贴附在杯壁上的气泡,默默的说:“我承认,也许我真的不了解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硬币的两面
谭佳筝看着垂头丧气的苏笑,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下去,但不吐不快的性格还是让她继续了下去。
“虽然去坝上的时间只有两天一夜,我不能说有多了解许启辰,但毕竟,我见到的许启辰是没有任何光环的那个人。你们有很多性格相似的地方,同样的优秀,同样拥有强大的内心,同样都能自我消化掉很多心事。
这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孤独生活,因为你小时受过挫折,所以你们都能用一种关机的状态来对抗外界的刺激。
我看到的许启辰看起来是风轻云淡的,可是他骨子里却是个很骄傲的人,也许正是在那样的一个家庭里成长,让他把自尊看的很重要。而你,看起来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但有些锋芒是想再怎么掩饰都收不住的,所以无形当中总会给他一些压力,尤其是他那么一个自傲的人,当然不希望你知道他极力隐藏的伤疤。
你们俩个人都太要强,好多话都咬着牙不肯坦诚的说出来。苏笑,虽然隐忍是好事,但你却太被动,从来都把发生的事情消化了,却不采取任何行动,这更会让人感到不安。”
苏笑安静的听着,说不出一句话,没有表情的面容下内心在怎样翻滚,没有人知道。
“苏笑,你和许启辰就像硬币的两面,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无论怎样看起来都是一个整体,但是硬币的两面拥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图案,而且永远看不到对方。”
白炽灯依然闪着光,小店里的客人依旧来来往往,此刻的苏笑,突然好想许启辰。
苏笑呆呆的鼓弄着手里的玻璃杯若有所思,而谭佳筝则用吸管吸着饮料,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苏笑。苏笑对着谭佳筝笑了笑,表情里有些难过,她想也许谭佳筝说的很对,两个人真的不合适。那么和许启辰就这么断了吧,去了美国也许就会忘记了。
苏笑正要对谭佳筝说什么的时候,面门而坐的她看到四五个穿得很拖沓的年轻人进了小店,心里一沉,因为这里有她认识的一个人,齐傲明。
齐傲明看起来比在红峡谷苏笑见到的时候还要消瘦,凹陷的眼眶,浓重的眼袋,苏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刻意而为之的造型,但总是让人感觉到病态的气息。
苏笑担心齐傲明会在小店里找碴,于是便拉起谭佳筝往外走,迅速的离开了小店。
齐傲明显然也看到了店里的苏笑,瞟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嚼着口香糖和大伙使了个眼色,便也跟了出去。
“喂,前面的俩小姑娘,等等啊。”苏笑的心咯噔一下,也没有理睬在后面喊着的齐傲明,和谭佳筝快步的走着。
“喂,说你们呢,喂,苏笑!”齐傲明的声音里多了些不耐烦,然后三步并两步就赶上了苏笑她们。苏笑不得已转身看向齐傲明,并退后了几步,警戒地和齐傲明拉开了距离。
齐傲明嚼着口香糖,仰着下颚,有些轻蔑的看着苏笑,嘴角笑了下,说:“怎么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啊,苏姑娘。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同台演出过啊,苏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不懂礼数的傲慢姑娘啊,怎么这么没礼貌。连朋友都不给介绍一下。”边说边看了谭佳筝一眼。
苏笑满眼警惕的听着齐傲明的调侃,沉默着,旁边的谭佳筝可不管这些,从小就满身正义感,和她当警察的爸爸一样,所以听到齐傲明这么说苏笑,心里自然不爽,便想上前开口理论,但苏笑一把拽住了谭佳筝的胳膊。
苏笑低声的和谭佳筝说,这些人都不是讲理的主儿,和他们是讲不通任何事情的,逼急了还会动手的,还是先忍忍再说吧。
齐傲明等了一会儿,见苏笑什么都没说,皱了皱眉头,继续说:“许启辰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啊,丫的都多长时间没见到了,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即使提到许启辰,苏笑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齐傲明心里有些烦躁,又不知从哪里出气。他看了看两个女孩,轻笑了一声,接着说:“这么晚了,许启辰怎么能放心呢。这样吧,今天我请客,二位姑娘陪我们喝几杯,然后我们给二位姑娘送回学校,怎么样?”说着,便要上前。
苏笑见状,叫了一声:“齐傲明。”齐傲明停下脚步,歪着头,幸灾乐祸的看着苏笑。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两个人会小心的,再说这离学校又不远,不用你送了,你还是和兄弟们好好喝吧。再说,我和许启辰也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齐傲明啐了一口,眼里充满了轻蔑,话里有明显的怨气,“没什么关系他拉着你的手,没什么关系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