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陪了苏笑一夜,这让苏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让梁澄回去休息,反正等一下寝室的同学就来了,有人照顾自己。
“没事儿,等她们来了再说吧。其实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议去后台看看,你也不会受伤了。”梁澄真心觉得不好意思,她哪里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看见苏笑便拉着她去了后台。晚些时候才知道,原来前一天许启辰和齐傲明已经吵过一架,所以演出之前许启辰就担心齐傲明会来闹事,害怕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苏笑看见了被吓着,所以才让沈森只给了苏笑一张演出票,可没想到的是,到最后还是把她给卷了进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用自责啊。你都累了一晚上了,看你眼睛都肿了,回去好好睡个觉吧。”
梁澄摇了摇头,“还是等她们来了吧,她们来了我就回去休息,好吧。”
苏笑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知道自己拗不过梁澄,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意见。
接下来便是医药费的事情。梁澄说医药费已经全部由安吉乐队付过了,可苏笑觉得不妥。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原本是让你遭了这趟罪,许启辰他们也过意不去。”
“那怎么成,怎么能让他们花钱呢。这算是突发事件,谁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苏笑和梁澄来回说了几句,最后还是苏笑妥协了。梁澄说的也有道理,在这次事件中苏笑的确算是无辜的受害者,如果苏笑执意把钱还给安吉乐队,倒是看不起他们那些大男生了。
苏笑在医院住了两天,由于是校外医院,寝室的同学来回的照顾也不方便,于是经得医生同意,苏笑被转到了校医院继续做观察。办手续的时候,苏笑以为能够见到许启辰,但并没有如她所愿。
从失去意识之前,模糊地看到许启辰的那张脸之后到现在,苏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就连最后一天办手续,整个过程都是梁澄和沈森在跟着,苏笑觉得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不解。
安顿好之后,明显有些拘谨的沈森走到苏笑床前,挠挠头对苏笑说了句对不起。
苏笑淡淡的笑了。今天从沈森过来到现在一直躲避着苏笑的目光,像是做错事似的,没有了前两次见面时的活分劲儿,想必在自责吧。
苏笑轻轻的摇摇头,“没事儿,主要是医生不放心,要不然根本就不用再住院了,头都不疼了呢。”
“那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吧,医药费的事儿你千万别操心,我一会儿有课,再不走就迟到了,我先走了。”说完,便欠身走出了病房。
十点半哪来的一会儿还有课。苏笑心想,况且像沈森这样的,苏笑可不会相信,他突然变成了好学生,主动要去上课了。
说谎都不能高级点,苏笑含笑望向窗外,扇形的银杏树叶子随风而动。
沈森都这么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更何况是许启辰了。整整两天,冷杉来过,刘千河来过,和苏笑没什么特别关系的同学也有来看望她。可许启辰,苏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亏得苏笑还以为许启辰是不讨厌自己的,是愿意和自己说话的。现在看来,果真是同那些粉丝说的一样,许启辰是个高冷的人,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可是就算两个人没什么交情,毕竟许启辰作为当事人,处于礼貌也应该来见一见吧,哪怕就几分钟,寒暄几句,也不行吗。难道,真的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吗。
想到这,苏笑的头又是一阵疼痛。
“怎么了,头疼了吗?”梁澄看着脸色明显苍白黯然的苏笑,有些话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
“苏笑,其实许启辰他……”
“梁澄姐,我没事。”苏笑笑了笑,说:“快回去吧,这边都安稳了,这天儿马上就下雨了,你看起来也挺累的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梁澄一怔,她的确是有些累了。方才在医院结账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那个人,她以为他只是和许启辰名字有些像罢了,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否定了自己。梁澄的脑袋一下子混乱了。她如何是好,真的不知道了。
梁澄低眉,脸上的倦容清晰可见,她顿了顿,“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梁澄走后不久,便下起雨来了。
其实从早上开始天就灰蒙蒙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苏笑她们还担心,害怕雨下在路上,这样折腾起来会很麻烦,好在,现在一切安顿好了,雨也下了起来。
苏笑的床位靠近窗户,此刻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却也寂寞,只听见雨打着窗户的声音,无聊的她看向窗外的人们。雨势不大,打着伞的人在雨中悠闲的走着;而那些忘了带伞的人们在路上急匆匆的奔跑着。清冽的雨透过窗户渗透进来,让苏笑也感到了一丝凉气。
“哔哔”手机的短信声终于打破了许久的寂静。
“听说已转院,望以后一切顺利。许启辰。”
苏笑看了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短短十几个字,翻来覆去仔细思量,也没有找到文字背后的一丝情绪。什么叫做以后一切顺利?苏笑突然觉得好悲凉,想也没想的就打给了发来短信的这个电话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将本次来电转移到来电提醒功能……”苏笑连续打了三次,都是关机的提示。外边的雨越下越大,窗户已经成为一幕雨帘,眼前变得有些模糊。慢慢冷静下来的苏笑想,关机也好,要不然接通了,说些什么呢。
苏笑蜷缩着身子,把头埋进膝盖,病房沉默依然,只有雨哗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轻轻的声音响在耳畔:
“告别了吧。”
苏笑紧了紧身子,头埋得更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太阳雨
三天之后,校医院的医生给苏笑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确定已经没什么大事,可以出院了,只需要再连着打几天消炎针,把炎症彻底清除。
寝室的同学一起接的苏笑,并且还幼稚的为苏笑办了一个庆祝康复的欢迎仪式,苏笑哭笑不得,大家却忙得不亦乐乎,打打闹闹之间已然忘了庆祝的主题了。苏笑也调侃着自己,称谁有机会明目张胆的旷课一个星期。
“对啊,我超羡慕你。在床上一躺,听着小歌,看着小书,不用承受老师们的唾沫满天飞,太嗨皮了啊。”邓晨晨没谱的打趣。
“相当嗨皮啊。晨晨,要不然哪天你不想上课了,我们就打你一顿,给你也打成个脑震荡什么的,在医院住一个星期什么的,也不错啊。”苏笑开着玩笑说,谭佳筝顺带着说:“不错不错,是个好主意,这样还能考验你家老刘对你是不是百般照顾,千般疼爱啊。”
寝室乱作一团,一片欢声笑语。苏笑看大家相互揶揄,也开心的大笑着。
几天里,苏笑和往常一样上着课,然后抽空去校医院打个吊瓶,逐渐恢复了生病前的状态。大家看苏笑和以前没两样了,也就答应苏笑不再陪她去医院了。打完最后一针,苏笑去办手续,最后算下来还剩了几十块钱,想着也不可能再还给安吉他们了,回去就给寝室的几个姑娘买点吃的吧。
苏笑刚想离开,轰隆的一声雷,说话间便下起了雨。沈城的雨还真是说下就下,出来的时候还是一片晴朗,苏笑压根没有想到会下雨,没有带伞,又因为刚刚痊愈,也不敢在雨里边乱跑。还是等等再说吧,苏笑想。
苏笑站在门口,太阳躲在云层上端并没有消失,雨丝在太阳的照耀下犹如金线。苏笑突然想起以前和寝室的姑娘们讨论关于雨的话题时,自己说过喜欢大晴天下小细雨,当时谭佳筝还调侃说那只能等D大的喷泉喷水的时候去淋淋才能感受得到。而现在苏笑正感受着这样午后美丽的太阳雨。
苏笑拿出手机想拍下眼前的美丽画面,然后回去拿给谭佳筝看,得瑟得瑟。苏笑刚准备拍照,就看见镜头里多了一个撑着伞的男生,白色的新球鞋,深蓝的七分牛仔裤,淡蓝的衬衫,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拎着个塑料袋,没有太多表情,就那么看着苏笑。
一如既往的干净,和苏笑想的一样。
阳光正好,雨丝绵绵,许启辰在银杏树下闪闪发光。
苏笑还擎着手机愣生生的看着许启辰。面对突如其来的遇见,还有如画般的镜头,她禁不住还是有些想念和心动,不过这样阴晴不定的做法让苏笑总归是有怨气的。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太过于自信了吧,他过来并不一定就是看自己的。他手里拿着水果,估计是来看医院里的某个朋友的吧,只是好巧不巧的在门口遇见了自己而已。
“这么巧,在这儿遇到了你。”苏笑微笑着说。许启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然后看了眼苏笑握在手里的手机。
“哦,我想拍张照片,回去给寝室的同学得瑟一下。”
许启辰还是没有说话,苏笑尴尬地舔了舔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苏笑已经整理好自己对于许启辰的心情,断了不太现实的想法之后,苏笑倒是能够很正常的和许启辰说话了。可两三句话下来也没有得到一句回答,苏笑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今天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不用打针了。算是痊愈了。呵呵。”
苏笑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只能用“呵呵”尴尬的代替。
许启辰看着憋得耳朵通红的苏笑,突然笑出声来,心想着,果然应该来看她。许启辰把拎着的水果递到苏笑面前,苏笑低头看了眼,本来许启辰的突然发笑已经让苏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面对突然递过来的水果,更是迷糊了。
“这是……”
“祝你出院。”许启辰微笑着,声音柔和,慢慢的说,然后,阳光伴着雨丝碎了一地。
苏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可现在苏笑竟然有些怀疑自己了,面对许启辰,轻易的改变,勾勾手指就上来,好了伤疤忘了疼,简直就是哈巴狗……,苏笑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堆砌着这样的比喻词,恶狠狠地逼视着自己。但这些都无济于事,毕竟现在自己还是和许启辰打着伞在雨中走着。而且,因为两个人打着一把伞,不自觉的靠得很近,苏笑一个人就在伞下胡思乱想。
“你怎么不唱歌了。”头上传来好听的声音,让苏笑回过神儿来。
“什么?”
“唱歌,上次不都唱歌了嘛。”许启辰笑着看了一眼苏笑,又是这个该死的笑容,苏笑不好意思的躲闪了许启辰的眼神,别过头,“哦,对,唱歌,”尴尬的点着头说,心想,上次又不是自己主动要求唱的。
许启辰送苏笑到寝室楼下的时候,雨就停了。太阳依旧,树影斑驳,叶子上的水滴转眼间被蒸发,空气中一股甜甜的气息。
苏笑看着许启辰,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还能再去听他唱歌吗,他还会来找她吗,虽然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想,苏笑还是放弃了,算了吧,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免得自己有多心了。于是,苏笑便想着怎样和许启辰道别。
苏笑这边正想着,许启辰就说了话。
“那天,吓着你了。呵,其实玩乐队的就是那样,很真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光鲜。厌恶也是正常的。所以,以后……”
“没有,真的没有。”苏笑听着许启辰说,却害怕再让许启辰说下去就会听到那些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苏笑摇摇头,“说实话,因为以前没接触过所以的确有些被吓着了,但就像你说的,这是真实的,我很高兴,那才是真正的……”
一个“你”字还是让苏笑憋了回去,她不想打破目前仅有的一点点和谐,于是便说,“美化的想象不会长久。所以,对安吉、对你都没有厌恶的。我讨厌的其他的,那些不成熟的行为。所以,真的不用那么说的。”
许启辰看着苏笑认真的表情,便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那天在剧场的后台,他因为走了神,混乱之中挨了别人一拳,脚底不稳便倒向了苏笑。看着苏笑的性格就不像是见过这样场景的女孩,害怕把她给吓着,就提早暗示梁澄带着苏笑离开,没想到还是让苏笑结结实实的受了回伤。
看着昏迷的苏笑,他慌张地拍了拍苏笑的脸,可她依然没有反应。许启辰着急了,想也没想便抱起她往外走,丢下一屋子的混乱,也没管迎面而来的几个保安,急匆匆地走出剧场,好在医院离剧场不远,前前后后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所庆幸的是,苏笑的伤并不严重。
不同于白天的嘈杂,凌晨的医院走廊略显空旷,同样空旷的还有许启辰的心。医院床位紧张,又不能让苏笑呆在急诊的走廊里,于是,即使再不愿意,许启辰还是给那个人打了电话,忽略了电话那端的冷嘲热讽,只是把事情和那个人说了一遍。不一会儿,医院便把苏笑推进了病房里。看着昏睡的苏笑带着特别安静的模样,许启辰的脑海里浮现出她笑起来月牙般明亮的眼睛。
靠在走廊的椅背上,许启辰有些累,闭着眼睛,心想,终归,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吧。
许启辰告诉沈森他们不要去看望或打扰苏笑,自己也再没有出现过,即使转院的时候,也是让沈森代办的。那天梁澄给他打过电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他唯一能听懂的就是苏笑的难过。
的确,没必要把界限划得这么清,毕竟是自己让苏笑受了伤,出于礼貌也要露个面打个电话什么的。可是要说些什么,许启辰编辑了又删,编辑了又删,最后发了条短信,发完,手机就没电而自动关机了。看着黑屏了的手机,听着外边哗哗的雨声,许启辰躺在寝室的床上,若有所思,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闲来无事的许启辰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到了校医院的门口,下意识的,进了医院,隔着门玻璃,找到了正在打着吊瓶,低头玩着手机,乐呵呵的苏笑,他没有进去打扰她,而是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出来突然赶上了下雨,又到超市买了把伞,再次回到校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苏笑拿着手机在拍着什么,表情认真的样子十分有趣。苏笑也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