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在这张纸上。何煜哲,既然那么爱我,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逼着我离开你呢。昨天一夜,已经让我学会了麻木,感动只是小女孩才该有的情绪。我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墨墨?真的是你!墨墨,你终于回来了。”何煜哲惊喜着跑过来抱住我,我任他抱着没有反抗。“墨墨,昨晚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
“我想你告诉我这一切的一切。”
“墨墨,你听我解释好吗?相信我。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
“是,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所以我想听你说,只要你说我就信。”我在他怀里说。何煜哲把我抱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好,我说。格美楼盘倒塌之后,程易安找过我,我没同意帮助格美,因为那时候我一直气你和凌之凡藕断丝连。那次我们一起吃饭后,我好多次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真的恨,恨你一直在欺骗我,恨你忘不了他。后来,我还是不忍心看着你在烈日下,在黑夜里给别人下跪,就打算出手相助。可也就在那时候,我发现凌之凡在收购格美股票,所以进行了反收购,导致歌美股票市场一度异常,也导致了我和凌之凡的斗争。”
“就这样吗?没有了?”
“没了,就是这样。别胡思乱想了,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应该冷眼旁观,对不起。”
“那格美楼盘倒塌你找出原因了吗?”
“哦,这个已经知晓了,我不想你在担心着公司的事所以没跟你说。我们已经抓住了钢材供应商老板,是他由于家庭状况昧着良心偷工减料了。”
“他人呢?”
“在野外我的人看守着,收齐了证据就送他去法院。”
“那收齐了吗?”
“快了,再给我一下时间好吗?”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送交法院起诉,我想他即使不被判处死刑也要终身监禁了。墨墨,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歌美全体员工一个交代的。”我真想为何煜哲鼓掌了,真的当我三岁小孩哄哄了。如果没去程叔叔家之前,我可能还会傻傻地相信他,可是何煜哲真的让我失望了,也绝望了。我拿起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切断静音状态,打开扬声器。
“何煜哲你个狗娘养的,利用完了就想把老子解决了。我呸,什么东西,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这个垫背的。”手机里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就是钢材供应商的老板,程叔叔之前让我去找的那个人。他和格美合作了几十年了,由于一时鬼迷心窍受了何煜哲许下的金钱权力的诱惑,私下偷换了一批材料。事发后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日子,暗中把一切告诉了程叔叔,以不追究他的责任为交换条件。但除了程叔叔,似乎还有一股势力在追踪他,他又不得不靠何煜哲躲藏着,何煜哲承诺风声过后送他出国,但是他不放心何煜哲,所以还是和程叔叔联系着。刚刚我联系他的时候,他说只相信我爸爸和程叔叔两个人了,是他一时糊涂做了这件事,但是真的不想坐牢。我答应不追究他了,只要求他配合我。
☆、第二十九章
何煜哲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身子变得僵硬僵硬,愣愣地看着我手中的手机,失去了反应。手机中钢材供应商的老板还在怒骂着,我掐断了手机,静静地看着何煜哲苍白的脸。岁月无声,已然悄悄溜走,留不住的,是曾经。
我依然坐在何煜哲的腿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这个曾经陪我走过阴霾的阳光男孩,如今在商场的域河中“衰老”的男人。对他,我是依赖的,是信任的,即使当初有些许怀疑,我也很快扼杀了那些念头。我以为我会和这个男人一辈子,我以为我会有时间让自己彻底爱上他,我以为他真的是我生命中的缘分,可是到头来留给我的又是些什么。时间最残忍的莫过于此:茫茫人海擦肩而过之间注定了此生的缘,埋下了今生的孽,花未开,人已去。
何煜哲双手离开了我的腰,抱着头,似忏悔,似痛恨,似发泄。窗外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泼洒在他背上,宇宙静寂无声,挽留着最后留给彼此的时间。一滴泪从眼睛里掉落,落在何煜哲脖颈之下的脊椎处,晕染了开来。他似乎被什么烫着一样,背部的脊椎瞬间挺直了起来,我感到同样的一滴眼泪落在了我大腿上。他面对着我,脸上满是泪的痕迹,头发被他扒得极其狼狈。我伸出手,轻轻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此刻的何煜哲,除却眉眼间的伤痛,看起来就像三四岁的小娃娃渴望着妈妈的温柔抚摸,乖乖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我平静地开口。虽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我必须要听到他亲口解释的理由。也许只有他的理由才能挽救我的心走向悬崖边上了。失去爸爸,失去凡哥哥,我已经失去了全世界。何煜哲是我存在的最后一缕阳光了。
“我爱你。”何煜哲抓着我还在他脸上的手,“我爱你。”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我想他会有一个长长的解释的。我只需要听着,无需开口。
“我爱你,真的很爱,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何煜哲的语速非常缓慢,甚至有些一字一顿的感觉。“我也知道自己疯了,彻底疯了,可是我控制不了。”他猛地抱紧了我,眼泪大滴大滴落在我背上,在我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突兀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何煜哲放下我,唰一下冲到电话机旁。我看到他拿电话机的手都有些抖。电话那边在说些什么我没听清楚,但是何煜哲脸上突然变得兴奋,很不合时宜的一个表情。慢慢地,他变得狂喜,如果不是极好的休养,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会手舞足蹈一番。
我也站了起来,看着他放下电话,一个人对着窗子傻笑,喃喃着什么。“你怎么了?”
何煜哲朝我看了过来,然后几步走回沙发,拿出电视机遥控板,按下开机键,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扯了扯领带,也不管我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墨凡集团内部有人宣称该集团有涉嫌非法交易活动。据该人士说从墨凡集团在本市上市以来一直进行非法交易,公司总裁凌之凡先生不断对其施压要求财务作假,其实不敢苟同这些行为,故希望借媒体向社会说明这一情况,让凌之凡先生得到法律的制裁。”
电视记者站在墨凡集团大门口,在线报道。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听着,“据悉该人士已向法院提交其在墨凡集团任职期间收集的所有证据,将足以让凌之凡先生收到法律的惩罚。”我的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凡哥哥才回国没多久,墨凡集团上市时间更是短暂,怎么会惹上这种诬陷之事呢?我相信凡哥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做非法交易的。因为他根本不屑这样做,这只会侮辱了他的人格。
“啪”地一声,何煜哲关掉了电视。我急忙上去抢过遥控板,只是何煜哲手腕轻轻一转,一收,遥控板又回到了他手上。“很想知道结局吗?”何煜哲望着我说,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哀痛,有的只是一脸的志满意得,甚至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看着这样的他,感觉非常陌生,脚步不住地往后退。他步步紧逼,我退一步,他则进一步,直至退无可退,我紧紧挨着窗栏。何煜哲低下头来逼近我的脸,罩住了一片阳光。“想知道结局吗?告诉我,我就让你看。”
“和你有关系吗?”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都已经是定局了。”
“你究竟对墨凡集团做了什么?”
“想套我的话?老婆,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呢?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就当讲个故事给我老婆当娱乐。”何煜哲用手捏着我的下巴,“那用什么方式叙述好呢?我看倒序吧,我想结局总是故事最精华的部分。故事不长,也不算短,来,老婆,坐着我慢慢说给你听。”何煜哲粗暴地一把把我拉到沙发上,坐到他腿上。我不安地挣扎着,此刻我一点都冷静不下来。如果是之前,我可以以为何煜哲只是一时一念之间走错了方向,那么现在我知道他已经彻底走火入魔了。他的脸上从刚刚接完电话之后一直带着笑意,只是让我感觉阴森森的,毛骨悚然。我担心着凡哥哥的情况,又害怕着此时此刻的何煜哲。我甚至不知道能说什么来缓解此刻的气氛,或者接他的话。办公室里,何煜哲一个人“声情并茂”地开始了他的演说,也可以说是他自认为成功人生的自传。
“凌之凡凌总裁已经在今天一点半消失,警方、股东等各路人马正在地毯式搜索,相信不久就会传来好消息。墨凡集团也于今日中午开始出现混乱局面,现在嘛——应该人去楼空了。哎,说到这里,让我想起一句诗词,‘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用来形容凌总可一点也不过分呢。老婆,你说是不是呢?”何煜哲说着看了看我,但也不需要我回答,继续他一个人的演出,“要说凌总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认人不清了,不就是被一个小人卖了的结局。还没放鱼饵呢,才刚刚把鱼竿伸出去,这鱼就自动上钩了,这钓鱼其实就是看钓鱼人的境界罢了。要说养鱼者,也只能说他命中注定因为一条鱼失去这一整个鱼塘。和别的鱼塘里的花斑鱼纠缠多了,就铸就了这一场劫······”
何煜哲真的说了一个算得上中篇小说的故事,商海沉浮与危机尽显其中,辞藻华丽,引经据典,掺杂佛学,真情实感,不可谓不生动。我僵硬地坐在他怀里,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如芒在背。“老婆,我故事说完了,讲得怎么样?给点评论。”何煜哲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这个局的?”
“看来老婆你刚刚没认真听呀,我说了,‘和别的鱼塘里的花斑鱼纠缠多了,就铸就了这一场劫’。我想我老婆最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吧?什么时候开始纠缠,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何煜哲今天真是送了我一个又一个的惊喜,说到底,终究是我连累了凡哥哥吧。如果没有我,何煜哲何以苦心设计凡哥哥,他们最坏也就是商场上的对手罢了,不知弄得像现在这样。
“因为我吗?”我还是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一直压在心底不想也不敢面对的一个问题。如果一旦被证实,我想只有一种选择留给我了。我不想,真的不想的,我答应过爸爸要坚强的。
“哦?老婆何时有如此自信了?不过我何煜哲的老婆嘛,的确有这个魅力让男人‘冲冠一女为红颜’。老婆,你说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呢?”
“究竟是不是?”
“刚刚说你有自信了,怎么这会儿又没有了呢。”何煜哲的这句话真的击碎了我心中所有保留着的美好,也同时无意间解开了仪式以来束缚着我的缰绳。我感觉体内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如果此刻不发泄出来,会将我自己燃烧殆尽的。
“啊——啊——啊——”我使力从何煜哲怀里挣脱了出来,吼叫着,看到什么就摔地上。茶几,花瓶,椅子,一件件地被我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何煜哲似乎被我突然的疯狂举动吓住了,知道外面大概听到声音来敲门才有了反应。
“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进来。”何煜哲一边对外面敲门的人命令着,一边跑过来抱住我。
“放开我,放开我。”我用高跟鞋踢着何煜哲的小腿,用指甲划着何煜哲的后背,用嘴咬着何煜哲的手臂,反正不管什么形象,能用来攻击的我都全面利用起来了。从书柜玻璃上我可以模糊地看到自己此刻的疯狂,就像何煜哲说的“控制不住”。何煜哲开始一直试图阻止我,但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我的折磨,重重地一把把我摔在了那一堆东倒西歪的桌椅中。几片花瓶茶杯的玻璃碎屑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我的手掌,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第三十章
“墨墨,你怎么样?摔痛哪里没有?”何煜哲跑了过来,蹲在我身旁,检查着我身上有没有摔伤。他的语气神色恢复了正常时的模样,一脸的懊悔与心痛,无言的自责在处处流露着。只是,什么都晚了,他正常了,我却疯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我握着拳,两手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救赎。
“墨墨,别这样好吗?别这样。对不起,补不起,我不该把你推倒的,你打我吧。”何煜哲两手各握着我的手,阻止我砸到地板上去。他握得很技巧,避开了我砸破皮之处。
“呵呵——哈哈哈——”我情绪癫狂到了极点,我最害怕、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了。伤害都造成了,之后来说句“对不起”有什么用,这和打个巴掌揉一揉有什么区别呢。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还是想笑,笑尽这辈子所有的荒唐事,也许以后都不会笑了。
“墨墨,别笑了,别笑了。”何煜哲放开了我的手,改放在我的双肩上剧烈地摇动着我的肩膀,想让我冷静下来。我已无心再观察他的表情动作什么了,我只想让自己癫狂一次,什么都不用顾忌,把心里所有不痛快都发泄出来。
“为什么不笑?你也一起笑吧。笑啊!笑啊!”我伸手拍拍何煜哲的脸颊,一手掌的血就那样都印在了何煜哲脸上,嘴上,鼻子上。何煜哲一把握住我的手,摊开放在他膝盖上,他的手改握在我的手腕上。
“墨墨,对不起,对不起。痛不痛?我们去上药好吗?”何煜哲看着我扎满碎瓷片的手掌,由于刚刚的剧烈动作,更是有些血肉模糊之感。我甩开了他的手,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手向前摊着,任鲜血一点一滴地掉落在地板上,我甚至能听见“嗒嗒”的声响。
“流血了,嘿嘿!真漂亮。”说着我还伸手在何煜哲眼前晃了晃。何煜哲跑过去翻找着药箱,弄得药瓶叮叮当当在地上乱滚。我还是一个劲地笑着,怎么止也止不住。后来我想,也许那天我真的笑尽了一生的笑,之后直到我生命结束前的那一个星期,我才真正再次品尝到“笑”的感觉。
“墨墨,来,把伤口清理干净,涂点药上去,别发炎了。”何煜哲拉着我到唯一“正常”的沙发上坐下,这一次我乖乖地任他摆布了,刚刚那一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