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愣了愣,这和平时的邵庭也太不一样了!
邵庭已经与她擦肩而过,刺鼻的烟草味随着阳台灌进的微风淡淡拂过她鼻腔。这得抽了多少烟才会有这么重的烟草味?
顾安宁下意识伸手攥住他的腕子:“那个——”
邵庭回过头,一脸平静地与她对视。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些异样,说话无端变得结巴起来:“你不会为难陆小榛的对吗?她做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我们。”
邵庭沉默良久,眸色黯了黯,却沉声保证:“放心,我不会为难她。”
顾安宁这才吁了口气,留意到他微微蹙起眉心一直看自己滞在他腕间的手指,急忙收回手:“对不起,你、你忙吧,我不会打搅你的。”
邵庭薄唇抿得很紧,看她时眼神略微有些复杂,顾安宁没来得及细想他眸中的情绪,这男人已经冷淡地转身迈上楼梯。傲也起身飞快地追上他的步伐,矫健地越过她身旁,连看都没看顾安宁一眼。
顾安宁迷惑地驻足原地,那抹挺拔的身影步伐稳健,走的非常镇定,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就连他身边的傲都行姿凛然。
可是这太不正常了!
管家适时地出现,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响起:“先生这是在等你主动解释,他很在意那个警察。”
顾安宁秀眉紧拧,回头看管家时忍不住翻白眼:“您能不能别总这么神出鬼没的!”
管家摊了摊手:“顾**你不愿意费心了解先生,先生又不爱表达自己,我只好适时地提醒几句,省的最后遭罪的还是我们下人。”
顾安宁更加费解,管家举了例子:“今天您在酒店相亲,先生在家里拿我们出气,喝杯咖啡一会嫌苦一会又嫌太甜,连抽烟也嫌味儿不对,厨房的午餐做了八次都没喝他的胃口。顾**,为了我们大家方便,请您以后一定恪守本分。”
恪守本分?恪守做情妇的本分吗?
顾安宁忍耐着,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拿了包准备上楼,管家刻板的声音又继续道:“先生还没吃饭。”
顾安宁回头深深汲了口气:“我待会就给他熬粥,先容我去趟卫生间好吗?”
负责任的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顾**费心了。”
***
回房后顾安宁狠狠锁了门,接着把拖鞋往床边用力一踢,将身体狠狠抛进床垫间。仰躺在床上却依旧觉得胸口好似堵了什么东西闷闷地透不过气。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儿了!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小榛打来查岗:“邵庭没为难你吧?他要是家暴什么的马上报警。找穆震最快!”
顾安宁翻身看着鹅黄色的窗帘在微风中摇曳,窗外景致正好,夕阳西下的最美时光。看着大片的火烧云滑下天际,心里忽然有些怅然,声音也低落下来:“没,他没为难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陆小榛大概也听出了她情绪不对,狐疑地静了下来。
顾安宁沉默片刻,说:“小榛,邵庭可能准备放手了。”
陆小榛自然是喜闻乐见,声音里充满愉悦:“那还不好啊,没想到这男人还有点良心,不过也可能是公司的难关自己摆平不了,准备向他老爸妥协了。”
顾安宁沉默下来,陆小榛这种说法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虽然她不太了解邵庭,可是也知道邵庭不是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
陆小榛无趣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也知道这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正在和庄然谈合作的事,庭瑞的危机应该可以顺利解除。”
顾安宁听到这嘴角微微动了动,扯起小小的弧度:“是吗?庄然愿意帮他了。”
“也谈不上帮,两个奸商之间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她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不过你到底怎么了,知道他要放手不高兴吗?”
顾安宁猛地僵住,似乎这才茅塞顿开,紧张地吞咽一下:“没,怎么会不高兴。我只是,只是高兴过头了。”
“……”
挂了陆小榛的电话,顾安宁在床上坐了很久,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紧合的门板发呆,几乎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不高兴,我明明很高兴……高兴极了。”
端了粥送去给邵庭时,顾安宁心里还是难得有些紧张,这种心情很难形容,与以往任何一次面对他都有些不一样。
邵庭坐在办公桌后,电脑幽蓝的光线在房间里格外刺眼,整个书房都弥漫着一片苍白的烟雾,他才进来一小会儿而已,居然充斥着这么浓的烟味儿。
顾安宁复杂地看着他微垂的眼眸,两道浓眉几乎没有舒展过,看得出来这男人心情很糟。她忽然有些顿悟,或许这别扭的男人是在闹脾气?在等她……解释吗?像管家说的那样。
他见她手里端着托盘,眼神示意道:“谢谢,放在这就好。”
顾安宁却站在他办公桌前没动,邵庭终于肯正眼瞧她:“有事?”
“你——”顾安宁思忖许久还是觉得该和他开门见山谈谈,“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还有……穆震,我和他只是朋友。”
邵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淡淡颔首:“知道了。”
知道了?
这个答案显然在她预料之外,顾安宁没想到邵庭的反应会是这样。
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指尖紧张地蜷缩在一起,目光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许久,接着听到他冷淡的声音:“没事的话出去吧,帮我带上房门。”
***
“后来怎么样了?”陆小榛咬着吸管,一脸八卦地看着顾安宁。
顾安宁想起那天被邵庭赶出书房的情形,烦躁地拧了拧眉心,密实的睫毛微微垂下挡住了眼中的真实情绪:“没怎么样,我就开门离开了。”
陆小榛鼓着腮,了然地点点头:“听这意思大概是真的决定放手了,男人嘛,得不到的时候都是最好的。安宁,摆脱一个有妇之夫没什么好可惜的。”
顾安宁闻言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要坚定什么念头一样,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陆小榛沉默地看着她,最后伸手握住她覆在桌面上的手指:“你现在只是混乱了,安宁,习惯并不可怕,总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你现在需要时间而已。那么强迫过你的人,怎么可能爱呀,只是习惯而已,总会好的。”
顾安宁知道自己现在的确是混乱了,她又开始在那个熟悉的邵庭和这个陌生的邵庭之间摇摆不定,毕竟那是自己全新信赖过的人,如果他一直处处强迫为难她,她大概能一条心走到黑,可是偏偏他又……
顾安宁慢慢抬起眼,入目的就是陆小榛晦暗的双眼,她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咧开嘴笑的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唉,我最近大概又是虐恋情深看多了。”
顾安宁一直想问问陆小榛和庄然的事,现在看到她这副粉饰太平的样子,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回握住她:“小榛,想喝酒吗?”
“啊?”陆小榛有些状况外。
直到坐在酒吧卡座,陆小榛还是有些不适应,看了眼周围嘈杂的环境拔高音量道:“你不是都好几年没来过酒吧了吗?”
顾安宁的笑容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惨淡:“再不来就真老了,昏迷几年,好像什么都慢了半拍。”
陆小榛端起面前的冰啤喝了一大口,不知道是酒吧的环境,还是今天的心境使然,居然:“安宁,我明白你的感受,庄然他……其实是我的仇人,我也不该爱他的。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恨他恨他,好像这么说着,有些事就不会发生。”
顾安宁微微惊愕地看她一眼,之前猜过陆小榛和庄然之间有内情,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陆小榛重重吁了口气,仰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所以安宁,我懂你的,真的。和他过一辈子才可怕,处处提醒自己不能爱,要防备的,其实是自己的心啊。那有多难你懂吗?”
顾安宁静静地喝了口酒,是啊,要防备的是自己的心,那得有多难啊。一不小心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陆小榛喝的有些多,一杯接一杯好像刻意买醉,话也开始多了起来,一直拉着顾安宁说些语无伦次的话。
顾安宁怕她真喝多了撒酒疯,在她身上到处摸索着准备找手机给庄然打电话,好不容易从她包里掏出手机,结果被喝醉的陆小榛一胳膊给撞到了卡座下边。
她无语地扳过陆小榛的脸:“再胡闹庄然可来揍你了啊。”
果然陆小榛一听庄然的名字马上老实多了,靠在沙发背上用力阖上眼:“揍吧揍吧,也不是没揍过。”
顾安宁叹了口气,同情地将她安置好:“老实呆着,我马上回来。”
她走到卡座下边捡手机,还好手机质量很好,这么狠狠摔了一下居然也没关机。确认手机完好后正准备往回走,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角落的一双男女,顾安宁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住,好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
远处正亲密拥吻的,是邵庭和海棠?
36
顾安宁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所谓被人硬生生敲了后脑勺一闷棍的震撼感;邵庭和海棠是夫妻,眼前的一切其实再正常不过;可是她还是无法理智地移开眼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更无法淡定地坐回原位。
远处的风景很和谐;那真是一对璧人;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极其合拍。
邵庭一只手臂微微搭在海棠身后的沙发背上,身上的黑色衬衫其实有些陌生;她似乎没见他穿过,大概是因为如此,连他此刻的表情都陌生的可怕。
他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女人,海棠应该是喝醉了,酡红的脸蛋儿在暧昧的光线里十分诱…人;身上的黑色深V裙更是将肌肤衬得凝脂一般。
邵庭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神迷恋到了极点,好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好像在静静缅怀某些即将逝去的情感。
他看了一会,这才又低头亲…吻上去,很专注的样子,含着她柔软的唇…肉轻轻吮…吸。
顾安宁觉得奇怪,明明离了很长一段距离,而且酒吧的灯光是昏暗迷离的色调,她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他脸上投入的神色,甚至好像看到了他与她唇舌相缠的旖旎场景。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他往日吻自己的画面,甚至味蕾中都开始充斥他熟悉的气味儿。
用力攥了攥拳头,她努力摒除不该出现的情绪。
她只是个局外人,从始至终都如此!
顾安宁努力做着心理建设,一遍遍警醒自己,转身抬起沉重的双腿迈开步伐,心却一沉再沉,几乎要低进尘埃里。
陆小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用力拨了拨一头长发,手肘支着膝盖,微微垂着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顾安宁坐在她身边,用力深呼吸几口,这才伸手去扶她起身:“走吧,到门口我再给庄然打电话。”
陆小榛迷茫地仰起头,海藻般的长发流泻到肩膀后,露出白净清爽的小脸。她歪着头看了顾安宁一会,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对,再逃还是得回去,逃不掉的。”
顾安宁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陆小榛露出傻乎乎的笑容:“走吧,让庄然来接,他肯定会亲自来,他讨厌我喝酒,更讨厌我醉醺醺的样子。他只喜欢把我变成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陆小榛说着说着就一头栽倒在顾安宁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缓,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顾安宁微怔,伸手将她散在颊边的发丝拨开:“小榛?”
陆小榛已经彻底不说话了,清浅的气息淡淡拂过她颈间的肌肤,顾安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打电话告诉庄然到酒吧里面来接人。
她挂了电话便呆滞地坐在原地发呆,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转向了不远处的角落。
邵庭已经变换了坐姿,一手搭在海棠肩头,一手拿着电话正在交代着什么,紧拧的眉心却一刻也未舒展开过,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顾安宁发现邵庭今晚很多表情都有些奇怪,整个人似乎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张脸。
海棠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平日里强势冷艳的女人,这时候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可人模样。
通话的内容似乎不太愉快,邵庭挂了电话还是一副抑郁的神情,他迟疑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就那么一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顾安宁看不下去了,即使再刻意忽略,还是不得不羞耻地承认心里有些难受。
眼前的一幕幕让她看清了邵庭对海棠的感情,越是这样,越是将他以前对自己说过的每句话都映衬的无比可笑。
顾安宁坐在那里,悲哀地发现此刻心里充斥的居然不是气愤,而是……难以言喻的悲伤。那种近乎怅然若失的见鬼的情绪缭绕在她周身,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
她当真是疯了吧?
***
等待庄然过来的时间,顾安宁发现邵庭似乎也是在等人。他时不时低头替海棠擦拭额头,时不时轻抚她的长发,狎昵的动作看得出来对怀里的女人究竟有多宠溺。
邵庭今晚的气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的原因,他隐匿在酒吧暗沉氛围里的脸色苍白无血色。
顾安宁看了会就别扭地移开眼,人家夫妻俩亲热,她到底在偷窥什么?可是坐着坐着,视线又不受控制地移过去,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盯着那边又看了许久。
庄然倒是来的很快,而且当真像陆小榛说的是亲自来接,他穿着暗灰色的呢子大衣,脸色却阴沉沉地好像聚满了狂风暴雨。
尤其当陆小榛靠近他怀里还在呢喃一个人的名字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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