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音凝视了黑楠一会,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子瑶年轻,任性,做出这一堆的事来,实在是没有为自己留余地。但你也要体谅她,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别看她外表仿佛很坚强,其实一颗心是水晶做的。”
“我从没怪过她。”
“那就好,她任性,自己可能逾越不了那道坎,你……”
林南音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和一窜钥匙:“黑楠,我这两天去古城看了看,正好有一家要转让的客栈,地理位置还不错,观察了一下,客流量也大,出院后,你就好好经营这间客栈。”
黑楠愕住,内心被一股暖流给覆盖。
“就当我在你这儿投资,你好好经营,每年给我十二万的收益。当我和子瑶孩子的奶粉钱。
黑楠眼中波光闪动,过了好久才咧嘴一笑:“这下多压力好大。”
林南音也笑了。他知道只有用这种方式,黑楠才会接受他的施予。
“不要告诉子瑶我目前的状况。”
“我知道。”林南音点头:“你出院后就可以接手管理客栈的生意了,原来的老板手下还请了三四个员工的,他们依然在那儿,下午有个叫惠兰的员工会过来照顾你,你按常支薪水给她就好。”
“谢谢——林哥。”黑楠眼眶酸酸胀胀的,千言万语这一刻只能用一声苍白无力的谢谢来表达。
这些天,林南音一直陪着黑楠在丽江,也不知道怎么对子瑶说,心情异常的复杂,他知道子瑶将黑楠当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如果知道黑楠出了这样大的事,肯定痛不欲身,怕影响到胎儿,所以一天一天的拖了过来。
这一下飞机看到子瑶的信息,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欣喜。
她还在关心着自己。
她每天都在等着自己的问候。
他回了一趟郡美小镇,看李玉莲的情况还好,也不顾疲倦,连夜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到L市,其实他知道那个时候子瑶肯定睡了,程筱说她晚上一般十点钟左右就睡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在你家大门外的细叶榕下。”
他没有想到,十分钟后,子瑶裹着风褛出现在他面前,那时他正靠在车边吸烟。看到子瑶,心里一暖,正正身子,将手里的烟给扔掉,踩灭。
子瑶走到他的面前,睁着明流澈如星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她居然还没有睡。
她只是看着他,不言不语,目光却执助着。就像她固执地等待,一分一秒,她都在等待他的消息。
这几天她想得太多太多,以为他最终要放弃他了,以为他和别的女人开始约会了,以为……
他看着她在风中飞舞的小碎发,看着这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看着她有些倔犟有些任性的表情,心里柔柔地。她终于不再以一个僵硬冷漠的表情对待他了,现在的她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子瑶,生动的,鲜活的,可爱的。
他伸出手,无声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子瑶有些生气的挣扎了几下,却被林南音抱得更紧。
她急得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就算隔着厚风衣,林南音还是感觉到有些痛。
“子瑶,乖,这些天我忙新公司的事去了。”他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他知道她需要的就是一个解释。
子瑶一怔,又加深了牙齿的力度。痛得林南音蹙着眉头叫了出来,子瑶这才松口。
“嗯,为了你和我们的儿子以后过得更好,我得东山再起,拼命赚钱。”
“谁说是儿子了?我要女儿!”子瑶不假思索,话一出口自己就红了脸,羞得她用手捶打着他的胸。
“这个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林南音将下颌抵在子瑶的头上,这么久以来,他仿佛终于看到那轮艳红艳红的日出,正透过厚厚的黑云努力往外钻出。他是开心的,是欣慰的,是狂喜的,因为子瑶又是以前那个在他面前又俏皮又可爱又温柔的子瑶了,那失而复得的情感令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三月的凌晨,他听见枝间的芽“啪”地绽开的声音,这还些寒意料峭的春夜,他看到的
是日出后的繁花似锦。
子瑶这刻终于让自己一颗跳得乱了节凑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依在他的胸口,他怀里好热好温暖。
跟他一起,她总是有一种极安定的感觉,从不愿离开,忘记飞翔。
“如果真是女儿呢?”她喃喃低问。内心里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儿子,有像他那样的轮廓,眉眼,头发……
“女儿我也喜欢,只要是你生的。”
子瑶推开他,清冷的月光下凝视着他,他瘦了些许,可能太忙,胡子也没有来得及刮,青青的绕着下巴一圈,显得有些疲倦和憔悴,只有目光如炬,路灯下,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样子。
她很多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见到他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或许,他的拥抱就已容纳了她要说的千言万语。
这个男人还在,一直都在,怀抱依然为她敞开。
不管她做了什么,他海一样宽广的胸襟依然无遮无拦地为她敞开。
这足以让她在以后的人生不停地检讨与修复自己。
下午六点半,子瑶的脸从灯火通明人潮蜂涌的机场大厅里浮现,林南音看到她依然有胸口澎湃。他快步上去,替她接过手中的行李,子瑶这些天太过想念他,见到他顾不了周围的人潮,忍不住抱住他,亲吻他。
一个长而热烈的拥吻后,林南音红着脸推开子瑶:“呆会走不出去了。”
“怎么了?”子瑶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林南音,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又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他的下半身,噗嗤地笑了起来。
林南音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满眼柔波地说道:“他们还好吗?”
“好着呢,不过林南音,以后你还敢有什么瞒着我,你就死定了!”想着直到黑楠的请柬寄过来后,林南音才将黑楠在丽江翻车造成下半身高位截肤的事告诉自己,她心里还是有些怒气,虽然也明白所有人都是为了她好。她最遗憾的是黑楠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没有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唉,就知道你这性子,你那时孩子都八个月大了,不就是怕你担忧过度……”
“原来你是为你家儿子着想啊。”
“其实是黑楠的意思。”
“这个傻男人——”
“宝贝,你累吗?”
“还好。”子瑶看着他那张依然英俊得一塌糊涂的脸:“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林南音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牵住子瑶的手往机场外走去。
“老实说,这些天没有女人勾引你。”
林南音眉毛跳了跳,沉凝了三秒说:“要我说真话还是要我说假话。”
“说假话我要让你死得很难看。”
“那真话呢?”
“酌情而定。”
“这个似乎更严重。”
子瑶停下脚步,看着他,仔细分新他的表情:“你最好从实招来!”
“是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算你识相。”子瑶嗔道。
“确实有女人勾引我,你看你老公,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如果女人看到我不勾引,那真是天理难容。”
“林南音,你还登鼻子上脸了?”子瑞拿直他的手,朝手背狠狠咬下去,痛得林南音“嘶嘶”直叫:“不是说坦白从宽,有你这样从宽的吗?”
“那下文呢?”
“下文?你就去了几天,这么快有下文了那你老公也太没有定力了吧。”
“老公,谁是我老公了?”
“除了我还能有谁?”
“呸,你才不是我老公,谁能证明你是我老公了。”
“不就是欠你一个婚礼嘛。随时给你。”
“我才不要呢,一个婚姻就能将我捆绑,你以为我这么容易给搞定啊。”
“小妮子,你还真不想结婚了?是不是黑楠结婚,你受刺激了?”这一年来,他都记不得自己求了多少次婚了,她总是不同意,才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两家的事和外婆的去世拒绝他,后来外婆去世一周年后,他又求过几次婚,她依然不答应他的求婚,那时他的新公司刚成立不久,公司琐事繁多,她说等他公司稳定下来再说,他也顾不上太多,现在公司已上市,一切都步入正轨,可她还不接受他的求婚,让他有些生疑起来。
“谁说我受刺激了?我才不想结婚呢,我干嘛结婚,现在多好,每天早上一醒来就能收到你的信息,三个小时一通电话。每天都能收到鲜花,还有各种礼物,我正享受其中呢。我——要——让——你永远都追求我,”子瑶狡黠地笑笑,一脸坏坏的表情。
“薛子瑶,你要记住,你是孩子他妈。”
“我的身份的确是宝宝他妈,但这又怎么样?”
“你老实说,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难不成只有女人勾引你,就没有男人勾引我哦。”子瑶翻翻白眼。
“那有没有入你眼的男人?”
“这个——当然有咯。”
“是谁?”
“这个——不告诉你。”子瑶得意地一笑双手插进裤口袋里,昂首朝走他的汽车走去。
林南音的睑色有点愠怒起来。
汽车开了很久,子瑶看林南音沉着脸一声不吭,知道刚刚那个玩笑开大了,于是将身体朝他贴过去,用手挽住他的胳膊:“怎么啦?生气啦?”
“没有——”
“真没有生气。”
“嗯——”
“你看你,脸都成了青灰色了,还没有生气?”
“没有——”
“没有就好。”子瑶松开他的胳膊。
“有——”林南音闷闷地说了一句。
“如果你用一颗十克拉的钻石,也许我会考虑。”
“真的?”林南音心头的阴霾迅速被阳光一扫而光。
“嗯——”子瑶点点头。
林南音抓住她的手:“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你。”
“唉——我看你这样子,真不想嫁给你,我怕我一嫁给你,你就不拿我当手心里的宝了。”
“如果你不嫁给我,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我再也不对你好,直到你嫁给我之后才享受这种特权。”
“那看在这点的份上,小女子我还是从了你吧……”子瑶又做小鸟依人状,将身体靠了上去,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林南音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天色已暗,借着路灯,子瑶有些困惑地看着林南音:“怎么了?”
林南音不言不语,眼睛也不一眨不眨,子瑶像是闻到了危险的讯号,整个身体往座位里陷了陷,两眼出现惶恐:“你想干什么?”
林南音将身体朝她凑近,一把将她抱讨来:“我想干什么?我就想办你!让你气我,我让你气我,今天我就让你偿偿气我的后果。”
“喂,林南音——不要啦,真的不要,这在大街上啊——”子瑶羞怯地闪躲着,怕他一时性起,来真的。
“不要也得要!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早已按捺不住的林南音将子瑶嵌得更紧,滚烫的双唇覆盖上去,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外套,沿着她的背脊往前胸游走,一摸到她那团坚挺浑圆的旖旎,整个人像贯了电,顿时口干舌燥,血脉贡张,连声音都发起颤来:“子瑶,好想你——”
“不是有女人勾引你吗?”
“勾引无效,我心里只有你,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给我画了个牢,我被关在其中了。”他的气息越来越粗,子瑶也被他吻得有些意乱情迷。
直到林南音的电话响起,林南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子瑶。
“喂——”听到电话里依依呀呀地声音,脸上浮现笑容:“宝宝——想爸爸了吧?是不是等着爸爸回来吃饭饭啊。”
子瑶夺过他的手机,兴奋地喊了一句:“宝宝,是妈妈,快叫妈妈。”
电话那边刚刚还依依呀呀地,突然就变得没有声音了,隔了几秒,子瑶听到稚稚地一个声音:“妈妈——”
这下轮到子瑶怔住了,隔了半天才尖叫起来:“再叫一遍,宝宝,再叫一声妈妈。”
林南音在一旁拉着子瑶的手臂抗议道:“按免提按免提!”
子瑶只得去按免提,等她按完免提就听到李玉莲的声音:“怎么子瑶回来了吗?”
子瑶抱怨地看了林南音一眼,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
林南音拧了一把子瑶,无数次让她叫妈,她就是改不了口,李玉莲嘴上说没关系,心里也肯定不是个味。
“……不累,嗯,他的婚礼真是别具一格,也好热闹,很多驴友都参加了……当然……对了,阿姨,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猜猜是什么……不是……嗯……不是……也不是……好好好,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是啊,好神奇耶,我还以为是我产生幻听,才十一个月,叫妈妈叫得这么好听……”
林南音看着她对着电话叽叽喳喳的样子,心里依然是初见她时的柔胀。
这些天她去丽江参加黑楠的婚礼,她走后,每一天都变得那么漫长,哪怕工作也变得有些三心两意,每天都遗憾没有和她一同去,公司不像以前的南方集团,就算他离开几天也有别的董事料理公司的事,现在的公司虽没有以前那么大的规模,但只有他一个人管理,根本分身无力。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他被她带到半空的心终于又回到了胸膛。
他知道,从最初,他就是等待她的出现,到最后,他的心依然只为她而沉浮。
她在自己身边就安好。
他不能没有她。
阳光铺洒在下午三点的院落,天井中的花花草草都在阳光与风中摇曳轻摆着。
大着肚子的惠兰已在廊道的摇椅上睡了过去,开始在手织的白色婴儿毛衣也落到了地上,雪白波斯猫给伏在她脚边静静安睡。
黑楠刚刚打个纯醒来,看着这一切,岁月竟是这样安好,让他生出一夕到老的念头。
风稍许大了一点,能听到植物叶间舔磨的声音,黑楠朝惠兰滑动着轮椅,轻轻将身上开始惠兰给自己的毯子替如盖上,又替她捡起地上的毛衣。
毛衣是淡粉色的,惠兰替子瑶即将出生的女儿织的。
去年十月,子瑶在L城完成了婚礼,黑楠本是想着要去参加的,可是子瑶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