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厚微笑着举起酒杯回敬:“还是要感谢您的帮助。”
“这没有什么,其实和神话的并购案对于伊迪丝来说也是个机遇,只是具常务那天确实很不冷静,所以局面变成这样,我本人一直感觉到很遗憾。”怀特先生边说边切着牛排。
“不知道那天,究竟是什么情况?”智厚优雅的切着牛排,状似随意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怀特先生惊讶,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当时参与并购案谈判的有个来自中国的大股东,好像认识具常务,他过去跟具常务打招呼,具体说了什么我听不来。具常务突然就发火了,直接摔了椅子。总裁自然很生气,所以不欢而散。”
“哦……”智厚浅浅应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眉头一皱。
“说起来,就算当时在场,我也还是感觉云里雾里。谈过很多合同,没见过这么戏剧性的场景。”怀特爽朗的说道。
“是吗?”智厚淡淡回应,举起酒杯微笑,优雅从容。
怀特先生恍了恍神,眼前男子的笑容,优雅温柔,来赴约之前断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男人吧。温柔和疏离并存,淡漠和微笑同在,想来想去,只有玉石可以来形容他的特质。那种古老温润的宝石,光芒柔和,安静而神秘,可是又只有适合的人才能佩戴。怀特先生早年有给妻子买过一只古玉手镯,结果某天玉镯突然碎裂,妻子感觉邪门,遂去询问一个住在隔壁的中国老人。老人解释说,玉石其实也有暴烈的习性,气质相冲的人佩戴,是有可能碎裂的。
突然感觉到自己走神走远了,怀特先生歉意一笑,突然问道:“不知道尹先生执意挽回并购案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因为,那个朋友……”智厚淡淡一笑,“可能我会拿走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哦……”怀特似懂非懂。
智厚望向窗外,眼神迷蒙。
一万多米的高空,智厚转头看着窗外,一片空茫。在胸口的位置,那棵叫做金丝草的杂草,正兀自成长着。
可以吗?金丝草,如果说这一次,想要牢牢拉住你。
而在一万米之下的地面,整个韩国都为一条新闻沸腾了。
“现爆出神话未婚妻金丝草小姐的劈腿对象竟是前总统之孙,水岩财团的会长尹智厚先生。尹智厚先生跟具俊表常务同为F4成员,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传闻……”
电视上出现了很多智厚和丝草在一起的画面。丝草愣愣的盯着那些画面,伴随着画面的声音在讲些什么,丝草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智厚,尹智厚,因为她的关系,影响到智厚了!
真希“啪”的甩掉遥控器,噌的跳起来挥着手臂:“妈的这些混蛋!!”
“丝草,我……”却突然没了下文,因为丝草恍若未闻的表情。
“丝草,丝草啊,你不要看那些东西,那些人,那些……哎呀,总之你不要看……”真希手忙脚乱的安慰着丝草。
丝草突然拨开真希的手,直直冲了出去。
“丝草啊!!”真希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马上追了出去,“你要去哪??!”
“丝草……!!”真希追到路口,丝草的身影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见鬼!!”真希用力跺了跺脚,掏出手机,给智厚打电话。
“差不多了吧!郑室长。”丝草站在郑室长面前,喘着粗气,愤怒的问道。
“什么?”郑室长脸色平静的反问。
“那些新闻,你冲着我来就够了,为什么要把前辈牵扯进去!?”
“丝草小姐,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当心。”郑室长淡淡道。
“对付我就够了吧!要离开具俊表的是我,跟前辈没有任何关系吧!”丝草喊道。
“可是丝草小姐,你要知道,对付你,能有多少价值?”郑室长轻描淡写的说道。
“没错。你这样的庶民,你的价值能有多少?”尖锐的女声传进丝草的耳朵,那个本来就不认可她的老巫婆姜明熙会长,雍容华贵的走进办公室。
“会长。”郑室长恭敬的鞠了一躬。
姜明熙摆摆手,转身对着丝草:“你这样的庶民,勾引男人的本领倒是够厉害呐,嗯?”
“什么?”丝草歪着头看向姜明熙,眼神锐利。
“啊,哈哈哈……”姜明熙半捂着嘴嘲讽的大笑,“先是俊表,再是智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先后……啧啧啧,智厚也真是,明知道是朋友的女人,也照收不误……”
“我怎样都无所谓,可是请你不要侮辱智厚前辈!”丝草坚定的迎着姜会长的眼神,“这就是神话的手段吗?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金丝草。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个耻辱!我就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丝草啊!”突然门被打开,智厚快步走了进来。
看也没看姜会长一眼,径自走到丝草身侧,轻轻握住丝草的手,坚定的紧了紧,深深看了一眼丝草,传过去满满鼓励的力量。丝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摇摇头,“前辈……”
“姜伯母,您身为长辈,何必说这么难听的话?”智厚拉着丝草,不卑不亢的跟姜会长对峙着。
姜明熙冷笑着看着智厚和丝草紧握的双手,冷冷道:“那你们这些后辈,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吗?”
“我认为,这是我们和俊表之间的问题。请您让我们自己来解决。”智厚冷然道。
“哼……”姜明熙冷笑,“俊表他,被你这样的兄弟害的还不够惨吗?堂堂神话的继承人,被未婚妻和兄弟一起背叛。颜面何存?!”
智厚握紧丝草的手,凉凉说道:“背叛?伯母,对于俊表,我曾经无数次退让,因为是兄弟,因为是兄弟的女人……”
“那为什么要回来?”姜明熙觑着智厚,“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回来才会发生的吧。虽然永远也不能认可金丝草,可是毕竟是俊表选择的,最后我只能接受。为什么你一回来事情就变成这样!神话怎么可以丢这样的脸!”
“跟前辈没有关系!是我的选择。是我没有办法再跟具俊表再一起了……”丝草突然抢在智厚之前说道。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神话是什么东西?你这不要……”姜明熙冷着脸。
“够了,姜会长。”智厚冷冷打断她的话,淡淡扫了她一眼,扶着丝草的肩膀往外走。
“尹智厚,你别忘记你还有一个水岩。”姜明熙突然开口叫住智厚。
“嗯,然后呢?”智厚站住,却没有回头。
“我可以搞跨它。”
“是吗?”智厚缓缓眨了眨眼,淡淡说道,“随便你。”带着丝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前辈……”
“没事的,丝草。”智厚坚定的扶着丝草的肩膀,安慰道。
尹智厚……姜明熙看着智厚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犀利,甚至都有点仇恨的阴影隐藏在眼底了。
电梯转角立着一个高高的身影,漠然的看着电梯上紧紧拉着手的一对男女,直到电梯上的一对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俊表转身靠着光洁的墙壁,双手攥握成拳,狠狠往墙上砸去。缓缓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啪”的滴到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轰然碎裂。如同胸腔里支离破碎的心。
三年前,守护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人是他;三年后,依然是他;而我们在一起的没有他的这三年,你给我的,只有空洞的眼神和茫然的笑脸。
我终于明白那些陪伴之于你的意义,终于明白这一次可能再也握不到你的手。
即使是堂堂神话,在你眼里也抵不上他一个笑容吧?
我能够拥有全世界,却唯独拥有不了你。
该怎么办,金丝草,即使明白这一切,我仍旧没有办法笑着祝福。我仍旧不甘。
我甚至,感觉到恨。
“不是说过,不要一个人出去。”智厚轻轻抚去丝草脸颊上的泪水,语气里半是疼惜半是担心,还有一点点责备。
也许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丝草的抽泣反而有点止不住的样子。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说着:“可是,可……他们,他们把前辈扯……进来……了……”
“我本来就在里面啊。”智厚抱住丝草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空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背,“可是丝草你很勇敢呢……”
“可,可是,会长她,她说会……水岩……那,那……”抬手环住智厚的腰,还是止不住的抽泣着,刚刚面对姜会长时的勇气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也许只是因为现在的怀抱太让人安心,对比之下,后怕的感觉也就更强烈。
“丝草啊……”智厚低低唤了一声,扶住丝草的肩膀略略退开一步,俯下身亲吻丝草含泪的眼睛。
“前辈……”丝草心里一惊,顿时止住了哭泣,温润的触感透过眼睑一路蔓延到心里。丝草扶着智厚的腰,温柔的感觉如水般包围住她,世界仿佛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
“不要哭了,眼泪很苦呢……”
叹息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智厚温柔的气息围绕在周围,如同最最宁谧安心的港湾。
36、
“少爷,那些电视台已经收到水岩的警告了,只是,目前只有少数电视台停播了。”李室长汇报道。
“嗯。查出来是谁做的吗?”智厚抬头,合上文件。
“我正派人在查,不过,目前看来是姜会长指使的这一切。那些电视台也是收到了巨额的播出费用才敢违背少爷您的命令的。”
“姜会长吗……”智厚支手撑住额头,低声自语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另外,伊迪丝纽约总部有消息过来,明天下午两点将会派代表过来进行洽谈。”
“嗯,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好的,少爷。那我出去了。”
“哦,等一下。李室长,帮我把徐律师找过来。有点事情。”
“是,少爷。”李室长欠欠身,退了出去。
智厚把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俊表,要帮你吗?”
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智厚欠起身,拿过桌上的话机给远方的朋友去了一通电话。
“呀,智厚!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满满喜悦的声音传过来。
“嗯,有点事情。明,可以来韩国一趟吗?”智厚微笑。
“呐,只要智厚你开口了,怎样我都会过去的。明天我就飞过去。想死你了,三年多没有见了呢!”丁海明简直是受宠若惊,自从那次澳门之行之后,他和智厚连联系都很少。
“好啊,那谢谢你了。”智厚低笑,还真是个热情的家伙。
“有什么好谢的呀!真是……”
“那,到时候见。拜拜。”
“嗯,拜拜。”
挂掉电话,智厚双手支在桌上撑住下巴,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看不见光的暗夜。
“俊,俊熙姐……”丝草愣愣的握着手机,听着耳边熟悉却遥远的声音。
“丝草啊,我们谈谈吧。我明天到韩国。”
“……嗯,好。”
“那,明天下午两点半,到时候见。”
“……好。”
丝草讷讷的在沙发上坐下。虽然俊熙姐一直对自己很好,比起老巫婆来说,简直就跟亲人一样亲切,可是也因为这样,丝草觉得面对俊熙的时候,感觉会更加难堪。
第二天下午两点,智厚赶到约定的咖啡馆跟纽约来的代表碰面。
两点半,丝草来到和俊熙约定的咖啡馆。
两点四十五分,智厚起身跟纽约的代表握手,微笑:“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对方点头回应,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不知道尹先生知不知道伊迪丝现在最大的股东丁海明先生明天会来韩国呢?”
“明?!”来自中国的大股东,是他?!智厚讶异。
“是的,或许你可以跟丁先生再谈谈,据说他有继续收购伊迪丝股权的打算,到时候伊迪丝的董事长可能会由他继位,尹先生不妨跟他谈一谈。”
“我知道了,多谢。”智厚欠欠身,嘴角含笑。居然是明!
出了包厢,智厚突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洗手间匆匆走出来。丝草?!
歉意的朝纽约的代表示意,智厚偷偷跟了过去。
“俊熙姐。”丝草的声音。
“丝草,那么现在你是跟智厚住在一起了?”俊熙慢吞吞的问道。
“……嗯。”虽然不好意思,丝草还是点头应了一下。
“这样好吗?”
“什么?”丝草有点疑惑。
“我的意思是,你跟智厚的关系你们确认了吗?什么都不是却住到智厚家里,难怪人家媒体会报道那些东西。”俊熙淡淡看了丝草一眼,继续道,“另外,虽然你跟俊表两个人私底下是分开了,可是神话并没有向媒体公众通告你们取消婚约的事实。你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吗?”
“俊熙姐……”丝草垂着头,手指在桌子下面交缠着,泄漏内心的不安和愧疚。
智厚站在隔开丝草那个位置的木板旁边,静静听着。
“是因为愧疚吗?”俊熙突然冷不防的问道。
“什么?”
“因为对智厚感觉亏欠和愧疚,才离开俊表的?是想要补偿智厚?”
亏欠,愧疚,和补偿?智厚静静立着,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俊熙姐,我……”丝草想要回答却被俊熙打断。
“不会后悔吗?”俊熙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眼神盯住丝草,“假如因为愧疚才留在智厚身边,以后不会后悔吗?虽然你和俊表亏欠智厚确实不少,但是爱情这种东西,不是这样补偿就可以的吧。对于智厚,是不是也不公平?”
丝草低垂着头,脑子里的想法凌乱无绪,迟迟没有回答。
仿佛内心巨大的空洞又突然呈现,之前的温暖被一盆冷水狠狠浇灭。丝草的沉默如同默认,在空洞的心房里横冲直撞,智厚脸上的表情闪了闪,微微侧了侧头,抿着嘴角离开了咖啡馆,带着眼睛里寂寞隐忍的光。
“不会后悔。”坚定平静的声音缓缓扩散在空气里,“不是愧疚,不是想补偿,虽然不能解释,虽然可能没有说服力,虽然也许最初是因为这样。可是现在,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二十二年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自己的想法。所以,绝对不会后悔的。
“如果一定要说后悔的话,就是在从前的日子里,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智厚前辈的心。直到前辈离开的那些日子,才明白前辈给的温暖已经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和俊表在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