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的感觉让丝草一阵心悸,智厚的这个吻带着异样的温度,不灼热,不激烈,却也不清淡。羽毛般的轻吻开始,缓缓加深,缠绵细致,仿佛让时光都停滞下不忍流动。明明什么也看不见的视野仿佛出现了花开时的绚烂景色,夜色在身侧温柔包围,宁谧,却好像在窃窃私语所谓幸福。智厚的亲吻从来都能让自己沉溺,却没有任何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温柔,致死。
几欲站不稳的丝草抬手扶住智厚的侧腰。智厚一只手揽着丝草纤细的腰肢,一只手仿佛无意识般的轻抚丝草耳畔的柔软发丝。良久良久,好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智厚放开丝草,微微侧身打横抱起脸色绯红的女孩子。
晕眩的感觉变成了彻底的天旋地转,丝草睁开眼,刚好对上智厚晶亮的眸子和微微含笑的唇角。自然的环着智厚的脖子,丝草安心的把头枕在智厚颈窝。
从观景台到卧厅的几步路程仿佛特别漫长,智厚温柔的把丝草安放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伸手调低了床头的灯,室内的光线暧昧的暗了下来。丝草和智厚,凝视着彼此,微微紧张的情绪开始蔓延,心跳略略失了往常频率。
智厚坐在床边轻抚着丝草光洁粉润的脸颊,低低唤了一声:“金丝草……”“嗯……”丝草梦呓般浅浅应了一声,眼神如水般,朦朦胧胧的干净中带着一丝丝羞涩和妩媚。
智厚干净的眸子里,隐隐有了情欲的味道,可是神情,却是温情疼惜多过冲动欲望。手指沿着丝草的脸颊缓缓往下,一路轻抚过下骸,修长的脖子,秀气的锁骨,最后停在瘦削的肩膀上,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浴袍经由智厚的手掌一路传进了心里。
轻轻柔柔的吻落在额头,如同每天晚上睡前的晚安吻,宠溺而疼惜。丝草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好像在云中穿行,失去真实的踏实的感觉。智厚的吻,轻柔的落在眉心,微闭的眼睑,鼻尖,唇畔,下骸,耳畔,颈侧,锁骨,削肩……
丝滑轻薄的浴袍缓慢的滑落,智厚细致的轻吻像是温柔的仪式,膜拜着他生命中的女孩,救赎般存在的女孩。
真实尖锐的疼痛让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丝草的视线里升腾起一片雾气,感觉智厚的唇覆上她的眼睛,疼惜的吮吸掉她的眼泪。
“尹智厚……sa rang hae yo……”疼痛中丝草紧紧抱住智厚,此时的她,他就是唯一可以抓住的真实。
“……sa rang hae yo……”叹息般的回应。
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紧紧交握着,在温柔的夜色下,一大一小的手腕上,一摸一样的藤蔓和莲花,互相缠绕,绽放。好像人生二十多年的空白,终于在这一瞬间被满满填上。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救赎,他们一起走过意义专属的时光,她属于他,他属于她……在古老的城市定下神圣的契约,漫长的时光中,生命终会消逝,然而他们的爱,他们的史诗。
与时光一并,永存。
这个温柔致死的夜晚,盘旋来回的风中。
听到了吗?佛罗伦萨在叹息,它说,如果这是个梦,就永远不要醒过来了吧……
55、
翌日清晨,清澈的阳光温柔的溜进房间,调皮的照亮大床上幸福相拥的两个人,一大一小的两件浴袍落在床边的地毯上,安宁美好。
丝草刚好面朝着窗户,被明亮的光线晃到眼睛,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脑子也清醒过来。智厚的体温亲密的贴着背毫无阻隔的传过来,微微痒痒的感觉,丝草小心翼翼的转个身,智厚安静的睡颜放大在自己眼前,婴孩般纯净。忍不住抬手轻轻触碰着智厚的眉梢,脸颊,唇角,还有线条精致的下巴,丝草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眼睛里是羞涩的甜蜜。
“醒了?”好看的嘴唇动了动,虽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笑意却在脸上漾开。
“……”丝草的手顿在智厚的下巴上,神情发愣,脸颊不经意的又红了几分。
“早安。”智厚还环在丝草腰间的手往里收了收,把丝草娇小的身躯拉近自己的怀抱,探过头埋进丝草的颈窝,孩子气的蹭了蹭。鼻尖满满都是丝草身上清甜的馨香。
丝草有瞬间的恍神,随即粲然一笑,贴着智厚的耳畔轻语:“早安。”
心情柔软的可以掐出水来。
不同于昨晚夜色下的浅浅伤感和云中穿行的梦幻感,此时的两人,体会到的是阳光般的欣喜和雀跃。
我拥有你,我拥有你,真实的,踏实的,握在手心的,睁眼就能看见的。是这样的感觉。
“叮咚~!”
扰人清梦的门铃在宁静的清晨显得特别刺耳,恶作剧般打扰到了甜蜜温存的两人。
智厚靠在丝草肩头,不情愿的缓缓睁开双眼,磨蹭了一会才撑着坐起半个身子,睡眼惺忪的寻找自己的晨衣,状似非常不清醒的揉了揉眼睛。丝草宠溺的一笑,拉过薄被护住胸口,欠身拾起地毯上的浴袍,好笑的递给智厚。
智厚接过浴袍,自嘲般的一笑,伸手揉了揉丝草的额顶,披上浴袍翻身下床,一边随意的绑着腰带一边步履懒散的往门口踱去。
丝草看着迷迷糊糊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智厚,舒心的微笑着。
刚要把手放到门把上直接开门的智厚突然清醒了,这个样子怎么开门?!自嘲的捶了捶头,智厚凑近门上的猫眼,易正和佳乙生气勃勃的脸等在门外。这两个家伙还真的过来了?!
“稍等!”智厚从门把上撤回手,冲着门外等候的两人大声说了一句,转身走回卧厅。
“谁啊?”丝草还窝在床上,懒懒的不想起来。
“佳乙,易正。”智厚站在床边,淡淡应道。
“哈?!!”丝草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佳乙惊吓到了,也不管身上有没有穿衣服就想蹦起来,被子掀到一半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的冲着智厚干笑,下床不是不下床也不是。
智厚一派气定神闲的看着举止突然不自然起来的丝草,噗嗤一笑,走到床边帮丝草拉好被子,把她连着被子一起抱起。
“呀……”丝草一声低呼,赶紧环住智厚的脖子,“诶……要……”眼光不自然的到处乱飘,就是不敢飘到智厚脸上。
“不用紧张。”智厚轻笑道,抱着丝草走进浴室,轻轻在丝草唇上吻了一下,智厚放下丝草,转身带上浴室的门。
路过卧厅,智厚的目光停在月白色床单上一抹鲜艳的色彩上。脸色微微红了一瞬,愣愣的拉过另一床薄被,覆上这个见证般的存在。
“我们丝草呢?”佳乙进门就探头寻找丝草的身影,也没有注意智厚微微不自然的神色。
“智厚啊,过得好吗?”易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好兄弟。智厚的神情,在他这个过来人看来,当然瞒不过。
“嗯……先进来吧。”面对易正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神,智厚,开始有点不好意思。
“呐,真是很有意思啊,智厚你,也会不好意思吗?”易正戏谑着,干脆挑明了说。
“……”智厚小小的尴尬着,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突然笑了出来,伸手捶了捶易正的胸口。两个男人,笑的心照不宣。
“智厚前辈,丝草呢?”佳乙遍寻不到丝草,探出脑袋问道。
“哦……”智厚刚抬手往浴室方向指。丝草换好晨衣走了出来,笑着拥抱佳乙:“佳乙啊,你来了。”
“恩,丝草啊。其实我和易正昨天就来了呢,可是易正说已经很晚了,所以就没有来打扰你们休息。呵呵,我们其实就住在对面呢。”佳乙兴奋的搂着丝草,开心的说。
丝草越过佳乙的肩膀看向智厚,彼此都有点惊讶,最后会心一笑。
原来那最后一间房就是被佳乙易正他们订走的,这么说起来,那么昨晚还真是拜他们所赐了。
“好了,佳乙啊,让智厚和丝草去换一下衣服吧,等下好出去。”易正拉开佳乙。
“恩……丝草你快点哈!”佳乙推了一把丝草。
智厚拉开衣柜,拿出两套衣服,自然的跟了过去。
剩下的佳乙和易正对视着,都带着促狭的微笑。
用过早餐,丝草和智厚的小尴尬逐渐消失,四个人的氛围也渐渐恢复了往常的融洽自然。
街头阳光正好,智厚和易正跟在两个雀跃的女孩子后面,不紧不慢的踱着步,一切的一切,都轻缓美好。
“智厚啊,你和丝草……”易正揽过智厚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什么。
智厚一阵无语,最后坦然的点点头,轻笑着点头:“嗯……”
得到确认的易正坏心眼的戏谑道:“智厚啊……那幸好我昨晚拦住了佳乙哦……中午请我吃什么哦?”
“拳头要不要?”智厚淡淡的问。
“呀!智厚啊,你……”易正无语,随后释然的笑了笑,“不过智厚你,也太君子了吧。居然,留到现在哦。如果不是我们订走最后一间房,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差不多的时候。”智厚双手悠闲的插着裤兜,眼神跟随着前方不远处的身影,今天空空的掌心有点不习惯。
差不多的时候……呵呵,易正玩味的想着智厚的话,果然是他的风格。也正因为这样刚刚好的感觉,才能让丝草安心的呆在他身边吧。这个世界上的感情,往往是不是太多,就是太少,刚刚好,是个多么奢侈的字眼。
第二天,四个人动身去往罗马。
一个礼拜后,前往希腊;
一个月后,巴塞罗那机场,智厚和丝草,登上返回韩国的班机。
从此命运的线,再度拐进了一个无法预测的弯。
56、
十月三日,秋夕,婚礼倒计时七天。
白天的时候,一家人带着金妈亲自用谷物酿成的酒和松饼去墓地祭拜父母和爷爷。
晚上,韩屋前的庭院,智厚拥着丝草,金爸金妈和江山坐在另一边,开心的吃着松糕赏月。月圆人圆,世间美景,不过如此吧。
九月上旬回到韩国,然后一直在忙着婚礼的准备工作,婚纱照,确定宾客名单,订制婚礼需要的各种道具,设计婚礼的场景装饰,礼服的选择,花束的搭配……繁忙而琐碎。丝草为了让婚帖看起来有意义一点,执意要使用旅途中拍下来的照片来做手工的婚帖,于是智厚忙着在电脑上修饰照片,丝草忙着DIY,结果每天晚上都要弄到很晚。
至于婚礼的地点,最后还是选在济州岛,婚礼策划,还真的交给了跟他们缘分不浅的曦之婚礼事务所。
十月四日。
傍晚,说去水岩处理公务的智厚回到家,丝草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讶异道:“怎么换了一套衣服?!”
“啊,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换了。”智厚一笑,淡淡回答,弯身去脱鞋子。
“……哦。”丝草有点奇怪的看着智厚,“那……”
“好饿啊,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智厚直起身,拍了拍丝草的脸颊,径自往餐厅走去。刚好不着痕迹的打断丝草的疑问。
“哦……”丝草茫然的跟了过去,
智厚……有点怪怪的。也许是因为学医,丝草敏感到智厚苍白的脸色,虽然前一段时间是因为婚礼的事情比较繁忙所以缺少睡眠,可是这样的苍白脸色明显有点病态。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健健康康的脸色呢。
还有……也很少看见智厚会穿着黑色的衬衫。
总之,貌似很不对劲。
餐桌上,丝草注意到智厚握着筷子的右手有点颤抖,好似很吃力一般。
“智厚啊……你不舒服吗?”丝草放下筷子,担心的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安心的一个笑容,眉眼间的苍白却无法掩饰。
“脸色很不好啊。”
“哦……可能是下午的公文太多了,有点累。”智厚浅浅一笑,解释道。
“哦……这样。”丝草犹疑的提起筷子,还是疑惑。智厚的解释并没有让她安心。
洗碗池旁边的地砖比较湿滑,丝草转身,脚底打滑,身子一下子失去重心往后仰去。站在旁边的智厚本能的伸手去接,右手却不受力,伴随着碗盘“哗”的一声破碎,智厚随着丝草一起狠狠摔到地上。
智厚垫在身后,丝草倒是没有怎么摔到,却听到智厚吃痛的一声闷哼。
“很痛吗?摔到哪里了?”丝草紧张的拉起智厚垫在自己脑后的右手,却没有想到这一拉,智厚更加吃痛的呻吟出声,本能的想要抽回手,脸上因为疼痛皱紧了眉头。
丝草以为自己动作太重,赶紧松手,却被手掌的一片殷红吓呆了,这才注意到,透过黑色的衬衫,智厚的右臂正往外渗着血。
“尹智厚!到底怎么回事!!”丝草回过神,顾不上擦掉手上的血迹,解开智厚衬衫的纽扣往下拉。
“丝草啊……”智厚想阻止,却拗不过丝草,叹了口气,智厚闭上眼睛侧过头。就是因为不想她担心才想瞒着她,结果还是穿帮了。
看清智厚右臂上的长达七八公分的狭长伤口的时候,丝草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帮你重新包扎,等下!”没有多想,丝草跑去拿药箱。
“咝……”酒精的刺痛让智厚皱着眉不断吸气,可是眼前的丝草边处理着伤口边掉泪,智厚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擦掉丝草脸上的眼泪,却被狠狠拍开,语气不善的抱怨:“不要碰我!”
“丝草啊……”智厚无奈一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可是,怎么解释呢?
“这种事也要瞒着我,我怎样也不要你管!”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埋怨道。
“诶……”智厚吃痛的低低叫了一声,手臂本能的往里收。
“弄疼你了?”丝草紧张的松开手,抬头看智厚,懊恼自己发火也不能这样发啊,智厚毕竟受伤了。
“嗯。”智厚认真的点点头,左手又抬起来触碰丝草的脸颊,轻轻拂去两道泪痕。
“痛死你最好了!”丝草把头别向一边,抓起剪刀剪断绷带,放下智厚的手臂,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转身收拾药箱,丝草刚要起身,手腕被智厚拉住,用力一拉,狠狠跌进智厚怀里,因为怕碰到智厚右臂上的伤口,丝草不敢挣扎,只好乖乖伏在智厚肩头。
“丝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一些仇人,爷爷以前的政敌。对不起,我是真的不想让你担心,对不起……”智厚把下巴搁在丝草肩头,小声的说道。
“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让我更加担心啊……智厚,以后什么都不要瞒着我,我是一棵杂草啊!以后还敢瞒着我,你就死定了!”丝草展开手臂环住智厚